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電流
我們同處一個屋檐下,無數次的擦肩而過,但每次擦肩,我們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彼此交付的僅僅只是一個禮貌的微笑。
——《淺淺日記》
“吶,我的解釋就是這樣,從第一次看到她的博客起,我就喜歡上了她的思想和才華,所以我篤定這次的專刊非她執筆不可,這絕對不是以權謀私,稿子我已經發到你的郵箱,咱也用事實說話,總之哥這次是真的淪陷了!”雷斯林嘆了口氣,收起往日的二賤表情,居然極其認真。
“你小子的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好了吧?我就知道有詐!”藍淺這才心底透亮,繼而又嘆了口氣,“你說為毛你約個稿都能約到喜歡的妞並且順利讓她撲入你惡魔的懷抱,而我洗心革面卻依然要靠相親來尋找良家婦男呢?”
雷斯林數着手指直笑:“我看過一本書,書上說一個正常女人找不到男朋友的五大原因是死宅、裝女流氓、完美主義、忘不掉前男友、急着嫁人,不知道閣下屬於哪一種?”
藍淺囧道,“除了前男友那條,另外幾條我貌似全佔了誒!”
“那多簡單啊,走出門去,變淑女,不再追求完美,順其自然不就成了唄?”
“你說得容易,我就是改變生活狀態和性格,也未必有你這樣的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碰到對眼人,我總不可能走啊走啊走在街上,突然一抬頭,天上就掉一個金龜婿下來砸我腦袋上吧?”
“你還別說,緣分啊就是一抬頭一低頭的事情。”雷斯林道,“告訴你啊,不同的男女,他們兩兩之間存在着神奇的吸引力和電流,你說娘司令為啥看上了沙花花,沒看上你呢?你說咱倆這麼多年交情,你為啥對本帥一點沒有吸引力呢?”
“滾!”藍淺翻了個白眼,“你們都不是本宮喜歡的款。”
“所謂有些人是命中注定的,你呀要繼續奮戰,前一陣兒不是定了擇偶標準么?豈能被區區一隻墨鏡男給打趴下?”
藍淺一聲嘆息,默了一陣兒,突然問:“雷斯林,你既然相信命中注定,那你相信一見鍾情么?”
“不信,一見鍾情只對外貌協會管用。”雷斯林敲着鍵盤,回答得相當乾脆,“那個令我淪陷的女孩她不漂亮,身高矮了我二十四公分,跟我相隔六百公里,但是,我喜歡她的才華和思想,在我眼裏,她是個讓我漸漸心動的女人。”
“果然一股韓劇狗血的味道撲面而來,可惜這世上絕大多數的男人都控顏。”藍淺撇嘴,心中不免悵然,沒錯,真正的愛情或許只是愛情,跟相貌年齡身高距離職業學歷背景一切的一切都沒有關係,但是婚姻,卻似乎是另外一回事。
藍淺轉過身,看了一眼左前方美編部所在的區域,白烈背對着她,正伏在案上畫著什麼,藍淺托着腮,遠遠地盯着他看,心中想道:“這個叫白烈的男人,他並不高大英俊,外表沒有一條符合我外貌協會的會規,可是,我為啥偏偏被他電了呢?莫非這股電流不叫一見鍾情,而是命中注定?”
手機鈴聲打斷了藍淺的思緒,是豆瓣兒來的電話,只聞聽筒里一陣嘶鳴:“親愛的!趕快給老娘推薦一個相親俱樂部!用光速!”
藍淺手一抖:“你正式請6號和尚歸廟了?”
豆瓣兒,藍淺發小,貨倉三賤客之期貨,嬌小乖巧的外表下藏着一顆橫掃千軍強勢獨立的大女人主義魔魂,這兩年雖然相親場上過,卻片葉不沾身,憑藉一尊冰山加一副毒舌秒殺一個又一個被她統稱為和尚的男人,因而藍淺和雷斯林授予她極惡蘿莉的榮譽綽號,誰能知道,偏偏就是豆瓣兒這樣的極惡蘿莉,她終生的夢想竟是嫁一個居家型的小男人,不求錢不求權不求長相不求事業,唯一的要求只是居家。
藍淺將豆瓣兒的想法歸結為小男人能夠滿足她大女人的施虐心理,豆瓣兒立馬嚎叫,誰說的,老娘疼他還來不及。於是兩個月前,一個豬扒模樣的男子毫無壓力地走進豆瓣兒的生活,號稱6號和尚,此男唯一的優勢就是會做家務,豆瓣兒跟他長距離互通款曲90天,終究還是一曲終了。
“親愛的,我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這幾天我天天熬夜加班,他一句問候都沒有,反而訓斥我懶,然後跟個唐僧一樣教訓了我一大通,我當時一句話都沒說,等他說完了,我親切的問他:‘你說夠了沒?說完了,我就掛了休息了。’他竟然一個人還在那裏表演,說他朋友要結婚,讓我準備兩百塊錢,而且錢全部要換成十塊錢一張的,這樣就能給他朋友一疊人民幣作為賀禮……”
藍淺愕然:“他居家居得朋友結婚都要你掏錢了?還是男人嘛?”
“老娘瞎了狗眼!”豆瓣兒長嘆一聲,“大仙說我明年有血光之災,今年最好結婚沖喜,他八字靠譜又居家……”
“kao,瘋了!”藍淺火冒三丈,“你就算找不到最好的,也別自虐去碰那最壞的啊!”
豆瓣兒苦笑:“每次我媽一打電話訓完我的婚姻問題,我就會自虐地找個極品來安撫情緒,我恐怕真如大仙算的那樣命犯天煞孤星……”
藍淺斬釘截鐵:“孤個屁,這個世界這麼多的適婚女人,我們不過是滄海一粟,你還不到30歲,怎麼被折磨得如此消極了?姐這就給你引薦一個靠譜的相親俱樂部,你開郵箱等着!”說完恨鐵不成鋼的掛上電話,開始翻資料,雷斯林滑過來探問究竟,藍淺長嘆了口氣,自嘲地搖了搖頭。
又是一周嘩啦啦地流逝了,雷斯林工作戀愛雙豐收,稿子順利通過了藍淺的審核,藍淺從稿子的字裏行間讀出了滿滿的真,她想,雷斯林愛上的那個女孩,一定如她的筆名一樣人淡如菊。從下周開始,專刊的編審重點將從雷斯林移交到白烈手中,藍淺一想起來就覺得既刺激又緊張,自上次開會後,她還沒有跟白烈直接交流過,儘管同處一個屋檐下,他們無數次的擦肩而過,但每次擦肩,他們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彼此交付的僅僅只是一個禮貌的微笑。
藍淺覺得這樣的氣氛很是奇怪,卻又不清楚奇怪在哪裏,她心裏有種喜歡感受這氣氛,同時相信白烈也喜歡感受這氣氛的篤定,她開始認真思考雷斯林所說的宿命電流,並且下意識讓這種電流作用進一步為氣氛服務,直到她又一次看見娘司令屁顛顛地朝沙花花的辦公室跑,終於豁然開朗,原來,她和白烈之間的這種氣氛是有學名的,世人稱為,曖昧。
那麼,便讓這曖昧來得更猛烈些吧,不過在這之前,藍淺必須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去赴人生中的又一場相親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