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憑本事的以物易物怎麼能叫騙吃騙喝
眼光繞開老太太那,略顯佝僂的身子,胖道士向著屋內望去,一個身着灰衣的七旬老頭正坐在一把搖椅上閉目養神,花白的短髮,配合著那精瘦幹練的外表,給人一種寶刀未老的感覺,聽到老太太說話的聲音后,眼皮子抬都沒抬,繼續閉着眼說道,“孩他媽,去把我的擦腳毛巾拿來,剛剛泡腳的時候忘記拿了……”
聽其這麼一說,胖道士這才發現,原來這老頭子,正在一臉享受的泡着腳,望着老頭腳下木盆里,徐徐上升的水汽,聞着屋中若有若無的藥草的味道,心裏暗想‘我說這老頭子這把年紀了怎麼還滿面紅光的,還以為是返老還童了呢,原來正在泡葯腳呢。’
聽到老頭子叫自己去拿擦腳布,老太太先是‘哦!’了一聲,隨後從門背後,取出一條毛巾,顫顫巍巍的,遞到了閉着眼睛的老頭手中。
感覺到了手中的毛巾,老頭還是沒有睜眼,只是將毛巾搭在了大腿之上,順口問道:“我說,孩他媽,小寶他回來了嗎?”
“回來了。”
“哦,那就好,叫他趕快洗洗睡吧,都在外面野了一天了,應該累着了吧……”
“不僅回來了,還帶來了一個村外的人。”說著,老太太推了推椅子上的老頭,示意他別再閉目養神了。
“什麼?怎麼可能!”老頭大驚,急忙坐起身子看着老太太。
而那老太太則是努了努嘴,讓老頭往門口看去,自己則是退到了一邊,坐在了床上。
轉過臉來,只見一個道士模樣的胖子,正滿臉堆笑的站在門口,那巨大的身子把整個門,堵的是嚴嚴實實,一身道袍平淡無奇,除了肚子上那反着光的紅寶石。
“這位老人家,您好,深夜來此、多有冒昧、還望海涵。”口是心非的胖道士,做了一揖。
而那老頭,則是像看怪物一般,看着眼前這個胖道士。目光獃滯,嘴巴半張,一時半會兒竟不知說些什麼好,甚至是連腿上的擦腳毛巾掉在了木盆里都沒有察覺。
一秒、兩秒……半分鐘就這麼過去了。
見老頭不說話,胖道士求助的看向,坐在床上的老太太。
而那老太太,被這胖道士的眼神,看的有些無奈,便開口提醒道:“掉了,掉了!”
“嗯,啊?什麼掉了?”老頭這才反應過來。
“哎呀,我說你的毛巾掉了!”
“哦!”一邊彎腰拾起水盆里漂浮着的毛巾將其擰乾,老頭一邊對門口的胖道士開口道:“既然都已經來了,那就進來坐吧!”
聽到了主人的首肯,胖道士步子一邁便走進了屋來。
環顧四周,算是第一次徹底打量這屋子的佈局了。
一張雙人的火炕,砌在了火牆旁,南北朝向。
床頭頂着北面的牆壁,而床尾處則立着一個兩開門的大木櫃。
由於已經入秋,山裡溫度是要比山外要低上幾度的。所以那佔了屋子大部分面積的火炕上,鋪蓋着一層厚厚的床褥。兩床花棉被疊的整齊,放在牆邊。
屋子中間,偏左的地方,便是那老頭泡腳休息之處,月光透過身後的窗戶照在了地上,慘白一片。
再往左邊,靠牆擺放着的,便是些尋常人家常見的傢伙什。
自胖道士面前向後說起,分別是幾把小凳,一張小桌,還有一台腳踏式縫紉機。一個半大的儲物櫃立在窗邊,旁邊則是一個書架,上面擺放着一些書籍,幾件古玩,還有些許的瓷器,至於是什麼書、什麼古玩、什麼瓷器,由於光線太暗,反正胖道士是沒有看清。
屋子的西北角疊放着幾口大木箱,目測是用來裝那些衣服被褥的。
一張巨大的福字倒貼在火牆之上,那字寫的是蒼勁有力,一看便知是出自行家裏手。
找了個乾淨的凳子坐下,胖道士笑眯眯的看着對面的老夫老妻,這老頭正在彎腰擦腳,而那老太太則是對着火光,正在穿針引線。
待擦腳完畢,踢踏上布鞋,再把木盆踢到一旁,幾步來到了胖道士對面,坐了下來的老頭,還未開口,倒是對面先說了話。
“冒昧的問一句,不知你家可否還有些許食物?實不相瞞,貧道我在山中遭遇凶獸,丟了行囊,已經將近一天粒米未食、滴水未進,現在只覺得口乾舌燥、腹內空空一片。”
老頭聽胖道士這麼一說,瞬間又給愣住了,心想‘你這胖子什麼尿性?怎麼剛一來到別人家就開始要這、要那,這臉皮子也太厚了一點吧!這種人居然還修身煉道,什麼世道啊!該不會是專門到處混吃混喝的騙子吧!’
見對方沒有反應,眉頭一皺,以為這老頭聽力有問題的胖道士,便又重複了一邊剛才的話語,“這位老人家,不知你家中可有一些剩餘的食物,能否先贈與貧道些許,他日待貧道找回細軟之時,定將加倍奉還。”
思緒被對面的話語聲,從猜忌中拉了回來,輕咳了一聲,老頭用眼神示意旁邊的老太太去拿些吃食過來。
放下手中的針線,拿起身邊拐杖的老太太,一步一杵的走向了屋外。就在反身關門的瞬間,看見了老頭使出的眼色的她,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后,便帶緊了房門。
收回的眼神,卻見對面的胖道士卻是低着頭,好像自己那雙胖手很有意思一般,正玩的不亦樂乎。
無奈、輕咳一聲,見對方抬頭看向自己的老頭,開口問道:“不知先生為何深夜來此……”
孰不知,剛才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這胖道士盡收眼底,只不過人家為了不顯尷尬,唯有低頭玩手罷了。
聽到對方那意料之中的疑問,雖有心舌燦蓮花,可由於腹中實在是飢餓難耐,所以胖道士卻也只是用了寥寥數句,便又複述了一遍,那些自認為是天衣無縫的謊話,而那老頭聽完,則是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便也不再提問。
一時間整間屋子就此安靜了下來。
片刻之後,不知從什麼地方,摸出了一桿長煙,自鞋底輕磕了兩下后,又重新填補了些煙草,藉著桌上的燈火,那老頭‘吧唧、吧唧’的抽了起來。
就在這胖道士等飯等的快要抓狂之際,‘吱呀!’聲中木門被人推開,只可惜那打探進來的卻是一顆小腦袋。
“哦!小寶啊!”見狀,老頭的臉上瞬間就堆滿了笑容,放下煙桿,一邊招手,一邊朗聲說道:“快過來!來讓爺爺看看,有沒有好好刷牙啊?讓爺爺看看,你這花貓臉洗乾淨沒。”
而那小孩,則是一蹦一跳的來到了老頭身邊,在被那老頭抱上了大腿后,仰着小臉說道:“誰說我這是花貓臉,爺爺你看,我這臉可乾淨了呢!”
“哦?是嗎?來讓爺爺我仔細看看,嗯!不錯,我們家小寶長大了,都會自己洗臉了,”
“那是!在村子裏,就數我最聰明呢!”小寶滿臉都是得意之情。
“我看啊,就數你最搗蛋!就知道瘋,還每次都瘋的這麼晚,今天又是瘋跑了一天吧,累了吧,既然都洗好了,那就趕快睡覺去吧!”
“不嘛,爺爺!我可一點都不累呢!”
“你不累,爺爺我可是累壞了,忙了一天了,爺爺這把老骨頭可是要好好休息一下了!小寶乖,快去睡覺,爺爺明天給你買糖吃!”
“不!我要吃泡泡糖!”
“行!泡泡糖就泡泡糖,明天給你買兩個!”
一聽到明天有泡泡糖吃,那個叫小寶的小男孩,便從老頭的腿上跳了下來,歡呼着向門口跑去,可是跑了沒兩步,卻又一臉興奮的轉回了身來。
“又怎麼了?”老頭和藹的問道。
“對了爺爺!你快給我找個紅繩,把這寶貝串起來,我現在就要戴在脖子上。”說著便從胸前肚兜的口袋裏,摸出了胖道士給他的那個‘玩具’,遞到了老頭的面前。
“什麼寶貝啊?還要帶在脖子上,等你奶奶回來了,讓她給你找紅繩子去。”邊說,老頭邊順手拿起了小孩手中的小珠子。
可待他將其放在燈下一看,頓時臉色大變的老頭,一把抓過小孩的胳膊,急聲問道:“你這惹事的兔崽子,快說,你這東西是從哪裏來的?”
被這老頭的模樣嚇了一跳,怯生生的指着對面的胖道士,小孩語帶懼色,“是他、是他給我的……爺爺、你抓疼我了!”
聽到這個出人意料的回答后,老頭便鬆開了抓着小孩胳膊的手。
而那不知是因為胳膊太痛了,還是被爺爺的舉動所嚇到,亦或是第一次在爺爺這受到這種委屈的小寶,反正是連那‘寶貝’珠子也不要了,抹着豆大的眼淚,低頭跑向了屋外。
不顧那淚奔的小寶,右手死死攥着珠子,雙目平視看着對面微笑着的胖道士,老頭低沉的聲音中,似乎還夾雜着些許的不可思議,“敢問這位先生,這個寶物可是你的?”
微笑着的胖道士,點頭回應道:“是的,正是貧道之物,先前見你家小娃甚是可愛,貧道滿心喜歡便贈送於他,區區小物不足掛齒,不知老者有何指教?”
對面的老頭也不說話,只是低頭,兩眼直勾勾的盯着手裏的珠子發獃。
胖道士見狀,正準備再說些什麼的時候,門外卻傳來了老太太的聲音,“小寶你怎麼了?怎麼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跟奶奶說,奶奶幫你出氣去……”
沒多久身後便傳來,‘吱呀!’開門的聲音。
扭頭看去,卻是那一手端着一口大碗,一手拖着一個盤子,盤子上還擺放着一雙竹筷子的老太太,正步履蹣跚的走了進來,邊走還小聲嘟囔着,“小寶這孩子咋回事了又,明明剛才還興高采烈的跟我說得到了件什麼寶貝,怎麼這一轉眼又哭上了,還發這麼大的脾氣,現在的這些娃子啊,真叫人琢磨不透……”
‘啪,啪’兩聲,把手裏的東西擺放在了胖道士面前的桌子上,老太太轉而走到了老頭身邊,雙手用力推了推那正在發獃的老頭,“老頭子,你說你咋回事?是不是又打人家小寶了,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小寶還小,說說就行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就是回來的晚了一點嘛,這也是事出有因不是?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啊!老頭子?”
說罷又使勁的推了兩把,那老頭被這麼一推搡,頓時從那如高僧入定的狀態里回過神來,“啊?啊?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啊……”
老太太話才說到一半,對面的胖道士卻開口了,“感謝二老給予貧道這般豐盛的晚餐,要是二老不介意,貧道我現在就開始享用了。”雖然是嘴上這麼說,可是行動上卻不見他半點想要開吃的樣子。
順着胖道士的目光看去,這桌子上哪有什麼豐盛的晚餐。右邊的瓷碗中乘着大半碗還冒着熱氣的開水,而左邊的盤子裏,一半放着幾根酸豆角,另一半擺着三個饅頭,細看這饅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定是前幾天剩下沒吃完的,雖然現在也在冒着徐徐蒸汽,可是那饅頭表面的那層皮,卻已經因為存放過久而乾裂了開來。
等老頭抬頭看向胖道士時,卻見他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也許是老頭做賊心虛的緣故,怎麼看怎麼覺得,眼前這胖道士笑的甚是奸詐。
‘難道是,在嘲笑我的這個一村之長的家中,竟然這般寒酸?’首先這老頭想到的便是這個,畢竟作為村長,第一時刻就出現這種想法也不為過,說好聽點,是不想讓村子的聲譽受損,說難聽便是那虛榮心作祟,緊接着他又想到‘還是這胖子想用這種表情提醒我,剛剛和那老太婆使的眼神被他發現了?又或者說……這一切都是他算計好了的?從剛一見到我家小寶就已經計劃好了的?可是他來這裏到底有什麼目的,難道是……’想到這老頭只覺得背後的冷汗開始嗖嗖的往外直冒,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湧上了心頭。
就在這老頭因胖道士這般表情而內心爭鬥,老太太緊盯着自己的當家的一言不發時,這胖道士可是實在忍不住了,心裏咒罵道,‘不愧是常年呆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的人,動不動就石化住了,還讓不讓人活了,說個話就這麼困難么,雖然我這法寶世間罕有,但是你也不用這樣子吧,動不動就定到那裏不吭聲,你叫我這個當客人的怎麼辦,一點待客之道都沒有,真是應了那句俗話,窮山惡水、窮山惡水啊!算了,算了,不理你們了,我是已經快餓到虛拖了,得,我吃我的,你們愣你們的。’
抬起了原本放在腿上的胖手,緩慢的移向了盤上的筷子,可就在那手快要接觸到的時候,老頭卻好像是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只見他一臉氣憤的,對着身旁的老太太怒吼道:“我說孩他媽,我看你是越老越糊塗了,怎麼能給客人端這些上來呢!更何況你也不看看,這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修道的先生,平時給你說的那些子話,都白說了?去去去!趕快把這些玩意兒統統給我拾掇下去,然後再下上一碗拉麵,放點我們自己腌的蘿蔔乾,打上兩個雞蛋,再切上三、四兩熏肉擱進去。”說完又轉向胖道士,笑道:“不知道這位先生,可否有什麼忌口之物?蔥姜蒜之類的都能吃否?”
假裝思考片刻,而後抬頭的胖道士,又擺出了那招牌式、能膩死人的笑容,“貧道生於窮苦人家,自幼便不曾偏食。哎,也不知世間之大,可否能有貧道忌口之物啊,哈哈、哈哈……”
“聽到沒老婆子?還不趕快去給這位先生做飯,記得再炒幾個小菜,順便從咱家酒窖里拿壇老酒出來!今晚我要和這位先生好好聊聊!”
“這個……老人家不必這麼麻煩,貧道吃這些就成,吃這些就成。”雖是假意推辭,但是這功夫還是要做足了的。邊說胖道士的手邊伸向了筷子。
“這怎麼能行,不麻煩,不麻煩!地主之誼,地主之誼嘛!”說著老頭那黝黑枯皺的手,攔住了白凈胖乎的手的去路。又轉臉向著身邊的老太太說道:“愣着幹啥?還不快去!”
也不說話,來到桌邊,端起盤子的老太太,卻留下了木筷,將其放在了裝水的碗上后,便努着嘴斜着眼,向著門口挪去。
可剛路過胖道士身邊時,不料,卻被他一伸手,給攔了下來,“老人家,您都辛苦一天了,現在還要讓您炒菜,實在是太麻煩了您了,依我看您家要是有什麼油炸花生米、滷水煮牛肉之類的,你就拌一拌拿上來,貧道我將就一下就行。”
聽到這話,尤其是最後一句,‘將就一下就行’,這賊胖子還真拿自己不當外人啊!
老太太那張蒼白的臉頓時就被氣的通紅,真心懷疑要是不是當家的坐在對面,老太太現在準是拿手裏的拐棍一下捅死這作死的胖子。
扭頭看了一眼,見當家的點頭,這老太太回答了一聲“行!”后,便繼續向前走去。
其實這胖道士心裏所想也不是像他嘴上說的那樣,什麼‘老人家忙了一天了,不要那麼麻煩的炒菜,直接弄幾個涼菜就好。’而是‘這要真是炒菜了,就這老太太一個人,我還不是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吃上東西啊!不行,我已經等不了了,再這麼拖下去,我感覺自己都快低血糖了。可是沒有菜,這酒也不好下肚啊!要是有醬牛肉、鹵豬蹄什麼的就最好了!又方便、又迅速的,就這麼定了,我得婉轉的告訴她才行……’
於是就有了上面胖道士這番‘婉轉’的提議。
可就在準備關門之際,胖道士扭頭又對着老太太喊道:“老人家啊!要是有什麼油潑辣子、鮮蔥香菜什麼的,最好也在我那碗面里放上一點啊!”
‘嘭!’木門被狠狠的關上了。
轉過臉,胖道士疑惑夾雜着委屈的看着老頭,“老人家為何如此生氣,難道是我做錯了什麼,還是說錯了什麼,我第一次來到此地,不是太了解當地的風土人情,如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指出、諒解,下次我定會注意。”說著還假正經的起身抱拳鞠了一躬。
老頭忙擺手,“先生多慮了,我家那口子什麼都好,就是這腦袋瓜子不咋好使,有事、沒事就亂髮脾氣,這次真的不是先生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雖然嘴上這麼說,可心裏想的卻是,‘這胖子真不識好歹,給你下個面,熱點剩菜就不錯了,居然還得寸進尺的要什麼花生米、醬牛肉。’瞥了一眼正在施禮的胖道士,老頭又惡狠狠的評價着,‘怪不得吃成這副德行,這肚子啊,居然比孩他媽懷孕的時候還要大!’
可是這一瞥不要緊,老頭子剛好看見了胖道士腰上掛的那個荷包,不由的又為之一震。
沒有理會對面的態度,胖道士現在是那個餓啊,鞠完躬、施完禮便自顧自的坐了下來,抱起桌上的瓷碗,雖是有點燙口,可現在也顧不了這麼多了,‘咕咕嘟嘟’的喝了起來。
“那個……先生,能否把你腰間的荷包借老夫一看。”
聽到這話,胖道士險些將嘴裏的水都噴了出去,‘他奶奶的,那小屁孩果然說的沒錯,你他丫的,怪不得對老子我這麼好,居然看上老子的荷包了!’
雖說是心裏咬牙切齒,但是畢竟飯還沒進肚,現在翻臉也不是時候。更何況人家啊只是說‘借’來‘看’一下,又並沒有說其他的什麼。於是胖道士便放下手中的瓷碗,解下荷包遞到了老頭的面前。
接過胖道士手中的荷包,老頭將其放在燭光之下,仔細研究了起來。
只見這荷包約有手掌大小,通體黑紫,一根黑色的棉線穿引在了荷包口附近,兩顆貓眼大小彩光琉璃的寶石分別固定在了繩子兩端,除了系住袋口所用掉的長度以外,這繩子兩邊還專門多出了將近一尺的長度,以方便人們懸挂摘取,由於裏面填滿了不知名的填充物,此刻老頭手裏的荷包就好似一個大包子一般。
再細看荷包上的圖案,正面是一隻由金絲線所綉出的神龍,龍身蜿蜒盤旋,龍鱗片片分明,龍頭正視前方,大張的龍嘴好似被點了硃砂,鮮紅無比。龍目是兩顆漆黑扁平的寶石,在搖曳的燈火下折射出了耀眼的光芒。
再看背面,繡的是一頭閉目、仰天長嘯的巨熊,雖然不比正面神龍的霸氣,而且所用的這黑中泛紅的細線看來也只是平常之物,但再結合上那所繡的背景,卻更是震撼人心。
只見這頭巨熊伏地而卧,頭枕一座小山頭,巨大的前肢環而抱之,胸腹填滿了整個凹谷,一隻後腳蹬穿了一座大山,而另一隻則是放進了身邊的一條大江之中,由於這腳過於巨大,閉塞了整條河流,上游來的水無處可流,便逐漸在其腳邊形成了一個湖泊。
雖然像是剛剛蘇醒,雖然只是荷包上所綉之物,但是此刻在那老頭的心裏,彷彿就能聽見這振聾發聵的吼聲。
那吼聲低沉蒼勁、悠久綿長,好似末日來臨,天崩地坼、排山倒海。無數的情感無處宣洩唯有化成這仰天的怒吼,絕望、悲傷,這片天地虧欠自己太多,憤怒、不甘,拼盡全力也要掙脫這命運的束縛,不再迷惘、不再沉睡,即便深知是以卵擊石也要綻放出生命的最後的光芒!
為何本熊的雙眼會飽含熱淚,因為對於這片熱土愛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