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博弈
下了整夜的雪，整個皇宮被白雪籠罩，寒意肆掠，水榭宮內暖意瀰漫，自芙蓉帳內伸出的雙手白膚勝雪，凝香早早的候在一旁，寧汐一起身，便貼心服侍。
“宮外可有什麼消息。”寧汐捏起一株金簪，指腹擦過上方的細密稜角，姿態閑適，只要寧府一團亂麻，她的心情就頗好。
“回娘娘，夫人好似因悲傷過度，精神有所恢復。”凝香垂着腦袋，不敢瞧寧汐的臉色。
“這倒是稀奇，十幾年如一日，也有清醒的一天，便宜她了。”寧汐將手中的金簪一扔，力道偏重，金簪邊緣破損，凝香噤若寒蟬，隱在袖中的指腹發緊泛白。
“去將皇兒抱來。”寧汐陰晴不定，好不容易有了借口，凝香立即出殿，讓奶嬤嬤將十五皇子抱入了殿內。
寧汐戴着護甲，小孩子的皮膚又白又嫩，護甲輕輕擦過，便留下一抹紅痕，十五皇子年歲本就小，感受到輕微疼痛嘴巴一癟就哭出了聲，奶嬤嬤戰戰兢兢的哄着十五皇子，小孩兒反而哭的愈發大聲起來，寧汐心中不虞，淺淺瞥了一眼，奶嬤嬤已跪倒在地，寧汐看的心煩，朝着奶嬤嬤揮了揮手。
“還不快將十五皇子抱下去。”凝香此話一說，奶嬤嬤如若大赦般，急匆匆的抱着十五皇子出了殿。
“皇兒還是太小了點。”寧汐喃喃，凝香心神一震，垂眸時斂去了眸底的情緒。
崇元帝妃嬪無數，子嗣卻並不多，十五個皇子傷的傷，殘的殘，夭折的夭折，現今完好無損的便只剩下汐貴妃所出的十五皇子，只是年歲太小，就算真走到那一步，只怕是去母留子。
“陛下那邊可有進展？聽聞近段時間陛下都不曾召妃嬪侍寢。”
“據那邊所說，陛下近段時間的狀態同當年...大小姐逝世...有些相似。”凝香說的磕磕絆絆，寧汐出乎凝香的意料，不僅沒有大發雷霆，反而有繼續探進的心思。
“既如此，那便多關注陛下那邊的消息。”
“是，娘娘。”
“下去。”寧汐冷了臉，凝香迅速撤離，殿門關上的瞬間，寧汐面色猙獰，護甲被直接弄斷，“寧桑，你個死人還這麼多事，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給你個痛快。”
壓抑住心底的戾氣，寧汐抽出信紙，擴展開時才發覺裏頭有兩張紙，一張摺疊的痕迹明顯多出很多，寧汐展開，瞧見裏頭上頭畫的人的瞬間，熱血上涌，寧汐赫哧嗬哧的吐着粗氣，鐵青的臉如墜冰窖，森冷的寒意瀰漫，漸漸的，眸間湧上一片猩紅，寧汐將信紙拍打在桌上，倏地好似陷入癲狂般笑出聲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往日裏沉迷美色的陛下紋絲不動，寧越倏地對個寒門子弟多番照顧，就連娘精神好了之後都不吵不鬧，原都是正主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孽種。
紙張鋪在桌面上，迎着淡淡的光，上頭畫出的全數顯露出來，只見是一家三口，女子容貌雖有折損，但那氣質加身，讓人的目光更加註在她本身，女子旁側站着少年，少年懷裏抱着一小姑娘，僅僅是輕輕瞥上一眼，寧汐就知道，那少年，是當年的那個孩子。
寧桑還活着，她領着當年的死去的五皇子回來了。
指尖緩緩蜷縮起來，將鋪在桌上的紙張扣出洞來，寧汐心中惡念橫生，拿起桌上的紙撕成了無數小塊。
那笑聲仿若哭聲，寧汐臉色慘白，在聯想到寧越近段時間頻繁入宮，心中滿腔的恨意擴散，她十幾年的討好與陪伴終究比不過一個寧桑。
畢竟入宮了十幾年，寧汐一直保持着盛寵狀態，崇元帝是個什麼樣的人，寧汐清楚的心。
當他將你放在心上時，你就算是妖妃，他也照護不誤，寧桑再次被崇元帝放在了心尖尖上，按照崇元帝的心思，定然是會給寧桑和那小崽子鋪好路，一旦那小崽子恢復了身份，那她的皇兒又該如何自處。
在寧桑和她之間，寧汐很有自知之明，崇元帝捨棄的絕對是她，為了她和皇兒，她絕不能坐以待斃，與其什麼也不做的等死，不如拚死一搏。
年關將近，京城的年味甚濃，自謝文景離府後，沈念念便時常帶着焱哥兒和昂哥兒一同前去了沈府，因冬日裏寒冷，沈念念便乾脆領着兩個孩子在沈府住下了。
沈思思時而領着柏哥兒前來，幾個孩子待在一起倒是熱鬧的很，你爭我搶之下，讀書的氛圍也濃郁的很。
除夕前夜，沈思思嫌時間太晚，乾脆領着柏哥兒在沈府住下了。
幾個哥兒睡得早，用晚飯，沐浴后便睡了，也不用沈念念她們太操心。
值得高興的是，自焱哥兒和昂哥兒回來后，柏哥兒的性子開朗不少，可能因每日裏玩鬧，身體也好上不少，不似先前那般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
孩子們安頓好，沈念念和沈思思前去尋許桂枝，路過灶屋時聞到烤紅薯的香味，兩人跟貓見了老鼠似的蜂擁而上，果然在灶屋裏瞧見了許桂枝和沈大勇。
沈府的灶屋建造同在邵水村的有些相似，只是與之相比起來，沈府的更寬闊，也更乾淨，柴火大而結實，燒的時間也長久，少了些那時的味道。
“爹，娘。”沈念念和沈思思搬着小杌子坐下，在灶火前烤火，許桂枝手裏拿着火鉗，往灶火堆里翻了翻，不一會便翻出幾個雞蛋、土豆和紅薯起來，雞蛋殼上有了明顯的裂痕，許桂枝用帕子包裹着往沈念念和沈思思手上送，饒是如此，兩人也燙的直跳。
“呼呼呼，好燙，這烤雞蛋好香啊，等會姐那個怕是要炸掉。”沈思思話一說完，便聽見砰的一聲，沈念念一抖，雞蛋差點沒掉下來。
“烏鴉嘴。”沈念念戳着沈思思的腮幫子，手指上殘留的烤雞蛋上的黑灰痕迹盡數落在了沈思思臉上。
沈思思一無所覺，剝着殼將雞蛋往嘴裏塞，一如當年的味道，沈思思臉上滿是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