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來大雪

遲來大雪

趙傾城一副等着接着被表揚的神情,盛澈卻道:“不過,你得交代一下凌與楓了。”

畢竟,正塵他爹的事,盛澈從未向正塵提及過分毫,以後也不打算向他提及。

趙傾城聽后,鄭重點頭。

“事情說完了,你不走嗎?”盛澈道。

趙傾城不自覺的摸了摸軟塌,又看向她:“外面太冷,我暖和暖和再走。”

盛澈道:“那好,你在這歇會吧,我先去睡了。”

說完便伸着懶腰躺寢榻上睡覺去了,一點沒把趙傾城當外人的意思。

趙傾城無奈的笑了笑,等人熟睡后,才悄悄離開了交泰殿。

果不其然,正塵的葯很是奏效,第二日,羅剎院主司便命人送來了鄭祖安的口供。

口供上交代甚多,但大部分都是鄭祖安這個紈絝子弟平日的污雜之事,所以可以排除的是,鄭祖安並沒有直接參与火/葯走私案,不過想想也可猜到,像他這樣遊手好閒的官宦子弟,上京城沒有上千,也有八百,哪位高人敢把這誅九族的生意交與他。

有用的線索甚少,但關於城郊那塊林地之事,卻有趣的很。雖說這塊地是建承王的管家輸給鄭祖安的賭資。但沒隔幾天,鄭祖安這敗家玩意就把這塊地又輸給了天章學士徐千瀾之子徐滕之,而這徐千瀾可是妥妥的丞相黨羽。

勤政殿內

“徐千瀾?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趙傾城用手撐着額頭,看着眼前龍鼎香爐中的煙緩緩升起,虛無縹緲,暗香陣陣。

偌大的勤政殿內只有趙傾城和凌與楓二人,凌與楓道:“陛下,這次指向太過明顯了。”

趙傾城問道:“上次澈兒與你一起追查黑市私賣火/葯的事有何進展?”

凌與楓回道:“我們當時約在三日後交易,人贓俱獲,可來交貨的人卻在被俘之後全部自殺,齒后皆含劇毒,看來訓練有素,皆是死侍。”

趙傾城用手指挑動着徐徐上升的白煙,似問似答:“與楓,你說這鄭祖安手裏的地是不小心輸給徐滕之的還是有人讓他故意輸給徐滕之的哪?”

戶部尚書,六部里油水最大的部門,就算這鄭經年不貪,以他的官階,他的獨子也不至於拿塊林地去賭,銀子就綽綽有餘,而且據凌與楓調查,這鄭祖安雖不上進,但也很是懼怕自己的父親,去賭場小打小鬧居多,從來沒鬧過上門追債的大買賣。

所以拿手裏的林地去堵是萬萬不可能的。

而偏偏,這林地,在他手裏沒幾天便被拿去輸掉,這就很令人生疑了。

凌與楓道:“所以陛下的意思是,鄭祖安是聽了他父親的話,故意把這林地輸給徐滕之的?”

趙傾城道:“如此明顯的站隊之人,卻接下了這麼個燙手山芋,你說到底誰才是故意的。”

凌與楓笑道:“臣想這人一定是要一石二鳥。”

趙傾城道:“這還要看着徐滕之拿這塊地做何了。不過,現在倒是可以放點消息出去了。”

凌與楓道:“陛下的意思是?”

趙傾城也笑道:“這滿朝文武不都想知道戶部尚書的獨子為何被抓進羅剎院嗎,就把鄭祖安的供詞公佈出去,順便把火/葯案之事也散出去,該到他們提心弔膽的時候了。”

“是,臣遵命。”

這徐滕之得了林地之後,便安排自己府里的管家自行處理。而這管家上報老爺之後就把地租了出去。

竟還真的租了出去,租給了上京城做糧草生意的商人,說是作為京郊的倉庫,而細細查來,這糧號的東家又是朝中官員。這下可熱鬧了,這林地幾經易手,竟把朝中多位官員牽涉其中,而且走私火/葯案公之於眾,無疑是加劇了恐慌。

不知為何,雖說已經查出好幾名有嫌疑的官員,但趙傾城卻沒有下令逮捕,任由朝中官員人心惶惶各種揣測。

太後派人來問過此事,趙傾城也未多做解釋,似乎給外人一種要放過某人一馬的感覺,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不覺,過了月余,盛澈和正塵經歷了皇宮奢靡無度的元日,又過了精緻奇巧十五上元節,等來等去,趙傾城還是不準備把火/葯案提上日程,只是隨便推給了大理寺少卿負責。

盛澈還暗自腹誹,難道這朝廷過年期間不辦公務?

雖說未等來火/葯案的結果,但卻等來了趙傾城期盼已久的大雪,遲來的大雪,終究是淹沒了整座皇城。

素色一片染白了東西十六大宮的紅牆綠瓦,連僅有的臘梅綠松也被覆蓋上了厚重的雪衣,聽宮裏的老人們說,這場大雪來的較往年尤其的遲,所以也顯得分外珍貴。

古來君王大都喜歡瑞雪兆豐年,預示着明年的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盛澈記得趙傾城也特別期盼這場大雪,平日裏總是提着要在下雪的時候去一趟摘星台,她記在心裏,早早的梳洗打扮了一番,準備好東西,在交泰殿裏等着,果不其然,一下朝,趙傾城就跑來了。

雪花散落在他墨色的垂地裘氅之上,顯得黑白分明,他風塵僕僕的大步走進,顯得格外開心,春滿則倒着小碎步跟進來,滿心滿眼的幫他的主子扑打着周身的霜雪。

盛澈乖巧的端坐在軟塌邊上,今日看起來格外嫻靜動人。

趙傾城就着晨日鋪灑進屋裏的陽光看的出神,直到春滿讓他褪下裘氅。

“……不必了,我們馬上要出去。”他抬手道。

盛澈也三兩步的走到他身側:“對啊,我都等你好久了。”

話語間,她發間火紅朱釵上吊著的珊瑚珠也跟着晃了幾晃,好似跟主人一樣待的不耐煩了。

盛澈平時里甚少打扮,幾乎是一支男子發冠的素玉釵闖天下,今日卻換了扮飾,畢竟古人常說女為悅己者容,趙傾城看后心裏早樂開了花。

“澈兒今日很好看。”趙傾城低笑着說道.

盛澈卻道:“我哪天不好看?”

他先是一愣,后又笑的更開心了,一邊拿過春滿手裏給她準備好的素白裘氅,一邊主動幫她披上:“澈兒哪天都好看。”

撇下眾人,盛澈和趙傾城一黑一白走去了摘星台,他們二人有個共同之處,除了騎馬,甚愛步行,而且一心認為坐轎是老去之人才該有的待遇,與身份並無甚關係。

可惜,世人並不這麼認為,覺得八抬大轎,十六人秉,才該是彰顯他們身份的象徵。

這摘星台遠得很,盛澈走到一半就用起了輕功,倒是趙傾城也樂意跟隨,松枝上的白雪被他們點踏路過之時震掉了些許,露出了它們本該有的青翠。

路過洒掃的宮人們只以為是冬日覓食的斑鳩,誰會想到飛檐走壁的竟是這皇宮的主人。

盛澈還未曾來過白日的摘星台,夜晚的摘星台仰看的是星辰月朗,而這白天的摘星台,則可俯看這恢弘的萬宇之城。

不過現在瓊樓玉宇都淹沒在一片蒼茫之中,只有些許顏色星星點點的露出來,倒像是老天在青天白日給這大地造就出的另一幅星空圖,別有趣味。

“這麼看皇宮可真美呀!”盛澈隨心而發。

趙傾城眼神如天氣一樣晴朗:“澈兒現下喜歡這皇宮了?”

她往前呼着白氣道:“我喜歡下雪的皇宮,感覺很安靜,也很乾凈。”

趙傾城道:“那送青山上的冬天好看嗎?”

她很認真的想了想,像是在回憶很久遠的事:“江南不是每年都會下雪的。可一旦下了,就很美,若是有機會,你可以冬日去去我的送……,算了,你這麼忙,應該是沒機會的。”

“有機會的,有機會我們一起回去看看。”他說的誠懇。

可盛澈聲音裏帶了絲蒼涼:“我都不知道送青山現在是何光景了,還在這邀請別人,真是可笑。”

趙傾城心頭一震,似是不知該如何安慰。

盛澈倒也沒陰鬱太久,不一會便笑着道:“不提這些不開心的了,你不是整天嚷嚷着要來看雪嗎,還不快好好欣賞一下。”

趙傾城仔細的看着眼前人,眸中裝滿了這白日晨光:“雪天很美。”

盛澈卻望着遠方,看的出神:“這時候要是有酒就好了,把酒賞雪,做作一番。”

他什麼都準備的周詳,倒是這次把她愛的酒給忘了。

“下朝走的太急,忘了讓春滿準備。”他抱歉道。

盛澈佯裝生氣:“怎麼能忘了,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趙傾城滿臉歉意,以為盛澈真因此生了氣,哪知她接着道:“虧我這次賞雪還給你準備了禮物。”

本來滿心愧疚的他這才驚喜的抬起了頭,可看來看去,盛澈手上並未帶着什麼東西。

她看出了趙傾城的心思,站在原地轉了一圈:“猜不到禮物在哪吧。”

趙傾城期待又疑惑的點了點頭。

盛澈狡黠一笑,手伸在了腰后,只見她退後幾步,從腰間抽出條赤帶,卻莫名帶出了一絲劍風。

趙傾城仔細一看,原來,她手裏竟是把軟劍,劍身火紅,劍柄卻是烏黑色,看着像一枚長型鞶帶扣。

原來盛澈早早的把軟劍收在了自己腰間,這劍身可以如軟繩一般藏在鞶帶里,而劍柄則是墨玉所作,可扣在鞶帶上。

任誰看,都是一枚精美的裝飾,無甚紕漏。

“這個是?”趙傾城接過劍,卻並未有驚喜之色,看着更多的是意想不到。

“這是送你的啊,”盛澈道:“你的絕世好劍實在太多,我只能另闢蹊徑送你點不一樣的。”

趙傾城這才確定了:“這是赤疆鐵,所以,你前些日子造的這把劍是要送給我的?”

盛澈道:“對啊,當時瞞着你是怕你提前知道嘛,知道了就沒什麼驚喜了,喜歡嗎?”

趙傾城揮動着軟劍,掃的飄零的雪花四散開來:“喜歡,我很喜歡,澈兒,其實我……”

盛澈打斷他道:“喜歡就好,本來在送青山上就答應要送你,可惜陰差陽錯的,不過無妨,現在送到我就安心了,當是臨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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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傾城:我這是又要表白失敗了?

作者:你要表白成功了我還怎麼讓你黑化。

趙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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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里:女悍匪皇城流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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