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動丸

動動丸

“你怎麼也來了,逼供這種小事難道陛下也有興趣看?”盛澈打趣的對着泰然自若的坐在主司官位上的趙傾城說道,全然不顧他身旁低頭不語,嚴陣以待的主司大人。

趙傾城似乎也是第一次來這兒,對着案桌上各異的刑具一通把玩:“我來看看你們到底有什麼新奇法子,能盛過這羅剎院千奇百怪的刑罰,順便讓主司學學,以後精進一下羅剎院的技術。”

盛澈拿起案桌上剝人皮的柳葉刀,順手削掉一塊桌角:“那得看我們家正塵願不願意教了。”

正塵這時用手甩着自己腦袋后的一綹小辮子,一副看爺怎麼辦的皮賴樣子,就像又回到送青上那種無法無天的日子。

盛澈踢了一下他的屁股:“行了行了,少得意了,還沒開始哪,萬一不靈多沒面子。”

正塵這才收斂了他的小孩性子:“怎了可能,”轉身又對候在一旁的主司吩咐道:“你們把那人關在一間空屋子裏,四周不要安排犯人,以免傷及無辜。對了,那間屋子越大越好。”

主司大人依令照辦,正塵連門都沒進,就在門口偷摸搗鼓了一下便立刻出來了。

趙傾城他們則在主廳里安靜的等着。

正塵也在一旁看似無聊的把玩自己不知道從哪撿的石頭,只見他盤腿坐在地上,把石頭小心的往天上拋,又小心的接住,嘴裏默念着:“一,二,三……”

每拋一下,正塵就數一下,趙傾城和凌與楓看不出正塵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但看着他和盛澈這麼氣定神閑,便知道沒什麼大差池。

當正塵數到十的時候,就聽到那空屋子裏開始有了動靜,主司大人剛要過去查看,便被盛澈攔下:“大人先不要過去,煙還未散盡,你誤吸就不好了。”

主司也是一頭霧水,只能聽令,等過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盛澈才令主司前去查看,主司查看過後十分驚奇的前來傳報:“稟告陛下,那鄭祖安他……他現下正在屋子裏狂奔。”

“狂奔?你可有看錯。”趙傾城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

主司大人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十分確定的回答道:“臣沒有看錯,是在狂奔,在瘋跑。”

趙傾城看了看一副悠然的盛澈和正塵,才皺着眉問道:“那鄭祖安神情如何,是否瘋了?”

主司卻答道:“並無,臣進門查看之時,他竟還與臣對話,看着神色如常,就是……就是不停的在屋子裏轉悠,說是控制不住,特別想動一下。”

這主司的官員自己都不能信服自己說的話,又因陛下在側,已經緊張到額冒虛汗:“要不,陛下移駕,親自去看上一看。”

趙傾城答應了太后要讓這鄭祖安毫髮無損,若是瘋了,那也不好交代。

一行人移步至看守的門外,透過牆壁高處打通的開口,確實看到了鄭祖安,確切的說,是一個看似神智清晰,卻異常興奮的鄭祖安。

只見那鄭祖安在空曠的屋內不停的打轉,一圈又一圈,周而復始,跑累了又在原地蹦來蹦去,直至大汗淋漓,還是無休無止。

這可是臘月,他腦袋上動的滿頭大汗,都開始起了白氣,看着像走火入魔一般。

“澈兒,這是為何?”趙傾城不解道。

主司也在旁詢問:“這位大人,鄭公子可是中毒了?”

盛澈邊扒着門看熱鬧邊道:“是中毒,卻又不算中毒。”

眾人皆疑,盛澈遞給了正塵一個眼神,他接着解釋道:“我們九爺說的沒錯,我剛才往屋子裏扔了顆點着的角煙。”

說著,正塵攤開手,原來他剛才拋上拋下的並不是石子,而是顆三角形狀的迷香塊。

“這煙若是常人聞了,大多興奮異常,上躥下跳,不能自控,但也只能維持六個時辰。所以,若是想置人於死地,六個時辰后再點一顆,循環往複,直至那人精疲力竭虛耗致死。總的來說,用少了,可以強迫別人強身健體,用多了,就死翹翹了。”正塵道。

凌與楓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們說不會對他用刑,即使現在鄭經年來了也沒什麼把柄,畢竟是他兒子自己願意動的。”

正塵又道:“而且,這葯失效后在身體裏壓根查不出一點痕迹,想找把柄都難。”

盛澈又給了主司大人兩顆迷香:“我看裏面這小子細皮嫩肉的,體力定不會多好,虛耗之下,最為難熬。給你兩個備用,足夠了。不出幾個時辰,他一定累到自己鬆口,記住,你們可沒對他用刑,是他自己願意跑的。”

“大人高明。”主司接過角迷香,畢恭畢敬的作了個揖,雖說這羅剎院裏的毒藥也算五花八門,但這麼個有趣又古怪卻並不傷身的毒,他卻是第一次見。

等主司退下了,趙傾城在一旁還是忍不住想問個究竟:“你這葯哪來的?”

盛澈皺着眉回想了一下,確實是不知如何開口。

有一年,她在一處野嶺帶着小寶玩耍,隨手摘了路邊草叢裏一顆不知名的小紅野果子餵給了小寶,哪知卻出了岔子。

小寶自吃了那果子后就異常亢奮,本來盛澈以為它是在外面玩瘋了,直到夜裏,它還是不停的在屋子裏爬來爬去,而且速度極快,看着根本不像一隻笨拙的烏龜,倒像是只滿了月的小狗子。

滿送青山附近的郎中都被抓來看了,可沒有一人能查出因何故。

直到次日,小寶方才消停,盛澈和正塵思來想去,最後鎖定了那顆奇怪的果子,命人摘來試驗,竟發現了這果子的奇效,所以正塵就用這果子做了好多迷香和藥丸,用來捉弄人。

有的時候操練手下,有人偷懶,也會罰他們吃上半顆,讓他們跑上幾個時辰。

誤打誤撞,倒也不失為一樁趣事,正塵還給這葯起了個十分搞笑的名字,叫‘動動丸’。

“動動丸?這名字一定是大鼎的主人起的。”趙傾城笑着調侃道。

正塵聽出了趙傾城在拿自己打趣,但也只能在心裏抱怨一下,不敢起嘴反抗。

畢竟他知道,眼前之人是一句話便能定人生死的東元帝王,並不是當年在送青山上和他一起給小寶捉魚的顧城了。

四人也不必在羅剎院裏等上好幾個時辰,供詞主司自會命人呈上,他們決定先行離開。

可正塵卻打着主意想好好參觀一下這座羅剎院,一直走走停停,左顧右盼,凌與楓則隨身在側,怕他誤動了什麼機關,小命在耽擱在這兒。

“凌大哥,這羅剎院建的可真是精妙,比我們送青山還好。”正塵感嘆道。

凌與楓道:“是啊,曾聽長者說過,建造者神思機巧,眼界也非凡俗之人,他認為世間之事並不是非黑即白,即使是這惡鬼羅剎,也有浮屠之責。所以建了七層,可惜,這樣的建築再也見不到了。”

“為何,宮建師隱退了嗎?”正塵問道。

凌與楓卻道:“英年早逝,也算是天妒英才吧。”

正塵追問:“那這宮建師是何人?”

凌與楓思之過往:“這人逝世已久,我也只聽主司大人提過一次,好像名為蕭正道。”

……

“嗯?陛下,九爺,你們怎麼不走了?”

在正塵和凌與楓前面幾步路遠的趙傾城和盛澈忽然齊齊頓住了腳步,凌與楓很是奇怪,拔出風陵劍快步上前,查看趙傾城前方是否有異。

盛澈回頭擠出一絲笑容對正塵道:“沒什麼,剛才腳底下竄出一隻耗子。”

“耗子?這地方殺氣如此重,耗子還敢進來,真是不要命了。”正塵納悶的回道。

凌與楓聽后,收劍回鞘,走回了正塵身邊,正塵接着道:“凌大哥接著說呀,順便帶我再逛逛。”

盛澈臉色不好,還未等開口,趙傾城搶先道:“今日政務繁多,不可在宮外多逗留,咱們還是儘快回宮吧。”

說著,往盛澈處偷看了一眼,快步向前走開了。

盛澈也道:“對對對,今兒天可真冷啊,不適合在外面走動,咱們回去吧。”說著也扭頭走了。

正塵和凌與楓皆是茫然無措,只能緊跟上去。

馬車上,四人相顧無言,準確的來說,是趙傾城冷到極致的面容讓其餘人都無法開口。

正塵偷偷摸摸的戳了戳同樣坐在角落裏的凌與楓低聲問道:“凌大哥,這是怎麼了,陛下和九爺臉怎麼都這麼臭?”

凌與楓路上也是一頭霧水,低聲回道:“陛下平時人前常是這種臭臉,不過你主子怎麼也不開心的樣子。”

正塵道:“難道他倆是被耗子嚇的?”

凌與楓質疑挑眉:“這個理由能說服你自己嗎?”

正塵想都沒想,立刻搖了搖頭。

還未等二人探討出個結果,趙傾城開口了:“你們在嘀咕什麼?”

凌與楓立刻回道:“回陛下,沒什麼。”

“既然沒什麼,何必開口。”趙傾城的語氣冷到了極點,馬車裏就再沒了聲音。

回到宮裏,凌與楓去輪值,正塵也找了個由頭躲到自己的偏殿裏不出來,怕哪句話觸犯了龍顏,給咔嚓掉。

趙傾城等他們都出了交泰殿,看了盛澈一眼,轉瞬換了副春風融雪的容顏:“怎麼樣,我剛才演的不錯吧。”

盛澈往外探了探頭,長吁一口氣,拍着手讚美道:“演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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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精夫婦雙劍合璧,就是為了小正塵可以有個無憂的童年。

畢竟盛澈自小殺戮,不想他再步自己後塵,堪稱良心監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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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里:女悍匪皇城流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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