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好大一片草原

安定的生活不易，他不想賭，網絡把有錢人奢靡的世界暴露再整個世界面前，人們嚮往金錢，物慾橫流的世道下，袁柔的選擇在道義上或許是錯的，但是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可能會讓她的人生更加精彩一些。

他腦子一片亂鬨哄地，只想趕快逃離這個尷尬的現場，雖然他什麼都沒做錯，但還是感覺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地方的人，是自己。

他往前走，然後嘭地一聲，撞到了一個人。

對方“哎呦”了一聲，往後退了兩步，一邊查看自己的西裝有沒有沾染上什麼，一邊瞪着許空，喊了聲：“許空，你走路長不長眼睛！”

許空這才反應過來，看向那個男人，心中一顫，居然是他們的老闆，黃大磊。

這傢伙人送綽號“黃扒皮”，遲到一分鐘就能扣你一個月的獎金，辦公桌面上不幹凈就能扣你兩百塊錢，現在撞到了他，不知道日後會被怎麼穿小鞋。

更尷尬的是，他這聲“許空”喊得太大聲，那邊兩個都快把自己抱禿嚕皮的男女怎麼可能聽不到？

頓時，遠遠的兩道眼光盯了過來，一時間，三個人都瞪着許空，許空左手三根手指不停地顫動，他甚至想用秘術讓這三人忘了眼前的一切。

“小柔，這不是你那窩囊廢前男友么？”囂張的笑聲灌進了許空的耳朵，“被你甩了還恬不知恥地在公司獃著呢！”

許空微微皺眉，剛才看着這人的側面就覺得眼熟，原來是黃誠誠，是黃大磊的侄子，典型的皇親國戚。剛來公司的時候，帶他熟悉公司和簡單度過實習期的人正是許空自己。

而且，黃誠誠說自己是袁柔的前男友，難道袁柔跟他說的是他們兩個人已經分手了？可想想袁柔昨天晚上還在和他親昵地發著微信。

於是許空扭過頭，看向袁柔。這個女人似乎有些慌神，她還沒有想好她和許空之間的愛情有沒有未來。前幾天黃誠誠調戲般地問她有沒有男朋友，黃誠誠也算許空的半個徒弟，怎麼會不知道袁柔和許空的關係呢？只是沒想到，在這座城市的老城區底層生活了半輩子的袁柔，居然直接說自己已經和許空分手了，這幾天甚至還偶爾暗示黃誠誠可以和她交往。

一個謊言開始之後就再也無法停止，坐進白色保時捷副駕駛的每一天都讓袁柔感覺如夢如幻。她開始享受這一切，各種網紅餐廳和時興的禮物時不時地出現在黃誠誠的安排里。袁柔開始發朋友圈屏蔽許空，開始敷衍地回復許空的微信。

現在，三個人面對面的時候，她才突然發現，她沒有下定決心斷個乾淨，她不確定自己和許空有么有未來，也不能確定自己和黃少有沒有未來。她享受現在的同時給自己留了後路，許空就是那個所謂的備胎。

袁柔的眼神很慌張，她和許空對視的時候，許空甚至能夠看見她眼神中的乞求，就是沒有看見一絲絲的愧疚。

許空這個時候很想各自打這兩人一巴掌，狠狠地把自己受到的屈辱發泄出去。可是他仔細想了想，這個時候告訴黃少爺，他們並沒有分手，袁柔還是自己的女朋友。

又能怎麼樣呢？告訴全世界你被人戴了頂韭菜顏色的帽子？綠油油的，閃光奪目？就算袁柔被黃少爺嫌棄了，那對你有什麼好處呢？

許空心底里嘆了口氣，開口：“和平分手而已，沒有誰甩了誰。黃少，說話沒必要帶刺。”

一輛銀黑相間邁巴赫S600緩緩駛過街角，後座上，一個穿着一身DIOR職業套裙的短髮女人用一個平板電腦不斷地向身邊老闆座上的冰山美人介紹着。

“唐總，這是您去年要求收購的其中一家小公司，‘赫威文化’是一家專業的公關公司，在我們的改進建議下，今年上半年的營業額達到4600萬，聘用員工高達120人。目前來看是我們收購的27家公司里發展中上游的一家。”短髮女人熟練地說著，她身邊的冰山美人卻突然伸手示意暫停。

然後，她在身邊按下按鍵，示意前排的司機停車。

短髮女人立刻挺直了那盈盈一握的腰：“唐總，是要去實地視察么？我立刻安排。”

“不用。”冰山美人緊緊盯着辦公樓下那個落魄的身影，微微一笑，“沒想到，這小子穿正裝還挺帥的。”

短髮女人先是一愣，然後盯着辦公樓下看了半天，黃少穿的是高田賢三的休閑服，黃總年級太大，稱之為小子顯然是不合適的，所以穿正裝的小子只剩下了一個人。

短髮女人的記憶也是了得，稍稍回憶之後就說道：“唐總，這應該是許空，在被我們收購之前，他是公司的業務骨幹，商議收購的時候給我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文案能力和應急能力很強。不過聽說被調離了主要的業務部門，也沒有得到重用。秉持您盡量不打擾各自公司發展的原則，我們沒有過問。”

“許空。”唐秋婉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不由得覺得好笑，想不到昨晚喝醉了酒隨便找個擋箭牌居然是自己的員工。

“小秦，現在的集團里，除了你，還有誰是我的人？”唐秋婉問。

短髮女人氣息一滯，這個話題極其敏感，集團內部派系林立，誰都有可能是某一派系派到另一派系的卧底，甚至是雙面間諜。

“唐總，我不敢確定。”短髮女人深吸一口氣，不敢再說。

唐秋婉微微一笑，收起座椅腿托，優雅地起身下車，往大門口走去。短髮女人連忙打開車門跟在她身後。

許空正在受着黃家叔侄兩個冷嘲熱諷，黃少爺對許空的態度很容易理解，現任在前任面前總是像一隻鬥勝了的公雞。而這位黃總，公司早期許空連續搞定五六個無比艱難的項目，讓公司度過最困難的一段時間，許多員工暗自說沒有許空公司早就涼透了。

在公司起步階段黃總對於許空很是倚重，但是慢慢地，就有些嫉恨許空的才能，老員工對於許空的尊重讓黃總感覺自己的自尊心極其受挫，他也有些想把許空打壓到塵埃里。

許空悄悄看了一眼袁柔，袁柔躲在黃少爺背後，眼神躲閃。

許空面無表情地承受着這些冷嘲熱諷，遠遠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人們的竊竊私語也傳了過來。

“什麼情況？袁柔這是綠了許空？”

“你還不知道你？那天老張看見黃少和袁靜趁着許空去打零工去了酒店。”

“黃少這些日子搞的抵押車保時捷是為了泡隔壁公司的那個交際花吧？沒想到袁靜自己湊上去了，就是可惜了許空。”

“可惜什麼啊？DS不配擁有愛情，DS只要在鍵盤前碼字就好了。”

這三位聽不見這二三十米外的議論，許空自幼修鍊，還是能聽得清清楚楚。

黃家叔侄感受着痛打落水狗的樂趣，許空卻分明聽見了側面傳來的蹬蹬蹬的高跟鞋踩地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