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我好柔弱
施淼知道他向來說到做到,也知道他從來沒有讓自己失望過。
頓時,施淼心口便泛起了甜絲絲的味道,她反手抱住他的腰肢,聲音軟軟糯糯的,像貓兒一樣乖巧懂事,“找不到也沒關係,我會去找你,然後把你帶回來。”
他們血脈相連,只要他在,她就能感應到。
“我會找到你的。”
施淼明顯感覺他攬着自己腰的力度更大了,他壓着聲音,執拗地像個小孩子,“我不會放開你,你也別想離開我!”
施淼怔住,心不可置否地狂跳起來。
他好像跟那個倔強的小少年重疊起來了。
他是不是想起了小白虎的離開?
施淼突兀地心頭一酸,她將小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小小地嗯了聲,“不離開你。”
身邊的情侶一對一對的相繼進入了水簾幕門后,紅衣女修見他倆人還膩歪地抱在一起,揶揄地笑了笑,“這又不是生離死別,只是一盞茶的功夫就回來了。”
“別擔心,這就是個小遊戲而已。”
施淼鬧了個大紅臉,她推了推姬無憂,“那、那我就先進去了?”
“嗯。”
姬無憂還是鬆開了她。
施淼稍頓了下,踮起腳,飛快地在他臉上啵唧一聲,然後便跟兔子一樣,麻溜地跑進了水簾幕門后。
姬無憂怔在原地,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臉,似乎上面殘留着她的溫度。
紅衣女清了清嗓子,“快進去吧。”
姬無憂嗯了聲,跟着施淼也踏入了水簾幕門之後。
…
紅衣女說,水簾幕後是一個虛幻的世界,那個世界是由無數的幻境構成,集合了俗世的貪婪、欲.望、權利、誘.惑。
那、水簾後面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光怪陸離世界?
施淼走進水簾幕門后,突然眼前一黑,她瞬間便陷進了一個黑暗的世界。
四周靜悄悄的,安靜到她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幸好,這黑暗並沒有持續多久,她耳朵里傳來了嘈雜的女聲,她還沒明辨出這聲音,眼前驟然天光大亮。
映入眼帘的是精緻繁複的雕花木床,床頂雕刻着兩隻栩栩如生的鳳凰,身下是柔軟的床褥,鼻翼兩旁還縈繞着絲絲縷縷的熏香。
這裏是——
“太後娘娘,你醒了。”
太后??
施淼側頭看向聲源處,是個年邁的老嬤嬤,眉目慈祥。
“!”
她來了這個幻境,成了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太太?
施淼嚇得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臉,滑滑嫩.嫩;又看了看手,是女孩子的手,手指纖細勻稱,指甲上還塗了漂亮的丹寇。
老嬤嬤又問,“太后感覺怎麼樣?”
施淼扯了扯唇角,假笑道:“還好。”
“我這是怎麼了?”
老嬤嬤:“太后昨夜貪酒,多喝了兩杯。”
施淼哦了聲,她揉了揉眉心,“我……哀家還有些不舒服,想再睡一會兒。”
“可是,馬上就要上朝了,百官還在等着。”
老嬤嬤語重心長道。
上什麼?
施淼瞪大了眼睛,“不去了不去了,就說哀家頭疼。”
“是。”
老嬤嬤心裏嘆了口氣,“那奴婢就守在門口,太後有事吩咐奴婢就好。”
“嗯。”
老嬤嬤一走,施淼連忙檢查起現在的情況來。
她“看見”她的修為被鎖在了識海里,這個創造的幻境是人間,還給她編造了一段記憶。
她是這個皇朝的太后,剛入宮時,從小就病體纏身的皇帝因病去世,她只好帶着三歲的小皇帝垂簾聽政。
既然在這個幻境裏,她的身份是太后,那姬無憂的呢?
紅衣女說過要摒棄俗世的誘.惑才能得到姻緣神的祝福。
那這些誘.惑是權利還是金錢?亦或是美色?
不管誘.惑是什麼,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姬無憂。
施淼從床上坐起來,披了件長衫走到書桌面前。
桌上筆墨紙硯樣樣俱全,她提起了筆,腦海中勾勒出了姬無憂的模樣。
施淼畫技馬馬虎虎,但這次她提起筆時卻猶如神助一般。
畫中的姬無憂不說十分滿分的像,但那眉眼、神韻還是能認出來就是他。
落完筆,門外就響起了宮女的聲音。
“太後娘娘,奴婢來給您送茶水。”
“進來吧。”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小宮女端着果盤走到書桌前,“娘娘。”
“放這吧。”
施淼隨意應了聲,她擱下筆問起旁邊的小宮女,“這個人,你見過嗎?”
小宮女放下果盤,看了眼書桌上的畫像,“娘娘,你忘了嗎?這是國師呀。”
國師……
施淼眼睛驟然一亮。
所以,在這個虛構的世界裏,姬無憂的角色是國師?而且還矮她幾級?
施淼壓住心頭的竊喜,板正嚴肅臉,“去把國師叫來,就說哀家要見他。”
小宮女恭敬地福了福身子,“是。”
小宮女離開后,施淼激動的心情難以平復。
除了有見到姬無憂的喜悅,她還多了幾分搞事的心思。
怎麼說,在這個幻境裏,姬無憂是她的下屬,肯定得乖乖聽她的話。
等了兩炷香的時間,門外才響起小宮女的聲音,“娘娘,國師大人來了。”
施淼收起笑,端着一副端莊模樣,“進來。”
話音剛落,小宮女就推開了房門,緊接着一身形頎長的男人踏進來,他逆着光,地上投下他修長的身影。
“微臣參見太後娘娘。”
是姬無憂的聲音。
施淼順着影子看向姬無憂。
他穿着鴉青色長袍,身長玉立,窄腰用一個碧玉帶子繫着。
這是施淼第一次見他穿別的顏色的衣服。
以前他穿着黑色長袍,整個人看着很陰鬱邪氣。如今換個顏色,姿容清雋,一點兒也不比九重天上的謫仙差。
果然長得好看的人,披個麻袋都好看。
只是因為衣服不同,而顯現出來的氣質不一樣罷了。
施淼的視線向上,看到了他那張清俊的臉,面冠如玉,眉眼舒朗。
跟現實中好像不太一樣。
唯一相同的,大概便是那雙眸子依舊透着厭世的冷寂。
果然還是他。
“太后找微臣進宮有什麼事?”
姬無憂聲音沉沉。
施淼仔仔細細地看他,“看見”他現世的記憶、修為被鎖在了識海里。
幻境還給他塑造了新的身份、背景——
他本來是富貴人家的大少爺,因為先帝的暴政,讓他家族滿門抄斬,他是僥倖逃了出來,被凌雲山的道長所救。他跟着道長學了些觀星推演的本事,在凌雲山小有名氣。
他本來是打算報仇的,然而等他下了山,才發現先帝已經死了,皇位由先帝的兒子繼位。
他陰差陽錯入了朝,沒兩年,這個體弱多病的皇帝也去世了。
即便是先帝已經死了,他大仇未報,心中始終不甘心。久而久之,他心態便發生了變化,既然不能親手手刃仇人,那就毀了仇人的江山,取代他成為皇帝。
於是,他用自己的本事,成了皇朝的國師,如今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施淼看完他的故事,怔怔了半天。
所以、他不認得自己?
那——
自己豈不是可以為所欲為?
施淼心思頓時便活泛起來。
“太后在看什麼?”
察覺到施淼一直打量的視線,姬無憂不耐地皺了皺眉。
施淼眨了眨漂亮的貓眼,“當然是在看國師呀。”
“哀家還從未見過國師這般好看的男子呢。”
姬無憂垂眸看向施淼,似乎在打量着她這話。
施淼假裝沒接收到姬無憂的視線,她慵懶地靠在貴妃椅上,素凈的小手撫着胸口,蹙着兩彎葉柳眉,“國師呀,哀家近日心神不寧,你給哀家算算,哀家是不是生了什麼病?”
姬無憂薄唇抿緊,聲音冷了下來,“臣既不是算命的,也不是太醫,太后實在不舒服,可以宣太醫進來看看。”
施淼心中嘖了聲,“那、國師你扶哀家起來,哀家告訴你,哀家最近為何心神不寧。”
她巧笑倩兮着,貓眼狡黠靈動,虛虛地伸出了白嫩的小手。
姬無憂明知道她在說謊,可還是忍不住地走過去,探手過去扶住了她的手。
施淼藉著他的手,站了起來,“國師……哀家頭好暈呀。”
她又“哎呀”一聲,虛弱地摔在姬無憂的懷中。
一股很淺的馨香縈繞在姬無憂的鼻翼。
他不由得崩緊了身體。
這氣息好熟悉,好像是他找了很久很久的氣息。
再看看懷中的太后,看着那雙純澈撩人的貓眼,她也好熟悉,好像是他很重要、很重要的……貓。
不,太后怎麼會是貓,她是人啊。
“國師。”
施淼藉機靠在他懷中,一副“我好柔弱”的表情,“哀家之所以會心神不寧,是因為看見國師,哀家會臉紅心跳。”
姬無憂:“……”
他耳根也添了些粉色,大力地推開了施淼,臉色更沉,“太后,請自重。”
施淼眨了眨眼。
她還是第一次見姬無憂這般正經。
其實比起現世里可以為所欲為的魔尊,如今的姬無憂倒是多了幾分隱忍。
“國師這麼緊張做什麼?哀家逗你玩的。”
施淼重新躺回軟塌上,單手托着額頭,媚眼如絲。
像極了一隻剛入世,帶着純真的女妖。
姬無憂看向她,“太后找臣究竟有何事?”
施淼掩唇笑了笑,媚態百生,“沒事就不可以找國師大人么?哀家想國師大人了不行么?”
國師大人……
姬無憂有些恍惚。
他好像聽她叫過自己什麼大人。
究竟是……什麼大人?
他想不起來了。
姬無憂板正臉,“既然如此,臣就先告退了。”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
施淼任由他走,也不阻止。
反正她現在是太后,想見他隨時都可以。
姬無憂一走,施淼便放下了架子,鹹魚一般躺在床上。
她也只敢在幻境裏翻身做主人,欺負欺負姬無憂了。
-
施淼越來越“放肆”,她經常把姬無憂叫進宮。
但姬無憂偏偏又要“忤逆”她,想來就來,不想就不想。
在這個虛幻的王朝中,施淼雖然貴為太后,但她其實沒有權利。朝中重臣都以姬無憂唯命是從,誰也不敢忤逆他。
至於施淼這邊,他確實可以不用給她面子。
即便是在幻境中,他也是最強大的那一個。
可以,這很魔尊。
夜色濃郁,小院外樹影婆娑。
姬無憂站在書桌前,看着他最新完成的畫作。
——白色宣紙上,畫著一隻純白的貓兒,貓兒眼湛藍透明,額頭上還有一個月亮標誌。
他也不知他為何會畫這樣一隻貓兒。
好像是從那日見到太后時,腦海里就想起了這麼一隻貓兒。
莫不是前世之緣?
想到此,姬無憂心房猛地一抽,心悸從心房蔓延至四肢,腦海中有幾幅模糊的畫面閃過,他想抓住,可是那畫面快得像一陣風一樣,從他指尖掠過,他什麼也沒想起來。
這抹心悸來得快去得也快,片刻后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姬無憂收起桌上的畫作,剛準備解衣休息,外面就傳來了梆梆的敲門聲,緊接着門外又響起了府中小廝的聲音。
“大人,太后讓您進宮。”
姬無憂眉頭緊鎖。
這也不是第一次叫他了。
姬無憂合上衣服開了門,“叫我什麼事?”
小廝搖搖頭,“太后沒說,不過傳話的人很急。”
姬無憂捏了捏眉骨,“知道了,備車。”
小廝:“是。”
…
施淼讓人去傳話后,就躺着貴妃椅上,勾着腿、光着腳,腳丫子一下沒一下的晃動着,十分愜意地翻閱着話本。
自從來了這個幻境后,她便迷上了話本。
今日宮女又給她淘來了幾個有趣的本子。
她看得正起勁,傳話的人便會來了,“太后,國師來了。”
“嗯。”
施淼懶洋洋地應了聲,“進來吧。”
話落,房門便被推開了。
姬無憂大步走了進來,“太后。”
施淼掃眼過去——
他又換上了那身黑色長袍,眉眼冷峻,睨視着她。
她嚇了一跳,差點以為他恢復記憶,成了是現世中的那個姬無憂。
施淼快速鎮定,她坐直了身子,“哀家最近找了些東西,這些東西可跟國師有關,不如國師先看看?”
她拿起床邊的奏摺,遞到他面前。
這奏摺里記錄了些他勾結亂黨的證據,而且還不少。
姬無憂無聲地接過,翻開奏摺,垂眸掃了掃。
大致地掃了幾眼后,姬無憂輕笑,“太后在調查微臣?”
施淼眨了眨眼,答非所問,“國師大人,你這完全不把哀家放在眼裏,見到哀家都不行禮呀。”
姬無憂哦了聲,尾音向上勾着,他半跪下來,“微臣參見太後娘娘。”
施淼笑了出來,小腳丫子伸了過來,戳了戳他的手臂,“國師大人,哀家手裏可掌握着你通敵叛國的罪證,你以後可要聽哀家的話,知道嗎?”
姬無憂垂眸看着她白嫩圓潤的裸足,小巧的腳趾上,塗了艷麗的丹寇。
紅的艷麗,白的純情,又極相得益彰。
姬無憂眸色更沉,他收回視線,“那太后要微臣做什麼?”
施淼抬了抬下巴,“當然是臣服於哀家。”
“是么。”
姬無憂唇角勾了下,斐然的桃花眼蘊了點點笑意,“怎麼樣算是臣服?”
“這樣嗎?”
話落,他帶着涼意的手掌或輕或重地揉捏着施淼的裸足。然後俯下身,在她白皙的足背上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