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炮灰的原配(十)

被炮灰的原配(十)

陸清遠自打設下這個陽謀,就開始算着日子,等榮姝來求自己,你不就是想運貨嗎?好啊,拿出五十萬一百萬來,從此就可以暢通無阻,否則,你就等着破產!

然而他左等榮姝不來,右等人影兒不見,眼瞧着吏部考核的時候又到了,他還急等着錢疏通打點呢。

這麼大塊肥肉,盯着的人可不止他一個。江南那頭幾家絲行只等榮姝撐不下去了,就超低價回收她的絲,大賺一筆。

但陸清遠並不想讓局面發展到這一步,他不想把榮姝一拳打死,這當然不是因為他仁慈,而是他要留着榮姝持續不斷為自己供血。

只要京冀那大槽幫頭子還聽他使喚,那把運河脖子一卡,榮姝每次過路都得乖乖上供,那錢就會源源不斷的往他手裏流,這才叫無本萬利呢。

然而他低估了榮姝的能量,可笑他成婚三年,從未真正認識過她,榮姝是受苦受累不受氣的,你若要轄制她,她非跟你拼個頭破血流。

他還打着如意算盤的時候,榮姝就逕自來到了林相府。

她早在京城時就知道,這位年紀輕輕的林大人之所以一躍而成相國,是因為當初他在戶部主事時,以一己之力盤清楚了戶部多年理不清的爛賬,後來更是積極推動鹽政改革,為國庫增加了一大筆稅收。

她猜到了國庫需要錢,而林杪自己固然不貪財卻急需充實國庫之法。

既然他們有共同的追求,那他們就可以合作。

從她當初反殺陸清遠就能看出來,她最擅長的就是因勢利導,借力打力。不過位高權重的林相皓皓乎如九天明月,不是她個商戶想見就能見的,這個力也不是她想借就能借的。

她第一次求見林杪被拒絕了。這不算意外,林杪估計已經忘了她是哪個。

那哄人寫字的招式再用第二次,怕是要被打……林相是個厲害角色,榮姝至今還記得那彷彿看穿一切的眼神帶給她的痛感。

看來得走個險招了,榮姝摸着下巴,計上心來。既然你不見我,就得讓你主動找我了。

新帝登基以後,愛重東都,大批名流匯聚於此,傳說中如今最年輕的國相就是在東都被寵任的,所以這裏還有“鍾靈毓秀”的說法,大概到了此地,人的氣運就會旺一些。

有了這種說法,便有大批文士蜂擁而至。這日在集市上,有一人叫賣扇子,區區一把摺扇,竟然叫出一萬兩銀子的高價。

單是賣扇子,那一點都不稀奇,但世面上扇子價錢普遍在一兩到一百兩,有收藏價值的古扇也不過價值千金,在這樣的情況下,一萬兩的扇子就很離譜了。

本着看熱鬧,瞧稀奇,見世面的心理,眾多人上前圍觀,不一會兒小小的攤位就被擠的里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

那扇子裝在檀木盒子裏,金銀簪花,珍珠鑲綴,旁邊還有絲帛軟襯,一看就不同凡響,但扇子究竟是何面目,大家終究沒有看到。

榮姝看着圍觀的人更多了,於是隆重登場。服飾奢華,頭戴紅寶帷帽,當場拍出一萬兩的銀票拍下了這柄扇子。

頓時滿場嘩然,大家紛紛起鬨,請她展示一下這扇子有何可貴。

榮姝表示這扇子有祥瑞之氣,是個了不得的吉利物件兒,輕易示人有失恭敬。她本人在太和樓居住,明天沐浴焚香之後,展示此物,大家都可以去太和樓觀看。

第二天,太和樓果然聚滿了人,等到午時,榮姝果然出現,手捧摺扇,頭戴花冠,渾身雅艷,遍體香氛,宛若仙姑降世。

“諸位,我知道大家都很好奇,我為何會斥巨資買這一摺扇。實不相瞞,我曾經非常不幸,我的夫君在跑生意時,急病暴死,只留下我一個婦道人家支撐家業,當時為著我男人死了,那些生意對頭一擁而上想踩死我,資金短缺,貨源中斷,人才流失,我一度被逼的差點自殺。”

說到動情處,她的聲音里已帶上了哭腔,聽得眾人唏噓不已。

“我曾一度絕望,結果有一位得道高僧送我一柄摺扇,說驅邪避凶,得福運,開靈智,說來也怪,我得此扇以後,運氣果然慢慢好了起來,頭腦也更清醒,事情越來越順利,現如今,我已經重新振興了家業。”

她越說,大家越期待,而她漫步登上高樓,在最上方嘩啦一下打開了摺扇。

人群中頓時驚呼聲一片,她站的高,摺扇扇面又不大,根本無法看清楚那上面究竟是何構造只隱約瞧着有四個大字“秀外慧中”,寫得十分不錯。

“我昨兒想了一宿,如此靈物不該我一人獨佔,我如今已苦盡甘來,它應該去幫助那些更需要幫助的人才對。所以,諸位如若有意,我可以將此扇轉讓,一萬兩銀子,我一分不賺,只求結個善緣。”

話音剛落,下面頓時響起了嘰嘰喳喳的議論聲。東都匯聚了大批讀書人和生意人,多有求官不得或事業不順的。但人類的本能是面對失敗先甩鍋,所以遇到事有不成,鮮少有人反省是自己努力不夠或功夫不深,反而會覺得自己只是運氣不大好或者缺個機遇。

“我來!我接手了!”

迅速有人出手了。

“給我!我出一萬五!”

……

帷帽下,玉面披香的榮姝輕輕勾了勾嘴角。

半個月後,這把扇子私底下被炒出了十萬兩的高價,而榮姝終於被林杪“請”進了府里——

國相大人顯然對她這種惡意炒作的生意人沒有好感,榮姝到府里的時候,直接被帶進了書房,他也不多話,連開場客套都省了,直接丟給她一本書,大夏律令——貨殖篇。

榮姝乖覺,二話不說,躬身請罪。

“回大人的話,小民萬金賣扇,雖然匪夷所思但卻並沒有違背律令。因為按扇子賣,屬於哄抬物價,但我是按照吉祥物來賣的,而且主客雙方,兩廂情願,當日集市上賣扇的確實是我的手下,我擺場戲給世人看,說到底也是願者上鉤。至於後來被炒到十萬兩,那不是我能控制的。”

她當然無法控制,連林杪都無法控制,他本人站出來說那個扇子上就是他隨手寫的四個字,根本沒有什麼氣運加成效果,但是沒人信……

後來的買家到手以後,或許發現了扇子的真正“療效”,但是不願意承認自己被騙了,更不願意這扇子砸在自己手裏,於是更會千百倍的吹噓,連“用這把扇子扇風后,我失眠都好了,多年沒動靜的老婆還懷上了”,這種說法都出現了,於是扇子越來越靈異,玄學色彩愈發濃厚,價格一路飈高。

但榮姝違反法令了嗎?並沒有,她是連稅都不少繳納一分的五好商戶。

不然林杪就不是派人把她“請過來”,而是直接讓官兵把她抓起來。

“相國大人明察,我此番舉動只為證明一件事,我們大夏如今物阜民豐,我們的市場存在巨大的潛力,而我榮姝,能夠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把市場潛力挖掘到極致!”

“我想請林相做主,自江南北上,改漕運為海運,不僅速度快,運量多,也可免渡夫徭役之苦,請大人三思。”

林杪看着榮姝,眸光微微閃爍。他隱約猜到榮姝如此大造聲勢絕非為賣扇這麼簡單,她一早就是沖自己來的,但他卻沒想到榮姝的魄力這麼大,膽子也這麼大——

榮姝從袖子來抽出一個小巧的算盤:“大人,請允許我為您算筆帳,一船貨物從南往北,順利抵達,中間得經歷多少環節,又有多少吃拿卡要……”

林杪卻一揮手止住了她。“不必,本相心裏有數。”

江南漕運的弊病,榮姝去年走了一遭,就深刻體會到了。而林杪也知之甚深,就拿每歲課稅輸稅來說,衙門按條目開倉征糧,各處糧戶繳納糧食。這原本是很簡單的事,但等到漕運裝船麻煩就開始了。

多年來,漕幫靠河吃河,盤踞做福,權重漸漸增大,甚至於地方官員都不得不妥協,有時候連朝廷受命護漕的千總把總都得看他們臉色,漕船上的管事反而成了實際上的頭目。

他們與漕運總督還有倉場侍郎聯手,通過“看米色”,“盤糧”點數,驗看米質,等等手段肆意剝削,久而久之,越富庶的城鎮賦稅越是收不上來,而百姓日漸艱苦,漕運也日漸疲敝。

他想動漕運,已經很久了。

“只要大人能說服陛下開通海運,我可以保證一年為國家交二百萬的稅!”

林杪微怔,整個江南的賦稅統共才三百萬,而她一個人就要繳二百萬?

“請林相給我一個機會,我有一扇萬金的本事,就有一年二百萬稅的能力!

榮姝雙眸森然:“那陸清遠勾結漕幫,逼迫於我,想讓我跪地求饒。但他算錯了一點,我雖是商人,卻不愛財。對我來講,錢可以不掙,但這口氣一定要掙。”

榮姝神情冷淡,話音清冷,挺直的脊背如一桿標槍:“我的錢,可予家邦,可予貧民,就是不予惡徒!”

榮姝一點都不打算讓陸清遠稱心如意,一點都不!

“好,本相就撈你這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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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改命了(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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