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定今生13
星無喜走後，胡郎中最後檢查了一下西言的情況，並告知跪在地上的所有人，西言已經過世，勸她們節哀順變。可這時，儘管昔日多麼鎮靜的人，都已經陷入了哀傷中。
牙風依楠雖沒有大聲哀嚎，卻因自身身體弱而哭暈在地上，芙月和其他幾名奴僕將她扶回了房間；而在這個房間裏，只有胡郎中和柳峰二人比較清醒，柳峰一一將每件事和每個人都安排妥當，胡郎中則囑咐虎子安排起西言的喪事。
新一屆的三大招牌回了各自的房間，日香也扶着離偌遙回了房間，虎子將西言過世的消息在“霧醉樓”的前廳和後院中宣佈出來，並告知客人們“霧醉樓”重開之日推后十日。
客人們聽到西言過世的消息也都十分難過、惋惜，紛紛主張幫忙操辦西言的喪事，並表明會來參加三日後西言的喪禮。
“媽媽！”牙風依楠醒來已是第二日的晌午十分，芙月見牙風依楠睜開了眼睛，趕忙拿了一條濕毛巾給牙風依楠擦臉，“小姐，你終於醒了……”
牙風依楠看着芙月一臉的疲憊，想來又是照顧了自己一夜，可西言的過世芙月也定會十分傷心，她坐起身來看着芙月說：“芙月，媽媽她……”才想到昏迷前西言吐血的樣子，牙風依楠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芙月伸出手去為她擦掉淚珠，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來，正直晌午時分，街上正是白日最熱鬧的時辰，可“霧醉樓”中卻是在為彼此擦着眼淚。“小姐，媽媽她去了，還躺在她的床上，夢溪和柳峰陪着她，再過一兩個時辰就會入殮了。”
二人都是默默流淚，沒有了哀嚎，只剩下傷心。“人過留影，風過留聲，媽媽她辛勞了半生的時間，最終卻因為雲子之事了了這艱苦的人世。芙月，帶我去看看媽媽吧……”
芙月和牙風依楠下了樓，剛要拐到後院，卻聽虎子說了句：“許、許丞相……”牙風依楠回頭看去，許文楓和許言，新堂跟在他們後面，三人均着墨色衣衫，想來西言已故的消息已然傳遍了整個“無悔城”。
牙風依楠帶着芙月走上前去行禮后道：“勞煩許丞相親自來一趟，許是為了媽媽的事吧？”
牙風依楠與許文楓相隔不遠，很明顯能看到許文楓似是因西言故去這件事也是變得十分憔悴，或許，對於許文楓來說，以為還有諸多時日可以與西言鬥嘴，哪怕知道有那麼個人在也好，可誰知……
“西言她……她怎麼就這樣走了……”許文楓的聲音有些哽咽，朝堂上威風凜凜的丞相，如今在這青樓中卻如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失去了親人般痛苦。
“牙風小姐，昨日的選拔大會西媽媽不是還上台與大家相交過，怎麼今早就聽到她故去的消息，這……”許言自是不敢相信的，畢竟昨日他還見過西言，結果今早上朝回府的路上就聽聞了這件事，許文楓連家都未歸就來了“霧醉樓”。
牙風依楠見他們二位還是對“霧醉樓”或是西言有情有義的，嘆了口氣說：“媽媽早已因為雲子之事損了心脈，再加上……”牙風依楠看了一眼許文楓，“再加上她年輕時經歷了太多坎坷苦難，本就掏空了身體，再一受打擊就不行了……”
“媽媽她知曉了今後‘霧醉樓’有人守護，有人幫忙，知道三大招牌後繼有人後便撒手人寰，去與雲子相聚了……”
昔日熱鬧非凡的“霧醉樓”因冬晴雲子的事早就開始衰敗，后因昨日的選拔大會好不容易又有了新的生機，卻因西言的故去又變得死氣沉沉，就連後院也在這十日內閉門，也不免讓人唏噓。
“那……老夫能否去看西言最後一眼？”
“當然，我們也正要去看看她，晚些就要入棺了。”牙風依楠和芙月帶着許文楓和許言去到後院西言的房間，許文楓進屋時還晃神地絆了一跤。
林夢溪見許文楓來了，站起身看着自己的親生父親，或許他也有他自己的身不由己吧？或許他心裏還有着西言的位置，或許他對西言還有些感情……
許文楓站在西言床前，看着安安靜靜躺在床上、閉着眼睛再也睜不開的西言，許文楓只覺身子一軟差點昏倒。許言趕忙上前扶住他，許文楓竟在那一刻蹲下去，手扶額頭失聲痛哭。
這一幕，林夢溪、牙風依楠和許言都傻了，他們誰也猜不到在許文楓的心裏，對西言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仍然有愛？還是愧疚？但不管怎樣，他現在都只是一位失去了親人的老者而已。
“西媽媽……”就在這時，鳳靈兒哭着沖了進來，她身後還跟着風痕與沫洛、凌波三人。“西媽媽、西媽媽……西媽媽你醒醒啊！你醒醒……你快醒過來和靈兒說說話啊……西媽媽……靈兒不想你死……不想……不想……”
鳳靈兒趴在西言身上大聲叫着，大聲哭着，她的舉動再次引起了屋內人的悲傷，離偌遙和日香聽到聲音也走了進來，原來鳳靈兒從進了“霧醉樓”開始就大哭起來。
風痕走到牙風依楠身邊抱住她，安慰道：“這幾日同沫洛他們出了趟鏢，沒想到昨夜剛回來，今日上街時便聽到了這個消息。依楠，你還好嗎？”
牙風依楠倒在風痕懷裏，這種時候，沫洛雖然仍有些心痛，卻也沒心情再想其他的了，上前說道：“在下有禮了，出一趟鏢回來卻不知西媽媽依然故去，牙風……牙風小姐節哀順變……”
牙風依楠看向沫洛，這可是她曾經最愛的男人，如今她已入風痕懷中，沫洛仍能帶着風痕和鳳靈兒一起去走鏢，想來他的胸襟如此之大。牙風依楠行禮說：“多謝沫洛公子和凌波公子前來，前些日子多次有勞二位，依楠待媽媽再次感謝你們。”
牙風依楠和風痕走到西言床邊，將哭得失了聲的鳳靈兒扶了起來，牙風依楠說：“靈兒，別哭了，媽媽也不想看到你因為她哭成這個樣子，她可是最喜歡你的笑容了……”
可牙風依楠的勸說根本沒用，鳳靈兒抱着她依舊哭得很傷心，風痕出面說：“靈兒，爹爹知道你對西媽媽的感情深厚，你看這裏的哥哥姐姐都很傷心，但西媽媽已經走了，我們要做的是好好地活下去……”
風痕的話彷彿是說給所有人聽的，離偌遙讓許言將許文楓扶到外室的椅子上去休息，林夢溪也來安慰鳳靈兒說：“靈兒，娘若是看到你這個樣子也會不開心的，你應該對着她笑一笑。”
“哇……”沒想到林夢溪說完后鳳靈兒哭得更厲害了，不過不一會兒她就邊哭邊說：“為什麼、為什麼好人總是不長命？為什麼靈兒身邊的人總是一個一個地離開我……”
鳳靈兒的話似乎也擊中了牙風依楠和離偌遙她們，牙風依楠知道，鳳靈兒早已有了心中的結，自從她懷抱着死去的佟世安時，她的精神就已經崩潰了，后又看到了冬晴雲子自刎，在她的認知里，親人的離去實在是太痛苦了。
想來鳳靈兒也是被風痕收養的，她的家人早已離她而去，但她那時還小，很多事不太懂，或許現在她才明白失去至親之人是種什麼感覺了吧？也正因為這樣，她也長大了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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