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4 章 第十三章
中場9第十三章
靳一夢回歸后不久,王不離與李想聯袂而至。
王不離此番前來,主要是為了兩個事務:其一是完結命運團隊與李想那樁關於A/級遺產之箱的交易,其二則是遵循斗獸場的區域探索慣例,通知不日將召開一場面向所有參與該次區域探索的角斗/士的、且以本次區域探索收益為主題的商業拍賣會。王不離帶來了本次拍賣品的粗略圖冊,另外他也提出,若是命運團隊有物品想要寄賣,也可以一起加進去,要是寄賣物品較多或價值較高,則可以在不收取管理費用的基礎上,額外獲得一定的拍賣會分成。
此時的王不離與李想正在靳一夢家裏,後者正一身家居服地坐在沙發上,悠閑愜意地為二人泡茶。他頭髮濕/漉/漉的似乎剛洗完澡,舉手投足流露/出一種閑適而慵懶的意味,就好像一隻剛剛飽餐一頓、卧在領地陰影里休憩的大型貓科動物,比如老虎或獅子。那張英俊冷漠的臉孔上雖然仍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琥珀色/眼眸中卻流動着懶洋洋的淡淡笑意。
面對這樣的靳一夢,李想有些格外的拘謹,王不離卻是放鬆許多。在本次歷練中,二人打了很多交道,脾性也頗相宜,如今已經能算是朋友了。
“你來晚了。”靳一夢聽完王不離的來意之後便隨口說道。他語氣慵懶,毫不避諱,“收破爛的已經來過了。”
收,收破爛的……呃……
李想噎了一下。王不離則是淡定地瞟了他一眼:“你要是真來寄賣破爛,我才不要。你可知道辦一次拍賣會多麻煩?別給我添亂/了。”
“您這麼大一號人物,這拍賣會難道還親自去辦哪?”靳一夢隨手將兩杯烏龍茶推過去。茶煙裊裊,清香怡人。
“我不必事必躬親,但唐主/任又不愛管這事,總歸還是得操心的。”王不離嘆了口氣,頗有些自嘲地聳聳肩,“他也說了讓其他人去干,但沒辦法,我這人天生就是操心的命。”
靳一夢撇撇嘴:“你就是該的。啥事都要你操心,你們真武堂養那麼多贖身者幹嘛,宰了吃肉嗎?”
王不離捧着茶杯瞪了他一眼,“少廢話。你到底有沒有東西要寄賣?我還來得及讓人給你加進去。”
靳一夢給自己倒了杯茶,聞言道:“有是有,這次搞了一堆用不上的回來,等階還挺高,賣給收破爛的又浪費。但這種拍賣會又賣不上價……”按他的理解,這種拍賣會純屬分贓性質,受眾不如常規商業拍賣會廣,正常來講賣不出高價。
“誰說的。”
“嗯?”
王不離低咳一聲,稍微湊近了些:“暗影之洲背後是影盟,你也知道。”
“嗯。”不止如此,我還知道流浪者背後也是影盟,我還悄悄弄死了他們的人,曾經的盧卡斯,如今的漢特·博林……靳一夢在心裏暗想。
“海灣、黑火、天羅、龍心閣……”王不離一口氣說了十七八個團隊名,皆是參與了本次區域探索,且即將參加拍賣會的團隊,“這些團隊背後都有組/織,或大或小而已。除此之外,一些散人和小團隊乍一看沒有組/織歸屬,但總有走得近的親朋好友。這些散人和小團隊也會收到這次的拍賣品圖冊。”
“你的意思是有人會找他們代拍?”靳一夢那是何等樣人,當即了悟。
“對。而且區域探索行動的規模越大、名氣越大,找/人代拍的也就越多。”王不離淡定說道,“涉及B級洪荒萬界宇宙的區域探索行動,斗獸場時間裏三個月也未必有一次,更何況是我們這次的規模和進度?幾年都未必有這樣的一次。你不管事估計不知道,我們在區域探索過程中一直有團隊以‘亂入’的形式找來加入,就連快結束時都有人跑來——他們的目的甚至並不單純是為了探索,因為已經來不及了。唐主/任是大規模探索任務的發起人,他的離開意味着大型探索任務的結束,在他之後降臨的人,頂多只能自主探索,觸發一些突發性區域探索小任務而已。”他頓了頓,意味深長:“他們趕末班車,只是為了拍賣會的參與資格。”
靳一夢“嘖”了一聲,向王不離伸出手,後者會意,直接將那拍賣品圖冊遞給他。“我/操。”他稍微翻了幾下,立刻被那四五頁A/級閃瞎了狗眼,堪稱是浩浩蕩蕩,紫氣東來。他再仔細一看,脫口而出,“這些都啥東西,我咋見都沒見過?”
“土包子。”王不離不屑道。他湊過去看了一眼,“大部分都是小區域探索度的結算獎勵。”
“我們團也有啊!太陽神殿那次不就結算了一大堆,A/級也有好幾個……”
“你們團隊是大型探索行動的領/袖團隊嗎?”王不離更加不屑。
靳一夢頓時噎住。
王不離說道:“太陽神殿那次探索,你們結算一次,我們結算三次,一次結算參與度,一次結算小區域領/導權,一次結算總體探索任務進度和領/導權加成,每個小區域探索都遵循此理。哪怕我們不出人直接參与,也會結算至少一次——但這是不可能的。我們掌控了土著,所以土著參與也算我們的參與度,因此一般都是結算兩到三次。”
這財富密碼曝光得太突然也太有衝擊力了,靳一夢當場就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我去他/媽/的,王/八蛋阿斯特羅。”他莫名罵了一句。很顯然,他想起了自己和堡壘合作進行的第一次區域探索行動,以及領/袖團隊之爭的失敗……
“好了,少廢話,你到底要不要寄賣?”王不離作不耐煩狀,就要把那圖冊抽回來。
靳一夢當場就把圖冊一收,一把握住他的手,激動萬分,浮誇無比,“大哥你別急啊大哥,賣啊,當然賣,怎麼不賣了,誰說我不賣我跟誰急!您等等我這兒收拾收拾,看看賣啥,賣多少能有分成啊?來喝點好茶咱們慢慢說道說道,普洱喝不?”他極殷勤地從茶几下拖出一個陶罐來。
李想目瞪口呆,王不離則是迅速抽/出手,極嫌棄的樣子。靳一夢扭頭叫了一聲:“老婆快來快來,接財神了!”李/明夜遠遠應了一聲,也不知在幹嘛,反正沒出來。
“財神”嘴角抽/搐,一臉冷漠。靳一夢笑道:“您也別嫌棄,小團隊沒見過世面嘛!錢總是不嫌多的。而且我們家最近遭了賊,被人偷家了,損失長遠一算得有大幾百萬,這能補一點是一點唄。”他想了想,還真給二人換了茶葉。
“你們怎麼了?”王不離奇道。
靳一夢想起王不離素日為人,向來是直來直去,若是再扭/捏作態,他反而不喜。故而直接說道:“兄弟會把我們家一個D級宇宙的資源點給端了。”他頓了頓,笑了一下,“不過仔細想想,老/子應該也算是端了他們一個資源點,古神牌位都叫我給掀了,多少也算扯平。”
王不離聞言皺起眉,“D級宇宙?”他仔細問了幾句情況,隨後作出了準確的判斷,“這是一次警告。”
“對。”靳一夢應得很乾脆。
“你們是什麼想法?”王不離問道。他頓了頓,忽然露/出一絲恍然之色,“哦,難怪……”
“難怪什麼?”
“今天我出來的時候,唐主/任叫住我,問我要去哪兒,我說要來找你們。”王不離說道,“他就讓我轉告路易斯,說他在祭天台的那個邀請仍然有效。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是邀請你們加入我們。”他忽然提起了精神,似乎是覺得這個解決方案也很不錯,“直屬還是本部?他如此提出,應該是本部。”
“確實是本部。”李/明夜的聲音從樓梯處傳來。她身着一襲款式簡單的墨綠色絲綢弔帶長裙,一步步拾階而下,蓬鬆黑髮半挽着,余者如烏雲般堆積在肩上,臉龐素凈,肌膚雪白。李想向她問了聲好,王不離則頷首致意,靳一夢回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用粉底或顏料將額上的紅痕遮住了。
李/明夜向二人點了點頭,慢悠悠踱到靳一夢身旁,“你也替我轉告唐:承蒙邀請,不勝感激,但我並不只有這一個團隊,總得為其他人考慮。”她露/出一絲溫和的微笑,輕柔說道:“這次拍賣會,恐怕我們團隊中無人有暇參加,對此我深感抱歉。並非是我們不捧場,只是大家這次歷練之後都深感實力不足,一個兩個都不願從訓練場中/出來……總之,物品寄賣一事要多麻煩你了。另外,還請告訴唐,不要忘記曾答應我的事——將最終幻想之事的後續情況告知我。”
王不離雖然直爽,畢竟也是個聰明人,微一怔愣當即瞭然。面對這一回答,他雖有些許失望,卻也能理解對方的處境。“我會轉告。”他頓了頓,又問:“你們打算寄賣些什麼?”
李/明夜聞言,向靳一夢偏了偏頭:“我可不知道你們這次弄了些什麼回來。”
靳一夢笑了笑,將新茶推向對面二人,“來來來,財神您請喝/茶,咱們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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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不離與李想離開時,帶走了足足四件A/級道具,以及合計七件的B級裝備和道具。在交易過程中,靳一夢一度十分遺憾於A/級裝備常規的拾取綁定屬性,這使他們少賺了不少錢。
需知A/級裝備雖然價值更高,卻因普遍自帶器魂之故,一般都是拾取即綁定的,而命運團隊諸人的裝備都已經大體成型了,若非真有極其合適的優良裝備,一般不會考慮更換。這就導致他們在結算區域探索獎勵時頗為挑剔,若非獎勵選項中的裝備當真與團隊中某人是天作之合,否則寧可選擇價值稍低卻又可以通/過交易變現的消耗品與道具。不過歸根結底,這也並非命運團隊一家才會遇到的問題,斗獸場中所有很能掙的團隊都有這一困擾,而這些很能掙的團隊或組/織,自然早已發現了真正的解決方法。
“我們把用不上的裝備、道具和材料回收給工器司就行了。”王不離倒也沒有隱瞞,實際上,這在高端角斗/士——即有能力經常接/觸A/級裝備的本等階角斗/士之中,並非什麼了不得的大秘密,“綁定的裝備雖不能被交易,卻能被我們丟棄,並被他人以分解的方式摧毀,這就繞開了禁止交易的限/制。但必須有十分厲害的工器方面的人才,才能保證在分解裝備時不傷部件和器魂的耐久,否則部件和器魂必然會降等,甚至有可能被真正損壞。一般的工器大師做不到這個,能做到這個的起碼得是法相——至少在我們真武堂是這樣。我們工器司里有不少工器大師出身的掛職法相。”
“哦對,你們組/織走的是古道。”李/明夜恍然,“我聽說在很久以前的斗獸場,裝備都是角斗/士自己制/作的。”
“對,其他組/織可能會有別的辦法吧!我聽說不朽者、聖光會他們用的是外道的法子,好像是專門搞了個工廠吧。堡壘好像是古道外道都在用,他們偶爾會跟我們工器司搞學習交流,但我聽說他們也有自己的工廠……”王不離仔細回憶了一下,最後聳聳肩,他確實沒有刻意打聽過其他組/織的工器情報,“反正我知道堡壘有幾個很出名的鍊金術士。”
“我也知道!”李想不知為何興/奮了起來,“尼古拉斯·弗拉梅爾!帕拉塞爾蘇斯!還有堡壘的神魔赫爾墨斯!他們……”她忽然又有些磕巴,“呃,他們都很厲害。”
——並且長得都很帥。另外三人莞爾一笑,心照不宣。
四人一邊閑聊一邊敲定了寄賣之事。當然,王不離和李想也並未忘記自己的另一個目的——他們帶來了部分得自一/貫/道的張天然占卜術手稿、兩部分別為A-與B+級的身外化身功/法(據說是唐正找真武堂神魔‘抄錄’來的),以及一個B+級的占卜干擾道具“一葉障目”。這是一樁十分公平的交易,畢竟靳一夢那遺產之箱乃是深紅色的,這意味着裏頭物品的最高等級為A+……並且,值得一提的是,除了句芒這樣的極端情況之外,遺產之箱裏通常是不可能只有一件物品的。
李想見了遺產之箱,當即兩眼放光,毫不猶豫就退/團加入了命運團隊。她正欲遵照之前的協議直接打開箱子,李/明夜抬起手阻止了她:“你回去再開吧。”這種事情還是事主自己知道就好,最好不要告知外人。
“你不是說……”李想頗為不解。
“我當初之所以讓你如實告知我箱子內容,主要還是對你的天賦有些好奇。”李/明夜微微一笑,溫柔可親,“現在我已經知道你的天賦了。”
李想登時想起上次窺/探對方心靈所造成的慘痛後果,饒是此時有二老板在身邊壯膽,仍是下意識打了個寒顫。王不離不由詫異,目光在二人之間巡了一巡,“你是怎麼知道的?”他直言問道。
李/明夜發出一聲輕笑:“你們家這小姑娘,人不大膽子倒是不小。”她頓了頓,似笑非笑,“在我還是‘扶木神女’的時候,她讀我的心。”
王不離眉頭一跳,“糊塗,胡鬧!”他是真正擔當過權/柄神靈的人,自然知道李想這一行為究竟有可能造成多嚴重的後果,偏偏又不是很會罵人,只能氣急敗壞,點着李想的腦袋就想開訓:“能讀到神明之心,你必是用了那主動技能了。我是如何警告你的,唐主/任是如何警告你的?你這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要不是科蒂夫人對你沒有惡意,你還能坐在這裏?早就……”
“好了好了別罵了我知道錯了。”李想抱着頭縮到沙發角落。
靳一夢見狀,多少有些好奇:“怎麼個意思?她天賦的主動技能不能用?哎我就是好奇,不方便說就算了。”
“也不是不能用。”王不離猶豫了一下,只含糊解釋道:“只是不好對比她強的人用,十分危險。”隨後將話題岔了開去。四人又聊幾句閑話,王不離便告辭離開,離開時臉色仍然不是太好。根據他此時氣場可知,回去后李想必逃不過一頓訓斥。
二人走後,靳一夢若有所思地琢磨一會兒,最後聳聳肩,低頭收拾茶具。他一邊收拾一邊隨口問:“哎寶貝兒,李想那‘他心通’是不是有些什麼特別的門道啊?”
“嗯。”李/明夜正在翻閱那兩部身外化身功/法。其中一部名為《滴血重生》,另一部名為《種神大/法》,皆是入門篇,一部為B+,另一部則是A??,因由斗獸場“抄錄”之故,皆系斗獸場神文書寫,字數不過寥寥,卻是微言大/義。這是實體化的知識本身。她饒有興趣地翻開《眾神大/法》,隨口道:“她那個‘他心通’是覺者的能力。”
“覺者?”靳一夢挺意外,他本來以為這種一聽就是涉及心靈層面的玩意兒應該跟尼德霍格有點關係。
“就跟我的‘先兆之眼’一樣。”李/明夜補了一句。
“……卧/槽?”靳一夢的臉色幾乎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他有某種熟悉的不祥感覺,如此的似曾相識,依稀又是命理漩渦的味道。
“這兩個能力原本都屬於覺者,後來被清愚所繼承,清愚死後,這兩個能力再沒有同時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過。據張天然所知,‘他心通’的傳承似乎掌握在學者手中。”李/明夜漫不經心地說道。她的注意力仍在那兩本功/法上,只覺一字一句皆是艱奧晦澀,精妙難解,若非還打算拿給阿斯特羅看,當真是恨不得花費奧雷和小銅板直接學了拉倒(通/過法則化途徑學習之後,物品實體會消失)。她皺着眉閱讀,下意識在心中解讀演練,渾然不覺自己的慧眼已經於不知不覺間睜開。
“學者搞這個幹什麼?”靳一夢奇道。他根據自己所知,作出初步推測:“祂是打算控/制覺者的傳承,通/過這個途徑多掌控一張聖座?”想想又覺得不對,“不管覺者現在是什麼狀態,祂對現世的控/制力和影響力肯定不如尚在現世的學者。要是學者真這麼打算,李神秀之後應該就沒有山下明月香和張天然了。”
“聖主不止兩位,可能還有其他聖主的關係,總之我打算繼續觀察一下。反正有唐正保護,李想一時半會兒應該死不掉。”李/明夜似乎讀到了艱難的地方,眉頭緊皺,想了想直接翻過這頁,“呃,這個字,物無常態,水無常形,入溝成河,填坳成海……”這應該是講具體操作。她嘴角一抽,還是重新翻了回去,又琢磨了一會兒,“我要去讀書了!”她忽然站起身,抱着那兩部功/法直奔書房,走了沒兩步,又回來拉正在收拾茶几的靳一夢,“過來跟我一起讀!”
於是二人這一天接下來的時間都耗在了書房裏。斗獸場神文與尋常文/字不同,其描述乃是所抄錄之知識的本質,且每一字皆是含義豐富,使得人生經歷、功/法傾向、個人道路不同的修行者在面對這份“知識”時,經常會有各自不同的理解。就比如盲人摸象、管中窺豹,所見所得倒也並非是錯,只是不盡不全,因此倒也不能說是對罷了。
這樣一來,“翻譯”與“學習”的過程自然就極其艱難,二人不時便會吵架。偏偏這兩人修為半斤八兩,道路又不相同,實在吵不出個所以然來。吵到一半,靳一夢就氣呼呼地宣佈自己要去睡覺——他攢了二十多個問題要問尼德霍格。只是不知昔日的最偉大者,在面對這些類似於“兩小兒辯日”的情景時,又會是怎樣的心情了……
靳一夢氣呼呼地去睡覺,李/明夜自然也是心平氣和不到哪裏去,可惜無覺可睡,只能憤怒地繼續看書。因功/法內容存在爭議,她沒有再看那兩本功/法,而是隨手拿了一本講述星際時代早期歷/史的古董紙質書,一邊漫不經心地翻閱,一邊思考起了其它問題。比如,她心想,對於令阿斯特羅乃至於真武堂和堡壘,知道阿斯特羅·科恩實乃御者身外化身一事,尼德霍格表現得並不在意嗎……
當然,我也並不打算就這樣直接告訴他,李/明夜繼續想道。即使比起涉及此事的那三位里最弱的一位來,現在的阿斯特羅都太過弱小,而弱小容易讓人作出蠢事。她幾乎不用太多思考,就能猜出他會作出怎樣的抉擇。
或許可以換個說法——弱小的人通常也沒有權力作出更聰明的那個選擇。她微微嘆了口氣,想起他往日待她的情誼,想起一次又一次合作共贏的暢快,想起他一路攀登至今的麻木和絕望。當他對她傾吐這些的那一刻,她就像看到了自己。如果御者能讓自己的身外化身表現得跟先天人類一模一樣,甚至能瞞過學者的目光,成為堡壘組/織的准高層……那麼,在這斗獸場裏,究竟有多少個“阿斯特羅”呢?而此事一旦揭/露,又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阿斯特羅是她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一念至此,李/明夜最終還是放棄了“激化斗獸場中斗/爭局勢”這一選擇,決定只把這兩部功/法給他。她知道他是識貨之人,必定會認真/修/習,待他修為足夠、境界強大之後,自會明了自身情況。她確實需要時間和機遇去強大起來,但他也一樣需要。雖是前路莫測,至少她現在還沒有艱難到……必須犧牲友人來換取機會的程度。
——而尼德霍格,那位被困鎖於黃昏中的古神,對於她的決定根本就無所謂嗎?祂無疑想要脫離至高榮耀主人的桎梏,絕不可能對與這位有關的事無/動/於/衷,於是只剩下一個可能:不論她作出何種選擇,都有助於、至少無損於祂成事。而這又意味着什麼呢……
正在李/明夜思考間,一則團隊空間拜訪申請打斷了她的思緒。“奧利西歐大師?他來找我做什麼?”他們不是已經派來陳柏了么?她詫異地閱讀這個熟悉的編號,隨即同意了這則拜訪申請,起身前往自家小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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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利西歐的來意令李/明夜十分意外。
李/明夜本以為這位場情局著名的中立派系法相大駕光臨,可能是傳達場情局上層或孔雀的意願,希望她能夠加入場情局的這一派系,以暫時庇佑命運團隊脫離真武堂與兄弟會之間的爭端——值得一提的是,她要來陳柏、不在明面上派人參加洪荒萬界拍賣會同樣也是這一用意。然而卻沒想到,奧利西歐造訪之後,竟是主動提出加入命運團隊。
需知奧利西歐乃是法相!即使以斗獸場標準來看也是半神,若是擱歷練宇宙中,一個個都堪稱古神,是足以庇佑一個頂尖大勢力或一整顆行星的存在——那給李/明夜留下深刻印象的歐波洛坎就屬法相。即使在斗獸場裏,法相境都並不多見,每一個皆是足以支撐起大組/織直屬或一整個中小組/織的強者。如今竟有一名法相找來命運團隊主動要求加入,且無需額外供奉、無需領/導權力,更是有/意待到命運團隊中/出現第二名法相為止……對於任何一名團隊領/袖而言,這都絕對是天上掉餡餅了,合該去白塔廣/場的噴泉里丟一大袋金幣才是。
饒是李/明夜城府之深重、心性之冷酷,也是忍不住動容。當初她拜奧利西歐為師,不過將對方視作自己晉陞的階梯、以及與場情局聯/系的橋樑罷了,萬萬沒想到他竟然真會視自己為徒,如此關心愛護。“奧利西歐大師,您……”她頓了頓,“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奧利西歐溫和地看着她,“對我而言,待在哪兒都是待,場情局還是你這裏都一樣。能夠親眼看着你一步步強大起來,同樣也是一場修行。”
李/明夜沉默半晌:“大師。”她猶豫片刻,露/出一絲苦笑,坦誠道:“我當然希望您能加入,但您連場情局裏的紛爭都不願參與,我在歷練中的所作所為,您是不會喜歡的。”
“我能大致猜到你的所作所為。”奧利西歐微微嘆了口氣,“路易斯,我並非迂腐之人。”
“但您畢竟沒有親眼見過,我也……並不想失去您。”李/明夜誠懇說道,“在這斗獸場裏,真正關心我的人本就不多,我不想承擔這種失去,哪怕僅是可能。從團隊考慮,我自該接受您的加入,這是任何一個團隊領/袖都求之不得的機遇,但我是個自私的人,只能作出自私的決定。”她從儲物空間中拿出一塊光潔剔透、七彩縈繞的虹之玉小葫蘆型玉佩,“如果您擔心我在歷練中會遇到危險,大可以收下這個。平時我能通/過它向您傳訊,當我遇到我自己無法解決的事/件,或是危及生命的危險,也可以通/過它向您求助。”
奧利西歐聞言接過玉佩,打量片刻,又仔細審視李/明夜,臉上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他收起玉佩,欣慰道:“這也是個辦法。”他頓了頓,笑道:“現在的你,比我想像中還要厲害許多,也許再過一段時間,你就真的不需要我的任何幫助了。”
“我會一直需要。哪怕是跟您說說話,對我而言都是難得的幫助。”李/明夜笑道。
“話雖如此,你們組/織里還是儘快再出一個法相為好。”奧利西歐提醒道,“以你們當下的規模、人員潛力,以及能夠調用的資源,已經不再是會被大組/織或聖座組/織忽略的小團隊了。不論是個人還是組/織,位格與實力都最好要相匹配,否則必然會生出事端來。”
“我已經嘗到後果了。”李/明夜嘆了口氣。命運團隊如有法相,想必兄弟會這次就不會直接對她的資源點下手,而是會採用更溫和的方式,比如一次談話,之後他們或許會索取賠償,又或許不會。畢竟在兄弟會看來,命運團隊不過是為真武堂辦事,又與真武堂相交不密,犯不上為此真正得罪一個自身擁有法相、又背靠場情局與堡壘的組/織。誠然她能隨時搖來法相相助——並不僅僅是奧利西歐,還有阿斯加德人——但搖來的法相和自家的法相,畢竟還是不一樣的。“您對我們真是有信心。”她笑道,“即使在斗獸場,99%以上的人都不是、而且想必也無法成為法相。”
“我這雙老眼如今也算見多識廣了,一個人的潛力如何,我還是能看出來的。”奧利西歐呵呵笑道,“你們團隊裏有好幾個都了不得,資質心性都很不錯,若是有足夠的資源與合適的機遇,應該有成就法相的可能。對了,我聽說你正在做一個什麼……《天人合一指導手冊》?”
李/明夜不由失笑,“那不過是我向堡壘和場情局收集更多天人合一數據的借口罷了,他們自己應該也有人在做類似的事。至於對突破境界的作用嘛……或許有點用,也或許沒有,其實有沒有都一樣。”
這世上哪有按部就班就能成天人合一的美事?要是真有此事,聖座組/織就該人均天人合一法相神魔才是。實際上,若是有人天資足夠又資源豐富,還得了諸多機遇,那也只能說那人未來可期,成就天人合一法相神魔的概率比其他人略高罷了。這也正是古道的劣勢,古道的一切成就最終還是得落實到無法完全控/制的“人”身上,遠沒有外道那般明確可靠。李/明夜當然有將自己等人突破境界的心得說與岡恩、陳英華乃至於拉斯洛等人聽,靳一夢想必也給陳柏開了不少小灶……但他們是否能突破,最終還是要看他們自身的。
“對了,奧利西歐大師,我還有另一件事想請教您。”李/明夜頓了頓,詢問道:“請問,您知道‘頭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