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搶走未婚夫的姐姐(三)

被搶走未婚夫的姐姐(三)

暮春三月,雜花生樹,鶯飛蝶舞,笑語盈盈。貴人們華麗的傘蓋在柳綠掩映中浮動,頭上的明珠在陽光映照下生輝。她們或坐在錦帳圍起的台閣里,或華麗的裙擺逶迤在鮮潤的春草上。

榮姝遙遙的看了一眼,又收回了視線,當初她也是那些貴女中的一員,而現在她負責在為她們牽馬。

陸長河盯着場地邊緣那道瘦小的身影,久久收不回目光。榮姝看上去瘦了很多,也黑了些,卻很奇怪的有種洒脫和超然的氣質,彷彿不遠處的繁華都與她無關。雖說看得開放得下是種好習慣,但她未免過於淡然了。

這樣一想,陸長河更覺得憋氣。“我們換一下。”陸長河翻身下馬,跟身邊的對手交換馬匹——對方這馬,是榮姝剛牽過來的。

那人察言觀色,嘿嘿笑道:“雖說御院裏面的也是良駒,但卻比不過侯爺的私馬,侯爺非要跟我換,難道這馬經了那美人的手,會變得更矯健?”

陸長河一語不發。第一輪賽馬開始了,他翻身上馬,在鼓聲敲響后,箭似的沖了出去塵土飛揚,旗幟獵獵,駿馬奔騰,鼓聲震天,貴人名媛紛紛圍過來看熱鬧。

“你覺得誰能拔得頭籌?”

“那還用說,肯定是定北侯。”

李榮月聽到議論,矜持的勾了勾嘴角,陸長河如今是滿京城男兒中的第一流人物,她作為侯夫人,自然是面上光彩。但出乎意料的是,第一輪下來,陸長河竟然輸了——

“怎麼會,侯爺的騎術不如出了名的高明嗎,唉,他的馬是不是變了,我記得他一開始騎得不是黑馬。”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黑馬是榮姝送來的,侯爺特意跟人換了,這樣他就有理由去找榮姝了呀。贏了就去誇獎,輸了就去找茬……嘿嘿,侯爺好算計。”

眾人聽說,都哈哈笑起來,李榮月的臉色頓時難看,她提起裙子,慢慢走下了看台。

陸長河舍了馬,去找榮姝。

“伯府千金原是上流人物,如今做着下流差事,竟然也樂在其中。”

榮姝正握着鎚子釘鐵掌,聞言,連頭也沒抬一下:“還好吧,我挺喜歡馬的。侯爺知道嗎,公馬更喜歡通過搏鬥去爭奪漂亮健美的母馬,對主動往跟前湊的小母馬反而沒什麼性趣。我倒覺得它比有些人還有追求有定力。”

陸長河的眼神變得銳利:“你說我還不如一匹馬?”

榮姝搖頭:“侯爺多心了。”

陸長河瞧着她猶帶傷痕的手臂和粗糙許多的皮膚冷笑:“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我知道你一直都瞧不上我,不然當初也不會那般容易叫李榮月得逞?”

榮姝一直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終於帶上了一絲冷意和嘲諷:“讓李榮月得逞的不是侯爺你嗎?”

“你怎麼能這麼說,本侯那是被灌醉了。”

“真被灌醉的男人是不行的,難道侯爺你天賦異稟。”榮姝微微搖頭,臉上的嘲諷之意愈發明顯:“所以你想讓我怎麼說?你又可憐又無辜,是一個被妖艷女色強佔了身子的清純無知小男孩?我對你深表同情。這樣回答,你滿意了嗎?”

陸長河的瞳孔瞬間擴張,彷彿一頭暴怒的獅子,下一瞬就要撲上來。榮姝這個譏刺太直白太真實,毫不留情撕破了他的偽裝,激得他熱血一陣陣往頭上涌。然而他終究沒有上前一步——大約是忌諱榮姝手裏的鎚子。

陸長河拂袖而去,榮姝也從場地邊緣收回了視線,那裏大黑馬噴鼻奮蹄,似乎不太高興的樣子,似乎剛剛有一道人影閃過去了?

第二輪的比賽開始了。

鼓聲敲響,陸長河化憤怒為力量,奮起衝鋒,駕馭黑馬,一路向前,這一回合的賽場中設置了一些高高的柵欄,要駕馭馬匹越過去而不撞倒柵欄方可為勝。

陸長河勒緊韁繩,用力一提,黑馬高高躍起——滿場人都被那颯爽英姿驚艷到了。

榮姝微微皺了皺眉,方才黑馬落地的剎那,那嘶鳴聲似乎不太對。

“好!贏了!”

“陸侯爺贏了,陸侯爺果然英姿颯爽,勇過天人。”

陸長河翻身下馬,拱拳道謝,然而這時,出人意料的一幕發生了。那黑馬長鳴叫一聲,尾巴甩成一條線,發瘋似的從還未拾掇好的場地上衝出來。

剎那間,驚呼聲四起,場外圍觀的貴婦名媛尖叫連連,驚慌失措,一時間人擠人涌,竟是半點儀態都顧不上。

負責護衛的隨從終於趕到,舉刀那劍想要阻止,然而那那馬中了邪似的,悍然不懼,連蹦帶跳往下沖。

“不好,不好,小皇子在山坡下!快護駕。”

“攔住它,殺了它!”

花折柳殘,遍地狼藉,眾人彷彿都嚇傻了,眼睜睜看着黑馬往山坡下狂奔。小皇子離了人群,在山坡下玩水,身邊跟着的那兩個太監絕對護不住他。如今皇帝年邁昏聵,前面幾個兒子都沒活下來,只剩下幾個公主和這一個皇子,若是他出了差錯,皇位豈不是後繼無人——簡直想一想,就讓人頭皮發炸!

李榮月站在那裏,臉上因興奮和緊張浮現出一層淡淡的薄紅。根據夢境,她知道陸長河之所以能成功登基,是因為老皇帝的幼子沒能活下來,不得不選立宗室子弟,結果幾個宗室爭執不下,皇位沒交接明白,老皇帝就咽氣了。從此政局動蕩,陸長河亂中取勝……

她不知道小皇子到底怎麼死的,但現在看來就是這一天了。這是陸長河化臣為君最關鍵的一步啊!

李榮月雙眼大亮,彷彿看到了自己鳳冠宮服萬人朝賀的景象。

然而就在這時,斜刺里衝出一個葛布單衣的女子,迎着那馬跑過去,不躲不避。她矯健的身影宛若一條閃電,而黑馬的蹄子已彷彿兩隻鋤頭高高抬起。

說是遲,那是快,眼看小皇子就要斃命於馬蹄之下,眾人驚得喊出來,有些膽小的已捂住了眼睛。那女子腳下一躍,縱身而起,抱住了馬脖子,緊接着一翻身,細腰一擰,狠狠壓在了馬背上。

黑馬憤怒,揚蹄嘶鳴,來回蹦跳似乎要把人甩下去,然而背上的人雖然嬌小卻彷彿有萬鈞之力,牢牢的控着馬頭,最後狠狠一拽,在電光火石一瞬間,撥轉了方向——小皇子怔怔地愣在原地,隨後反應過來,昂首看着榮姝。

風吹草低,馬鬃飛揚,榮姝坐在馬背上,細柳似的身段繃緊了,像一張弓,落英繽紛,飛鳥聚散,一剎那間彷彿天地間只有一個她。

“你是誰家女子,竟有此等好本領。”

“我叫榮姝,是馬苑的奴。”

此刻,眾人終於叫嚷着護駕擁上前來,老皇帝被奴婢攙扶着,緊趕慢衝過來,衝著小皇子上下一打量,這才鬆了口氣,擦掉額上的虛汗:“好好,上蒼保佑!看你不聽話,非得甩開人群自己亂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在自己的土地上跑跑,怎麼叫亂跑呢?”

“犟嘴!”老皇帝確認了皇子無事,這才回頭髮落臣下:“你們是怎麼搞的,好好的馬,忽然就瘋了,陸卿,你要給朕一個解釋!”

陸長河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他雖是權臣,也有過些不該有的心思,但他並不想讓皇嗣折損在自己手裏——失了道義被天下共討,那代價太大了。

“陛下明鑒,今日之事於臣無關,雖然臣騎了這馬比賽,但它並不是我的私馬。”

陸長河抬眸看向榮姝,臉上閃過一絲報復的快意。

“陛下,這馬是宮苑良駒,由馬奴榮姝所照料。這個刁奴乃是平南伯之女,他父親能叛逃,她就能欺君!陛下剛把平南伯府抄家問罪,今日之事多半是她挾恨行兇。”

“就是,況且誰都知道陸侯爺娶了我而放棄她,我們判若雲泥,所以她心生嗔怨嫉恨,要害陸侯爺!”

李榮月也擠了過來,振振有詞的聲討。

榮姝翻身下馬,躬身請罪:“罪奴榮姝,叩請陛下聖裁。如今奴苟且偷生,只求贖惡父罪過於萬一,並沒有不軌之心,否則我又何須冒險來救?”

就在這時,侍衛已拉了馬匹檢查完畢:“回稟陛下,臣經過搜索之後發現,這馬的護腿里被放了幾顆小石子。護腿原本是用來保護馬匹的,萬一發生碰撞,不會帶來太大的傷害,但賽馬中,要越過護欄,如果撞到護欄,算輸。所以在護腿中放置硬物,馬兒受到刺激,會跳的更高。這種做法一般是用來於賽馬中作弊。”

這話一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色都有點微妙。

“定北侯既然說榮姝要害他,那榮姝肯定不會想讓他贏,所以這石子不是榮姝放的。”

小皇子薄薄的眼皮上灑落紅日微光,幼嫩的頰上有桃花似的顏色,他瞅着榮姝笑道:“侯爺,馬場競技有爭勝之心乃是常理,但使用了下等手段,暴露后反倒推諉到奴婢身上,可不是大丈夫所為。”

他聲音清脆,語言帶笑,四下里頓時響起噓聲一片。

“原來定北侯怕輸啊。”

“唉,那也不能用這種手段啊,瞧瞧,驚駕了吧,幸好殿下沒事,不然誰擔得起。”

陸長河聽着周圍的議論,臉色黑沉如雲。

“臣絕不屑於做這種事!倒是馬奴,即便不是她所為,也少不得治看護不力的罪!”

他的目光牢牢鎖定在榮姝臉上,似乎要從她故作鎮定的外表下,看出些許慌亂和不安。但沒有……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炮灰改命了(快穿)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炮灰改命了(快穿)
上一章下一章

被搶走未婚夫的姐姐(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