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海龜不會飛
歌手陳奕迅唱，燭光照亮了晚餐，照不出個答案，戀愛不是溫馨的請客吃飯。我很喜歡這首歌，所以我明白自個兒所做的一切都與戀愛無關，我只是在相親，只是和豆瓣兒一樣在各方壓力之下尋找一個人結婚。
——《淺淺日記》
愛情，在藍淺這個年紀的女人看來，或許已是奢侈的東西，儘管它依然那麼美。
“藍小姐，對這個咖啡廳還滿意嗎？”坐在對面的男人合上菜譜，點燃一隻煙，“之前將你的名字認錯，實在抱歉，今晚我就用牛排賠罪了。”
韋斌，一周前還只是藍淺手機上的一個號碼，幾天前成為藍淺qq好友名單里的一個閃閃發亮的怪物頭像，如今，他正式變成活生生的人坐在藍淺對面。
藍淺笑了笑：“謝謝。”說完轉頭去看落地窗外的燈紅酒綠，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轉向窗玻璃上所映出的男人輪廓——豬扒臉，蒜頭鼻，水桶腰，烏龜脖以及臉上不時被他摘下來擦拭的閃閃眼鏡，身上穿着藍淺最討厭的70年代風情白襯衫，雖然還是一副莽粗的熊樣，但是比起墨鏡男，韋斌的樣貌已經有了脫胎換骨的本質飛躍。好吧，藍淺心想，姐還是很崇拜你回國后能在天朝開闢出一片看上去根正苗紅的天空，所以你就算顏殘了一點，身材雄壯了一點，姐還是可以忍受的，淺媽說得對，性格人品最重要，姐吃頓飯照只妖，一如既往心如明鏡。
韋斌竟不含蓄，直接盯着藍淺打量：“你平時化妝么？都用什麼化妝品？”
藍淺隨意答道：“我平時只化淡妝，小工薪族嘛，用用美寶蓮就成了。”
韋斌頓時一臉驚異狀：“天啊，你怎麼會用這麼低檔的化妝品！”
藍淺皺了皺眉，冷冷看向他：“那你說用什麼貨最高檔？”
“啊，不好意思，我太直率了……”韋斌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輕咳了聲，“實話說，我身邊的朋友們娶的老婆或者找的女朋友都是很漂亮的女孩，所以我對未來老婆的樣貌和身材還是很在意的，這樣我將來帶出去會比較有面子。”
“哼，確實直率。”藍淺心中諷笑，姐這個外貌協會常務理事長今兒居然遇到個低檔次會員，她不再奢求跟這男人聊人生觀價值觀，兩人也上升不到志同道合的高度，所以她唯一的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就是這男人能將起碼的尊重保持到晚餐結束。
“要是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揣着您這樣的偉大理想，那醜女人們想必都該撞牆自盡以謝天下了。”藍淺喝了口咖啡，一針見血道：“給您個建議，直接抱個花瓶回家不是更方便么？”
“呵呵呵，藍小姐可真犀利，不愧是做編輯的。”韋斌的臉皮厚得刀槍不入，笑起來：“我想藍小姐也不用擔心，你雖然年紀不小了，但模樣在我這兒算是過關了。”
擔心？過關？我kao！藍淺心裏升起了小火苗，腹誹道：姐又不是非主流，配你這頭熊才叫鮮花插在牛糞上，你說你自己要是個身材堪比金城武相貌賽過王力宏氣質秒殺吳彥祖的絕頂大帥哥，你就是去找個嫦娥姐也沒意見，可惜你自己天生一副熊樣還想找個天仙，明明比姐只大四歲看上去竟然老得跟四十好幾了一樣，還自我感覺超好說把肥減了就很英俊，熊哥，你真以為姐宅得沒見過帥哥咩？
見藍淺沉默不語，韋斌洋洋得意地開始口若懸河：“其實我自認條件不錯，在美國拿了法學跟電影學博士雙學位，回國后在市區法院做庭長助理，目前有兩套大戶型湖景房，全款支付，有一輛奧迪車，也是全款支付，年薪嘛超過這個數……”他伸出兩根手指，得意洋洋地看着藍淺。
藍淺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心道，你真的沒有涉嫌貪污？
韋斌點燃一根煙，無所顧忌地繼續狂吹，從自己的高超智商吹到自己的才華橫溢，從法家吹到道家再吹到儒家，彷彿中國歷史都是他改寫的，中國政壇未來的領導班子就是他了。藍淺自認才疏學淺，對他嘴巴里吐出來的東西完全不知所云。
“藍小姐好像不太喜歡說話？”韋斌吐着煙圈問。
藍淺扇了扇眼前繚繞盤旋的煙霧：“我怕一說話被嗆着。”
“喔？”韋斌看了看手裏的煙，微微一頓，不僅不掐滅，反而好笑：“抽煙是我的習慣，我的事業壓力很大，所以一天至少要抽一包煙，否則我會思維混亂。”
藍淺暗自咬了咬牙：我看你抽了思維更不正常，一天一包尼古丁，你就不怕得肺癌撇下這個美好的世界自個兒仙游么？話說那介紹人陳老爺跟陳老太的老花鏡有多久沒換了？就給我推薦了這麼個貨？藍淺啊藍淺，你是要多大的勇氣才能陪他把飯吃完啊，你盡情的佩服自己吧，你這種相親界的小強遇到他，小心肝都在煙霧和唾沫中顫抖，要是換個紗織小姐型的弱智女青年還不得為相親大業英勇就義啊！
“藍小姐不說話是因為害羞？內向？思考？回味？”韋斌一根煙抽完，總結道：“或許我講的你都聽不懂吧，不過我還就喜歡你這樣安靜的女孩。”
藍淺只覺晴天霹靂，心道：噢別別熊哥，您還是趕緊找個真正的啞巴成么？兄弟們都知道姐的本尊是個話嘮，現在裝酷只是被您逼得靈魂出竅，熊哥，姐真的好想說，既然您喜歡安靜的女孩，那能不能拜託您自己稍微安靜一點？從見面到分別，您一直都在姐面前不停的晃動，像個陀螺一樣閃得姐眼暈，話說您是不是有好動症啊？您在法庭上也是這德行么？雖然您看上去比實際年紀老了十幾歲，雖然姐看上去都比您淡定，但是姐真的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您別再晃動了，姐坐在您的對面安靜地看着您，您至少也該給姐一個眼神交流吧，恩，電流……姐就不指望了，可是眼神交流，交流，您懂么？但是您除了埋頭說就是轉頭說要不就是搖頭說，身子還不停的晃啊晃啊晃，姐真的有漫天蒼蠅在盤旋的感覺啊熊哥！
據說，在相親場上不顧女方感受不停說話的男人有兩種心理，一種極其自負，一種極其自卑，兩種人都害怕冷場，於是用極端的聒噪來彰顯自己的自負或者掩飾自己的自卑，韋斌的病症更奇特，他徘徊在兩者之間，重度人格分裂，藍淺對以上自己的分析很是滿意，然而在分析結束后，她依然得在現實中裝着優雅的白領范，嘴角上揚地對坐在對面的男人說：“小民聽你演講，受益匪淺，請繼續。”
韋斌哈哈一笑，這時，好死不死該死的牛排終於上桌了，藍淺內牛滿面地看着那盤子，不由得哽了哽，她原本指望牛排上桌能賭注韋斌那張臭嘴，可惜她失算了，風扇那麼大個盤子只裝了眼屎那麼大塊牛肉，價錢居然要四百塊，藍淺不禁咋舌，腦海里不知道為啥竟飛快的閃過墨鏡男吃着小面的身影，大概是這兩次相親對象的強烈反差讓她難以適應，於是在哀嘆正常男人都死哪去了的同時，她笨拙地拿起了刀叉。
“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像這樣……”韋斌揚了揚手上叉的肉，不遺餘力地示範教學。
盤子裏那佈滿血絲的牛肉，藍淺連看的力氣都沒有，如今卻要硬着頭皮吃完，她想自己果然就是個草根的命，這個破刀叉在她眼裏就tm是一資本主義。
“下面我跟你分析一下中國的政法制度……”韋斌不僅沒有拋棄滔滔不絕的殺傷力武器，反而變本加厲：“用中英雙語怎麼樣？”
藍淺一陣猛嗆，再不猶豫，一把抓住刀叉開始猛吃，她顧不得形象，心中祈禱資本家們原諒她再一次將叉當成勺子用，因為她必須補充能量，在飢餓的情況下，她估計自己抵抗不了對面不停飛濺的唾沫和不停顫動的香腸嘴以及蒼蠅亂舞一般的說教。
時間過得真慢，牛排吃完了，政法制度也普及完了，竟然還不到晚8點，藍淺耐着性子聽韋斌分析了一晚上各國政治制度，這期間，兩人竟然沒有聊一句關於婚姻的話題，正當藍淺聽得昏昏欲睡之時，韋斌突然向服務員招了招手，藍淺眼神一亮：結賬？哈！終於要結束這爛透的飯局了！
“waiter，再給我來一杯檸檬水。”韋斌邊說邊掏出了煙，“呵呵，說得我口渴，下面我跟你講講中國人的劣根性以及中國法律跟外國法律的區別以及關於權威的哲學性……”
藍淺幾乎要哭出來，當她看見服務員將韋斌桌前的杯子一次又一次地摻滿水，她的小心臟就撲騰得像要死一次，因為這預示着政法普及遠未結束，新一輪的政法演講自此開始，並且將繼續如滔滔江水綿綿黃河般泛濫下去，藍淺覺得自己已經達到了相親的最高境界，兩人聊了幾個小時，她對他還是一無所知。
“抱歉，我先去趟wc，你幫我看着包啊！中國小偷多得很，等我回來再給你科普一下犯罪心理學……”韋斌喝完第3杯檸檬水，起身朝洗手間奔去。
還等什麼！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終於崩斷最後一根神經的藍淺望着一桌子的腦細胞屍體，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服務員，麻煩你幫我拿份紙筆！”
兩分鐘后，藍淺將一張筆跡工整的紙條壓在韋斌的黑色皮包下，轉身拂袖而去——
熊哥哥，我身為一個草根編輯，深覺在您的英武形象、碩博連讀、奧迪轎車以及湖景大宅的照耀下光芒黯淡，如您所說，美國鬼子需要您，需要您這樣不劣根的中國公民去維護正義，您留在中國真的屈才了，而我的玻璃心裝不下您的深邃思想，請您看在我足足等了您兩個鐘頭，吞了一塊半生不熟的牛排，明早肯定會拉肚子的份上，懇求您這個資本主義的大好青年把我踢進黑名單，用力地踢哦！謝謝您的晚餐，衷心祝您找到能做您秘書、保姆、記者、接線員以及忠實聽眾的頂級美女，並和她雙宿雙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