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搶走未婚夫的姐姐(二)

被搶走未婚夫的姐姐(二)

(2)

京郊荒僻的深山上,一個灰白色的屋檐挑出來,彷彿一把斧頭劈上了大山的肩頭,這裏是關押犯人的獄神廟。

平南伯被皇帝委以重任,南下剿滅土司叛亂,結果他戰敗被俘,還被對方美人計所惑,直接投降了,皇帝雷霆震怒,抄滅平南伯府,男子砍首,女子為奴——而現在侯府女眷都關在這獄神廟聽候發落。

室內冰冷陰暗,連個火盆也無,榮姝有些受涼,躺在爛床上,擁着破棉絮,怔怔出神。短短几天的工夫,她人瘦掉了一大截,單薄的胸膛起伏不定,頰上帶着不正常的紅,被竄進來的冷風沖的咳嗽。

因為沒了母親,她便對父親又怕又依戀,又恨又敬畏,所以儘管艱難,但一直對父親抱有幻想,直到現在父親為美姬叛國棄家,才徹底死心,現在想想,荒唐的一幕幕彷彿一場漫長的噩夢。自從母親在夫妻爭執中死在劍下,屬於她的家便沒有了。父親處處偏袒李榮月,而她竟然以為委曲求全可以換得溫暖,今日不過是連最後的架子都倒塌了。

榮姝正想着心事,院內卻響起了車輪聲。一個裊娜美艷的女子在僕人的攙扶下慢慢走到這裏。她看着門前懸挂的破舊猩紅帘子皺了皺眉,給了銀錢賄賂后,命下人揭開帘子,慢步走了進去。看到她的慘狀來人臉上露出滿意的笑,重重的拍了拍手。

“榮姝,你也有今天。”

李榮月的臉上充斥着惡質的快意。她因為出嫁為“定北侯夫人”而免遭一劫,榮姝倒成了階下囚。如今眼瞧着榮姝的慘相,李榮月胸口濁氣瞬間一掃而空。

“你的男人你保不住,你的父親你保不住,你的家族你也保不住,你從小就什麼都比我強,但現在,你終於成了我的手下敗將。”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屈身侍奉陸長河,得一夕安寢,然後呢?”

榮姝微微掀動眼皮,定睛看着這個妹妹。那視線里有些李榮月看不明白的東西——她不喜歡榮姝這雙眼睛,每次被這樣看着,都覺得自己像個無所遁形的小丑。

榮姝輕聲道:“今日自薦枕席,當心他日被棄若敝履。”

她的嗓子有點嘶啞,但語音卻很肯定,彷彿在預判李榮月的結局。

李榮月被刺激到了,她傾身過來捉住床榻的人,原本清秀的容貌被眉宇間的抑鬱陰狠破壞了:“你馬上就要罰入奴籍了,又有什麼資格對我冷嘲熱諷?”

榮姝艱難的動了動唇:“你要仔細,定北侯可能不會拒絕送上門的你,但卻沒有哪個男人甘願被設計。你日常又如何自處?只怕日子不太好過吧。”

李榮月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夢話呢?侯爺對我好的很,瞧瞧我身上,這是進貢的蜀錦料子,還有這紫貂羊羔絨披風,還有這翡翠鐲子……”

榮姝輕輕笑了。這一笑愈發顯得她風姿昳麗,置身於破廟老屋,彷彿明珠蒙塵,美玉陷泥。李榮月的炫耀戛然而止。

“你就笑吧,你笑不了多久了,畢竟如今侯夫人是我,而你,只怕活不過這個冬天。”

她轉身離開獄神廟,立即派人傳話:“平南伯大小姐身手矯健,聰穎勤奮,不給她安排點好活,不足以發揮她的特長,我看馬奴就挺好的,讓她去養馬吧。”

下人得了賞銀諾諾而去,李榮月得意的撫了撫頭髮。

飼養馬匹是很累很麻煩的活計,要喂它們吃東西,喝水,擦洗,馬兒拉車奔跑以後,要用刷子從頭刷到腳,幫助它們解乏。冬日時候,河水森冷,夏日到了,又氣味熏天,勞力重雜事多,這是最低等的雜役才幹的活,非常適合榮姝。

而她要開始人生的新篇章了!

分派任務的時候,小丫頭們爭相討好差官,要謀個清閑點的差事,榮姝剛從病魔手裏掙扎出來,面白唇淡,站在惶恐的人群中格格不入。

差官撥開人群走過來,對着榮姝上下一打量,獰笑道:“伯府大小姐果然鶴立雞群,處變不驚啊,一看就不一般,值得委以重任,這樣吧,從即日起,由你去御苑養馬。”

榮姝聞言,終於抬起了眼睛,眸子木木的,黑白分明,卻不帶一絲情感。那差館被看得心怵,舉起鞭子要打,一個小丫頭擋在了榮姝前面。

“大人,求求你,讓我跟我家小姐換換吧,我家小姐病體未愈,還很虛弱,再承擔那麼繁重的活計,她會死的。”

她正要跪下哀求,卻發覺肩膀被按住了,回頭看,是榮姝壓住了她,這個往日的大小姐聲音平淡,看不出驚慌也看不出悲哀。小丫頭一愣,總覺得小姐似乎有哪裏變得不太一樣。

“如今都是下人,沒有什麼小姐了,保重,後會有期。”

她率先走進了風雪裏,挺直的脊背像一桿綠竹。

平南伯府武將出身,榮姝因着母親沒能生出嫡子,深以為憾,所以自幼充當男兒教養,習武練功,對馬匹也有着天然的親近,而她的適應能力比大多數人,甚至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強。

她很快接受了繁重的勞作,也練會了照料馬匹的全套本領。不唯獨提水喂料,漸漸地連剪毛修蹄也做的。

侯府里,李榮月對鏡自照越看越滿意,她頭戴赤金點翠八寶簪,項上是蟠龍牡丹大金環,髮髻堆得高高的,渾身帶着馥郁的香味。

她抖抖裙擺轉了一圈,顧影自美——勾引姐夫是步險棋,她慶幸自己走的不錯,不然一個外室女哪裏能這樣金尊玉貴。沒有榮姝在,她的日子果然舒展多了。

“大小姐比二小姐聰明,比二小姐美貌”“嫡出姑娘就是外室女大度有見識”……嫡母在時,她生活在榮姝的陰影下,惶惶不可終日。

哪怕嫡母死後,她處處搶榮姝的風頭,也無法消解這種恨。

直到有一天,她做了一個夢,夢到父親反叛,全家都遭了殃,而她也被罰入掖庭為奴。榮姝不僅托着陸長河的福幸免於難,這陸長河後來還造反成功了,她直接成了皇后!

她鳳冠霞帔,母儀天下!

李榮月從噩夢中驚醒,氣得自己心口疼。為了自保,也為了揚眉吐氣,她趁着賞花的機會,灌醉了定北侯,自己和他成了床笫之歡,後來更是求着父親,移花接木,成全了自己。

她特意把榮姝送到馬苑還有另外一層目的,那日陸長河看着榮姝,眼珠子跟巴在她身上似的,讓李榮月大為光火,我倒要看看她遍體污濁骯髒,充斥着馬糞味兒的時候,誰還會欣賞她?

當年儀態萬方的大小姐現在以馬奴的姿態見自己前未婚夫,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單是這樣一想,她都覺得心曠神怡。

爽,太爽了。

剛想到這裏,門咔吱一聲被推開,一個高大俊美的男人帶着一身冷風走進來,他戴金冠束玉帶,貴氣逼人,眼神冷厲,李榮月膝蓋一軟,幾乎跪下高呼陛下萬歲。

這是她現在的丈夫,定北侯陸長河,也是將來造反稱帝的新君。

陸長河皺眉看着她:“你裝扮的這麼花哨做什麼。還薰的這麼香,你沒聽說過曾經有人熏香太重,被馬咬傷了嗎?況且衣裙如此累贅,如何出遊。我記得你姐姐榮姝一慣簡潔,不事繁華,你們是親姐妹,怎麼差別這麼大?”

聽到這裏,李榮月終於忍不住了,她最忌諱的就是與榮姝做比,當下便道:“差別是大,我如今是你的妻,而她是跪着伺候人的馬奴。她簡潔是不懂風情,不善裝飾,而我奢華,是我有條件和資格奢華。”

她一邊說一邊嬌滴滴的拋了個媚眼:“這資格和條件都是侯爺給我的。”

陸長河挺吃這一套,當下不再苛責。其實現在事態的發展讓他有些失望,還有一絲不甘,他新婚後加倍的對李榮月好,也是想讓榮姝後悔,結果榮姝直到沉淪奴籍,都未曾對他假以辭色——陸長河心中堵着的這口氣怎麼都出不來。

這個女人,他太想征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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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改命了(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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