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勇士
三年前當陳牧第一次降臨這個世界時也曾像先前那位穿越者一樣，好奇、興奮、忐忑、又滿懷憧憬！
畢竟在他穿越前的那個年代誰還沒看過幾本穿越小說呢？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總該知道吧？
在小說里，像自己這樣的可是主角啊~
可沒過多久陳牧就發現小說里果然都特么是騙人的！
穿越者根本不是什麼主角！
相反，這個世界的人們對穿越者早已司空見慣。
這個星球表面的空間非常不穩定，就好像開裂的鏡面一樣滿是裂隙，因此這顆星球才會得名碎鏡星，而自很久以前開始就會經常有迷途的異界靈魂通過這些時空裂隙穿越來到這個世界。
這裏有明確文字記載的穿越現象甚至可以向上追溯至九百多年前。
那麼問題便來了，當穿越不再是主角專屬，不再是沒人知道的秘密，這個世界的人們會怎樣看待穿越者？他們對待穿越者的態度又會是怎樣的呢？
答案是：很糟！
穿越者無一例外都只能通過類似奪舍的方式搶奪一個本世界原住民的身體才能降臨到這個世界。
過去在陳牧看各類穿越小說時並沒有覺得魂穿取代別人的身份有什麼不妥，那是因為讀小說時大家代入的都是主角，天然便站在穿越者的立場上。
小說里的主角在穿越後會幫原主報仇、裝比、踩人、會加倍照顧好原主的漂亮妹妹、會去打臉某個退婚原主的漂亮未婚妻、抑或勾搭上某個或某些個原主曾經苦舔而不得的漂亮女神等等。
看多了此類小說，讀者甚至經常會不自覺產生一種：被穿越之後奪舍的那人其實還賺了的錯覺，從而忽略很多問題。
然而事實上只要稍微轉換一下立場就會發現事情根本不可能那麼美好。
舉個很簡單的栗子——
假如有一天你有位至親至愛的人死了，你真的能接受一個陌生人頂着你摯愛之人的面孔、盜用着他的身份、偽裝成他的模樣，若無其事的與你繼續相處生活嗎？
相信絕大多數的人回答都只會是——不能！
現實中不可能每個被穿越奪舍的苦主都是遭遇退婚、走投無路、受盡白眼、慘得不能再慘的天譴之倒霉廢柴，他們也會有親人朋友，他們的親朋好友不可能如此輕易的就接受所愛之人被替換。
所以他們對待穿越者的態度自然可想而知。
而除開這一層外因之外，穿越者自身也有許多問題在加速着周遭態度的惡化——
小說里的穿越者主角大多行為正派，那是因為小說是要過審的。
但現實不需要！
事實上現實中這九百多年來出過不當人的穿越者可實在太多了。
他們在潛伏的過程中會利用周圍人的信任無節制的索取，當需要的時候又會背叛得乾淨利落、毫無底線。
說到底穿越者只是繼承了原主的身份、容貌，乃至一部分記憶，但他們的思維、立場和價值觀卻都是獨立的，因此他們會作出怎樣的行為根本無從預料。
試想一下：一個與你相識相識十幾年、掏心掏肺、覺得妻女都可以放心託付的兄弟，突然從某一天開始像變了個人似的開始瘋狂向你“吸血”，到最後甚至在某一刻突然從背後一刀將你捅死，你想回頭質問，卻發覺他臉上的笑容已完全是一副陌生的模樣。
這樣的場景每每發生總能對當事人和周遭的目擊者造成成噸的心靈傷害，於是更加加劇了人們對於魂穿者的厭惡。
久而久之，這個世界對待穿越者的態度便幾乎被定格成了警惕、提防和排斥。
各地都有專門的穿越者收容機構，在接到線報後會第一時間趕往現場處理，被判定為疑似穿越者的“嫌疑人”會被帶走收容，之後安排專業的靈魂系法師對其進行靈魂檢測，一旦確定為穿越者將會立刻實施身份剝離！
所謂身份剝離便是徹底將穿越者與被其奪舍的原主身份割裂開，原主按照死亡處理，身份作廢，財產繼承，穿越者不再繼續享有原主的一切財富、地位和社會關係。
藉著這次這位萌新穿越者被帶走的契機，酒館裏不少人都聊起了跟穿越有關的話題。
半夜，當酒館打烊之後，有個服務員在釋放法術清潔完衛生後過來找陳牧聊到，“嘿，穆，你聽說過穿越者身份剝離的事兒嗎？”
陳牧如今在這個世界的名字叫穆·卡斯琪·貝理雅
陳牧轉頭平淡的看了他一眼，確認他沒有任何影射的意思后，面無表情的回應了一聲，“嗯。”
“身份剝離說的是：穿越者一旦被發現之後就要徹底跟現有身份告別了！”
對方的語氣聽起來有點興奮，但陳牧完全沒get到他的點。
“所以呢，你究竟想說什麼？”
“砰！”對方用力拍了下桌子，似乎在以正決心。
“穆，你說，我去找人舉報自己是個穿越者，這主意怎麼樣？”
一直在用不甚熟練的控水術式擦拭酒杯的陳牧終於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偏過頭，一臉驚奇的看着他。
“你想冒充穿越者？”
說實話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清新脫俗的作死方式。
“嗯嗯！”那人還在異常認真的點頭。
“……”
沉默了好一會兒，陳牧想到了什麼。
“你又欠錢了？”
那人這才一臉惆悵的開始嘆息，“是啊……這次真的還不上了，殺了我也還不上的。”
“……”這個時候陳牧果斷選擇了沉默。
“穿越者的身份剝離是與原來的身份完全分割，所以說到時候我的債也就不用還了對吧？對吧？一定是這樣沒錯的！”
“……那你，加油。”陳牧遲疑了片刻，最後還是奉上了自己的祝福。
這在他看來絕對是一位勇士。
而對方似乎並沒有聽出陳牧話語中的勉強，“好，就這麼干！穆，要不你幫我一把——”
“不，你找別人吧。”這次陳牧一反常態回答得異常之快。
“哎？好吧，唉……說不定這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干一杯吧。”
“你請？”
“額……”
“反正你去冒充穿越者后，這錢以後也不屬於你了。”
“……行吧。”
不管這位勇士明天結局如何，至少今天陳牧白嫖了一頓酒。
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