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第 23 章

小兔子叫什麼名字?

晚餐。

……

唐見微,你是什麼魔鬼?!

童少懸不敢多看唐見微一眼,頭也不回迅速溜走。

唐見微手指尖掠過懷中兔子的頭頂,小兔子鼻孔一張一合,眼睛也迷離了起來,似乎跟童少懸一樣,被唐見微嚇得瑟瑟發抖。

唐見微抱着晚餐往西院走,想起方才童少懸笑容消失,臉色瞬時刷白的模樣,越想越好笑。

“三娘,什麼事這麼開心?”紫檀正好和唐觀秋一塊兒將曬好的衣裳收回來,一手抱着衣衫一手還提着滿噹噹的一桶水,見唐見微自個兒走着,正邊走邊笑。

唐見微瞧了眼渾身僵硬的兔子,回味道:

“那個童少懸不僅看上去年紀小,膽子更小,一逗就嚇跑了。”

“你又碰到那童少懸了?那主母不得追在你身後念叨一萬遍‘成親之前不得見面’啊?”

唐見微:“我也不是刻意要見她,可這童府實在太小,撞不見才奇怪。巴掌大一塊地方走兩步轉回原地,再走兩步頭都暈了。不過也沒轍,既然投奔童家了一切還是以這兒的禮教習俗為準吧,吃人嘴軟。童家這麼貧苦還能收留咱們,對咱們已經很慷慨了。”

紫檀歪了歪嘴道:“沒想到都天顯六年了,還有婚前不能見面這一說。鄉下地方就是鄉下地方,連個像樣的胭脂鋪子都沒有,路上到處都是馬糞無人收拾,沒有任何意義的窮講究倒是不少……”

“噓,莫說這些有無。”唐見微嚴肅道,“就算是鄉下地方,也是咱們往後的棲身之地。既來之則安之,咱們也不是從前的身份了。與其抱怨,不如想想該如何在此生活下去。”

唐見微的話並不算嚴厲,但還是讓紫檀羞紅了臉,她將衣衫抱緊,低着頭悶聲道:

“我知道了三娘,以後不會再說這些無用的事兒讓你不高興了……”

唐見微用胳膊肘懟了懟紫檀的,抬了抬眉毛道:

“晚上給你做紅燒兔肉吃,保管你把舌頭也一併吃掉。”

說到兔肉,紫檀這才注意到唐見微懷裏抱着的那隻幾乎靜止的兔子,立即振作精神道:

“兔肉!我最愛吃兔肉了!”

“紅燒兔肉配飯!”

“我要吃兩碗飯!”

紫檀年紀比唐見微還小一歲,自小被唐見微買入唐府,主僕關係融洽。

有唐見微一口吃的就有她的一口,兩人狀若姐妹也不是一兩日,紫檀身上沾着些博陵貴族的傲慢,唐見微自然能理解。

這麼多年來她和紫檀之間也有過小齟齬,不過從來不過夜。

說也奇怪,別家都是家奴給主人做飯,唐家偏偏倒過來,是唐見微給紫檀做飯。

說起主要原因,到底是紫檀做飯實在太難吃,唐見微吃壞過兩次肚子之後再也沒敢讓她下廚。

紫檀力氣大飯量更大,無論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只要吃一頓唐見微親手做的美味,立即就能統統遺忘至腦後。

唐見微將她新鑄的大鐵鍋千里迢迢從博陵帶來了。

鐵是軍需物資,都歸官方管,民間鑄鐵之事朝中管控得嚴。她在博陵熟人多,打一口鐵鍋不需要繞太多路。可夙縣人生地不熟的,生怕沒有鑄大鐵鍋的地兒,所以這口鍋一併跟着來了。

說起來,這也算是她嫁妝中最大件的。

帶着鐵鍋出嫁,別說是博陵府,即便是放眼整個大蒼估計都難找出第二個人來。

將鐵鍋當成嫁妝未免有點寒酸,不過唐見微覺得這事兒挺符合自己的行事作風。

鐵鍋是她吃飯的依仗——無論從任何意義上來說都是。

西院有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庖廚,裏面就一個灶台以及一人寬的空間,再多個人便沒法轉身。

唐見微倒也覺得挺夠用,無論再小,方便就好,不然她想做個飯還得出西院,來來去去的見着童家人挺尷尬。

有這麼一個容身之地,即便彈丸大小,她也很滿足了。

將兔子剝皮清理乾淨,下鍋燉了一鍋紅燒兔肉,切了幾段蜀椒進去提味翻炒,端上案時紫檀狂吞口水。

兔肉極少肥肉,肉質細嫩爽滑,怎麼吃都不膩。加之唐見微烹調入味,蜀椒的勁辣和兔肉質感乃天生絕配,吃得紫檀嘴都腫了,鼻涕眼淚橫流,依舊停不下進食的速度。

最後鋪碗底的湯汁她都沒浪費,向唐見微申請之後拌飯吃了。

她說吃兩碗飯,當真將兩大碗飯吃得乾乾淨淨,一粒米都不剩。

為了壓下辛辣她還往肚子裏灌了兩大杯的水。一頓猛喝之後辣味是壓下去了,可肚子裏最後一絲縫隙都被溜了個乾淨,填得滿滿當當,站都不敢站起來,只要一站便能感覺到肚子裏有一灣水直蕩漾。

沒有長輩在側,紫檀也不講什麼禮數了,握着肚子倒在案幾邊,哼哼唧唧地直叫喚。

唐見微嫌棄道:“至於撐成這樣么?又不是有今天沒明天了。連辣湯都喝個乾淨,明天如廁的時候可有你受的。”

說到如廁一事,紫檀雙眼一睜,彷彿想起了特別恐怖的事:

“三娘,她們家東邊茅房你可去過了?”

唐見微道:“沒有,我都在咱們西院的小茅房如廁的。怎麼了?”

紫檀支起身子:“我希望你永遠都別去。你不知道,那鬼地方我上次去了,差點嚇死!”

“什麼意思?”唐見微不理解,“茅房能有多嚇人?是……很臭嗎?”

“不是臭不臭那麼簡單。”紫檀不敢再回想,她還想繼續回味方才美味的晚膳,立即住了嘴,“回頭你去了就知道。”

唐見微:“?”

晚膳過後稍微消了食,唐見微便開始忙活起來,為明天她的早點攤開業做準備。

既然童家不是地頭蛇,那她唐見微自己來當地頭蛇。

就算沒有他人護航,她也有信心憑藉自身實力成為皇商。

支個早點攤,便是她通向皇商的第一步。

紫檀看唐見微去忙活,也不再歇着,過來幫忙。

聽聞唐見微要弄個流動早點攤,紫檀有點不解:

“為何三娘不直接開個食肆?夙縣這地方買間鋪子應該不算太貴,而且以三娘你精湛的手藝,生意必定爆火。那早點攤收入微薄,還得起早貪黑,豈不是捨本逐末?”

唐見微道:“如今咱們手中的確尚有幾百兩銀子的余錢,全砸進去買個小鋪子,開個食肆也不是不可能。但咱們來夙縣的時日還太短,並不太了解夙縣人的口味,隨意揮霍冒進的話,只怕會賠個精光。

“還是先做點小本生意,多賺些本錢,同時更加了解這座東南小縣的風俗口味之後,再下血本開鋪子不遲。”

紫檀沒想到唐見微所想要全面許多,被她這麼一說,紫檀贊道:

“還是三娘想得周到。”

唐見微道:“且我開早點攤還有另一層目的。”

這早點攤是最有市井氣兒,平民百姓最多的地方,每日來來往往多少人,等待的時間裏什麼話都能嘮幾句。

一個小小的早點攤可以讓唐見微迅速從本地人嘴裏了解這座她未來不知道要住多久的城池,更有可能打探到關於軍資一案的線索。

軍資大案如今依舊是藏在一團混沌之下的線團。

只有唐見微親手揮開混沌,拎出線團的頭,才有可能為耶娘平反。

長公主為她指點了取經之路,而天竺還不知道在何方,唐見微得耐下性子循序漸進。

《雜食記》中有專門記載早點的部分,其中光是點心便有上百種,還有各類穀物、蛋奶、肉類……

早點攤剛剛開始,她並不想做太複雜成本又過高的點心,她打算從最簡單最平價的“油條”着手。

在大蒼是沒有油條這種東西的,不過有類似的食物,名為“油果子”。

油果子的製作方法便如它的名字,將麵糰放入油鍋里炸,炸成一團表皮金黃的麵疙瘩,咬進去裏面相當結實,口感上遠遠不如酥脆的油條。

油條炸起來方便,只需要面和一些雞蛋便可,出攤省事。

《雜食記》有記載,油條想要蓬鬆酥脆需要發酵,加入酵母粉便可。

酵母粉……大蒼完全沒地兒賣這玩意。

不過沒有賣的,唐見微可以自己做。

當初她將她阿娘珍藏的所有食單典籍翻了個遍,從中尋覓到了方子,嘗試着用葡萄乾浸泡在水中的方式來製作酵母液。

失敗了兩次之後,第三次果然把面發了起來。

有了酵母液,發麵的過程就簡單多了。

加入了鹽、鹼、雞蛋和油的面揉好后,以酵母液發酵膨脹,再切割油炸,方便快捷。

剛學會炸油條那陣子,唐見微以油條為酒樓的朝食主打,配豆漿或者清粥成套販賣,一早上能賣上千套。

光是賣油條豆漿她還不滿足,尋思着更多的變化。

將油條、鹹菜裹進糯米之中捏成圓形的糯米飯糰;或者是將蝦肉剁碎塞入油條之中一起入熱油滾熱,再與梨塊乳酪涼拌……

小小的油條能夠千變萬化,在博陵府中風靡過一段時日,走哪兒都能見到有人叼着根油條上差。

油條的口味大眾,想必夙縣百姓也會愛吃。

一連四日唐見微都在製作酵母液,一次成功。

這四天等待的時間裏她也沒閑着,想要自己造輛小推車出來。

市集的推車她去瞧過了,賣車的老闆一口夙縣本地話,唐見微一個字都聽不懂,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大蒼境內。

兩人雞同鴨講了半天,最後唐見微急了,拿了個石頭在土路上寫寫畫畫,才和老闆成功溝通。

老闆也總算將一輛車六十兩銀子這件事順利傳達給唐見微。

唐見微差點沒當場暈過去。

多少?

六十兩?!博陵都沒這麼貴的,你怎麼不去搶!

唐見微氣得肝疼,後來想想,大概是夙縣本地車行太少,基本上就那麼一兩家壟斷,跟博陵遍地都是賣車的情況不太相同。

競爭少,價格便隨他開。

一輛小推車就要六十多兩銀子,太造孽了。

不過是幾根木頭拼接罷了,她也行。弄些木頭拼接在一塊兒,再買兩個輪輻就好,只要能推,能架上炭和油鍋就行,裡外里起碼能省下四十多兩。

“四十多兩銀子!四十多兩啊!我拿這錢做什麼不好?”

唐見微對紫檀慷慨激昂的時候,紫檀默默瞧她一眼。

要是放在從前,四十兩銀子一盒的胭脂,您眼角都不會落在它身上……

唐見微下定決心趁着等酵母液的時間裏造輛推車出來。

等她將材料買回來悶頭忙活了一夜之後,算是明白“閉門造車”這詞的深刻含義。

要她做菜讀書寫詩,那她是一等一的行家裏手。可說到木工,她完完全全一門外漢,還是個把木工想得太簡單,十分輕浮的門外漢。

推車的模子是歪歪扭扭釘得差不多了,可輪輻按上去之後根本滾不動。

唐見微跑去市集上,迎着老闆懷疑和警惕的眼神,厚着臉皮暗中觀察車行的車好久,回去又是一通改造。

這回車輪是能動了,可惜澀得很,用上吃奶的勁兒都只能滾一個半圈。

累得一身熱汗的唐見微忍不住想,用什麼推車啊,自己扛倒是更省事點。

車是沒造成,還將手給刺破了,流了好多血。

紫檀嚇壞了,趕緊讓唐見微別再折騰了,去清洗包紮一下。

唐見微自小心氣兒高,長得好看腦子好使家裏又富足,幾乎沒有她想做卻做不成的事。

本以為造車容易,沒想到其中諸多關竅並非憑藉想像便能成事的。

忙活了一整夜卻白費了,唐見微又困又沮喪,回屋先睡一會兒覺再說。

實在不行,也只能花六十兩冤枉錢去買一輛價值二十兩的破車。

這種事對於生意人來說,實在無法忍受。

唐見微做夢都在和那輛破車作鬥爭。

……

“四娘,你也聽到了吧?”

大清早季雪幫童少懸收拾書袋的時候,通過窗戶往西院的方向瞧,“昨兒夜裏就敲敲打打沒歇息的時候,我還以為是鬧耗子,沒想到今早醒來一聽,居然是從西院傳來的聲響。唐三娘又在做什麼呢?”

也是童府太小,最偏遠的西院的動靜,東院這頭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一提到唐三娘,童少懸立即縮了一圈,被嚇的。

昨夜她也聽到聲音了,沒太在意,還以為是下人們在幹活兒。

季雪這麼一說,她便想起昨日那隻可憐的小兔子……

“晚餐”這兩個字在她腦海里飄飄蕩蕩……

殺只兔子需要這麼大動靜嗎?

還是說唐見微不僅殺兔子,還在折磨兔子?

想到此處,童少懸本來就沒什麼血色的小臉更加蒼白。

不行,她不能放任唐見微這個魔鬼行這麼兇殘的事!還是在她們童家這麼做!

童少懸打算去西院一趟。

都走一半了又回頭,到庖廚拎了個鍋蓋在手,遇到危險也能擋一擋。

季雪看她走了半道折回來,多拿個鍋蓋護在身前,滿臉英勇就義的模樣,心中暗暗好笑——

四娘也太怕唐三娘了吧?成親之後,只怕是會被欺負得慘兮兮。

季雪跟着童少懸一塊兒到了西院,沒見着唐見微也沒有想像中的血腥場面,甚至連個人影都沒有,唯有一輛破車立在院中。

看到這破車,童少懸的視線完全被粘牢了,無法轉移開。

童少懸自小對奇門遁甲、手工機巧頗有天賦。三歲的時候在溪邊玩耍時撿到一牛皮卷,拿給長兄童博夷。童博夷見這牛皮卷品質不凡,剛從水裏撈出來表面就已經幹了,想必卷內定有奇物。

卷面上有個金屬扣,童博夷想盡了辦法也沒法將這扣打開,而三歲的童少懸將扣上下一錯,居然開了。童博夷更是詫異。

敞開牛皮卷,裏面裝着一本薄薄的羊皮軟冊,上書“大衍鶴集”四個字,字跡清秀瀟洒,看得出來有些年頭了。

展開軟冊,見裏面全都是些瞧不明白的圖紙,童博夷隨手翻過之後便放到一旁,誰知童少懸卻拾起來,看得入神。

從那以後,這《大衍鶴集》便被童少懸隨身攜帶,時不時打開看上一會兒。再過幾年,童少懸已經能夠將軟冊內極為複雜的圖紙一一描繪。童少懸十歲那年,在卧房內悶了幾日後,居然造了一隻會飛的木鳥出來。當她將木鳥放飛天際之時,全家人目瞪口呆。

宋橋發現了么兒天賦異稟,特意帶着這冊子和童少懸去菿縣找母親長孫胤。

長孫胤仔細閱畢《大衍鶴集》,證實了宋橋的猜測:

“這的確是阿燎祖母的心血,是她親手所書。”

祖母長孫燃,小字阿燎。百年前,祖母被困明縣,險些喪命於此。為了將畢生心血保留下來造福後世,她將其研製的所有機巧秘術統統寫於一本羊皮小冊上,丟入溪中,只待後世有緣人能拾得,將其發揚光大。

阿燎祖母和蒼高祖衛庭煦乃是關係極為親密的發小。衛庭煦文韜武略,而她這位密友也是神乎其神,當年阿燎所造的蝠翼軍和向月升,為大蒼建國立下不少奇功。

“可惜祖母過世之後,長孫家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達到她的高度,甚至能看懂向月升圖紙的人都沒有出現,向月升就此失傳,當真可惜。沒想到百年之後,再次現世,拾得她的正是咱們長孫家的血脈。我看阿念小小年紀,居然讀這複雜深奧的讀得津津有味,或許阿燎祖母的心血真的能在阿念手中重新發光發熱……”長孫胤感慨,“阿燎祖母若是知道此事,一定倍感欣慰。”

童少懸身體不好,似乎將所有的精華都彙集於頂,越大越聰明。

讀書過目不忘已經被誇得沒新鮮感,她在過目不忘的同時還能做手工。往往讀完一卷書之後,一枚魯班鎖也造出來了。

《大衍鶴集》之中記載的那些天書般的傳動機構和極其複雜的齒輪系,她看一眼便記下了。

書中所載機械趣物童少懸已經造出了一大半,

便是從中習得的。

“十里八鄉有名的神童”這稱號,可不是浪得虛名。

只是可以飛天的向月升以及天兵神盒等曠世奇械她還在研磨階段,尚未成功,仍需不斷實驗。

她玩的都是飛天遁地的精巧,處處要求完美的她最見不得邋遢玩意。

比如眼前這輛破車,輪輻都歪了,根本沒有中骨可言,上手一推,輪子卡得比風乾兩年的餅還硬。都不敢太用力,再用些力氣的話只怕整輛車都得散架。

實在忍不了……

童少懸興沖沖地去提工具箱,讓季雪幫她搬把交椅過來,對着小破車埋頭改造。

季雪知道童少懸的脾氣,平日裏是個溫吞的慢性子,可一遇上這些機巧活兒立馬變個人,任誰也不可能打擾她。

季雪也不妨礙她,只提醒去書院的時間。

“很快。”童少懸說,“兩炷香的時間一定好。”

說兩炷香就兩炷香,童少懸收拾好工具箱,非常滿意自己的傑作。

雖然看上去沒什麼變化,實則讓人瞠目結舌的名堂都藏在瞧不見的暗處。

就等唐三你自己去發現吧。

童少懸拍了拍手上的灰,深藏功與名,低調地離開,背起書袋趕去書院上課……

唐見微睡得昏昏沉沉,醒來的時候手指上的傷口還在一陣陣抽痛。

睡眼惺忪地走到院中,眼睛半睜半閉時瞧見了還在原地待着的小推車,想起方才夢境後半段自己變成了七八歲的模樣,和耶娘一塊兒逛上元節的燈會。

阿耶剛將她抱至肩頭騎着,讓她“一覽眾山小”,將整個博陵的輝煌瞧個一清二楚。當她正拽着阿耶的耳朵開心賞燈之時,驀然醒了。

醒來第一時刻便發現自己身處陌生的屋子裏,沒有耶娘沒有博陵的花燈,什麼都沒有,唯有激得她起雞皮疙瘩的清冷與蕭條,以及手指尖火辣辣的疼痛感。

是夢啊……

唐見微走到推車前,心口堵得難受,覺得自己特別沒用。

連一輛推車都做不成,還想什麼查清真相收復唐家……

唐見微氣得一腳蹬向推車。

她這腳其實也沒用多大的力氣,更何況這車別說踢一腳了,就算是她整個人撲上去用全身的力氣推,估計都沒法推動多遠。

唐見微只不過是稍微存了點發泄的心思。

誰知這一腳上去先前還跟塊磐石一般的車,登時如同抹了油一般,兩個輪輻就是風火輪,整輛車“嗖”地一下飛了出去。

唐見微這哪吒沒來得及踩上風火輪,差點原地劈叉。

慌亂中她趕緊伸手一撐艱難站穩,滿腦門疑問抬頭望去,見推車衝著剛剛進門的紫檀就去!

“危險!”唐見微驚呼一聲。

紫檀根本沒想到這玩意居然來勢洶洶,她懷中還端着個水盆,勉強騰出一隻手,“啪”地一下,將擅自飛奔的車給摁住了。

驚出一身冷汗差點忘了紫檀氣力驚人的唐見微,和灑了自己一身水的紫檀面面相覷。

吱嘎。

推車在靜止的同時,從右側翻下來一根向外傾斜的腳撐,穩穩地將推車撐住了。

紫檀放開了推車後退一步,車依舊完美地停在原地。

腳撐下方套着一層特殊的鋸齒板,兩個輪子的推車被鋸齒板死死地抓在原地,不藉助任何外力和支撐,完全不會前後移動,相當穩定。

唐見微眼睛忘了眨嘴巴忘了閉,走近這推車。

紫檀:“三娘,推車怎麼自個兒動起來了?!”

唐見微仔細瞧了瞧:“推車的主架還是我釘的,但是車身和輪輻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紫檀更震驚:“哎呀娘啊,推車成精了!”

※※※※※※※※※※※※※※※※※※※※

童少懸:看在我能讓你推車成精的份上,以後咱們和平相處吧!(〃〃)

(可可愛愛求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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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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