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1 章 第六章

第 271 章 第六章

宇宙9第六章

基利曼·懷恩其人,雖然算不得同階大佬,卻也是正兒八經的天人合一,堂堂大組/織干/部,自然見多識廣,閱任務無數。能讓他如此激動的任務,自然也就不會太小,至少也得是區域支線探索或是隱藏支線任務,這樣才說得過去。

通/過戰術終端傳來的乃是一個隱藏支線任務:任務名為“海王之爭”,內容也並不複雜,大致是加勒比海海域正處於特殊時期,魚龍混雜,群雄並起。自傑克·斯帕羅離奇失蹤之後,裏海勢力意欲將這片海域納入囊中,斯帕羅家族的勢力與他們多有交鋒,卻也因缺乏族長之故而漸露頹勢,與此同時,西班牙、英格蘭等陸地文明見形勢混亂,紛紛暗中下場,意欲發展或親手扶植出一個代/理人。總而言之,這是一個陣營任務,角斗/士可以選擇斯帕羅勢力或巴布沙勢力加入,幫助對方鞏固統/治或成為加勒比海的無冕之王,但從任務內容上來看,也可以選擇如西班牙、英格蘭、葡萄牙、甚至海神教餘孽等諸多隱藏勢力加入(前提是能接/觸到這些勢力中深度參與該歷/史事/件的人)。

像這種區域級別的隱藏支線任務,李/明夜已經參與過許多次了,她甚至親自發佈了不少,因此不再贅述。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在她閱讀任務說明時,彈出了一則系統提示,顯示她已經達到標準,解鎖新任務選項:自己組建一個海上勢力,參與這場大海上的權力爭奪。她對此頗感興趣,卻並不意外,在詢問過懷恩之後,發現對方並沒有觸發這個任務選項。看來金棕櫚酒吧頂多只能算是資產或平台,暫時夠不上“勢力”的標準。

“或許你應該考慮買幾艘船了。”李/明夜笑道。她並沒有提及對方距離自己還差三位半神,這大約會刺痛這位……論起角斗/士位階,甚至比自己還要高上一階的角斗/士團長的心。“你是從哪裏得到的這個任務?”她迅速切入正題。

“您很專/業,科蒂夫人。”懷恩下意識稱讚了一句。根據隱藏支線任務發佈準則,對方應該是接/觸到了一個與該隱藏支線任務重要參與土著有所接/觸的角斗/士,而從看到任務的第一個瞬間便意識到線索指向,卻並非每一個角斗/士都具備的素質。“這就是我說這單活兒只有您能完成的原因:任務來源於一個角斗/士小團隊,他們運氣很好,在探索迷霧海域的途中發現了失蹤的傑克·斯帕羅,並從斯帕羅身上獲得了這個任務。他們本想將斯帕羅帶來圖特加,以求與對方勢力匯合,卻在途中遭遇了巴布沙海盜船的船隻。巴布沙海盜團的船上有半神,還是兩名,傑克·斯帕羅雖是半神,卻也撐不了多久。他們距離圖特加比較遠,有幾百海里的距離,只有您能立即趕過去。”

一艘有兩名半神的船絕不會到處跑。李/明夜轉了轉手中的骰子,已經明白其中關竅:如她之前所佔卜的一樣,巴布沙海盜團正在其它海域追索傑克·斯帕羅以及其父親的蹤跡,而這兩名脫離行動的半神,卻是受命響應老海狼的求援,衝著他們這伙突然在圖特加島上現身的陌生半神而來的。這二人只以為此行不過是探明局勢、鎮鎮場子,萬萬沒想到竟然能撞上頭號目標。

一切正如她當日的占卜一樣——命運自會將鼎鼎大名的傑克·斯帕羅船長送到她的手上。又或許這與命運無關,不過是手握力量的重要之人本就具備的引力。他們光芒萬丈,自然會吸引擁簇,同時也吸引來同類。

“把他們團隊智力最高的人的編號發給我,我需要他們提/供/精神力坐標。”李/明夜說。她很快就得到了她需要的。

在懷恩掛斷通訊之後,李/明夜低頭看了看桌上的人皮古書,嘆了一口氣,輕輕將其合上。“我本以為來得及讀完這一章。”這本書乃是古代靈能者與亞空間惡/魔對抗的雜錄,本就是一個邪/惡陰毒的詛咒物,閱讀它時會聽見無窮無盡的惡/魔囈語,使得閱讀者陷入癲狂,並在肉/體上引發變異——當然,鑒於惡/魔們欺軟怕硬的天性,它在她手裏時,大部分時間裏都十分安分。看來惡/魔也怕被她找到。

靳一夢睜開了眼睛,“就算你是神魔,也不可能事事都算得清楚。莉莉絲不就算錯了么?”他伸了個懶腰,隨即從沙發上一躍而起。“開工了?”

李/明夜將人皮古書收回儲物空間,“開工了。”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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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從未見過一個天人合一全力出手,人們總是很難想像,為何要將這幫乍一看與普通人毫無區別的傢伙稱為“半神”,而非“靈能者”。也就只有在那種時刻,人們才會意識到這些“半神”超凡脫俗的本質,他們……並非自己想像中的,懂得一些魔法、更加強壯一些、也更加敏捷一些的俗世之人。

天人合一或許強弱有別,或許各有所長,但這個境界的修行者有一個鐵打的標準:他們都邁過了有窮之境,而有窮乃是積蓄的一關,這意味着他們哪怕是最低基礎屬性都不會低於80點。換而言之,快到令人難以反應的速度、大到令人難以招架的力量等諸如此類的強悍身/體素質,於他們而言乃是標配。這意味着他們殺/戮凡人毫不費力,簡單到甚至不能以殺雞來形容,而殺/戮一個或一整隊全副武/裝、腰配□□的有窮騎士,亦是輕/松到如同開罐頭一樣。這是一個恰當的比喻,因為罐頭在半神面前無法反/抗,而全副武/裝的騎士也是。在如今的軍/隊裏流傳有一句話:“當半神出現在戰場上,這場戰役就結束了。”一句話道盡凡人/士兵的絕望。

在以凡人為主的陸地戰場上,半神代/表着絕對的力量,以目前相對落後的軍備水平,無法為凡人提/供足以抵禦半神的武/裝。至於殺死半神,那更是甭提,目前唯一可能對半神造成傷害的手段是火炮大規模覆蓋,而這種攻擊形式非常非常講究時機,同時也異常的昂貴,除此之外,假如這名半神穿戴有聖遺物級別的防護裝備,火炮的大規模覆蓋也未必能起到效果。不巧的是,大部分半神都擁有一兩件聖遺物,甚至的,他們有時正是那“聖遺物”傳/奇的締造者。

很顯然的一件事:在國與國之間的科研與魔研水平還沒大到超越時代,且武/器效果極度依賴使用者的前提下,假如這世上真有人研究出凡人使用來也能弒殺半神的武/器,那麼這個武/器一定會在半神,而非凡人的手裏。這樣一來,即使科研武/器與魔能武/器源源不斷地湧現,半神與凡人的差距,反而是更加拉大了。由此也可以想像,為何巴布沙如此放心大膽,只在圖特加島上佈置了冷血凱恩一人了——在島上沒有其他半神的情況下,如果冷血凱恩願意,他只需花一小時甚至半小時,就足以把島上所有人(包括有窮)細細切做臊子。當然,這是“在島上沒有其他半神”的情況下。

除了真正的神明之外,目前唯一能有效抵禦半神的武/器,就是另一個半神。因此在雙方都有半神時,一旦發生戰鬥,通常是半神打半神的,凡人打凡人的。半神那邊的戰鬥固然是驚險刺/激、聲勢恢弘,特效爆/炸,而凡人也只能一邊祈禱自家半神足夠給力,一邊祈禱自己不要成為那隻被殃及的池魚。

——而這正是莫里安·科特所面/臨的情況。

當他發現任務線索,並跟着任務一步步做下去,經過仔細搜尋,推測季風,追溯洋流,再令團隊中的法/師用上了一些來自異世的魔法手段,最終成功在一座小島上找到傑克·斯帕羅時,他激動萬分,只以為是自己團隊的幸/運。如他所想,他成功從這位知名土著身上接取到了隱藏支線任務,對方要求他將自己送到圖特加,與斯帕羅家族的勢力匯合,而他自然毫不猶豫地應允。在途中,他通/過即時通(歷練版)收取過一次付費信息,自然也收聽到了場情局基利曼·懷恩的廣播,得知了命運組/織本部團隊正在圖特加港的消息……

說句老實話,科特彼時還忐忑過那支鼎鼎大名的團隊是否會見利起意,對他不利,又擔心對方是否有可能與傑克·斯帕羅產生接/觸,達成合作,從而使得自己獲利下降。他不大敢行挑唆之事,一則是怕對方投了巴布沙,自己一方本就弱勢,屆時更加艱難,二則也是怕對方報復,因此一直在猶豫要不要耽擱些時日,最好等對方離開圖特加、自己在斯帕羅陣營的地位穩固了再說……然而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一行人竟然這麼倒霉,半路就跟巴布沙的人撞上。

可憐的科特還在對着望遠鏡哀嚎自己的霉運,經驗豐富的傑克·斯帕羅船長已經從震/驚中反應了過來。“是血刀和血斧啊,赫克托(即巴布沙)應該還在幽/靈海兜圈子,這兩條小狗兒怎麼到這裏來了?這船和船上的人也不是他們的……”未見其人,先知其名。海風送來遙遠的情報,而老辣的海盜船長已經迅速從遠處來人,以及船隻型號、航程、方向與載重推測出了許多結論,他挑挑眉,饒有興趣地笑起來,“看來圖特加有新聞哪!”

“我們現在怎麼辦?!”科特焦躁地問。

“我來掌舵,你,”傑克·斯帕羅把掌舵的海盜一腳踹開,“滾下去。”他忽然咆哮起來,“一群白/痴雜/種崽子,愣着幹什麼?他/媽/的,那艘鳥船還沒你們老媽/的屁/股大,趕緊準備火炮,把他們轟個底朝天!”

一時之間,應者如雲,所有海盜都以前所未有的活力,手忙腳亂地忙碌了起來。然而對方船小,行動靈活,操作水手亦是不弱——巴布沙海盜團水手的平均水平還是很高的,絕非科特七拼八湊來的雜兵可以比擬——即使有加勒比海的斯帕羅船長親自掌舵,科特船隻射/出的火炮,命中仍是廖廖。當然嚴格說來這也怪不得他們,畢竟這是實打實的視距外射擊,準確度全靠經驗手/感、老天賞臉,外加瞭望手的報告,實在是非常考驗操作人員的水平……但不得不說,十發炮擊后只冒一根煙柱,這一方面確實是對面船隻比較靈活、水手比較給力,距離也確實有點太遠,而另一方面,科特七拼八湊來的這伙海盜,也着實不是什麼出色的人才。

“斯帕羅先生,我感覺有些不妙。”科特相當緊張。他得用盡全力控/制自己的肌肉,才能夠不至於捏碎手中的望遠鏡。

“確實不妙。”傑克回答。他始終沒有使用望遠鏡,然而這是在大海之上,是他的領域,方圓數十公里的海面他都能一覽無餘。即使是危急時刻,他的聲音仍然輕/松無比,甚至聽起來有些油腔滑調的意思,彷彿對即將發生的一切滿不在乎。“讓你/的/人別停下炮擊,一定要把他們的船毀掉。這很簡單,即使對你/的/人也不難——就他們那艘小舢板,你朝它放幾個屁它就得完蛋。”

“可是這幫傢伙根本打不中——”

“馬上就能打中了。”傑克說道。他臉上仍舊掛着一絲微笑,然而瞳孔卻略微收縮了起來,目光則牢牢盯着遠處的海面。恰在此時,一角黑帆切開碧波與藍天,他立即大吼道:“準備接舷!”

“他們還很遠——”

下一個瞬間,情勢突然出現了極其殘/忍的變化。一隻海鳥從高空中掠過船隻,在甲板上投下/陰影,緊接着,那陰影就如同濃/稠墨水一般蠕/動,迅速沸騰,吐露一個男人來。男人身穿熟皮甲,頭戴牛角盔,背上掛着一把鮮血淋漓的彎獵刀,手上持有一面圓盾。這男人個子不大,然而肌肉虯結,體魄極其強壯,目光銳利如鷹隼。他身上升騰起的那股恐怖的、猶如實質般的、彷彿蠻荒凶獸一樣狂/暴兇狠的氣勢,就深深地/震懾住了在場所有海盜的心靈,令他們一時膽怯,不敢近前,有些人就連刀劍都握不住。

維京刀手環視一圈,準確地找到了傑克·斯帕羅,隨即咧嘴一笑:“瞧,瞧,小麻雀!多能飛的小麻雀啊!老鷹怎麼找都找不着,竟然飛到了這裏來。”他一邊說著,一邊迅速從腳下的陰影中拖出了一隻巨大的、沉重的、令人不論如何都想不到竟然能藏在那小小一片陰影里的船錨。這船錨足有馬車車廂那麼大,末端系有粗/大的、好似虛幻鮮血凝聚而成的鐵鎖。鐵鎖驟然綳直,虛幻變作真/實,聯通遠方另一艘船上的另一個人。他隨即把船錨一丟,砰的一聲巨響,木屑紛飛,船錨深深陷入甲板里,整艘船似乎都沉了一沉。

緊接着是恐怖而又血/腥的戰鬥。甲板變作絞肉機,而海風就好似機器中鋒利殘/忍的鋸齒,在場諸人完全看不清兩位半神的動作,只知道他們周/身十餘米,無人能夠倖存,因為即使僅是刀劍碰撞間爆發出的衝擊波,都足以使試圖插手的海盜吐着血掀飛出去——但他們其實打得很收斂,因為他們顯然並不想毀掉腳下這艘船。科特團隊中有人的目光能勉強跟上二位半神的行動,但他們若出手,幫忙與添亂恐怕參半,因此並沒有插手。他們冷靜地將嚇破了膽的海盜組/織起來,離開那兩位半神,並做好真正接舷的準備。

船錨沉重如山,血鎖緊繃如弓,微微震蕩,傳導巨力。血鎖另一頭,有人握住了它,以駭人力道將兩艘船拉近。歡呼、辱/罵與興/奮的吼叫逐漸傳來,很快就逼近。科特此時已經到了船艙之中,大聲發號施令,儘可能使已經一團混亂的炮手們恢復冷靜。他打算執行傑克·斯帕羅的命令,與此同時,他在團隊頻道里說:“聯絡懷恩,告訴他我們有傑克·斯帕羅,讓他想法子來救我們!”

“頭兒,這是你這一周以來最明智的決定。”有人小聲嘀咕,“可惜有點遲了。”科特決定不要理他。

“他能怎麼救?我們距離圖特加太遠了!”奧術師朗達近乎絕望地說道。他是科特的副團長,智力屬性達到了優秀的裸裝57點,這使得他的法術有駭人的威力,但同時也意味着他的體能屬性頗為孱弱。其他人都有可能拖延時間回歸斗獸場,而他甚至有可能在混亂的接舷戰中被敵方的精英級土著堆死。“趁着還沒進入戰鬥,我們快撤吧!”

“我聽說科蒂精通空間法術。”科特多少有些不確定地說道,“我聽說他——呃,好像是她,她甚至能在不同宇宙之間自/由來去?”這聽起來完全就是騙人的,是個角斗/士都知道空間法術的消耗足以用“寸土寸金”來形容,還穿梭宇宙,真他/媽敢吹啊……但這至少能佐證“科蒂精通空間法術”這句話。

“得了吧!”朗達很顯然也不相信,但他還是聽從了科特的命令,立即開始聯絡基利曼·懷恩。

不過多時,真正的血/腥與混亂降臨了——兩船接舷,巴布沙海盜團的水手如同嗜血狼群一般撲向甲板,在兩隻頭狼的帶領下,與科特船的海盜們混戰。或許是傑克·斯帕羅在巴布沙海盜團的賞格極高、惹人垂涎的緣故,頭狼好像並不能很好地約束自己的狼群,更兼之接舷戰乃是短兵相接,一時間,甲板上傳來的聲響混亂至極。維京兄弟喝呼連連,怒吼謾罵,雷霆般的咆哮震耳欲聾,就連慘叫與炮擊聲都無法遮蓋。

然而敵我對比到底過於懸殊。大約十分鐘之後,“甲板失守了!”有人高呼。好像就在一瞬間,兵敗如同山倒,一群群海盜猶如瀑布一樣從甲板樓梯處連滾帶爬地跑下來,有逃命的,有追擊的,有逃命不及被追擊者砍殺的,有追擊得過於深入不得不轉身逃命的……一時之間,混亂異常。

歸根結底,海盜並非紀律嚴明的正規軍,這些大海上的人/渣就是一幫烏合之眾,尤其是科特船臨時招募、只磨合了區區兩三個月的這幫傢伙,更是混亂得令人絕望——而混亂是會傳染的。

狹窄的樓梯擠滿了人,人踩着人,人砍着人,人頂着人。科特團的一名成員見狀,猛地抬起手來,手臂上的皮膚猶如甲片般掀起,忽然現出一個精巧的手炮。他一炮轟出,被后坐力震得手臂肌肉暴起,兩腳噔噔後退,但他成功轟塌了樓梯。血肉橫飛間,煙塵瀰漫里,他大聲吼道:“你們這幫混/蛋看仔細了,誰下來就砍誰!”

科特船的海盜們精神一振,紛紛應是,又一窩蜂湧/向斷裂的樓梯處,匆匆將先前成功進入船艙的敵人,以及那些還在呻/吟、試圖爬起的敵人們捅死。在這一過程中,有兩人錯手捅死同伴,但已經沒人在乎。值得一提的是,截止目前為止還沒人投降。這倒並非科特船的海盜們有多忠心耿耿、鐵骨錚錚,只是他們都深知維京血兄弟的凶名——這兩兄弟供奉一尊血/腥暴/虐的邪神,乃是罕有的、從沒有奴/隸出/售記錄的海盜船長。活着落入他們手裏,下場會更糟。

“小麻雀呢?”甲板上有人吼道,“該死的,飛到哪兒去了?到爸爸這兒來!”

“應該在底下。”另一人回答。

忽然之間,砰的一聲,一個人從甲板上跳下來,赫然正是手持血刀與圓盾、搶先殺上科特船的哥/哥。他落地時呈防禦姿態,同時殺死二人、擊傷五人、以刀格擋並擊飛了七把水手刀並一隻連在刀上的手、躲開了五發□□彈、手臂上中了一發□□彈且只留下一個沒流多少血的淺坑。這乍一聽非常不可思議,但對於一個長於短兵相接的半神而言,其實是相當丟臉的戰績,不過,這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他用圓盾抵擋了科特團成員超越本宇宙科技數百年的義體手炮之攻擊,巨大且完全出乎預料的衝擊力使得他的動作變形,因此不得不選擇硬挨那發由普通海盜的普通□□射/出的普通鉛彈。除此之外,他毫髮無傷。

煙塵與爆/炸余/燼之中,維京刀手晃了晃手臂,低頭看了一眼熏黑的聖遺物圓盾,表情有些驚訝。他微微眯起眼,迅速環視周圍一圈,沒有發現傑克·斯帕羅,目光隨即準確地鎖定了那名裝有手炮的科特團團員。

“老大,救我!”那人頓感不妙,不由脫口而出,同時憑本能往後退避。海盜們憑本能竭盡全力地往兩側躲開,試圖遠離他,科特團成員則下意識抬手想要救援——然而不論是法術吟唱還是肢/體動作,甚至瞬發的、足以形成技能指令的意念,都及不上半神風一樣的速度。

幾乎只在剎那間,擋在半神與凡人角斗/士之間、還未來得及讓開的海盜或倒或飛,稀里嘩啦讓了開去,二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減至咫尺。可憐的角斗/士雖不至於弱到對半神的逼近一無所知,卻又不至於強到足以躲避甚至抵擋這樣的突襲。一時間,他心中就連絕望都未來得及泛起,身/體只憑本能閃避,雙手下意識格在面前。他感到手臂一涼,然後就發現那是錯覺——他已經沒有手臂了。

“克里!”科特的尖/叫是他聽到的最後聲音。

.

半神的攻擊好像一個信號,甲板上的海盜們大吼着從樓梯處跳下,而膽戰心驚的科特船海盜或絕望地尖/叫着向他們砍去,或慌亂地向敵人射/出毫無準頭的鉛彈。然而下一瞬間,戰鬥的嘈雜卻詭異地迅速止歇,大家目瞪口呆地望着樓梯曾經存在的地方。此時此刻,那裏呈現出極其詭異的變化。

七彩虹光憑空出現,在半空中騰起,迅速勾畫出一個光華璀璨的七芒星符號。這個符號並非平面,亦非簡單的“立體”所能形容,每個人從不同角度觀望,所看見的七芒星魔咒竟然分毫不差,卻又彷彿無窮無盡不同角度的七芒星疊加在一起,就猶如宇宙中真/實的唯一。七芒星的出現引起了詭異的空間變化,真/實可及的物質現實出現了震蕩與扭曲,變得就像劣質投影儀投射/出的3D泡影,與其它決計不該出現在這裏的其它泡影交融在一起——比如豪華精美的卧房、一望無際的大洋、深不可測的洞/穴、長風呼嘯的高空、深黑壓抑的海底……甚至還有絕非/人世的詭譎所在。涌動的滂湃能量遊離不定,是一萬種莫可名狀的奇絕顏色與難以言喻的癲狂形狀,沖刷時如怒吼,徘徊時如囈語,凝固時似夢魘,散開則形成地獄。那是鏡界與境界中徘徊的萬萬億個生夢和死夢,以及隱藏其中的惡/魔般的靈。

那一瞬間,好像有無數台投影儀往同一個地方投射/出截然不同、全不相干的場景,而它們亂鬨哄地交雜在一起。世界就彷彿一個發了瘋的萬花筒,不論是人/體、槍彈還是刀刃,只要接/觸那瘋狂的漩渦,轉瞬間便整個消弭,也不知去了哪裏。就連半神都感到了顫慄。維京刀手忍不住後退,他感到了極度的危險之感——他的所有感官都在瘋狂地告訴他,只要觸/碰那空間的渦流,那他一定會死,一定會!沒有任何僥倖。

——空間魔法是最危險的魔法。對施法者而言是如此,對被施法者而言,亦是如此。

好在這樣狂亂的場景並沒有持續太久。似乎只是一瞬間,發了瘋的萬花筒便消失不見,只剩下光華璀璨的七芒星,比方才更加壯/大,然而那令人為之癲狂的危險之感卻淡化了不少。半神忽有所感,意識到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

他猛然張口,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瞬間暴起,強壯如洪荒巨獸的身軀猶如一陣颶風般沖襲而出,身/體撕/裂空氣,發出爆/炸般的聲響。他刀刃凝聚閃電,手臂肌肉膨/脹,莫可名狀的赤紅色詭異虛影出現在他身後,與他一同揮出這石破天驚、毫無保留的一刀!無形的氣浪狂飆而出,將他周/身數十米的普通海盜撞成一堆碎骨雜肉,而他頭頂的甲板則被整個掀飛出去,在半空中轟然破碎。甲板上的人紛紛跟着起飛,多數斃命,少數倖存。如此強橫,如此威力!

——然而這聲勢煊赫、魔神加持的一刀,卻是驟然凝固了。就好像一首戛然而止的重金屬搖滾樂,器械卻在最高/潮時斷電,於是失去了所有下文。

那鋒利無比的刀刃前方,赫然是一隻屬於女子的手掌。一名女子凌空懸浮在那裏,風衣卷鼓,身姿曼妙。她平平常常地伸出一隻手來,就這樣止住了那一刀,如同止住海嘯與山崩。她甚至沒有動用任何強大到足以令人看出端倪的法術——沒有遊離能量與物質世界摩擦出的炫目光線,沒有諸多古怪神明與稀奇意象的璀璨加持,亦沒有哪個強悍聖遺物閃耀出的蓬勃光輝。她的力量展/露得遊刃有餘,就像呼吸般自然。

“你的力氣不錯。”她微微一笑,聲音如晚風輕柔,“但我殺過更棒的。”

持刀的半神咬緊牙關,只短短一秒鐘,他就催動肌肉使了數十次力,然而不過他肌肉再如何膨/脹、青筋再如何暴起、甚至皮膚都因為他過於強大的力量而崩開裂紋,那把刀仍然不得寸進。就在此時,他心中忽生警兆,憑靈能感應就想往旁躲避,然而女子在瞬間察覺,掌心一震,五指改推為抓,無形無質的巨力順勢吐露,頃刻間將他鎖在原地。

——生死一線間,機會只有這一個剎那。一旦錯過,就再無僥倖。

隨着陰影中一聲槍響,半神的眉心多出拇指大小一洞血紅。從其正面來看,整個人乾淨完整,倒是栩栩如生,從背面卻不然,整個後腦徹底爆開,骨肉腦花崩得到處都是。李/明夜鬆開手,那具軀體就這樣倒下去,再也不會站起來——即使是生命力極其強悍的半神,在失去了三分之二個頭顱之後,也是一樣會死的。

槍聲再次響起,不知從何處而來,只知其一聲又一聲,平靜穩定,一如命運的鐘擺。伴隨着槍聲,另一名維京半神的憤怒咆哮亦隨之響起,只是除了憤怒之外,更多的是恐懼。他竭盡全力地在人群中、甚至在半空中騰挪縱掠,身上亮起一道又一道聖遺物的光輝,然而子彈總是能準確地擊中他。三槍之後,聖遺物的力量便宣告耗盡,逐個黯淡破碎,第四槍響,血肉四濺。然後是終結的第五槍。

在這一過程中,李/明夜也沒有閑着。她腰間飛出一支煥發出奇異光彩的詭異金屬長箭,而後那箭支就好像獲得生命,以迅猛得令普通人根本看不清的速度急速飛出,於人群中肆無忌憚地穿行,激起一蓬蓬血泉,有時甚至帶着前一個人的血肉,沒入后一個人的胸膛。作為歷/史劇情武/器,“心之所向”的殺傷力毋庸置疑,於是唯一的問題就是分辨敵我,而這仰賴於李/明夜的觀察力。當然,李/明夜的觀察力,不論何時都是值得信賴的。

短短一分鐘不到的時間,這場對科特團足以致命的危/機,就這樣輕而易舉、甚至輕描淡寫地解除了,求救者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其實歸根結底,維京兄弟固然是半神,然而半神亦有強弱之分——這當然不是說他們屬於半神中比較弱的那一類,其實他們的水準在半神里大概算是中等,否則后一人也不可能在李/明夜的原力干擾下,還硬扛靳一夢足足四槍……只是靳李二人着實太強罷了。

科特目瞪口呆地望着這一幕,他的神情幾乎是茫然的,他的團員亦是如此。以他們的認知與見識,神明降臨也不過就是這樣,而他們雖然久聞科蒂大名,卻一直認為雙方畢竟是同類,尤其對方的角斗/士位階還比自己低了一階……他們萬萬沒想到,對方與自己的差距,簡直比人跟狗都大。

也確實只有這樣的角斗/士才能掌控絕地教團,科特心想,而其他人頂多從絕地教團接接任務。他並不知道那其實是李/明夜兩次歷練之前的經歷,而那時的她與現在已經是天壤之別。這時他看見對方走到自己團員的屍體旁,並抬頭望了自己一眼:“這是你的朋友?”她的聲音低柔悅耳,音量並不大,在這一片嘈雜之中卻無比清晰。

“是的,是。他叫克里。”科特連忙答道。他同時奮力撥/開周圍亂鬨哄的海盜,朝着對方迎了上去。

“我收到了你們祈求,可惜晚到一步。”她溫和說道,“好在也不算太晚。”

“當然不晚,您……”科特驀地住口。他極其驚訝地看見克里散落一旁的雙臂與頭顱自行飛往軀幹,兩側肉/體的斷裂面伸出活力十足的血肉絲縷——那是被粗/暴截斷的神/經、血管與肌肉,它們是如此的迫不及待,渴望着與對方重新整合為一體。待死者重新嚴絲合縫、完整如生,強大的半神便俯下/身,戴着黑石戒指的白/皙縴手輕輕拂過他的頭頂……

然後,死人睜開了眼睛。

“所以我說,不算太晚。”李/明夜輕柔說道。她站起身來,抬手彈了彈皮質風衣的衣襟,那裏沾了一滴半神之血。

血珠輕/盈滾開,如鉛珠般沉甸甸地落到地上,隨即像是有了生命一樣滾向其它分散的血肉。死去的半神仍然是半神,即使經斗獸場法則化手段提取過一遭精華,其軀體仍然強大,擁有力量。假如李/明夜有興趣,她可以用鍊金術將其煉成一些頗有/意思的東西。

此時那支奇特哨箭仍在海盜之中肆虐,所過之處無人倖存,在空氣里烙下鮮紅如血的凄麗軌跡。如此驚心動魄,完全無可抵擋,就好像死神的旨意。科特聽着海盜們驚恐欲絕的慘叫與震耳欲聾的歡呼,看着面色蒼白、神情恍惚的克里被手下扶起,想起自己一日之前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雄心野望,一時間心情複雜,竟然無/言/以/對。

半晌他低下頭,如釋重負般笑道:“只要尊貴的半神閣下願意看見,願意回應,不論如何都是不會晚的。”態度極其恭謹,如同直面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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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處尋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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