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發偶死亡，任務獎勵3學分。】
“它的名字原來叫發偶，加上從約翰那裏獲得的1學分，現在應該有4學分了……”聽到想要的消息，余幼楓安心沉入夢鄉。
與夢中夢的蟑螂搏鬥了一晝，她終於熬到了夜晚。
愉快地收好癟掉的發繭，余幼楓用剪刀將頭髮稍微修理了一下，就應房東太太的招呼出門吃晚餐。
“莎拉，你什麼時候剪頭了？”房東太太驚異地問。
“昨天，我想換個心情。”余幼楓隨口回應，她看向右邊空蕩蕩的椅子，今天晚上尼古拉仍然沒有出來吃飯。
問過房東太太，余幼楓才知道尼古拉一大早就去朋友家做客了。
“又逃過一頓飯嗎……今天是軍訓第四天，說起來從第二天早上尼古拉就開始斷食，昨天也沒有他在家吃過飯的印象。”余幼楓嚼着食物想：“應該跟那個太陽教有關吧，看來他也觸發了學分任務，離家做任務去了……這樣正好，他不在家，我也不用費力編造剪頭髮的理由，不管他是否還懷疑我，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保持到軍訓結束就行……”
余幼楓淡然喝完下水道咖啡，和那個用蠕蟲餅乾試探她的光頭男一樣，現在不用開‘飢餓’，她也能接受一部分奇葩古怪的食物。
吃完晚餐，余幼楓又被房東太太抓去刷碗。
余幼楓用海綿擦把黏在盤子上的蟑螂觸鬚洗掉，在她盤算今天該用什麼理由溜出門，好尋找學分任務的時候，在另一個水池洗鍋的房東太太突然道：“莎拉，今天我要去厭食醫院做義工，你對志願服務有興趣嗎？”
“聽起來很有意義，如果可以我也想去。”余幼楓正愁去哪裏找任務，這個提議猶如瞌睡來了有人遞枕頭，她再願意不過。
獲悉女兒的意見，房東太太當即決定一會兒兩人一起去。
在換過衣服之後，兩人離開家門，乘坐殯儀車駛往厭食醫院。
余幼楓她們來的比較早，因此她們和其他義工一起站在醫院大廳等候。
稍許，一名護士長匆匆趕來，帶着得救的語氣道：“感謝各位，最近送入醫院的患者極具增多，人手嚴重不足，沒有大家幫忙，我們真忙不過來。”
大概是忙的焦頭爛額，護士長沒說幾句話，就匆忙將眾人分成數個小組，由不同護士領到相應病房。
余幼楓和房東太太，以及另一個志願者被分為一組，她們被護士小姐帶到供應室，從中領取了一個鋼製漏斗，一把量勺和一個沉甸甸的木桶。
取好必要的工具，護士帶領眾人走向重症監護室。
重症監護室被一扇厚重的鐵門封鎖，鐵門外面還有一道堅實的鐵柵欄鎖着，都需要鑰匙開啟。
護士小姐一邊開門，一邊對三名義工道：“裏面的患者情緒都比較激動，所以我們不得不把他們關起來。這兩天不知道什麼原因，有大批重症患者被親屬送往醫院。這些患者都喪失了正常進食的能力，因此我們必須一天三次給他們喂飯，確保他們不會死亡。”
說罷，護士掀開鐵柵欄，開啟了最裏面的鐵門。
映入眼帘的，是一間潔凈的病房。
房間內六張病床橫向擺放，每一張病床上面都躺着一位身穿束縛衣，被牢牢捆在床上的患者。
患者們帶着口球，聽到鐵門打開的聲音，紛紛睜開眼睛，恨得目眥欲裂。
他們遍體腐爛，渾身生蟲，這讓乾淨的病房充滿惡臭。
忍受不了這種直擊靈魂的味道，三名義工學着護士的樣子，連忙拉上口罩。
俄而，護士拎着木桶走到第一位患者面前，動手打開塞在他嘴裏的口球，向義工們示範道：“看，這是第一步，打開他們的嘴，然後旋轉着把漏斗塞進去——”
“啊啊啊——我沒病，你這該死的護士，放我出去——！”嘴巴獲得解放的患者怒呼出聲，但他還沒說完，就被鋼製漏斗堵上了嘴，只能發出含含糊糊的嗚咽。
“厭食者都說自己沒病，但實際上他們患有嚴重的精神性進食障礙，病而不自知。”護士用力把漏斗下按，同情地對眾人道：“不要在意他們說了什麼，他們都病得腦子糊塗了……看這幅樣子就知道，他們再不吃東西，就會因為缺少屍氣而死。”
說著，護士展開漏斗側翼，讓其伸出四隻機械爪反扣床沿，將漏斗牢牢地固定在病床上。
被漏斗強行撐開嘴，患者面露驚恐和哀求之色，只可惜他的示弱毫無作用。
只見護士小姐冷酷地打開木桶，將碗大的量勺盛滿食物。
接着，她將量勺里的食物全部倒入漏斗，展示給義工道：“注意，木桶里裝的麵包蟲都是活的，所以舀出一勺后要馬上合攏蓋子，不然它們會亂跑。
還有，木桶的邊緣裝有攪拌勺，將麵包蟲倒入漏斗后，可以用攪拌勺幫助麵包蟲下滑。”
看到這裏，余幼楓嘴角微微抽搐，幸好有口罩遮掩，才沒讓她的失態暴露於眾。
在聽到護士長說患者數量劇增之時，她就大概明白了這些劇增患者的來源——
她還以為頭鐵不吃飯只用遭受蟲蝕之苦，哪想到老師將他們安排的明明白白。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看着眼睛被蟲子啃噬的男子，余幼楓心裏充滿了同情：“我就知道講師們不會讓我們輕易獲得學分，想要完成軍訓，遲早得吃蟲子。”
她在心裏默默祝福躺在病床上的學生，都已經堅持三天了，只要再熬過兩天，就可以通過軍訓，獲得寶貴的通關學分。
在余幼楓心有餘悸的時候，護士小姐的恐怖教學還在繼續：“很好，現在是最後一步，餵食完成後，不要忘了給病人帶上口球。
厭食病患者普遍喪失了吞咽能力，雖然醫用麵包蟲會順着食道主動爬往患者的胃袋，在腸道里消化成屍氣，但患者故意嘔吐，也會幹擾麵包蟲的爬行。
所以在餵食最後，必須堵住患者的口，防止他們把麵包蟲吐出來也是十分必要的。”
一套流程結束，被餵食的男子口吐白沫，雙眼發直，可謂走的慘烈。
護士完成教學，準備讓義工們上手實踐，可沒等她指導余幼楓打開口球，就聽到門外醫生呼喊的聲音：“許護士，有輕症患者逃離病房，快隨安保人員抓捕病人！”
“好，我這就去！”護士從腰側抽出一把粗長的電.擊槍，轉頭對三名義工道：“各位，有患者不配合治療，我馬上就要去參與協助工作，餵食的事就拜託你們了！如果你們看到逃竄的病人，請及時聯繫我。最後，注意安全！”
護士舉着電.擊槍衝出病房，行動中帶着一股殺氣。
病房裏三名義工面面相覷，頃刻，還是房東太太發話道：“唉，可憐的護士小姐，她們一定被不聽話的病人累壞了吧……看，這些病人腐爛的更厲害了，我們繼續餵食吧。”
房東太太走到第二名患者身前，開始幫助他進食。
余幼楓想了想，在心裏為患者們默哀兩秒，也走到了第三位患者床前，打開了她的口塞——
“哈，你們捆着我也沒用！你們可以侮辱我的肉.體，但永遠不能侮辱我的心！主是榮耀的，你們這些罪人，主會凈化%……￥￥#￥——”
余幼楓堵上患者女士的嘴，患者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她，臉上寫滿了無畏。
對於這位口吐芬芳的女士，余幼楓實在無法升起同情之心。她將麵包蟲灌入漏斗，隨着蟲子爬入口腔，患者不自覺露出了享受的表情，面上泛起紅暈，但緊接着這種享受就變成了愧疚和羞恥，進而進化成惱怒和憤恨。
“這位應該是太陽神的信徒吧，還是那種崇尚自虐的苦行信徒……”余幼楓流暢的完成餵食，塞住女士噴吐詛咒的嘴，心中一片瞭然：“太久沒吃飯，她也感覺很痛苦啊。雖然能稍微理解，但比起學生，她還能感受到食物的美味，承受這樣的折磨，是不是太難為自己了呢？”
余幼楓對患者女士的選擇大為搖頭，不過她同時想起一件事，口罩下的表情顯得有點微妙：“說起來這幾天拒絕進食的學生，應該都被親屬送進了這間醫院。只要注意躲避，這裏就是刷分的好地方，一個學生一學分，一次性獲得十學分也不是不可能。不過厭食者中混雜了一定比例的npc，貼錯了人自己反而會被淘汰……”
余幼楓掃過剩下的幾名病患，越看越覺得他們長得像學分。
不過，心中的堅持讓她做不出用學生換學分這種事。人家都忍受了三天，遭了三天的罪，眼看就要得到吃苦受罪的報酬，在這種情況下淘汰人家，讓他們一無所得，那還是人嗎？
再說，在過去的三天當中，他們也有可能完成了學分任務。
如果淘汰他們，那余幼楓本人只能獲得一學分，而讓他們活下去，則他們可能獲得1+的學分，對於學生整體而言，學分的總數是增多的。
雖然助教終端都講了招生的目的，看似是為了他們考慮，可學院的淘汰率高的驚人，這讓余幼楓覺得團結一點沒什麼不好。
當然，無視以上理由，最關鍵的原因是她下不去手。余幼楓知道自己虛偽，然而為了念頭通達，不管別人怎麼選，她自己就是不想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