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第 24 章

按理來說,夙縣山清水秀的,養出個把妖精倒也不稀奇。

可狐狸、野兔、各種奇花異卉成精都能理解,一推車成精?還是出自唐見微之手的推車成了精,對於妖精界來說,是不是也太兒戲了一點?

似乎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有成精的潛質,推車忽然從兩側落下一排的木板,在一片“啪啪啪”聲中,木板連成了平坦的木台,將車面展出了更寬敞的空間。

唐見微和紫檀挽在一起,小心翼翼地靠近推車,生怕推車再有什麼變化,她倆也有個照應。

推車倒是徹底安靜了,沒再嚇人。

唐見微上上下下里裡外外地檢查了一遍,發現推車被加入了許多複雜且說不上名字的齒輪和鎖扣,但全部都藏在暗處,絲毫不影響美觀,看上去變化不大,難怪方才她一眼沒有瞧出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有誰來過咱們的院子嗎?”唐見微納悶不已。

“不知道啊,我一早上都在幹活兒,沒瞧見。”

唐見微尋思了一會兒,將推車的木板一一收起,只需要一個鎖扣就能將整排的木板都鎖住。將鎖扣一提,木板再次展開,非常靈活又實用。

“難道是童家人幫忙改造的?”唐見微覺得不太對勁,“若真有這樣的奇人,隨意造輛車拿出去售賣定能賣出好價錢,何須過得這麼清貧?”

唐見微的商人頭腦沒法參透清高的讀書人童少懸在想什麼,也懶得再想,出身自博陵高門過慣錦衣玉食生活的她,自然想不到童家在夙縣算不上清貧,不過是普通人家罷了。

她不過就是想要一輛可以載着油鍋出去買早點的推車罷了,如今有了車,明日一早她的早點攤便可開業!

唐見微一整日都在揉面、備油,做準備,幹勁十足。

她已經尋好了支攤的地點,便是在童府所在的景陽坊門口。

景陽坊地處夙縣東北角最繁華的地段,與四大坊相鄰不說,門外的大道是通往城門、市集和衙門的必經之路。

此處行人馬車絡繹不絕,無論是出班的或是上學的,大多都要往這兒經過。道旁也有些小商小販,比起店鋪林立還要交銀子的市集來說,在這兒支攤少些競爭,卻也不缺客源。最重要的是離童府近,就算唐見微一個人推車出攤也能省些力氣,非常適合新開業的流動攤點。

第二天天剛亮,唐見微便將油鍋架上了推車,準備出發。

紫檀特別想跟着她一起去,就怕她這初來乍到的新攤子會被排擠、欺負。

唐見微將她阿耶留給她的劍從車下方抽了出來,劍鋒一亮,寒光四射:“我倒是要看看哪個不長眼的敢來欺負我。”

紫檀留在家裏照看唐觀秋,唐見微推車來到坊門口。

這推車的確好用,推起來絲毫不費勁,兩個輪子還能靈活地調整方向,即便在土路上也如履平地,厲害得出乎唐見微的意料。

到了地兒腳撐一放,穩穩噹噹,不用她再費勁支撐。

只不過有一處不太方便。

車面上幾塊橫板的確能夠放置物件,她切出來的面塊兒可以一條條鋪張開,等人一多她炸起來也很方便,空間足夠。

可這橫板固定得太牢,沒法調整,橫板與橫板之間的寬度與架在炭上的油鍋不太匹配,唐見微得小心翼翼地放置好,不然的話油鍋有傾倒的風險。

把寫着“唐氏早點攤兩文錢買一送一”的招牌掛在車身上,再將車內的大木桶搬挪下來,一切準備就緒,唐見微開始炸油條。

她將兩片面片熟練地疊在一塊兒,用箸在面上一壓,拉長了往油鍋里一滑,在滋滋的響聲中,面片慢慢膨脹變成了長柱形、金黃色。

唐見微熟練地掌握着火候,掐着點將油條撈起來放在網架上放涼、滴油。

網架下方就是油鍋,滴下來的油直接滴回了鍋里,一點兒都不浪費。

她是新面孔,周圍賣菜賣碗的小商販們都在暗地裏注視着她,聞着了面香,卻不知她炸的是什麼玩意,薄薄的面片放入油鍋之中,再撈起來的時候大了一圈,顏色也很誘人。

待炸了一大半網兜的油條之後,唐見微便開始吆喝:

“現炸油條,熱乎乎酥脆脆的現炸大油條來啦!小本買賣限時優惠,兩文錢一根大油條!”

唐見微練過功夫,吆喝起來聲音不小,說的還是地道的官話,這對夙縣這個充斥着本地口音的縣城百姓來說很新鮮。

聽到她的吆喝聲,路過的人不自覺回頭瞧她,這一瞧不要緊,迅速被她吸引——哪兒來的仙姿佚貌?不得了,竟有人長得這麼般美,穿着桃粉色的襦裙,整個人如同出水芙蓉,居然在此賣早點?

唐見微知道夙縣大雖然習慣說本地方言,但多數還是聽得懂官話,她是故意用官話吆喝,打扮也是費了不少心思,要的便是現下的效果。

感受到大家的注視,唐見微拍了拍招牌,接着喊後半句:

“開張大吉買一送一,買油條送豆漿!大碗香甜豆漿,您來買我就送,數量有限,送完為止!”

唐見微自然知道“油條”這個詞對於大家來說很陌生,她前半段的吆喝就是賺一個關注度。但“豆漿”是大蒼百姓十分熟悉的朝食飲品,從南到北大家都喜歡喝豆漿。

特別在夙縣,已經是入秋時節依舊炎熱不息,早上太陽剛剛冒頭,行人便已經被烤出了一身汗,來一碗清甜的豆漿相當解暑。

聽到“送豆漿”的聲音,方才沒在意唐見微是何模樣的人也紛紛停下腳步,三五個人湊到她的攤子前,問她要豆漿。

“豆漿多少錢?”

“兩文錢,您買油條我送豆漿。”

“油條?就這個?”第一個操着不太自然,夾雜着濃濃口音的官話來問的,是一位挑擔的果農,黑黝黝的臉上滿是皺紋,問話的時候不時用掛在脖子上的汗巾抹臉。

他瞧着所謂的油條有點新鮮,不過他對新鮮玩意並不感興趣,只想喝一碗豆漿。

“我不要油條。”果農說,“只要一碗豆漿,多少錢?”

唐見微見招拆招:“因為足下是小店的第一位客人,所以油條和豆漿免費贈送!”

沒等果農再開口,唐見微立即將油條用油布裹好,舀一勺豆漿到碗裏,遞給果農。

果農咧嘴笑:“還有這等好事……”說完也不客氣,仰頭將豆漿喝了個乾淨。

本以為免費的豆漿一定摻了很多水進去,他就當水喝了,反正不要錢。沒想到這碗豆漿不僅沒摻水,濃濃的豆香之中還能嘗到明顯的甜味。

果農咕咚咕咚喝完,將碗遞迴去給唐見微的時候問她:

“小娘子,你這豆漿里放了糖?”

唐見微將碗收到車裏:“是呀,可還合客官的口味?”

果農不可思議:“你這麼做不怕賠本么?”

唐見微笑道:“您吃好喝好。”

周圍的人都聽到果農的話,沒想到贈送的豆漿里還放糖,各個都忍不住舔起嘴唇來。

若是放糖的話,別說那個不知道什麼滋味的油果子了,就是單這碗分量十足的豆漿,兩文錢買了也不虧啊。

果農喝完豆漿之後,咬了一口油條。

他這一口下去,喀嚓喀嚓的聲音非常清晰地傳到周圍每個人的耳朵里。

果農咀嚼着油條,油香和面香以及爽脆的口感在他口腔中碰撞,表情愈發驚詫。

“嗯!好吃……真好吃!”果農大聲道,“這個油果子可比我吃過的任何一家油果子都要好吃幾百倍!”

旁邊賣菜的小商販不屑道:“有這麼誇張嗎?別是小娘子請來的托兒吧。”

果農發自真心的誇讚卻被懷疑,忍不住更賣力地為唐見微宣傳,本身也是生意人,煽動顧客的話還是會說上幾句:

“我張九郎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說謊的人!這油果子好不好吃,你自個兒吃一吃不就知曉了?吃完之後怕是你也會心甘情願成為小娘子的托兒!小娘子,你這油果子和豆漿都特別實在,有良心。做生意難吶,我不能白吃你的,這兩文錢你收着,我明日還來!”

果農在唐見微的推車上拍了兩文錢之後,瞪了那買菜的小販一眼,挑着扁擔走了。

經由他和小販這麼一番來往,圍觀的人更多,對唐見微這稱為油條的油果子更感興趣。

有位大娘問唐見微:“你這一大根油果子和大碗豆漿,一共兩文錢,可是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唐見微沒等大娘再問,油條和豆漿立即準備好,懟到她面前,讓她嘗嘗。

大娘在市集酒樓里做幫工,這會兒正趕着上工去,一做就要做到中午,得吃點頂飽的早點才行。

前頭的包子鋪她已經吃了好幾個月,早就吃膩味了,一想到包子的味道就直噁心。這油果子看着實誠,再配一碗加了糖的豆漿,撐到晌午時分應該不成問題。

最重要的是才兩文錢!

大娘放下錢,一口油條一口豆漿,兩者截然不同的食材入口之後,產生了更加複雜而微妙的口感。

裝豆漿的碗是不能拿走的,所以大娘迎着眾人的目光,就站在人群前吃。

大家都在觀察她的表情,她埋頭苦吃什麼表情都沒有,可大家還是從她迫不及待的表情,和津津有味的咀嚼上看出了兩個字——好吃。

大娘吃完整根油條,豆漿也見了底,將碗放回車上,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又掏出兩文錢,對唐見微道:

“再來一份!”

唐見微:“好咧!”

周圍的人傻了眼,有這麼好吃嗎?

再一份油條豆漿,大娘依舊風捲殘雲立即吃完,對唐見微比了個大拇指之後抹着嘴走了。

見唐見微每次舀豆漿都分量十足,再舀下去那木桶就該見底,到時候兩文錢就只能買油條喝不着豆漿,太虧了,默默圍觀的路人們終於行動了起來。

“我要一份!”

“也給我來一份!”

唐見微一口氣賣出了十多套。

她一邊招呼一邊還能騰出空來接着吆喝。

人多少都有點趨眾心態,越冷清的鋪子越是沒人關顧,一旦火熱,路過的人便會聞風而來。

一氣兒圍了二十多人,差點將唐見微忙個手忙腳亂。

童少懸正好和季雪從坊門出來,看到了這動靜,不過唐見微正被圍在裏面,沒看見她人,並不知道這陣騷動是童家未來媳婦在賣早點引起的。

“怎麼回事?”童少懸看了一眼,“劉傻子燒雞改這兒賣了?”

季雪催她:“四娘別看了,快去書院吧。之前先生差點告狀到家裏,說你這段時日總是遲到,上課的時候也頻頻開小差,要是你再這樣,只怕他會真的殺到府上來。被你耶娘知道了,你定會挨一頓好訓。”

童少懸不服氣:“先生說的那些我十歲的時候就會倒着背了,他又講得極其枯燥如同嚼蠟,我有多努力才努力撐着只開小差沒有悶頭大睡,這已經是給足他面子了。”

季雪無奈道:“誰叫夙縣就這麼一所縣學,即便教的都是你懂的,可書院總是得去吧。去了便要尊師重道,莫說這些狂言。要知道你最後能否去京中參加科舉,還是得看先生舉不舉薦你。若是先生不鬆口,你可得倒大霉。”

季雪是綏川人,耶娘還在世的時候讀過幾年書,可惜年幼時耶娘因意外雙亡,她也被人牙子送到童家當家奴。

宋橋見她機靈,年紀長童少懸幾歲,便將她買了下來。

季雪偶爾會有些荒唐的舉動,比如趴牆根湊熱鬧,但大多數的時候還算是穩重,能勸上童少懸幾句。

童少懸挺聽她的話,季雪說過之後她想想也對,便加快腳步去了書院。

季雪平日有空的時候便會幫童少懸背書袋,送她到書院。家裏有事忙不過來的話,就會讓她自己去。

今日季雪陪她到書院門口,將沉重的書袋從肩頭取下來遞給她:

“快進去吧。”

童少懸說:“之前的書兜子我馬上就修好了,回頭我自個兒上學就行。你看你背得,滿頭汗。”

所謂的書兜子其實是一輛可以自己前進,能夠裝很多書的小木箱。

因為紙張價格昂貴,夙縣這兒的書依舊是以大卷的布和編串成冊的竹片為主,十分沉重。

更要命的是書院大多數都坐落在山中,夙縣的書院也不例外,背着書袋上山,更是要命。

童少懸力氣小,根本背不動書袋,便自行研製,做了個書兜子。

這書兜子和會飛的木鳥有異曲同工之妙,每次出發前拉動書兜子尾部的繩索,用力抽上足夠的時間,它便可以自行向前滾動,稍微幫它調整方向,它可馱着沉重的書冊上山,直抵書院門口。

前幾日書兜子壞了,童少懸又因為賜婚的事兒魂不守舍,沒來得及修理。季雪心疼她,也覺得她是個要做大事的讀書人,力氣活兒還是由下人來做,便將宅子裏的瑣事迅速解決,能騰出更多的時間接送她。

季雪額頭上一層發亮的汗水還沒來得及擦:

“我又不累。倒是你,好好讀書別惹事。都是要成親的人了。”

聽前半程童少懸還心懷感激,後半程提到成親一事,她立即拽着書袋往書院裏跑。

“哎!慢着點!別摔着!”季雪苦口婆心地提點着。

童少懸沖她揮了揮手。

夙縣書院名為“白鹿”,分為東西二部,也稱男部女部。

男女學生分開教學,教學的內容是一樣的,但為了書院氣氛和更方便管理,便將書院以中軸池塘和假山為界,分作兩邊。

據說這白鹿書院在前朝就有了,大概是因為建在清靜的山上,很幸運地於亂世紛爭中留存了下來,五十多年前翻新之後重新招生。

如今白鹿書院是昂州最有名的四大書院之一,教學的先生也頗有名望,夙縣周邊求學的學子們都來此求學。

白鹿書院除了有東西二部授課學堂之外,還有兩大間供外地學生住宿的卧房,常年爆滿,已經從先前單獨的床榻改造成了大通鋪。

像童少懸這種本地人想住也沒地兒落腳,書院只讓她們回自個兒家裏住,每日爬山上學,也算是德體兼修。

不過那大通鋪童少懸也是萬分不樂意住的,她愛乾淨,沒法和別人親密接觸,更別說睡一塊兒。

可是上個學還得翻山越嶺,對童少懸這種身殘志也不怎麼堅的人而言,實在是個苦差事。

更讓她沒有動力的是,累個半死好不容易到了書院,還遇上教人昏昏欲睡的先生,一整天熬下來還得再下山。

剛剛去白鹿書院讀書的時候,每天光是爬山就要了童少懸半條命。

現在倒是習慣了,習慣每天累沒半條命。

有時候她知道自己不長個也不長肉是因為身體底子不好,有時候她也會想,除了自己身體不好之外,或許這山路也要承擔一部分責任。

進了書院,拎着書袋穿過應天長廊往西學堂去,幾位同窗走上來和她邊聊邊往裏走。

“聽說你那天子賜的妻子來了?怎麼樣,京城貴女長得什麼模樣?有多美?什麼時候帶出來讓咱們瞧瞧呀?”

同窗們最近已經沒有其他話題可與童少懸說的了。

什麼《莊子》不提了,什麼《列子》不聊了,只有童少懸家這位妻子最合她們口味。每每見着童少懸必定開口就問,弄得童少懸一個頭兩個大,勸都勸不住。

“甭提她,謝謝姐姐們了。”童少懸行了個手禮就要溜,同窗直接拆台:

“怎麼不提了?以前不就屬你提得起勁?博陵唐三娘的詩句,我們長思可以倒背如流啊。不是特別仰慕唐三娘嗎?如今她千里迢迢投懷送抱了,怎麼長思還絕口不提了?讓我猜猜,咱們長思這是害羞了,還是在賣乖?”

這位直言不諱抖落童少懸黑歷史的同窗姓葛名尋晴,字仰光,是夙縣縣丞家的女兒,自小就和童少懸相識,手裏掌握了她無數的少女情懷。

“你,莫提這些!”童少懸恨不得將葛尋晴的嘴當場縫起來。

葛尋晴和身邊的同窗們相視一笑:“她急了。”

葛尋晴將綉着梅花的手帕往童少懸的臉前一飄:“哎呀,去年中秋書院詠詩會上詠了唐三娘的人是誰啊,不是長思你嗎?她所著的律詩和絕句,你不還一一抄寫,日日品讀嗎?”

童少懸將她揮開,耳朵尖已經變紅:“當初年少無知犯的傻不可作數!以後千萬不可提及,特別是當著唐見微的面!”

葛尋晴瞭然:“原來唐三娘閨名叫唐見微,好聽,真好聽。”

童少懸:“……你才是唐見微的追慕者吧?”

以前她的確仰慕過唐見微,畢竟此人名氣太大,都傳到夙縣來了,還跟她有過那麼一點兒的關係——儘管這關係是悔過婚的尷尬關係——所以童少懸對唐見微有所關注,是很自然的事兒。

越關注,越是覺得唐見微真知灼見,頗有才氣,據說還長得特別漂亮……

任誰也沒法拒絕這些虛妄光環包裹,還隔着山海的唐見微吧?

即便是如今想來,童少懸依舊覺得自己迷失得很有道理。

可當她在博陵見到表裏不一又兇悍如獸的唐見微之後,少女的幻想破滅了……她完全不想承認剁雞頭砍兔子的唐見微,是她曾經傾心仰慕的唐三娘。

這事絕對不能讓唐見微知道,否則能被笑到明年。

一大早就被葛尋晴一口一個唐見微弄得心神不寧,沒有意外,課上童少懸又開始神遊。

先生自然發現她心思不定,可自從上回揪她起來考校,反而被她考校得啞口無言之後,先生也不再管她。

只要她安安靜靜別再折人面子,一切隨她去。

又是一日,童少懸借了幾卷新書打算馱回去看,在書院門口和接她的季雪碰面時,聽見路過的同窗說:

“油條西施?什麼是油條?西施?老闆娘長得很美嗎?”

“就是一種長條的油果子,據說非常好吃,前所未有的酥脆!老闆娘我還沒見過,但都比喻成西施了你說能不美嗎?”

“怎麼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個人?”

“不知道,好像不是本地人,今早出現在景陽坊門口的,賣油條送豆漿,都賣瘋了。”

“怎麼可能啊,不過是個油果子而已,有這麼神奇?”

“我也納悶的很,打算明早去買一個嘗嘗看。”

夙縣小,消息也傳得快,特別是學生們對小縣城裏的新鮮事盡在掌握。

童少懸和季雪都聽到了她們的對話。

長得美,不是本地人……

童少懸頭皮發麻。

難道是……

別真的是她想的那樣。

唐見微在坊門口賣油果子?!

這……

雖說如今大蒼對商人已經沒有那麼抵觸,可說到底“士農工商”的貴賤次序還是印在大眾的腦子裏。

對巨賈富豪大家還是羨慕,可普通小商小販依舊低賤,不是大家刻意有偏見,而是千百年來傳承下來的意識。

這事兒童少懸記了下來,第二天特意稍晚出門,果然看見坊門口小商販聚集之地,人頭攢動。

兩道其他商販門可羅雀,只有那一家紅紅火火,熱鬧得童少懸都瞧不見老闆的模樣。

童少懸站到高處,總算是看清了這油條西施。

不是唐見微是誰?!

童少懸艱難地擠進人群之中,帶着慍氣的臉和唐見微面對面的時候,唐見微絲毫沒有任何驚慌和內疚之意,反而道:

“你來了?吃了朝食沒有?”

童少懸一張小白臉都氣紅了:“我童家雖不是鐘鳴鼎食之家,卻也是書香門第,何至你沿街販賣?!”

“哦,原來是嫌我丟你們童家的臉了。”唐見微道,“之前不是說好了各掃門前雪,不過問對方的事。如今我不過是出來支個攤自給自足,怎麼你還不樂意了?還是說……”

唐見微今天依舊打扮得如妖如仙,雙手撐在車上,上身子向童少懸的方向傾,身段婀娜笑容嫵媚:

“夫人就是想管管我?”

童少懸被她這狐媚的模樣弄得鹿撞心頭,心猿意馬了片刻,立即提醒自己不要被唐見微該死的美貌蠱惑,提起一口氣又要再說,唐見微乾脆道:

“夫人,你再啰嗦我可要當街親你了。”

童少懸:“…………”

這回的威脅非常奏效,童少懸捂着嘴,一眨眼便消失在人群之後。

唐見微看着她又一次驚慌逃離的模樣,打心底里樂出來。

“我說要親哪兒了嗎?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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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狐媚神功第二式.見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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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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