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崑崙鏡現身
執明倒吸一口冷氣,荷燁亦隨着他“嘶”了一聲,想不明白緣由,“這傷被極強大的冥氣侵染,力量之強,甚至在我之上!”
荷燁這個冥仙是實至名歸,戰力在當年巫妖大戰之時那是有目共睹的。他都說比自己還強,這名單便縮小到了一掌之內。
“我幫你拔出冥氣,你們天族最是畏懼冥氣,若冥氣在體內久了,恐要落下頑疾。”荷燁以指為鉤,順着執明手臂上的兩條經脈捋下來,在創口附近突然發力。
這冥氣入體容易,拔出卻難,猶如抽絲。執明只覺得渾身的經脈都被這要命的力量牽扯着,又麻又癢,猶如萬蟻啃噬。他咬緊牙關一聲不吭,臉色卻已經蒼白如紙。
荷燁專註於應對冥氣,未曾注意到執明那微妙的表情。冥仙的軀殼便是由冥氣組成,按說這世間不可能有那道冥氣不受牠控制。
可是這個力量,竟然與他對抗着,他施壓,它便膨脹;他收攏,它便沉入脈息。不但抽不出,甚至還向著五臟六腑蔓延了不少。
“哥哥,竟有你駕馭不了的冥氣?”洛汐畢竟入了冥族,也能感知到冥氣的走向。荷燁已經壓上了四五成的力量,若是再加,恐怕執明的軀殼承受不住兩股如此強大的冥氣在他體內肆意衝撞。
“師兄,傷口到底是什麼東西造成的?”荷燁額頭布上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他又要對抗執明體內的冥氣,還要護着他的軀殼,着實不易。那傷口初看像是斧頭之類的鈍器所傷,可仔細看,又不像。外寬內窄,還有鋸齒形的二次傷害。
執明勉強吐出幾個字,“崑崙鏡。”
荷燁與洛汐異口同聲:“什麼!”
“我說了,是一個奇怪的力量傷了我們,因為從始至終我們只看到了崑崙鏡,根本沒有任何人現身。”執明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只覺眼前陣陣發黑,胸腔像要炸裂一樣。
洛汐道:“你的意思是,有個力量控制着崑崙鏡,然後以崑崙鏡為武器傷了你們?”
執明黑着臉默認。
這事兒就大條了。崑崙鏡是西王母的法器,若要用冥氣煉化,得付出多大的代價!更何況玄女作為第二代戰神,戰力在整個天界也是排得上號的,就算是之前受傷未愈,但與執明聯手,竟還能被重創?莫不是哪個聖人出了手?
荷燁心神全亂了,到底怎麼回事?查來查去,竟然查到了自己人頭上?最後這幕後之人竟然是冥族?
冥族得以成聖的人他全部都認識,擁有這樣強大力量的,除了自家老爹也沒別人了啊!
回想之前陸壓的推測,線索也指向了冥王!但是不可能啊,陸壓親口所說,冥王入了輪迴,這時候他殘餘的力量,怎麼可能還能有這麼強大?
可若不是冥王,又能是誰呢?
“那崑崙鏡呢?你們可拿到手了?”荷燁擔心玄女,也憂心崑崙鏡。更擔憂的是目前三尊全部不在位,若是這時候那背後攪渾水之人出手,他們又能否匹敵得了呢?
“沒有。”執明掀起另外一隻袖子,荷燁驀地睜大了眼睛。
執明的手臂上斑斑駁駁全是暗色的斑點,看起來就像是長了黴菌一樣。“師兄你這傷,看起來像是崑崙鏡原本的威力侵染。”
更加匪夷所思了,這人能把天、冥兩族的法力都用到爐火純青,這是不可能的事兒啊!眾所周知,天族與冥族的功法天生不相容!因此天賦高如洛汐,在這樣的限制之下也只能修成個不上不下的樣子。
“別愣神了,這冥氣你都解不了,就先留着吧。反正也不至於因它而死。”執明放下袖子,“我趕着去跟西王母復命,蘇遏雲的事就交給你了。”
“師兄慢走。”荷燁知道他要強,不願在自己面前顯出病態,便也沒留他。玄女重傷,蘇遏雲不知所蹤,崑崙鏡現世,三件事哪個都與他息息相關,不可能置身事外。
洛汐瞧這他目送執明遠去,莫名有些吃味,強行把大腦袋懟在他面前,眨巴眨巴眼睛,“哥哥,崑崙鏡,浮水陣,你說這二者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聯繫?”
“我一早就覺得這浮水陣很是蹊蹺。我們回到了三國時期,卻始終沒能躲開天道背後這隻手的掌控,若不是那隻手跟着我們一起回到了三國,就是這裏面有我們不知道的貓膩。”荷燁食指點在他的額頭上,輕輕把這張放大的俊臉推開,沒用什麼力,他便黏着不願動彈,一抬頭便咬住這一截蔥白一樣的手指。
“小狗啊你!”荷燁心中痒痒,捏住他的臉頰,扯成一個滑稽的角度。洛汐就耷拉着腦袋任他捏,乖得想讓人揉一把茸茸的呆毛。
洛汐貼着他的手掌蹭了蹭,乾脆枕在人家大腿上,舒舒服服地雙手墊在腦袋下,“崑崙鏡作為千古第一鏡,功能強大。作為一件能劃破時空的法器,它用起來可比浮水陣方便。”
荷燁換了個姿勢,讓他躺得更舒服一些,“我倒是覺得,浮水陣能成為連結古今的任意門,很有可能就是藉助了崑崙鏡的力量。”
“哥哥說的有理。”洛汐打了個呵欠,闔眸小憩。荷燁則入定推演起天盤。
良久,荷燁推了推愛人的肩,洛汐懶洋洋地眯着眼,囫圇嗯了一聲。荷燁道:“蘇道長所處的時空和我們現在所處的時空失去了聯繫。而我們這個時空中的他尚未出世。”
“那他會不會有什麼危險?”且不論玄女與荷燁的交情。就蘇遏雲在他心中的分量便非同一般,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可以說是亦師亦友,比他那些死黨還要更有幾分心靈上的親近。洛汐聽他這樣說,頓時睡意全無,也坐了起來。
荷燁表情凝重地搖了搖頭。“汐汐,我得想辦法暫時離開大魏。最重要的這一場仗,我可能沒法陪你打了。”
洛汐與他心意相通,那深深的焦慮不安也傳達到了他自己心頭,心臟先是狂跳,而後狠狠收縮了幾下。朝夕相伴,怎會不懂他的所思所想?聽他語氣里的遺憾與歉疚,不覺捉上了那橈骨嶙峋的手腕。那手生得極白,骨相也美,當得起那一句皓腕凝霜雪。只是近日來清減了不少,放在手掌上,觸感便有些硌人。
不知饜足地把人抱來,手指便要往人衣服里鑽。偏生目光灼灼,猶如月華,絲絲縷縷在他眉眼處纏繞,最後流連在他喉結上,模擬着指腹上下摩挲的動作。
荷燁被他這堪稱肉麻的眼神盯得身子發軟,喉嚨發緊,毫不懷疑要不是這人多眼雜,他便要撲上來化身一匹餓狼,把自己當做可口的獵物,一口咬上自己的喉嚨,喝乾自己的血。
“獵物”清了清嗓子,準備冷血無情地讓對方收了這不成體統的眼神和動作。“獵人”卻先他一步偃旗息鼓,規規矩矩地為他整飭衣服。
“儘管放心去,若你趕得上回來,便讓你見見為夫真正的實力。若是趕不上,便以玄女門和崑崙鏡的事情為先。”
擔憂與失落被小心翼翼地遮掩的很好,字裏行間的眷戀卻藏不住了。荷燁閉了閉眼,頭埋在洛汐的胸膛上。
要來的是他,要躲的也是他;嫌棄人膩歪的是他,臨了捨不得走的也是他。荷燁給自己洗腦:又不是生離死別,不過是分開一時片刻,兩個大男人,何必去學小女兒姿態?
可是,荷燁始終遺憾,他的戰神將軍征戰多年,什麼樣的敵人都遇見過,什麼樣的仗都打過。從南疆到東荒;從雪夜到黎明;從出生入死到絕處逢生,而自己,一次也不在。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這一世,自己終於可以堂堂正正站在他身邊。從大漢的棋逢對手,到三國的將遇良才。自己本該陪着他的。馬上要正面對上鬥了十數年的諸葛孔明,這個讓洛汐輸了頭陣的勁敵,這次破釜沉舟的背水一戰。
他不該缺席的。
洛汐感覺到懷裏的軀體正微微發抖,不知道他短短瞬息,心中已經歷了數千年的跌宕起伏,更是踩着層層塊壘闖了個七進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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