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炮灰的原配(十一)

被炮灰的原配(十一)

(十二)

果兒守在絲場望眼欲穿,看到榮姝的剎那差點哭出來。

雖然生絲熬制熟絲可以延長期限,但再怎麼延長也有個數啊,這如山的絲包堆在這裏,每天看管費用都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她這幾日擔驚受怕,又操心貨物被搶又操心榮姝有難,整個人瘦掉一圈。

“好了好了,不哭”榮姝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同時聚集人手,整理絲包,雇傭車輛,分批別類,運送到海口。

當地人看着榮姝驚異不定,“難道這榮老闆是做生意賠款要發瘋嗎?帶着蠶絲跳海了?”

然而,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遼闊的海面上,熹微的晨光里,薄薄的白霧后,出現一條碩大無比的高桅三帆大船,比本地最大的水運船還大兩倍不止。那船停靠在水面上,彷彿一隻深海巨鯨浮出水面,好奇的打量世人。

大家都驚異不定的看着這一幕,直到榮姝的貨物開始往船上搬,才有人反應過來:“這是海運的大樓船啊,這可比咱們的“三不像”厲害多了”

“已經三十多年沒見到這種場景了,真壯觀啊,不是不允許走海路了嗎?說是樓船都停在內河鎖起來了,這竟然又調出來了!”

“她是鼓動朝廷開海禁了吧?榮姝竟然有這麼大能耐?”

事實證明,榮姝還真就有這麼大能耐,與樓船一通到來的還有皇帝的御筆批條,要求榮姝極其該船儘快北上,沿途各道各府,全力配合,不得阻攔。

這一艘大船足以裝下榮姝所有貨物,而寬闊的水面,極深的吃水又使船行又穩又快,不到一個月,榮姝就完成了原本需要兩三個月的行程,順利把貨物交付給買家。

三四百萬銀子表現以後,榮姝說到做到,二百萬兩盡數上交,其餘打發了蠶戶和下層承包商還有小剩。

陸清遠得到消息,徹底驚呆了。不可能啊,他剛想着卡漕運,榮姝就乾脆抹開了漕運,把整條線都拋到了一邊。可她憑什麼啊,她區區一個商戶怎麼能動用朝廷的大樓船?

眼瞧着榮姝把一箱一箱金銀流水似的運送進來,陸清遠看得口乾舌燥,目光獃滯。看熱鬧的人見此情形出言奚落“京城的侯爺借當頭,江南的前妻搬金山!”

“我以前還瞧不上侯爺忘恩負義,現在卻得佩服侯爺了,什麼叫高潔,這就叫高潔啊,揮一揮衣袖,告別了前妻和萬貫的財富。”

因着榮姝前端時間的遊走斡旋,知道陸清遠私底下做手腳的人也不少,於是現在毫不留情的對陸清遠開嘲諷。

更有一些人直接為榮姝抱不平,陸侯爺太不地道了,都和離了,還要欺負人。

陸清遠被氣着了,一時口不擇言:“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罷了,本侯擺脫她都來不及,她再好,我也不稀罕!”

眾人一聽恍然大悟。所以——侯爺您當初是被綠了啊?難怪必須得和離,這不能忍,確實不能忍!

榮姝還在京城徘徊,這流言無可避免的傳到了她耳朵里。若在以前她會懊惱氣憤,但此刻她的情緒卻無一絲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這陸清遠真會玩兒,她還真沒見過有人自己綠自己還甘之如飴。

果兒倒是義憤填膺:“平遠侯也太過分了,當初花用了榮家那麼多銀錢幫侯府渡劫,事後翻臉不認人,現在還壞夫人的名譽。我去找人打他一頓。”

榮姝搖了搖頭:“放心,不等我們動手,他就要自顧不暇了。”

做完這趟生意,不少人內心五味雜陳,甚至還有人剋制不住抱頭大哭,壓力太大了,人都快瘋了。

然而當大家都在慶幸“終於告一段落”時,榮姝卻意識到一個新的起點出現了。

她有種預感,林杪早就想改漕運為海運只是苦於沒有機會,接下來的南北流通恐怕要變天了。

果然,榮姝的錢財順利繳納的第二天,皇帝已在林杪的提議和支持下,決定改革,從此江南五省納糧不走運河,改走海運。

這個決議一出,一大波人傻了眼。尤其是陸清遠,他不少勢力都搭在這條河上啊。

一條運河貫穿南北,別說漕幫靠河吃河,就是當地官員也得不少紅利和甜頭,這說改就改,傷了多少人的錢袋?

於是他們慌了神,反對或抗議的奏疏如雪片似的飛上帝王的案頭,陳述海運的種種危機和禍害,甚至有人直接攻擊林杪奸相誤國,拿着他和榮姝以及“秀外慧中”大做文章。

怎麼他早不開禁,晚不開禁,榮姝上門一求,他就開禁了呢,他倆一定有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

榮姝聽聞流言,微微瞪大眼睛,繼而有些懊惱的拍頭。她早在哄林杪給自己寫字的時候,便該猜到有這一天。只是她當時覺得一個商戶女,還是下堂妻,另一個是矜持清貴的國相,還是出名的無瑕君子,按道理再怎麼著也不會有人瞎扯淡,但她卻忘了,瞎扯淡這種事,本就是不講道理的。

林杪現在壓力非常大,處境也很危險,他改革漕運,幾乎得罪小半個官場,若皇帝作風強勢,能壓住那一半的官員那還好,若皇帝妥協了,林杪只怕會被罷相了事。

毫不客氣的說,現在就是林杪為相以來最大危機時刻。這會兒不管什麼牛鬼蛇神都冒出來了,平常本不放在心上的東西就會變成刺向他的刀。

這麼想着,榮姝多少有點過意不去,況且某種程度上,二人現在禍福攸關。於是私底下又花大價錢把那柄“秀外慧中”的扇子討了回來,帶了點禮物,去看林杪。

管家看到她有點吃驚,但他跟他的主子一樣不多話,很爽快的把人帶到了書房。

榮姝已經準備好了滿肚子的言論為自己開脫,但人到眼前又不知如何開口。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蹭蹭國相的威勢……就蹭蹭”

她總覺得自己要這樣說了,那一出相府大門就會離奇死去。

但眼下二人至少還算合作關係。

糾結了半晌,榮姝終於下定決心開誠佈公,坦白從寬,結果卻發現林杪睡著了。

他支着手臂靠在桌案上,額發微垂,藏青色的寬大的衣袖滑落下去,露出一段雪白手臂,那薄細的皮子上有顆殷紅的硃砂痣,瞧着有點晃眼。

榮姝心口微熱,只覺哪裏有些異樣。

如果不是情況特殊,她可能會放開眼多欣賞一會兒,但此刻她卻非常局促,有心叫醒他又不敢,要等待又心急如焚。

慶幸的是,這姿勢壓着胳膊,很快就會手臂酸麻,睡不了多久,果然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林杪就醒了。

看到來人,那雙清澈的眼睛裏,迷茫怔忪一閃而過,繼而恢復清明,他似乎終於想起自己本在會客,為了掩飾尷尬,他做出了更多的不耐煩,讓榮姝有話快講,要發獃就換個地兒。

榮姝這才確定他不是要給自己擺場子,而是真的睡著了。

她並不往心裏去,待說明來意,林杪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就為這個?”

榮姝驚訝:“什麼叫就為這個?這個不重要嗎?俗話說得好,這世上最看中名節的是兩種人,一種人女子一種是士子,清譽大過天……”

她沒有再說下去,因為林杪看着她的眼神像看着一個小怪物。

“你不是女子嗎?”

“我是啊。但我已經習慣了,我跑生意的時候,每次打通新關節或者拿到便宜的貨源,都會有人說我出賣色相賺取好處,我一開始也氣惱,後來就不在乎了,現在我連《美女老闆和她的十八個長工》這種話本都能一邊喝茶一邊看。”

林杪啞然,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麼接話。

他想了想道:“所以,你覺得自己完全不受影響,而我會受影響?”

榮姝攤手:“實不相瞞,我把生意做到哪裏,花邊故事就會傳到哪裏,再怎麼影響也不過是風流韻事又多一筆。”

林杪似乎被她的瀟洒態度驚到了:“所以,我是其中一筆?”

榮姝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畢竟還是不同,林相高不可攀又冷不可犯,在跟她有關的各路話本艷情里畫風獨特。

“……您是極為精妙又濃墨重彩的一筆。”

林杪摸了摸指尖,他本不覺得“茲事體大”,但榮姝這麼鄭重其事的一講,弄得他真覺得自己彷彿吃虧了——

但最年輕的國相畢竟不是白當的,他很快穩住了。

“我倒有勞你操心?你當我什麼準備都不做,就敢改革嗎?且回去等着,不出一個月,便見分曉。”

這話很自負,榮姝多少有點尷尬。

“不過,芳駕聰慧絕倫風華正茂,為何不再覓良人?”

榮姝被被噎了一下,“相爺更聰慧絕倫更風華正茂,為何單身?”

林杪:“愚者為情所困,智者不入愛河”

榮姝深以為然,如聞晨鐘暮鼓,當即表示相爺英明。

一轉臉: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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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改命了(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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