第 16 章
“你說什麼?!”
安槿皺了皺眉,有些不解的問。
“我說,上京傳聞安淮鎮的女兒軍營中長大,上得了戰場,出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少年雙手環到胸前,說道:“眼下看來,傳聞果然信不得,不過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女娃娃。”
安槿彷彿感覺到自己的眉毛挑了挑。
傳聞上得了戰場不假
但這出得廳堂下得廚房?是從哪兒說起啊?
這少年自己還是個年紀不大的毛頭小子,竟然有臉說她是毛都沒長齊的女娃娃?
剛準備回嘴,就聽到身後一個頗為刺耳的尖細女聲傳來
“喲,打哪來的俊俏的小公子,如此面生,在上京城裏頭一回見,有時間到攬月樓來玩呀!”
身後一台輕紗紅頂的軟轎,由四個壯漢抬着緩緩而來,轎簾掀開了一半,露出一張濃妝艷抹的漂亮臉蛋。
“小侯爺,奴家來遲了。”女子下轎欠了欠身,向少年行了禮。
妖嬈的身段柔若無骨,彷彿一陣風就能給她吹折了腰。
小侯爺?
安槿把眼前的少年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又迅速在腦子裏分析着這些天打聽來的情報。
目前在上京能被人稱為小侯爺的人只有兩個,永新侯之子付小侯爺付耀琦,永定侯之子紀小侯爺紀琛。
永定侯年逾古稀,但一直身體康建,所以紀琛一把年紀還只能被稱作小侯爺,眼前這十八九歲的少年肯定不會是紀琛,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這就是那個,老爸向皇帝老子請求賜婚卻被安淮鎮當面婉拒了的付耀琦。
難怪一見面就懟她!安槿瞭然於心的點了點頭,又笑了笑,腦補出一些劇情。
可以理解,畢竟年紀還小,請求賜婚被拒肯定覺得丟了面子,所以想來看看她安槿到底是個什麼貨色,又因為安槿被拘在家中不得出門,好奇心驅使他半夜□□砸她窗戶!
一定是這樣,少年人衝動,面子大過天嘛!
“你笑什麼?”付耀琦皺着眉問到。
安槿曖昧的笑着,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又看了看他,也學着他的語氣,不屑的說道:“傳聞付小侯爺整天花紅酒綠,溫柔鄉里樂不思蜀,紅顏知己遍佈全城,倒是名不虛傳。”
這樣說是有些誇張了,其實安槿對付耀琦的了解僅僅是那天安柯嘴裏那一句‘成天只會喝花酒打架鬧事’
但她眼下的情景讓她毫不心虛。
若不是花紅酒綠樂不思蜀,一個堂堂侯府少爺怎麼會把青樓女子約到小巷裏來?
攬月樓可不是什麼尋常青樓,那是專供皇親國戚、貴族子弟吃喝玩樂的高級青樓。
付耀琦伸手攬過女子的腰,笑到:“不如這位‘俊俏的公子’與我一同前去,我定讓嫣柔給你找位頂好的姑娘作陪。”
安槿看了眼自己一身的男裝,於是帥氣的擺了擺手,拱了手說道:“今日我還有事,可能要辜負小侯爺的一番苦心了,改日得空定不負美意,奉陪到底。”
然後說了句告辭,轉身大步離開。
來到西市的兵器鋪,安槿掀簾進去。
掌柜的坐在台前擦刀,見一身男裝的安槿進來,連忙招呼
“這位姑…公子,可是想好了來取刀的?”
安槿搖了搖頭,拿出錢袋遞給她,說:“這是訂金,刀你先幫我留下,等我賺夠了銀子就來取。”
掌柜有些驚訝的接下錢袋,詫異的問:“公子不像缺錢的主兒,大手一揮整個西市的東西買了大半,為何到我這就沒了銀子?”
安槿笑了笑,道:“刀是好刀,我很喜歡,正是因為喜歡,才想用自己的賺的銀子來買“
掌柜的點了點頭,又頗為豪氣的拍了拍安槿的肩,說道:“希望這沅月刀能不負厚愛。”
出了兵器鋪子,安槿又彎彎繞繞在巷子裏找到家打鐵鋪,交了圖紙給制鐵師傅,付了錢,讓他按照圖紙做個東西,吩咐他自己幾日後讓人來取。
需要辦的事情都辦完了,安槿才慢悠悠的沿着西市街邊往回走。
西市的牌坊下坐了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面前放了和缺了口的破碗。
安槿走上前去蹲了下來,想拿點碎銀讓他去買點吃的,這天寒地凍的,看着怪可憐的。
可是摸了摸身上,錢袋已經給了兵器鋪子的掌柜付訂金,她現在身無分文。
身後伸來一隻手,幾粒銀豆子掉在小乞丐的破碗裏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安槿回過頭,竟是李淳翊。
依舊一襲青衣,狐毛滾邊的披風罩在肩上,正低頭看她,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
“小阿槿,好久不見。”
安槿站起身,突然發現自己不過到他下巴的位置,於是微微仰頭叫到:“軍師。”
“便如阿榆私下一般叫我阿翊吧。”李淳翊說:“出了軍營再叫軍師聽起來有點不太親近。”
本來就不是特別親近,安槿在心裏默默回到。
臉上還是擠出了一個親切的笑容回到:“這樣不太好吧。”
豈止是不太好,簡直就是太曖昧了!
若是換做以前的安槿,聽到他這樣說不得做夢都笑醒?
可她不是啊!又沒有像原來的安槿那樣與他朝夕相處暗生情愫,送他玉佩和扇墜也不過是覺得他人不錯,也真心實意的感謝他那些日子的照顧。
“沒什麼不好的”李淳翊摸了摸安榆的頭,把披風取下來批在她肩上,又細心的系好帶子,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帶着體溫的披風穿在安槿身上幾乎齊地,把她整個都罩了進去,一股暖意頓時蔓延開來,佈滿全身。
“天寒地凍的,下次多穿點再出來玩。”
“謝謝。”安槿攏了攏披風,並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又轉頭望了眼還坐着瑟瑟發抖的小乞丐,目光卻突然越過他,看向背後牌坊的木柱。
柱子上,刻着一個小小的圖騰。
小蛇盤着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