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 弒神者

第六百六十七章 弒神者

「話說回來,女媧氏。」

「知無不言。」

「以你的預知能力,獻祭一次神之性命,又向時空二神間接獻祭了幾尊神靈,其實不是為了強制帶走寧然,而是誘我入局,試探我的站位吧?」

古塔中,女媧的靈魂甩動長尾,淺淺一笑。

「你我離去,星辰依舊如故。那些同伴,也會在過去的時空中完成他們的使命。」

抬手點向高塔的厚重石門,伴隨着轟隆作響的聲音,女媧打開了全部的通道。

鍾黎捷的火焰腦袋徐徐燃燒,靜卧不動。

「不了,我就在這兒等他回來吧,你也放心。」

「好。」

中天界的漫漫長路上,頭髮如鍾黎捷般旺盛燃燒的灶火之神重重砸在了地面。

在沐浴了無限火焰后,他的凡品衣物已被烈焰吞得一乾二淨。

以火焰編織絲線,收了石甲的寧然赤裸着帶有火焰紋路的上半身,瞬間穿上一件白色的大胯合襠褲,腳踩一對赤紅的金邊長靴。

身後生出的兩對火焰手臂,則在他的控制下變作螢火,朝着四方散去。

大地的波紋逐漸黯淡,山石降沉。而那些助力的土石神靈,也再度回歸遠處,欣然睡去。

直到地面恢復原樣,寧然才興奮地看向老人所在的方向。

「芭蕉雨!我成功了!成功了!!」

可四下無人,冷靜下來的寧然回頭看向來時的路,聲音變得低沉。

「芭蕉雨?」

他這才反應過來,素不相識的那位芭蕉雨,已經如他所言,穿越了混亂的時間。

人生中痛苦的事情之一,就是天大的喜事無法與他人分享。

寧然站了片刻,繼續孤身前行。

兩側的岩石神像靜默不言,唯有穿過空隙的風聲,給死寂的環境添了幾分生氣。

芭蕉雨,彷彿還陪在自己的身邊。

回想起來,明明是第二次見面,但老人看向自己的眼中飽含着思念。

這是跨越千年的相遇和離別。

走得越遠,寧然愈發覺得惋惜。他將一點火焰彈在地面,以不熄之火為芭蕉雨製作了一尊小小的火焰雕像。

安置在路邊,留作紀念。

「抱歉,我……啊,下一次,我來認真教你下棋吧。」

寧然雙手合十,對着小巧的熾熱雕像拜了拜。

轉身離去時,火焰的面龐中露出了不受控制的微笑。

天空中依稀浮現出群星點點,接下來的每一步,寧然用雙腳丈量着身前長路。

行百里,女媧的空靈之聲在耳邊回蕩。

「寧然。」

「女媧大人?」

「你已經證明了自己的決心,向我們展示了真實的火焰。衷心,恭喜。」

「感謝您的稱讚。」

「不過,我們都很好奇,你是怎麼吞噬……」

「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不願遵從至高神的意志,僅此而已。於是我拜了新神,轉變了信仰。」

女媧沉默了三息,方才問道。

「何為新神?」

「新神是我,我即是自己的新神。」

石板路上,寧然的雙腿加快了腳步。他的步伐越來越快,又從快步變為了奔跑,帶着熱息飛速向前。

每一步,都有火焰蓮花盛放在烙印於地面的足跡!

他有兩年的約定,必須得重返劍天界!

而在未來的時間裏,寧然決定隨身攜帶那本遺落在山海大陸的棋譜,再也不丟下。

身後的某段石板路旁,在兩座石像的中間,擺放着半個膝蓋高的火焰雕像。

左右的石像皆為人族形象,待火神走遠后,他們才舒展身軀,睜眼俯瞰那矮小的火光。

「這……怎麼處理?」

「管他呢,女媧大人說了,要留個火神的紀念,這不正好?」

「說的也是。」

「散了?」

「再會。」

兩尊眼中充斥着橙黃色光芒的岩石人神重新站回原位,慢慢閉上了開裂的雙眸。

而火焰雕像之外,隆起了一座避風的土石神龕。

半個月後,在道路的盡頭處,寧然終於望到了熟悉的群星洞窟。

踏上石階,臨近石台時,只見四方岩壁上閃耀的星辰紛紛飛出,調皮地懸停在了寧然的身邊。

五顏六色的光芒變得模糊,而後大地震動。

「回來了。」

群星向上急速飛去,它們帶着流星般的尾巴,墜入昏暗的天空,越飛越快。

像是倒懸在高天之上的彩色禾苗。

視野逐漸變得開闊,白沙的女媧帶着五色弒神者,與鍾黎捷一同站在生有雜草的平野之上,等待寧然的出現。

隨着空間法陣的熄滅,氣息增強的火焰之神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都空着手?一點誠意都沒有。」

抱着手臂的寧然打了個哈欠,胸口的圓環卻在女媧的指點下,重新生出半邊遮住上身和下巴的石甲,將其瞬間覆蓋。

尤其是遮擋口鼻的面具,隆起了獠牙般的凹凸花紋。

女媧上下打量着寧然,滿意地問道。

「不錯,這趟旅行,有何收穫?」

「認識了一位新朋友,除此之外,沒啥意外收穫。」

「新朋友?」

「芭蕉雨啊?難道,你們光能看見我,看不見他?」

除了寧然以外的人,確實真看不到。

簡單的閑扯后,女媧命令五神中的迷蘭帶上寧然,前往其他的世界中尋找火焰聖子,完成寧然所做出的承諾。

自此,弒神者的隊伍中多出一員得力幹將。

「無論是怎樣的世界,只要擁有血肉生靈,就一定會擁有堅實的土地。有土石的地方,自然會承載起土石之神構築的空間通道。」

帶着女媧的捲軸,迷蘭和寧然在平原上穿過空洞,跨越了摺疊的空間。

二人不多廢話,穩穩站在了人流如潮的大街上。

街道的風格與新生的霜月關有些相像,面對行人們的驚愕,迷蘭只是淡定地揮揮手,將袖口中藏着的雲霧灑了出來。

除了外附全套的石甲外,他算得上是隊伍中唯一喜歡在甲殼外添些衣衫、裝飾的神。

方圓十里內的人們立刻變得意識模糊,幾欲昏倒。

被抹除了一切短期內的探知和記憶后,眾人才隨着迷蘭的響指恢復清醒,各忙各的事情。

二人一前一後,快步穿梭於人群。

「灶火,你應該殺過生吧。這次出任務,你當真敢下手?」

「大概。」

「目標,是一尊已經被至高神意志寄生不久的火焰聖子,還是天賦異稟的凡人。一會兒我先動手,若情況不對,你過來兜着。」

「你這麼強,也怕兜不住?」

「說笑。滿庭霜告訴我,你曾經在火神的天界中對抗過火魔?」

「是啊?」

「呵呵,你可知道,火魔是凡人強者的死後怨靈?你已在襁褓之內,見識過了他們的恐怖手段。可你有沒有想過,那些引誘你們淪為火神軀殼的珠子,也封存了至高神的亡魂?」

「什麼?!」

路過某座石橋時,鑽過人群的寧然忽然叫了一聲,吸引了四周凡人的目光。

迷蘭依舊淡定地揮出雲霧,低聲說道。

「別叫得那麼大聲,給別人知道了也不好。女媧大人在出行前就叮囑過我,讓我不要隨便對你透露這個驚天大秘密,但我迷蘭是什麼人?出了名的大嘴巴!這不,她想要我保密,我是真的忍不住。」

「至高神身死?可他……不是萬千火焰的源頭么?」

「火焰嘛,總會有燃盡的一天。別說普通的火焰了,你放在那條道上的火焰雕像,百萬年後也得隨風熄滅。活了那麼久的至高神也一樣,尤其是將自己一劈為二、又互相爭鬥的火神,還藏着更多的秘密呢。」

寧然的聲調再次提了幾分。

「真的一分為二?!新火神他……」

迷蘭只能捲動透明的水流,隔絕了他們與外界。

「小祖宗哎,別吵。聽好了,現在想要繼續掀起戰爭的,便是落敗后的老火神,不過他還沒有寂滅,據說,是身後的尾巴正在腐敗凋零。但在無人知曉的爭鬥中,那位新火神也不知下落,所以老傢伙才會那麼著急,用以培養各地的聖子,供他挑選出至強之軀重生。」

「我的直覺告訴我,不是這麼回事。」

聽完猜測的寧然皺起了眉頭,一邊追着迷蘭的背影,一邊思索。

對方說的話全都當做了耳旁風,他試探着問道。

「這個目標,能先讓給我?」

「怎麼?你有什麼歪腦筋?我們的任務就是找到他,一拳擊碎咯,回去復命即可。勸你不要節外生枝……」

「那我呢?你們不也是手下留情?」

「這不一樣。」

迷蘭隨意敷衍,卻讓寧然聽出了其他的意味來。

「算了,以後再提吧。這次的人頭,必須讓給我。」

「理由?」

「老狐狸既然想要挑起戰爭,就不會費盡心思搞這麼多聖子了。按照我對火焰的理解,或許,他是在借刀殺人!」

「哈?」

迷蘭先是無奈地應了一個字,隨即抽身鑽入了某座古樸的庭院。

此刻坐在院中等待着實力測試的某位火修,便是他們這次任務的唯一目標。

「火焰聖子,或許只是一個幌子,是為了挑選天賦極高的火修,找到關於新火神的下落。」

「照你這麼說,轉世后的聖子們,也不該召喚出老火神的眷從咯?拿我滅過的許多聖子舉例,有八成會幹出這種喪病事兒,輕則毀滅國家,重則毀滅半個世界。」

隔着鐵門,寧然看向了庭院中的所謂火焰聖子。

對方的身上,確實傳來了令人熟悉的氣息。

「老火神的眷從,有你認識的?」

寧然跟在推門而入的迷蘭身後,目不轉睛地盯着聖子,小聲問道。

「有,最出名的,是看守上天界的燈盞腦袋。他的名字……叫什麼來着?危……」

迷蘭拍了拍腦袋,一時記不起來。

他最討厭記敵人的名號,能一招殺了的,動手便是。

寧然停滯不前。

「是,危公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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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神定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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