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你撐着點
“快來人啊,宣太醫,宣太醫。”從玉琉宮傳出的着急喊聲讓人心頭一驚,立刻有人跑去找太醫,也有人跑去跟皇帝報告。
“母妃,你醒醒,你怎麼了?”尹天一臉擔心的扶着澄妃暈厥的身體坐在床頭,大聲的責罵道,“還愣着做什麼,還不趕快去請太醫。”
“回王爺,已經去了,太醫馬上來了。”一邊的宮女跪在地上擔心的說。
“母妃,你撐着點,母妃,兒臣什麼都答應你,母妃。”尹天的淚水滴在澄妃的臉上,不一會兒就打濕了她的臉,澄妃虛弱的撐開眼睛,想笑卻已經笑不出來,她緊緊的握着尹天的手,嘴巴一張一合的,尹天把耳朵附到她的嘴巴旁邊,直說:“母妃,你別擔心了,兒臣知道了,兒臣明白的,母妃。”
“王爺,太醫來了,太醫來了。”宋太醫在如此緊急的情況下,是被兩個手腳利索的太監抬來的,此時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尹天一把抓住宋太醫的手懇切的說:“宋太醫,請您一定要救救我的母妃。”
“王爺,請您放心,老臣自當儘力,不過還請你先讓開。”宋太醫甚至來不及擦擦臉上的汗水,便伸出手,為澄妃把脈。
“如何,宋太醫?”見宋太醫的臉色變化的陰晴不定,尹天迫不及待的詢問。
“王爺,請給老臣一點時間。”宋太醫朝他頷首,示意他稍安勿躁。
“皇上駕到”“寧王駕到”這時宮門口又傳來兩聲緊急的通傳聲,隨着尹拓跨入澄妃的寢宮,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都起來吧,宋太醫,還不快快給澄妃娘娘政治。”尹拓看了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鬢髮凌亂的澄妃一眼,說,“全力救治。”
又走到尹天的身邊拍拍尹天的肩膀道:“四弟,別太擔心了。”
“謝皇上關心、。”尹天拱手,“皇上如何來了?”
“朕聽說澄妃病了,所以特地來看看。”尹拓似真似假的回答。
“有勞皇上了。”尹天垂下鹽鹼,恭敬的說道。
“應該的,宋太醫,有什麼進展立刻派人來回報,”尹拓說,“朕還有事,就先走了。”
“等一下,皇上,微臣有個想法,不如讓紅娘替澄妃診治一下吧,”尹磊噙着一臉的擔憂道,“娘娘的狀況似乎不太好。”
“二哥的意思是宮中太醫的醫術還不如一個江湖女子?”尹天糾結着眉頭直截了當的問道。
尹磊搖搖頭又點點頭:“紅娘的醫術如何相信四弟比我更清楚才是,當初還是她把你從耶律齊的手下救出來的不是嗎?難道你還不相信自己的救命恩人?”
“如此說來,臣弟也以為應該讓她為母妃診治一下,臣弟懇請皇上允許。”尹天似乎很同意尹磊說的,忙不迭的答應。
“既然這樣,那寧王去把她請來吧,就說是朕的旨意。”尹拓頷首,“安王,好好照顧澄妃,其他的事情不用擔心。”
“多謝皇上。”尹天彎下腰恭送他離開。
“皇上?”林天傲與杜天陵一道求見尹拓,見他手上的東西時皆驚訝的抬起頭,“這是?”
“嗯?”尹拓漫不經心不甚在意的應了聲。
林天傲表情奇怪的看着他手上的東西問:“皇上,怎麼突然把它拿出來了?”
“哦?”尹拓略一沉吟低頭看着手上的東西,這才道,“沒什麼,朕想看看它究竟有多大的魔力竟讓如此多的人前赴後繼?”
“皇上也感覺到了?”杜天陵心細如髮的問道。
“感覺到什麼?”尹拓反問。
“安王。”
“夠了,天陵,這些事情不是你們該管的。”尹拓突然生氣的凝着眉頭,對着他們說,“找朕何事?”他低頭看着自己手上那大名鼎鼎的玩意,一隻寶光鑠鑠、光可照人,方圓四寸,上刻有五龍交鈕旁缺一角以金鑲補,下有篆文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印璽,上授予天,下授予地,持此物者,天子也!莫怪乎眾人皆處心積慮的想得到它。
“請皇上恕罪,臣失言了。”杜天陵拱手請罪。
尹拓道:“杜相當說話謹慎才是,小心隔牆有耳,到時恐怕朕也保不了你們。”
杜天陵與林天傲的臉色一凜,皆頷首:“多謝皇上提醒。”
“皇上,臣此次來是有一事欲向皇上稟告。”林天傲說。
“什麼事?”
“回皇上,藏寶閣最近被人偷盜了。”林天傲說這話的時候顯得有些困惑,“但是臣仔細清點了,發現並未少任何東西。”
“藏寶閣被人光顧了?”尹拓有些提高了嗓音,當即又恢復平靜,“卻什麼東西也沒有,那依天傲你所言這是為什麼呢。”
“臣以為這是因為他們所要找的東西並不在藏寶閣,所以他們無功而返。”林天傲將自己的判斷說了出來。
惹來尹拓讚賞的一瞥:“那還需要朕告訴你怎麼做嗎?”
“皇上明鑒,臣已經安排下去了,等着請君入甕。下一次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哦?天傲,看來你辦事的效率讓朕放心,皇宮由你守衛着朕也安心,可是他們到底要找什麼東西呢?這樣吧,天傲,你幫朕把玉璽放回藏寶閣吧,切忌,是放在外面那個盒子。”
“是,皇上,臣明白。”林天傲掩住所有的驚訝,從尹拓手上接過那個猶如皇帝生命的小東西,恭敬的退出去。
“杜相,你是否還有話想對朕說?”看着杜天陵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好像不吐不快似得,尹拓點點頭,“既然如此,那就跟朕上涼亭吧,那邊的風景不錯。”
“謝皇上。”杜天陵臉上的表情有些鬆懈,那件事情他放在心底很久了,是應該告訴皇上了。
尹拓銳利的目光看着突然消失在門外的一個影子,無聲的笑了。
今日早朝,顯得特別熱鬧,大臣皆你一言我一語的上前請奏,原因無他,只因為,一年一度的祭祀大禮將至。始於開朝元年的習俗,每歲天子於秋分盡冬至日祭天於南郊行封禪之禮以告天地,為求來年五穀豐登,國泰民安之用。
而每年能與皇帝一起去告慰祭祀的,皆是皇帝的心腹之人,亦是能參加祭祀的,在宮中的地位便是非同一般,是以各位大人皆不約而同的提出欲一同前往的請求。
尹拓只是微笑着看着下面的大臣,看着他們一個個上前進言,然後等着他的裁決。等所有人的發言結束,眾人莫不屏心靜氣。
金鑾殿上回蕩着尹拓醇厚的詢問:“各位大人都說完了,沒有想要再進言的了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通常他們說這句話的時候就意味着沒有了。
於是尹拓大手一揮道:“今年的祭祀所有人皆可參加,三日後,與朕一道前往南郊。”
“皇上?”所有人都被尹拓這突如其來的決定嚇着了?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啊。
“皇上,這與宗法體制不符啊,”這是司天監的大人。
吏部侍郎也站出來:“皇上,宮規上明確指出不能所有人前往。”
“哦?”尹拓的聲音佈滿了疑惑,“請問兩位大人,這規矩是誰定的?”
“自是先祖決定。”兩個人立刻把責任把作古的皇帝身上推。
“既然如此,那朕要你們何用?難道你們就會死守着那一堆沒用的紙過日子,就不會有自己的一點改革創新之處?”尹拓銳利的盯着他們說,“那這樣的話,兩位大人就不要跟去了。退朝!”
“皇上”
但是卻叫不回尹拓離去的身影。
三日之後,南郊。
濃霧漸消的清晨冬陽越過枝間的枯椏,璀璨刻鄰的光束自天際奔向大地,映在細細履覆的地面上,大地霎成明鏡,祭壇上橙黃的祭幡旗幟迎光映出刺眼的金金光,焚祭的香煙在光影里襯得薄透似霧。
於南郊皇嗣祭壇上站在主祭的皇帝尹拓正拈香而祭,在他前頭領祭的國子監正朗朗頌念着祭天疏文以奏天宮各神,在尹拓身後的遠處壇下除了成守邊塞的林天傲外文武百官則全員到齊,除了司天監與吏部尚書兩位大人,所有人皆精神抖擻羅列在冷冽的風中合眼祈祝,畢竟很多人是第一次見到皇家祭祀的場面,難免好奇,只是這枯燥冗長的祭祀讓人昏昏欲睡,不知何時才能結束。
因為兩位大人的那件事情,大家對尹拓頗有微辭,不過這幾天他都充耳不聞。緩緩睜開眼望着手中拍祭禮天的香枝熏煙裊裊地飄飛攀上穹蒼,在這晴朗得一望無際的清晨里他首次感到雖然加諸在他身上的承擔又重了一層,背負的責任也加深了一分可是他的、心卻不曾如此輕盈過。
就快了,他的人生、這片始終沉寂的天地就要動起來了。儘管他操持着眾生的生殺大權,高高在上的享受着萬人的景仰,只是在萬能的表面下他那顆極其不安定而又不被眾人知的心此刻正跳的極快。
儘管他不知道當初決定下這一着棋是否真的正確、是否該貫徹到底,起手無回,但只要轉首看向遠處,他便知道開弓沒有回頭箭。他的妻,他的兒,需要他的保護,他們要的不是皇帝,父皇,要的只是一個平凡的丈夫,一個平凡的爹,身上的盛名皆成負累,若是想幸福的生活,必須拋下這諸多的枷鎖。
朝天奏表完畢的國子監回身恭敬地請示皇帝過後踱至炯烈燃燒的天爐前,焚化祭天疏文,壇旁司禮樂官也奏起法號,等待已久的天鼓開始在悠揚的樂音中緩緩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