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菜春筍火腿丁燜飯

雪菜春筍火腿丁燜飯

請人來吃飯,自然不止一個菜。

除了雪菜春筍火腿丁燜飯,葉夭還準備了一道腐乳春筍燒肉,一道雞髓筍,和一例清湯。

吃筍的季節,自然要好好的吃筍。

她盛了一碗燜飯,連着筷子一起遞給仲青。

天上湖的靈修和妖怪們大抵分為兩種,一種是不食人間煙火,已經辟穀的;還有一種是貪戀人間煙火,即使已經進入到辟穀期卻也會時不時饞一饞放縱一下自己口欲的。而仲青則屬於後者。他早已無需靠進食來維持生命,但在天上湖的時候還會經常打個牙祭,更別提來了人間界之後,諸多亂七八糟的美食,從此簡直就和辟穀兩字絕緣。

當年葉夭還是葉瑤時,開的私房菜館在隨城甚至是整個省域內都是鼎鼎大名,仲青就經常來蹭飯。後來葉夭出國了,他還時常懷念一下。

眼前的春筍小宴——

燜飯,碗裏冒尖的米飯,在吸收了湯汁后呈現出晶瑩剔透的油色,一口吃下去,筍丁的幼嫩和火腿丁的鮮香在口腔里瀰漫,偶爾還能感受到雪菜的脆脆的口感。

好吃!

再夾了一塊腐乳春筍燒肉里的肉。葉夭選擇的是半肥半瘦的五花肉,夾在筷子上顫顫巍巍,肥肉的部分看着已經呈現出半透明的膠質感。放入到嘴巴里一抿,入口即化。葉夭還放入了腐乳,口味層次更加的豐富鮮甜。

這道菜用的是普通的春筍,但也只選用筍尖的部分,油色明亮,軟嫩中帶着脆口,完全沒有過往所吃春筍的纖維感。

仲青眼前一亮,一口接一口,停不下來。感覺這道春筍燒肉配上燜飯,他可以把這一鍋都給吃乾淨。

“再嘗嘗這道雞髓筍,這可是當年我父親的拿手菜。”葉夭給他介紹另外一道菜,眼裏帶着些懷念:“當年有一位客人請他做私宴,那位客人正好是忠實的紅樓迷,非得讓我父親復原這道紅樓里的雞髓筍。我父親嘗試了很多遍,才做出現在這個味道,後來,也成為了葉家珍玉樓里的招牌菜。”

雞髓筍,用春筍剖開,去掉筍心,在雞骨架和瑤柱煲成的高湯中燉煮入味。再用剁成茸的雞腿肉和雞髓一起攪拌成泥,填入到筍心之中,繼續小火慢煨。出鍋后,澆上用原湯勾出的薄薄一層芡。

聽上去做法也不算太複雜,其實關鍵在於那鍋湯,用不帶皮肉的雞骨架和瑤柱來煲,最起碼煲三四個小時,中間掃湯就要掃三四次。

“這就是雞髓筍的清湯。”

葉夭給他盛了一小碗。

天青碧色的小瓷碗,襯着澄明如水的湯色,顯得尤為動人。說起來也奇怪,這湯看上去就和白開水一樣,絲毫不帶油星,但當小勺子伸進去,舀了一小勺后,這碗湯卻像是被開啟了封印一般,帶着清淡卻似有似無的香味撲鼻而來。

一入口,仲青瞪圓了眼睛。

葉夭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先喝完再說。”

不等她說,仲青一勺又一勺,若不是顧及到自己大派子弟的教養,早就恨不得端起碗來一飲而盡。

等放下碗,依然意猶未盡。當然,心情也漸漸平復了過來。

“這水?”仲青試探的問。

剛吃燜飯和菜的時候還不是很明顯,但喝到了這碗湯,與眾不同的感覺一下子就躍出來了。

葉夭知道他想說什麼,搖搖頭,“不是,這不是天上湖的湖水。”

仲青面露懷疑。

葉夭狡黠的指了指後院的井,“我只是在井水裏放了一顆靈水珠。”

兩人來到後院,井水幽深,但卻攔不住仲青的目光。他看到一枚嵌着珠子的玉玦靜靜的躺在井底,周圍散發著泠泠的光芒。

“這是法器?”他有點驚訝。

葉夭不以為意的點點頭:“我前幾年去了一趟天上湖,偶爾得到了這顆靈水珠,就委託煉器師給我練成了法器,沒想到後來有用得很。”

這下連仲青都有點不淡定了:“靈水珠製成的法器,你就用來凈化家裏井水的水質?”

要知道法器雖然不如寶器和靈器,但在修鍊和鬥法中能發揮出不小的作用。多少囊中羞澀的散修為了法器,可以冒着生命危險出入秘境去尋覓材料。

葉夭聳聳肩,“這叫物盡其用,我也就對這些東西感興趣。”

什麼修鍊,什麼大道,對她來說都是虛妄。

“難怪我覺得你的廚藝比以前更加精進。”仲青感嘆道,用靈水珠凈化過後的水來做飯,不好吃才怪。

這水,雖然不像天上湖的湖心水,充盈着靈氣,對修鍊有益,但卻也不是凡俗之水可以比擬。普通人可能嘗不出其中的玄妙,只覺得用其烹制過的菜肴更為美味,但他卻知道,若是常喝多喝,祛病去災不敢說,強身健體卻是可以輕鬆達到的。

“不,這只是其中之一。”葉夭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搖一搖,語氣自信:“我的廚藝的確進步了,這二十來年,我可沒有一直在睡覺。而且,我可是葉家的女兒。”

她從小懂事起,就跟着養父葉仕理在廚房和酒樓后廚出入,可以說她的廚藝是葉仕理手把手教出來的。

仲青伸出大拇指,行,你厲害!

回到餐廳,風捲殘雲,桌上的盤子幾乎全空。他癱倒在座位上,形象全無。

“說吧,這次找我是什麼事情?”他又不是傻瓜,每次葉夭主動請他吃飯,必定是有所求,偏偏他還每次屁顛屁顛的就過來了。

葉夭把座位拉近一點,把自己手機收到的餘額短訊給他看了看——還剩下九百九十塊,連一千都不到。

仲青:“借錢?”

她斜他一眼:“你有錢?”

仲青痛苦的搖搖頭:“沒有。”

身為一個修鍊者,是很悲催的。修鍊用的靈藥靈丹還有法器哪一樣不要錢?即使他是出身於大門派,一通操作下來也經常是囊中羞澀。而且最近,他又斥巨資買入了新的手辦,窮,沒錢。

反倒是葉夭,這百來年,從來就沒有真正的體會過窮的滋味。

她在懵懵懂懂的時期就被葉家收留,葉家雖然和民國那些頂級富豪比不了,但擁有本省多家酒樓,也稱得上是隨城赫赫有名的世家,可以說自小是在錦衣玉食中長大的。後來葉家沒了,她從沉睡中醒來后已經是八十年代。雖然物質匱乏,但靠記憶里葉家留下來的幾根大黃魚,也沒有窮過。之後,自己開了私房菜館,更是賺得盆滿缽滿。

夜妖天性隨心,加上妖怪終究不是常人,只要腦子靈活,熟悉人類社會,賺錢的渠道多得很,這就更助長了她在錢財上的任性而為。

後來去了國外,她若是想開私房菜館了,就開一陣兒,犯懶了就關店到處溜達尋找美食,或者是找個好地方睡上幾年休養身體,留下一堆食客老饕在原地捶胸頓足。看到喜歡的東西就買,要吃好喝好玩好住好。心情好了再捐一筆給慈善機構,日子過得瀟洒愜意得不得了。

所以,她從來都存不住錢。只是沒想到,回國后才一個月,忽然就成為了卡上連一千都沒有的窮人。

早知道在機場的時候就不買那個包和那條鑽石手鏈了,六位數呢。

不過,那條手鏈那麼美,怎麼忍得住呢

“那你是要幹嘛?”仲青問。

葉夭勾起嘴角,宣佈答案:“我要擺地攤!”

這幾天,她在隨城到處閑逛,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的餐廳和新的小吃,一路看下來,倒是發現隨城河邊上的濱河廣場特別有意思。那裏是個小夜市,一到晚上就燈火通明,人們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夜市兩邊,擺了長長的兩溜兒小攤子,賣各種各樣的小吃;還有大排檔,桌椅就擺在道路邊,能夠熱鬧到凌晨三四點。

她在國內待着的時候是□□十年代,晚上大家都關着門在家睡覺。而這幾年在歐洲轉悠,本來人就少,鄉村更是安靜如水。自己的私房菜館,雖然也只做晚上的私宴,但最遲也就營業到十點半就打烊了,哪裏見過這番熱鬧的景象?

這簡直就是為了夜妖而生的事業啊!

而且,她剛好喜歡熱鬧!這些年在國外早就無聊死了,這樣的熱鬧怎麼能不湊一湊?

仲青驚訝的問:“你幹嘛不直接把之前的私房菜館開起來?”

夜宵攤,和她的廚藝逼格完全不搭。

“第一,本金不夠。”葉夭把餘額短訊繼續在他面前晃了晃,“第二,私房菜館開膩了,想要換換口味。”

夜宵攤子多好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對於剛沉睡了幾年,正無聊着的夜妖來說,還能有比這兒更好更有趣的事情嗎?

仲青:“。。。。。。行吧。”

葉夭直接提出要求:“上次我看到你給我的冊子上有寫,現在不是正好在發展地攤經濟嗎?超管局也在支持特殊生靈自主創業,還有一系列的福利政策,你幫我去申請一個攤位。”

雖然現在隨便推個小車子就能出去擺攤,沒人會趕你,但以葉夭這些年在人間的經歷來說,她覺得還是正兒八經的要個權限會比較好,也省了後續的麻煩。

“濱河路嗎?”那一塊的夜市非常有名,仲青閑着的時候也經常去,“我可以幫你問問,不過那邊不一定有地方。”

“不用,青陽巷口那個拐角的地兒我看就挺好。”葉夭一口否決:“濱河路多遠啊,懶得去。”

那個拐角正好有一處空地,以前也曾熱鬧過,在附近的一條馬路上全是大排檔。但隨着現在商圈逐漸的往新區和濱河路轉移,這邊的生意越來越清冷,很多店早就掛上了店鋪轉讓的招牌,只剩下幾家還在苦苦的支撐着。

葉夭主要看中了那塊地還算大,離居民區又有點距離,不用擔心擾民,以及,近!這是最重要的。

“這邊可沒什麼人流量。”

仲青擔心她的選址,卻見她漫不經心的揮了揮手:“沒關係,等我的夜宵攤子開起來了,就有人了。”

她在哪兒,食客就在哪兒。對於葉夭來說,這就是世間的真理。

既然她都這麼說了,仲青自然只能表示同意。

三天後,青陽巷口那個冷清得可以養鳥的拐角處就多了一家簡單但清爽的夜宵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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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人間擺地攤[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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