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一隻黑煤炭

撿到一隻黑煤炭

傍晚,霧蒙蒙的天空忽而下起了細雨,絲絲溫涼落在臉上,似揮之不去的清愁,撫平傷感里暗藏的折皺,傾訴着泛黃歲月里細碎的溫柔。

一身黑衣的溫遲硯望着面前的墓碑,心口悶悶的。

她在城裏有很多話想說,但來到這裏喉嚨像被堵住了,一句也說不出來。

雨水從額頭滾落,沾濕了她的眉睫,連帶着一雙狹長微挑的桃花眼也泛起了幾分薄涼。

旁邊的中年男人抬手看了下時間,拍了拍她的肩膀,壓下心頭急切,溫聲道:“硯硯,下雨了,回去吧。”

這是溫斂州第四次催她了,溫遲硯抬頭看向他,眼神瞬間又冷又硬,“你想走就走,沒人攔你。”

“硯硯,我是你爸,必須對你的安全負責。”

公司里還有事情要處理,溫斂州緊皺的眉頭,無聲表明了他迫切的想要離開這裏。

“謝謝,用不着。”

該照顧她的時候放任不管,現在她成年能夠照顧自己了,偏偏出現在她面前告訴她這也不許做那也不能幹,當她三歲小孩嗎?

溫遲硯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轉身,朝山下走去。

山間吹着清爽的風,林間的亮眼的綠葉搖曳生姿,悠悠然滴落在手背上的晶瑩剔透,溫遲硯停下步伐,眼神微暖打量着它的軌跡。

她現在不止覺得這雨滴可愛,便是這山路上突然竄出一條活蹦亂跳的眼鏡蛇,她都覺得比溫斂州討喜些。

聽着身後的腳步聲,她嘴一撇,在心裏又把溫斂州譴責一番。

溫遲硯想拉開與溫斂州的距離,但又不想表現的太刻意,免得他以為自己露怯了。

身後溫斂州停下腳步,接了個電話。

溫遲硯到了山腳下,抬頭望見一個黑色的人影還在半山腰,那衣冠楚楚目不斜視的模樣,可不是溫斂州嘛。

她今年剛拿下駕照,山路崎嶇溫斂州不讓她開車,要不然她就不用在這裏等着了。

雨還是淅淅瀝瀝的下着,溫遲硯漫無目的的沿着車身轉悠,溫斂州一臉歉意的打開後車門,等溫遲硯上去。

溫遲硯也沒跟他客氣,一坐下便拿出手機插上耳機玩遊戲。

溫斂州沒啟動車子,遲疑了一下,扭頭道:“硯硯,公司出了些小問題,直接回市裡可以嗎?”

手機聲音調的小,溫遲硯聽見了,但她不想理斂州。

這次回老宅她打算多住一段時間,就拒絕了司機好意,準備自己開車回來。

溫斂州非要逞父愛送她,再三保證天大的事也陪她住一段。

瞧瞧,這才剛回來就變卦了。

溫斂州以為她沒聽見,耐着性子又說了遍,溫遲硯將耳機線一扯,側頭看向窗外,聲音沒什麼起伏,“聽見了,你走你的,我一個人回老宅。”

“那我送你回老宅,”溫斂州心虛,沒有多勸,啟動了車子。

窗外的風景在變幻,處處都透着鄉間的淳樸和清新,溫遲硯心中倍感親切,哪怕她依舊緊抿着唇,將整張臉綳的緊緊的,身上的那看不見的刺兒卻是軟了許多。

一路上兩人沒再說過話,到了老宅,溫斂州下車從後備箱裏拿出行李,溫遲硯剛舉起手準備敲門,門就開了。

李小梅笑容滿面,歡歡喜喜拉開了門,“是斂州和小硯啊,我就猜清明你們肯定會回來的。”

說著,她探頭往車裏看了看,好奇道:“小硯啊,你媽沒有回來嗎?”

溫斂州客氣的笑了一下,將話接了過去,“綿樺忙脫不開身,我帶着硯硯回來了。”

溫遲硯知道他怕自己一開口,鬧的雙方難堪,提起行李箱另一側把手,“你回吧,我自己拿進去就行了。”

溫斂州神色複雜沒鬆手,李小梅微滯了下,也察覺到氣氛不對,“斂州你忙就先回去吧,不用擔心小硯,有嫂子在呢。”

溫遲硯的行李里只裝了幾件換洗衣服和日用品,李小梅抓起行李箱就往裏面走,溫斂州抬手看了眼時間,“那行我先走了。”

“走吧走吧,開車慢點。”李小梅笑着擺擺手,如溫斂州來時一般熱情。

“聽你李嬸的話,別亂跑,什麼時候想回去了給我打電話,我來接……”話說了一半,他意識到自己不能再開空頭支票了,緊跟着又改口道:“如果我沒空,就讓老徐接你。”

溫遲硯最討厭別人許下承諾,又做不到,這次見他好歹改了點兒,面上也緩和了些,嗯了聲去追李小梅。

李小梅幹活特別麻利,進了屋子,拿出被褥三兩下鋪好了床,便笑吟吟的問道:“中午想吃啥?嬸給你做。”

“我不挑,嬸你看着做吧。”

溫遲硯大字型躺在床上,白皙修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過,柳綿樺在微信上問她到了沒有。

李小梅樂呵呵的應了聲,“不挑食好啊,嬸還怕你在城裏待久了吃不慣粗茶淡飯。”

“城裏還沒鄉下好呢,一點都不好玩。”溫遲硯隨意說道,回復了柳綿樺的消息,她又點開女友何琪的微信,早上發的消息,到現在也沒回她。

她勾唇淺淺笑了下,眼中沒什麼笑意,隨手丟了手機,蒙上頭睡覺。

李小梅見她累了,放輕腳步走了出去,還帶上了門。

溫遲硯醒來時,窗外還在下雨,滴滴答答像傷心的淑女,不會放聲大哭就一直小聲的哭啊哭,哭的人頭疼又不自覺去憐惜。

她猶自好笑間,枕邊的手機屏幕亮了亮,鈴聲響起何琪的電話打了進來。

溫遲硯剛接通,柔媚嬌氣的女聲便傳了出來,“寶貝兒,想我了嗎?”

“拍完戲了?”溫遲硯收斂了笑意,不咸不淡的問道,那邊傳來男人的咳嗽聲,嬌氣的女聲似被貼了催命府,趕場似的嗯了聲,便急不可耐的丟下句,“寶貝兒拜拜,我會想你的。”

嘟嘟忙音響起,溫遲硯丟下手機,漫不經心的走進了洗手間,打開水龍頭,她細細搓了搓手,洗去睡眼惺忪,笑着走了出去。

她出來的很巧,李小梅正在往着桌上擺飯菜,忙中抬頭朝她笑着道:“小硯餓了吧,快吃飯,菜是我剛從後院裏摘的,雞也是我在村頭肉店裏買的現殺的。”

聞言,溫遲硯不由皺眉,“你怎麼自己種菜?是不是我爸沒給你錢用?”

“哎呀,你這孩子咋這麼想你爸呢?我就是閑的慌,”李小梅哭笑不得道。

溫遲硯一僵,默不作聲的悶頭吃飯,李小梅在她對面坐下,語重心長道:“嬸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可別誤會你爸了,你爸忙你多理解理解他,別跟他生分了。”

溫遲硯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扎着小辮子的小屁孩兒了,她點了點頭,“知道了。”

溫斂州卻是挺忙的,白天上班晚上加班,女人都打電話到家裏求柳綿樺行行好,別再佔用她金主的時間了。

你說這溫斂州這麼忙,怎麼就沒猝死呢?

李小梅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她聽進去了沒有,只是這掃興的話,不說也罷。

雨一直未停,李小梅吃過飯後叫她去串門,她不想去,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

到了晚上,雨下的更大了些,敲的窗戶啪啪響,睡了一天的溫遲硯睡不着,剛摸索到手機,閃電在眼前一閃而過,巨大的轟隆聲響徹整個天空,瞬息間又在耳邊炸開。

溫遲硯不怕打雷下雨,但有些怕雷劈,連忙將手機扔到一邊。

連着大概七八道驚雷過後,雨勢漸小,溫遲硯等了好一會兒不見有打雷的跡象,下床找回了手機,放了部懸疑推理的電影。

這部由獨立小故事組成的懸疑推理電影一開始只是四個人講故事,溫遲硯看完第一個故事,正思索結尾女主從病床上睜開眼看到一旁坐在沙發上的自己,是不是證明她真的死了,便聽到外面傳來微弱的貓叫。

沙啞無力,似乎已經叫好久了。

李嬸養貓了嗎?今天怎麼沒看見……

溫遲硯腦子裏打了個大大的問號,她一邊想一邊走了出去。

窗戶黑漆漆一片,溫遲硯舉着手機來到窗戶外,微弱的貓叫聲聽不見了。

不應該是幻聽吧?

溫遲硯在窗下照了照,地上黑乎乎什麼也沒有。

她往前走兩步,準備找不到就回去,身後卻傳來了喵喵聲。回頭一看,一隻黑乎乎的小東西搖搖晃晃跟着她。

一雙眼睛在燈光下泛着幽亮的綠光,溫遲硯蹲下身子,那小傢伙顫顫巍巍抓着她的褲子往上爬,眨眼間又滑落在她腳邊。

“你這小東西,居然不怕生。”

溫遲硯將它抱了起來,察覺它在發抖,那濕漉漉的毛髮不由令她加快了步伐。

將它放在床上,溫遲硯去找洗手間那乾燥毛巾,後知後覺發現雙手一片漆黑,純白色的睡衣前黑的跟染色似的……

“原來你不是黑貓啊?”

溫遲硯生無可戀了片刻,想到了她的床,慌慌張張衝出去,那黑乎乎的煤炭剛拱進她被窩,很快尾巴也沒影了。

事已定局,無法挽回,溫遲硯轉身,回到衛生間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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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是只仙女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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