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抓內奸
寧雲殿。
二皇子長身而立,站在天井處,仰望四角圍攏的天空,旁邊是剛從外面進來的巫衛。
“二殿下,一切如您所料,”黑衣人說道,“洗墨樓被夷為平地,冥族之人在棺材鋪被堵個正着。”
“其中一人被綁,兩人逃脫。”
“好!”二皇子讚許地拍拍黑衣人的肩膀,“你們做得好,先去休息,為後面的追捕養精蓄銳。”
“是!”黑衣人拱手后,退了出去。
只要沒讓皇兄一鍋端掉,後面,就各憑本事了。
忽然!
“大殿下!大殿下!”外面響起李四兒的聲音,“二殿下真的在休息,自上次祈雨之後,還沒恢復!”
“滾開!”
兩人出現在走廊轉角處,一眼就看到站在天井旁的二皇子。
“二殿下。”
二皇子揮揮手:“下去吧!”
大皇子走過來,上下打量他:“二弟恢復得可好?”
“皇兄掛心了,已無大礙。”
“沒事就好!”大皇子背着手看着前面,“為兄擔心二弟身體尚未康復,昨日圍剿冥族一眾人等的苦差便沒通知二弟,怕那些個不長眼地一不小心傷另了二弟。”
他轉過來:“你不怪為兄吧?”
“皇兄是為我着想,謝皇兄關心。”二皇子謙遜有禮,滴水不漏。
“可是昨日,咱們陣營里出了內奸!”大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二弟覺得應當怎麼處理?”
“哦?皇兄可否說得明白一些?”
“昨日圍剿之時,半路殺出四個巫衛,阻撓我的人捉拿行事,致使其中兩人逃脫。二弟,你說該怎麼辦?”
二皇子面色一凌,正色道:“巫衛乃父皇貼身侍衛,斷不可以出此類人,定要嚴查,以確保我宮中,以及父皇的安全,”
“說得好!”大皇子朗聲叫好。
“只是,皇兄可以證據?”
“證據確鑿。”大皇子一字一頓,“在場的巫衛皆可以作證!”
二皇子點點頭:“皇兄打算如何辦?”
“自然是召集所有巫衛,來個當面對質——我宮裏的已經查過了,就差二弟這裏了。”大皇子輕輕一笑,“二弟,你看?”
“一切聽憑皇兄安排!”二皇子隨後叫來李四兒,召集來殿內所有的巫衛。
不一會兒,十來名巫衛整齊地排成一排。
大皇子被請到殿中。
二皇子緊隨其後:“巫衛之中出了內奸——便是昨日,阻撓其餘巫族兄弟捉拿冥族之事。”
他看了看眾人:“爾等可有參與?”
站在第一位的黑衣人拱手說道:“我等昨日都在殿內,先是與殿下您商量圍剿洗墨樓之事,而後回到住處便不曾離開,晚些時候還與李總管喝酒來着。”
二皇子側過身,李四兒趕緊回答:“卻有此時!”
“哼!”大皇子在後面冷哼一聲,“讓人進來一認便知——二弟休廢口舌。”
“皇兄說得是。請證人!”
“請證人!”李四站在中殿朝外喊。
不一會兒,兩個黑衣人走進來:“大殿下,二殿下!”
大皇子走上前去:“報上你們的代號。”
左邊一位:“在下巫一。”右邊一位:“在下巫十二。”
“好,巫一,你且瞧瞧那些人之中可有昨日阻礙你們抓冥族之人的人?”
二皇子接著說道:“爾等乃我父皇親衛,定不能放過那不忠之人,若當場抓獲,必是即可斬殺於此,絕不輕饒。”
巫一一滯:“是!”而後緩緩走上前去,從一排之中的第一個人看起,眼神無波,腳步慢慢。
走至中間一人時,兩人眼神交匯,有一霎那,時間凝固。
但,什麼都沒發生,巫一越過他往後走去,走至隊伍的最後一人,吸一口氣才轉過身來,看着地面:“回大殿下,二殿下,並無昨日之人。”
大皇子瞳孔收縮,盯着他看了許久,才開口:“巫十二!”
“是!”他走上來,也如那邊,一一看過一排人,最後用眼角瞟一眼低着頭的巫一,才說道:“回大殿下,二殿下,確實無昨日之人。”
二皇子眼眸微挑,並未說話。
大皇子一步一逼,走到二人跟前:“那你二人倒是跟我好好說說,先前所說‘四個巫衛’怎麼解釋。”
兩人對望一眼,巫一回道:“那四人均都穿着黑衣,與我們打扮無二,且使玉珏,所以奴才才會判斷是巫衛。”
“而且......”他補充道,“青石路至棺材鋪,均被房檐遮蓋,光線幽暗,難以辨認模樣,所以也只是推測!”
“啪!”大皇子甩手一巴掌,巫一被扇得踉蹌後退兩步,又即可站回原地,嘴角帶血。
“是奴才失職!請殿下責罰。”他單腳跪於地上。
“啪!”又是一巴掌,反手扇在另一邊臉上,“問題是,那些人巫族之人,去哪兒了,長着翅膀飛走了?”
巫一身子一歪,趕緊跪正:“容奴才去查,定查個水落石出。”
“查不出來怎麼辦?”大皇子惡狠狠地說。
“奴才,願以死謝罪。”
旁邊的巫十二眼眸一緊,卻不敢說話。
“好!”大皇子說道,“等你給本皇子一個真相!”
“打擾了!”他轉過身,對着二皇子,“二弟好生歇息。”說完,衣袖一拂,離開寧雲殿。
巫一和巫十二隨即跟上去。
等人離開,二皇子才對着那一排一動未動的人,緩緩說道:“自打你族入我大澈皇宮,今日之結局便在所難免,但是,今日讓本皇子看到你們的骨氣。”
“甚是可敬!”他語調緩緩,卻有十分的威嚴,“爾等助我登上儲君之位,我許爾族自由自身!”
自由之身!乃巫族之人夢寐以求!
一排人俱抬起頭,用驚訝的眼神看着他。
“如何?”二皇子問。
十人面面相覷,為首的巫二猶豫着抬手一拱:“二殿下此話當真?”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十人面上俱露出欣喜之情:“原為二殿下馬首是瞻。”
二皇子點點頭:“下去歇着吧!”
“是!”
一行人消失在中殿轉角處,等人走遠,李四兒才從後面走上前來:“殿下英明!”
“你看出什麼了?”二皇子走到八仙桌旁坐下。
李四兒替其斟滿一杯茶水:“殿下昨日就是故意讓他們去洗墨樓的。”
“哦?細細說來!”
“素聞巫族團結,”他兩手交疊,站在一旁,“殿下就是抓住他們這一點,製造矛盾。”
“而大殿下的性子,必然不會就此罷手,定會前來興師問罪。為保族人,必會有人來擔下罪名——藉此亦讓他們看清大殿下的為人。”
“殿下您就藉此收買人心。”他想了想,“只是?”
“只是什麼?”二皇子很滿意他的分析。
“殿下最後給他們的承諾,真的要兌現?”他提醒道,“畢竟那關係大澈國本。”
二皇子揮揮手,示意他停下:“你以為此番爭鬥,人人都可以全身以退?”
“殿下的意思是?”李四兒還是不大明白。
二皇子站起來,走到門口,望着綿延的宮牆飛檐:“哪一次不是你死我活,方肯罷休?”
李四兒眼睛一亮:“奴才明白了,人沒了,承諾自然也就不算數了。”
二皇子點點頭,臉上卻沒有笑意:“他們如此,我們未嘗不是。”
才放晴兩日,第三日,細細密密地春雨又到。
主僕二人俱看着這漫天紛飛的細小飛點,在偌大的虛空中,不能自控地被灑下,被支配,不知飄向何處。
一如這世上掙扎求生的眾生!
“若可選,你是選做這渺渺飛雨,還是為人?”二皇子問。
李四兒出神地看着外面:“自然是為人,起碼可以一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