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世界從不溫柔
第二天下午，在酒館開始營業之前陳牧提前來到店裏，結果發現昨天那位聲稱要去冒充穿越者的勇士今天竟然真的沒來上班。
而且在營業開始之前的一小段空閑時間裏周圍人談論的話題也恰好都圍繞着那位哥們。
“你聽說了嗎？賭鬼那傢伙昨天晚上被人舉報成穿越者了。”
“真的假的？昨天店裏下班前不是剛出現了個穿越者，這又來？現在穿越現象爆發的這麼頻繁的嗎？”
“誰知道呢。”
陳牧怔了怔，心道一聲勇士。
他沒想到那傢伙竟然真的跑去作死了。
至於結局，他不用問也大致猜得到。
果不其然，距離吧枱不遠處的那兩個服務生繼續談論道——
“那賭鬼他現在怎麼樣了？作過靈魂檢測了嗎？他真的是穿越者？”
被問到的那人左右看了看，還裝模作樣的假裝確認周圍有沒有人，弄的神秘兮兮的。
實際上就是拿個腔調，陳牧就在他倆背後不到十米那人還是一樣“沒看見”。
“我跟你說，這消息我從我舅舅那兒聽來的，你可別亂傳啊。賭鬼那倒霉蛋啊都沒機會作靈魂檢測，剛被送到穿越者收容所那些追債的就找上他了，然後二話不說直接就把他打了個半死，嘖嘖，那模樣，老慘了！”
“不是吧？在收容所就打？”
“那可不，打的那叫一個狠！反正穿越者嘛，沒爹沒媽的，又沒人管，後來賭鬼家裏人聽說他被舉報是穿越者后全都躲得遠遠的，一個人都沒去，就把他扔在收容所，連個給他墊錢找醫療法師的人都沒有。”
“嘖嘖，真慘。”
聽到這兒陳牧勾起嘴角，諷刺的笑了笑，然後繼續擦自己的杯子，並沒有要參與討論的意思。
對於這個結局，他一點兒都不意外。
因為早在三年前他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便得知——這個世界對待穿越者從不溫柔！
那時他曾聽人給他講過這樣一個假設。
假如，有天一個對你有恩的恩人突然傳出消息變成了穿越者，你會繼續向他報恩嗎？
答案是：九成九的人都不會。
相反大部分人還會因此而仇視這個穿越者，認為是這個穿越者的奪舍導致了自己恩人的離世。
但反過來再作一次假設，假如，有天一個跟你有仇或者欠了你錢的人忽然傳出消息變成了穿越者，你會繼續找他尋仇追債嗎？
一個很陰暗又很令人心寒的現實就是：絕大多數人即使嘴上會說著釋然，但行動上卻往往會選擇繼續！
因為人性總是自私的，很多人其實並不在乎穿越者是否無辜，他們只知道自己的損失要有人買單、自己的情緒需要有渠道宣洩。
所以早在昨晚陳牧就猜到那個勇士的行為只會是純粹的作死。
且不說他舉報自己是個穿越者后別人第一時間未必就會信——作死是人類的天性，這樣的騷操作在這個世界也不是第一例了。
其次，哪怕他真的變成了穿越者，那些追債的人難道就會那麼簡單的放過他嗎？
按照律法來說穿越者的確不需要繼承原主的債務。
可是如果放貸的人都遵守律法，他也不至於被逼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事實上那些混跡在道上放貸的人對付穿越者可有經驗了，因為普通的穿越者都是一群天生的弱勢群體，他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父母、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他們無論遭遇什麼都別指望有人替他們發聲。
在如今全世界的主流思想都對穿越者極為排斥的當下，沒有人會主動站出來為穿越者伸張正義。
試問這樣的肥羊追債人怎麼可能會放過？
所以陳牧一早就猜到這位勇士的操作註定不會有好結果，相反他的“自曝”只會成全了他的家人，幫助他們甩脫道德包袱，終於得以毫無愧疚的和他這個敗家子撇開關係。
偽裝成穿越者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主意。
因為穿越者本身也只不過是一群在夾縫中求生存的可憐人。
這個世界對待穿越者從不溫柔！
正因為透徹知曉了這一點，陳牧才會暗暗發誓絕不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此時離酒館開始營業的時間不遠了，陳牧前方那兩個服務生的話題也到了尾聲。
“真希望穿越現象能少點，千萬別再發生在我身邊了，我可接受不了周圍某個熟人哪天突然變成了穿越者。”
“誰說不是呢，穿越者真令人噁心。”
站在他們後方的陳牧靜靜的聽着，內心毫無波動。
這樣的話三年來他聽過太多，早已經習慣了。
……
當一天的工作結束，凌晨時分，陳牧收拾東西離開酒館回家，回去的路上他一時心血來潮仰頭駐足，眺望這個對他來說仍舊有些陌生的異界都市。
這裏有很多地方與地球大相逕庭——
比如這裏是魔法側，超凡力量的存在使得飛行對於人們來說不再那麼困難和遙不可及，所以這裏的城市交通網絡是極為立體的，各種飛行載具、坐騎，乃至自行施法滯空的個人在空中排列出井然有序的高空交通網絡。
建築的樣式也與地球上完全不同，為了服務大量能從高空飛來的顧客，這裏的高樓大全是開放式的結構，在垂直距離上每隔五六米就會延伸出一塊升降平台或懸空廣場，遠遠望去每棟高層建築都像一棵參天大樹，在高處向外伸出無數“枝丫”。
但同時這裏又有很多令他充滿既視感的元素——
比如很多店鋪門頭上充滿地球風格的霓虹燈光、高樓外側豎直上下的觀光電梯，以及路人身上很多熟悉款式的衣服和裙裝。
要知道這個世界的人們身上或多或少都還保留有一些動物特徵，很多人種都有尾巴，按理說有尾巴的人種並不適合穿裙子。
然而如今卻能在大街上看到如此樣式眾多的長裙、短裙、迷你裙，這毫無疑問跟幾百年間不間斷過來的穿越者們脫不了干係。
陳牧曾經聽說過在很多很多年前，這個世界也曾有過一段與各個世界的穿越者融洽相處的蜜月期。
能來到這個世界的穿越者不止有地球人，這個世界的史料記載總計有超過三十個不同星球、不同世界的靈魂前後通過穿越來到過碎鏡星，其中穿越者數量佔比最多的有四個世界，地球只是其中之一。
這四個世界的文明形態各不相同，有着各自獨特的文化、習俗、技術和魅力。
曾經在過去那個年代，來自不同世界的靈魂在同一片土地上自由的交流，幫助這裏的文明快速發展，從中汲取無數養分，在短短几百年間便將腳下這顆星球改造的煥然一新！
然而，為什麼到了如今，卻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