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二

“忍足君,在我還能和你好好說話的時候，把這話收回去。”赤司微笑放狠話。

“不要！我真的很擔心你啊！”純奈還在抽噎。

“……”嗯，看得出來,就是因為看得出來才糟心！赤司並不想和忍足君討論自己行不行，以後有機會可以用實際行動證明，現在他們兩個的年齡太小了,是不適合出手的年齡。赤司遞上手帕，“不收就不收吧，你別哭了。”默默收回狠話。

“我不要你的手帕！”

“可是,你的鼻涕快要出來了。”

純奈乖乖接過手帕，轉過身，擦拭乾凈，紅着眼轉回來：“等我洗乾淨再還給你。”

“好的。”赤司鬆了口氣,隨即板起一張臉,冷淡道，“忍足君,多謝你的關心，但是！不知道不可以在外面說這種私密話題嗎？被別人聽到怎麼辦？你會被傳出奇怪的傳聞！而且,你不知道不可以當面說一個男人那方面……不行嗎？”

“被聽到就被聽到，傳聞那種東西怎麼樣都好。”純奈根本不怕冷臉的赤司,“你又不是別人,怎麼不可以在你面前說這種事情了？”

“……”說得好有道理，他都差點被說服了！赤司用盡渾身力氣壓下想要翹起來的嘴角。

也是,有他在，忍足君不可能被傳奇怪的傳聞,後面那句話更是再正確不過了——這種話除了他,忍足君還想跟哪個男人說？想都別想！

不過,儘管心裏持贊同意見，赤司還是語重心長說道：“忍足君，你的年齡還小，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學習，不要滿腦子都是談戀愛的事情。”

“我不小了！我已經成年了，都過了二十周歲生日！”

赤司看看她的臉，沉默一秒，再看看她胸前的曲線，停了兩秒，抬眼，平靜看向純奈：“嗯，你某些方面的發育，確實到了成年人的水準。”甚至是超過，好嗎？

“你怎麼又看！！！”

“……我是個身心健康的男人，對不感興趣的女生不會多看一眼，是因為不想引起誤會，對別有用心的女生保持禮貌疏遠的態度，是因為我不想委屈我自己，並不是你剛才提出得那種荒唐的理由。”

“然後。”

“因為是你，我才會偷看得。好吧，我承認偷看你這點事我不對，我再次道歉，忍足君，對不起！”赤司低頭給純奈道歉，腦袋直接抵在桌面上。

“哼！”純奈眼裏的滔天怒火散了乾淨，嬌嬌軟軟地哼了哼。

赤司被她哼得半邊身體都酥麻了，氣息瞬間粗重，花了好幾秒才調整完呼吸和表情，平靜地抬起頭再次說道：“對不起，請原諒我的失禮。”

“哼！”純奈又哼了一聲，軟綿綿的聲音又乖又甜，“我知道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不過，你以後如果又被誤解了，要先否認色狼的指控，知道了嗎？”

除了你，誰敢誤解？不過，這麼簡單就相信他了？而且，糾結得點還是為了他着想？你這麼天真可以嗎？前面也是，無論是為你整理裙擺還是給你擦眼淚，你居然完全沒有躲避的念頭，也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反感，未免毫無防備過了頭吧！赤司欲言又止。

“知、道、了、嗎？”純奈又問。

“知道了。”赤司認真應下。他在他父親面前都沒這麼乖巧，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這個楚楚可憐沒有攻擊力的女生……堪稱順從，這個女生簡直有毒！

“還有。”純奈扭捏了起來，臉上更紅，聲若蚊蠅說道，“不要在這裏看，去我的公寓……再看。”

“好的！”赤司秒答。不過，再看？怎麼看？穿着衣服還是那個？在你的公寓是指你的房間嗎？他口舌乾燥，覺得眼前的女生太會撩了！甜死人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竟然是進攻系！

“不過，你不可以說奇怪的話哦。”

“絕對不說！”那我做可以嗎？要是這時候說想摸一下，會不會被打死？赤司看着眼前嬌小的女生，心裏動搖得厲害。

“這還差不多。”純奈笑了，眼尾和鼻尖微紅，紅唇水嫩，她的眼眸彎出月牙兒的形狀，嬌嫩如玫瑰花瓣的小臉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超好看！你是什麼天使嗎？就像是明亮溫柔的光明照進黑暗、掃去陰霾般，赤司的心情變得不可思議，前所未有地舒暢起來！什麼啊，比起哭泣的表情，你的笑容更讓人心動不已！他忍不住叫出聲，“忍足君。”

“我在。”

“我很好奇，你以前都藏在哪裏？我怎麼現在才發現了你？”

“啊？就算你這麼問我，我也不知道啊。”她自己還迷糊着呢，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不過，和你是國中同學嗎？真是讓人高興的事情啊，我都不知道自己會這麼高興。”

遠處的天邊開始出現瑰麗的晚霞，窗外的大片夕陽和舒服的風吹進空曠的教室里，帶來清新的空氣，橘色的光線安靜籠罩着圍着一張課桌坐着的少年少女，給容貌出眾的倆人鍍上一層溫柔金邊，此情此景美得彷彿一副油畫。

“你願意的話，我們也可以是高中同學，是大學同學。”赤司的聲音乾淨平穩。

純奈愣住，突然一陣心悸。

高三那年，在寫出路調查表的時候，她的第一志願就是現在就讀得東大，這讓很多人驚訝。因為她之前的意向一直都是導演專業相關的藝術類大學，卻突然改變了志願。

惠里奈為此還專門找了她一趟，話里話外表明，不用特意為了和她上同一所大學逼迫自己（其實非常高興卻硬裝作無所謂的樣子）。

純奈明白惠里奈為何這麼說，因為她的學業成績是中等偏上水平，距離東大的錄取分數線可是有着不少距離。後來是公司的事情全部交給晶姐他們負責（籃球部已經引退），導演學習和網球學習暫停，網球學習只保留基礎部分，她每天埋頭在題海里廢寢忘食學習，加上征等人的學習指導，她才勉強考上的。

很多人問過她為什麼？

拚命到體重下降、頭髮狂掉差點變成禿頭少女值得嗎？她那時候沒有多想，只是想那樣做便做了。

如今回首一看，啊，原來如此，那時候的她還不明白，現在的她卻明白了。哪怕不是在同一間教室上課，她也想和征在同一個學校上學，她想參與征的校園生活，想成為他青春里的一部分。

原來她這麼喜歡征……純奈進一步理解到自己的戀愛感情。

“忍足君，和我說話的時候，你在想什麼？”赤司伸手拿起純奈臉側的一縷髮絲玩了起來，笑容禮貌和煦，實則已經很生氣了。他不喜歡忍足君現在的表情，他就在她面前，她不是應該專註看着他一人嗎？結果居然在和他的對話中走神了，她是在想誰？顯然不是他。

純奈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澄凈柔軟的眼眸淚光閃閃，軟軟糯糯道：“我喜歡你。”

“？？？”赤司心中的戾氣散了個乾淨。

“我喜歡你。”純奈直直望着赤司的眼睛，軟糯的聲音比糖還甜。

“……”雖然不知道忍足君為什麼突然說這個，但是，她怎麼這麼甜？甜死人了！這次該怎麼回復她？赤司猶豫不決。

“我喜歡你。”

“我知道了。”赤司啞聲。委婉拒絕之類的話不用想了，接受？他現在的生活重心是公司業務的學習和社團活動，連學業都暫時放在一邊（已經從家庭教師那裏學習過），每天的時間都安排得很充實，事先沒有留有談戀愛的餘地。

“我喜歡你。”純奈眼眸里有晶瑩溢出。

“……”其實，餘地什麼的，這種東西找找肯定是有的。

“我喜歡你，忍足純奈喜歡赤司征十郎，很喜歡。”純奈的眼淚簌簌而下。

“…………嗯。”那一串串滾落的晶瑩淚珠，彷彿落進赤司心底，濺起層層漣漪，有什麼在他心底生根發芽。

“我、我不知道、道具體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光是看、看到你就很開心，和你、你對上視線就會心動。這、這份心意要怎麼訴說、說才能傳達給你呢？總覺得自己……太……太過語言匱乏，不能完整、整描述出心、心裏的悸動。”純奈的話語因為哭泣變得斷斷續續。

赤司想抱住眼前哭泣的女生，但他只是沉默地遞上第二條手帕。

純奈接過手帕，大概哭了五分鐘左右才停了下來，抽抽搭搭道：“你剛才什麼都沒看到，我也沒有哭哦。”

“知道了，撒嬌精。”

“先、先不說‘撒嬌精’這個稱呼，你一臉‘我看到了，而且絕對不會忘記’是什麼意思？”

“就是看到好東西的意思。”

“那也讓我看看吧，你馬上哭給我看！”

“你承認你剛才哭了？”赤司的反應很快，應對也非常出色。

純奈啞口無言。

“如果你實在想看。”赤司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相機，將攝像頭點成自拍模式，再對着純奈的臉，“你哭吧，然後就可以看到了。”

“……我不想看了(￣ε(#￣)。”純奈弱弱說道。

“真的？”

“真的。”

“那我收起手機了？”

“請務必那樣做，拜託你了。”

“忍足君，我收起手、機、了？”赤司說某些詞彙做了特別處理，故意放緩語速和重音。

“您請。”純奈不知不覺用上敬語。

“我們是同齡人，你不需要用敬語和我說話。”赤司拿着手機在純奈面前晃了晃，暗示意味明顯，語速更慢，“忍足君，你真的覺得就這樣讓我收起手機好嗎？”

“不好嗎？”純奈歪着腦袋疑惑問道。

“……”那個詞語是叫“歪頭殺”嗎？威力真的是“殺人”啊！一個女生怎麼可以可愛到這種程度？光是動一下腦袋惹人憐愛的不得了！赤司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不想要我的聯絡方式嗎？忍足君，你想要的話，也不是不能給你。”暗示幾次沒成功，他忍不住直接說開了。

“我已經有了啊。”純奈不解。

“你已經有了？”赤司意外。

純奈乖乖點頭。

“……你事先的準備工作做得不錯。”有這個心思從別人那裏拿到他的聯絡方式，還不如直接和他要、直接來和他說話啊，不然他也不會現在才注意到，他的班級里藏着一個寶物。

“準備工作？”純奈更不解了，他們不是在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就交換聯絡方式了嗎？“雖然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但是，再誇誇我吧。”她紅着臉求誇。

“…………為什麼突然說這種話？”赤司覺得他的心臟有點受不了。

“因為，你剛才對我好冷淡，看我的眼神也像在看陌生人一樣冷冰冰的，我很受傷的啊，就當是安慰我，你再誇誇我嘛。”純奈鼓起勇氣說道，眼眸濕潤，白嫩的小臉紅撲撲的。

“嘶啦——！”赤司突然站起來，椅子被往後推出一段不短的距離，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失禮了，我去一下洗手間。”赤司啞聲說道。

“我陪你一起去吧。”純奈跟着站起來。

赤司腳下一踉蹌差點摔倒，他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轉頭不敢置信看着純奈：“你這是什麼意思？”是在暗示什麼？好大膽！還是忍足君一刻都不想離開自己？應該是這個了！她是這麼粘人的性格？

“我跟你一起去，然後在洗手間外面等你啊。”純奈清澈見底的眼眸沒有絲毫多餘的想法。

嘖，果然是想時時刻刻和自己在一起。赤司聽了很心動，但一想到眼前剛剛哭過如梨花帶雨般美麗脆弱的女生，站在來人來往男洗手間門口的場景……絕對會被搭訕啊！他臉一黑：“不用了，我去去就回。”他禮貌拒絕說完，不待純奈說話便腳步卻略顯急促地離開了教室。

“征，是在害羞嗎？”純奈更加困惑。這有什麼好害羞得？之前闖入女洗手間逮她的人是誰啊，雖然當時整間咖啡廳被她包下來並沒有其他人，但是征都做過這樣的事情了，怎麼還會因為這種事情害羞？

“忍足，你值日生的工作還沒做完嗎？”一個男生走進教室，隨意和純奈打了一聲招呼。他走到自己的座位旁，拿起掛在課桌旁掛鈎上的袋子。

“值日生？”這人誰啊？純奈懵了。

“就是你啊，今天的值日生就是你啊，別說你忘了，教室里不是已經打掃好了嗎？”來人翻了個白眼，倍感無語。

純奈左右看了看：“誒，教室里的確很乾凈，是做過衛生的樣子。”

“居然一副自己也不知道的樣子，你剛才做完衛生是睡了一覺睡迷糊了嗎？”誒，忍足以前是這樣子的女生嗎？記不起來了，可是現在的樣子怎麼……這麼可愛？

“這個，我也不知道。”純奈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一臉迷糊。

“……”男生眼睛發直看了純奈一會兒，咽了咽口水，“你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怎麼還哭了？”

“我沒哭！”純奈炸了。

“噗嗤！”男生笑了，他看着眼前惹人憐惜的嬌美女生，看着看着，眼神變了，像是被誘惑般向她走去，“那你是遇到什麼難事了？”

“你停下。”純奈皺眉。

“怎麼了？”男生停下腳步。

“你是在社團活動途中，回來取忘記帶的東西吧？”純奈的視線落在對方手裏袋子上。

“是啊，我的球鞋忘記帶了。”男生注意到純奈的視線。

“既然拿到了，就快點回去繼續社團活動吧。”

“不用那麼趕，我已經是三年級的前輩，遲到一點也沒關係。”

“就是因為是前輩才要以身作則，你還是快點過去吧。”純奈軟軟糯糯的聲音在安靜的教室里回蕩，清澈柔軟的明亮眼眸彷彿可以洞察人心般，直直與對方對視。

男生避開視線：“你說得也是。”說是說這樣說，他腳下卻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教室里安靜了下來，氣氛有些古怪。

“這周末。”男生突然開口，“這周末有我的比賽，引退前的最後一次大賽了，你要不要來看？”

“引退？大賽？”純奈低頭看看身上的帝光校服，喃喃，“所以，我們現在是帝光中學三年級的學生？”她口中的“我們”是指她和赤司。難怪征的樣子看起來有些不同，她還以為是對方娃娃臉的威力更大了，不過，從體格來說的確是變化很大啊。

“不然呢？”男生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

純奈抬頭，就看到少了自己眼神牽制的男生已經站在自己的身邊，居高臨下盯着自己。

“我知道了，我是在做夢。”純奈恍然大悟。

“噗嗤！”原本心裏有些不可告人想法的男生忍不住又笑了，眼神也恢復了清明，“忍足，你怎麼這麼可愛？”

“謝謝誇獎。”雖然是夢，但為什麼感覺好真實？前面征給她擦淚的觸感不像是假的啊，而且，她中學明明就讀於冰帝，怎麼夢裏來到帝光了？難道是因為她心裏太過喜歡征，所以遺憾國中時期他們不是同學，才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想到這裏純奈不禁臉紅了。

男生又看呆了，呼吸急促了起來：“我、我不是在說客氣話，我是真心、真心覺得你可愛。”說完把手輕輕放在純奈的手上。

這個觸感很真實，不像是做夢，征就算了，連一個路人的觸感都這麼真實……她到底是不是在做夢？純奈陷入茫然。

“你們在做什麼？”這時，門口傳來一道聲音。

是赤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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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愛大家，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