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凶殺案
“快說吧,免得又遭皮肉之苦。”
一個彷彿十分憨厚的聲音響在不遠處。
“你想知道什麼?我把我知道的全都說了。”這次是個女人的聲音。
“我是好心給你機會,”憨厚的聲音說,“你知道我大哥的手段,你趕緊說實話吧,別讓他動手。”
“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女人啜泣着說。
他輕輕的抬起頭,將酸疼的臉從冰涼的地面上抬起來,勉強睜開的眼睛模模糊糊的看見前方有三個人影,兩個站着的,一個爬伏着的,他試圖看清楚,眼睛卻被什麼東西糊住了,從他頭上流下的東西,熱乎乎的。同時他感覺到了頭顱開始鑽疼,耳朵也開始出現了蜂群一樣的嗡嗡聲。
他感覺到了暈眩,他重新將臉貼到了地面上,慢慢喘息,然後他又聽到了聲音,那是皮靴敲擊在木地板上的聲音,輕微的震動沿着疏於保養的木地板,鐸鐸的傳遞到他的臉龐邊。
皮靴踱步的聲音慢慢響起,然後又停住,接下來是另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不同於第一個憨厚的男聲,那是一種如同槍支一樣金屬感十足的聲音:“你盜取AS3577之後,同時放置在保險柜之中的‘原本’是被誰拿走了?”
“我不知道······”女人說。
然後是“哐當”一聲巨響,彷彿什麼砸在了肉上,女人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嚎。
他在地上打了個寒戰,再次勉強睜開眼,看到原爬伏在地上的女人飛到了桌子下,然後被一個矮胖的男人拖了出來,重新放在了一個高瘦男人腳下。
男人伸出一隻腳踩到了女人頭上:“那是我們這麼多年來唯一一個成品,沒有人幫你,你怎可能不驚動任何人將它帶出來?”
“那不是成品,那是失敗品······”女人哀嚎着說,“求求你,儘管是失敗品,那也是我們家族最後的······別銷毀它······”
“成品也好,失敗品也好,都是組織的東西,”瘦高男人說道,“別忘了是你自己把‘原本’獻給組織的,現在告訴我,‘原本’在哪裏?”
“我不知道······”女人抽氣着說,“我拿走AS3577的時候,那裏原本就沒有東西,保險柜也已經空了······用來放置‘原本’的冷凍箱裏,放着的,是一卷畫軸······”
“畫軸?”男人愕然。
“我以為上面會有‘原本’的消息,就把畫軸拿走了,我真的沒拿‘原本’······”女人□□着說。
“什麼畫軸?”男人問。
“一卷······空白的······什麼都沒有的······”女人奄奄一息的說著。
“畫軸在哪裏?”男人急切的問。
“卧室的書柜上面······”女人的聲音越來越低。
他看着那個守候在一旁的矮胖男人趕緊向自己的方向跑來,大氣也不敢出,男人踩着他的頭髮跑進了卧室,拽的頭皮生痛,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好在沒人注意到地上的他。
矮胖的男人跑進卧室,將書柜上的東西翻得亂七八糟,最後從一個相框背後找到了一個一尺寬的畫軸,顛顛的拿出來給高瘦男人獻寶。
高瘦男人拿過畫軸,迫不及待的的打開,然而上面是完全空白的,什麼都沒有,男人不信邪的將畫軸湊近鼻子仔細聞了聞,立刻怒罵起來:“你敢騙我!”
“哎?”矮胖男人一驚,惡狠狠的看向了地上的女人。
“我說的是實話······”女人的聲音越來越低了。
高瘦男人的腳掌重新在女人透頭顱上碾着:“這是歌舞伎町中國城一家皮貨店的東西,每天都有幾萬個從店裏批發出去,你敢拿這玩意糊弄我?”
高瘦男人恨恨的將畫軸扔出去,畫軸正好覆蓋在他的頭上,他在畫軸下睜開眼,從摺疊的畫軸縫隙間看到那個高手男人狠狠的踹了女人幾腳,女人一開始還有聲音,再然後就無聲無息了。
“大哥,她死了。”矮胖男人說。
“無所謂了,看來她知道的也不多。”高瘦男人說。
“那家皮貨店······不要再查查嗎?”矮胖男人說。
“我已經查過好幾次了,那就是一家專門賣皮貨的店鋪,”這位大哥頭疼的說,“老闆祖輩都是華裔,沒什麼可疑的,制皮的作坊設在上井町,採用附近農戶養殖的北極狐的皮,已經經營好多年了,完全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這個女人······”矮胖男人納悶的看着地上的女人。
“即使她說的是實話,這個畫軸也無法提供任何線索給我們。”高瘦男人說。
“那我們······”矮胖男人試探的看着他的大哥。
“走吧,已經沒什麼值得留意的了,”高瘦男人說著,拿起了門口衣架上的風衣披上,戴上了一頂大檐帽,“將這裏燒掉吧。”
“是,大哥。”矮胖男人回答道,提起了牆角的汽油桶潑灑在房間裏,着重照顧了女人身上,然後看向了卧室方向,猶豫了一下,問道:“成品怎麼辦?”
“銷毀,反正是廢品。”高瘦男人回答,“快點,我們趕緊去SER,希望還來得及。”
矮胖男人趕緊扔掉了汽油桶,緊隨着高瘦男人追了出去,出門的那一刻,男人翻出一個打火機打火后扔了進來。
大門隨後緊閉了。
火焰爆燃了整個室內,他感覺到了火焰撩在臉上,火辣辣的疼,趁着火焰還未燒到這裏,他拚命爬起來,卷着纏在身上的畫軸向室內爬動。
一下一下,他不斷向前爬着,身後是一地拖曳的血跡。
在他爬到窗邊的時候,火焰已經燒到了卧室門口,還在飛快的向內部蔓延。
他爬了起來,依靠着牆壁,攀上了窗檯,將身子探出窗口,模模糊糊中,他看到了窗外大街上不少路人在驚恐的指指點點,然後他眼前一黑,身子一歪,掉了下去。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額頭上的燈管正在一個白色的乾淨房間裏散發著看冷冰冰的光源,這讓他有些不太適應,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了四周。
他正躺在一間病房裏,四周的儀器發出滴滴的聲音,還有一個戴着口罩的年輕的男人站在儀器後面,指導另一個非常年輕的女醫生記錄著什麼。
病床上的他掙扎了一下嗎,這引來了男醫生的注意。
“喲,你醒了啊,春曉小弟弟。”帶着口罩的年輕男人笑吟吟的說道。
“什麼?”他有些不解。
“你不是□□曉嗎?北山春曉。”男人笑着說。
“名字?”他有些發愣。
“看起來有些傻傻的啊,”男人說道,伸出手指點了點女醫生手裏的記錄道:“智力損傷未見改良。”
“什麼?”北山春曉有些惱怒。
這引起了男醫生的注意:“嗯?知道生氣了,好像比以前強一點了。”
“什麼?”春曉重複問道。
“會問問題了······”男醫生用手托着下巴思考着。
“什麼?”春曉什麼都沒搞明白,只能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的疑問。
“你還會說別的嗎?”男醫生饒有興趣的說。
“我怎麼了?”春曉問。
“對周圍環境有反應,而且會主動詢問自己的經歷!非常好!”男醫生高興的說。
“什麼?”春曉傻傻的再次重複道。
病房的門被推開了,一個黑髮的中年男醫生走了進來,他有着非常白皙的皮膚,眉眼清冷,看上去非常斯文,後面還跟着一個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
“早啊,基諾斯博士。”年輕的男醫生愉快的說。
“早,新出醫生,”基諾斯博士從容的說到,看向了病床上的春曉。
“北山,你醒了啊,感覺怎樣啦?”基諾斯博士問。
“······”北山春曉愣了一會兒才發覺是在叫他,於是回答道:“還好。”
“嗯?”這讓基諾斯博士非常震驚,“你能回答我的話?”
“啊?”基諾斯博士的疑問讓北山春曉有些驚訝,他當然能回答他的話,他又不是聲音有問題。這些醫生說的話他都能理解是什麼意思,所以他有些神經錯亂的感覺,現在發生的事情有些超出他的認知,首先就是,他並不叫北山春曉,這種四個字的名字相當裝逼,一般情況下只有小說裏面才會使用,還不是現實小說,一般都是架空超現實和披着現世皮子的超現實小說才用,比如某涵參演的各種電視劇······
話說,名字什麼的都是小事,自己之前經歷的才是大事······
北山春曉將眼神投向了緊跟基諾斯博士進來的警察叔叔:“請問,我是從哪裏被送來的?”
“我的天,你的語言組織能力相當完善!”基諾斯博士震驚的說,“而且,能夠對自己經歷過的事情產生適當的反應!”
“······”北山春曉有些氣惱。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那位警察說。
“對他來說完全不正常,”一邊站着的新出醫生笑着說,“在這之前,我們的小春曉是個殘障兒童,他······反應相當慢。”
北山春曉愣住了。
“那麼現在他能夠清楚的說明他經歷過的事情嗎?他說出來的消息是否具有參考價值?”警察問道。
“這個要看他的恢復情況。”基諾斯博士說。
“我能開始問他問題嗎?”警察問。
基諾斯博士沒有回答警察的話,他彎下腰看向了北山春曉:“北山,你願意回答這位叔叔的話嗎?”
北山春曉有些迷糊,他看向了那位警察,看上去四十多了,勉強能算做叔叔吧,於是他點了點頭。
那位警察微微笑了,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小筆記本和中性筆,認真的記錄起來。
“你可以叫我手冢警官,我負責你母親遇害的案子,”說到這裏,警察抬起頭看向了春曉,“我感到非常難過,如果你能把當天發生的事情告訴我的話,我就能儘快抓住那幫窮凶極惡的匪徒了。”
“什麼?”春曉有些不解,“我媽媽怎麼了?”
“我很抱歉,你媽媽遇害了。”警察說。
“什麼時候?”春曉問。
“前天。”警察說,“你在醫院躺了兩天。”
“那不可能。”春曉說。
“是兩天,”警察說,“也許對你來說那件事情就彷彿發生在剛才,但是······”
“我不是說這個,”北山春曉不耐煩的揮了揮爪子,“我母親都去世三年多了,兩天前遇害的那個不是我母親。”
“什麼?”警察愣住了。
“我沒看清楚是誰,但看背影是個挺年輕的女人,”北山春曉說道,“好像是因為她偷了什麼愛死恩······七七什麼的東西和‘原本’什麼的東西,因此被失主追上來殺害了。”
警察有些懵逼。
基諾斯博士失望的嘆了口氣,伸手將快要掙扎着坐起來的北山春曉按回了枕頭上:“我們高估北山的復原程度了,他應該是在母親的兇案現場受了刺激,雖然智商恢復了一點,但並不能當做正常人對待,他甚至不能分清楚動畫片與現實的區別。”
“看來是的。”警察失望的將本子裝回了口袋裏。
“······”北山春曉有些傻眼。
“手冢警視,北山受傷很重,他需要休息了。”基諾斯博士說。
“非常抱歉打擾了。”警察叔叔點點頭,隨着基諾斯博士離開了病房。
“等等!我腦子沒壞!”北山春曉咆哮起來,這種做法並不明智,他全身都開始疼痛,後背彷彿裂開了一樣。
“小心!”新出醫生趕緊將他按在床上,“小心,你後背縫上的傷口會裂開的!”
“我······很正常!”北山春曉咬牙切齒的說。
“我明白我明白,來,深呼吸,將你的手平放在我的手心,隨着我的節奏,呼吸。”新出醫生耐心的說道。
北山春曉仍然有些憤憤不平,但仍不由自主的隨着新出醫生的語言開始配合,然後他看到了自己覆在新出醫生手掌中的手。
那是一雙相當靈巧俊秀的手,白皙柔軟,相對於新出醫生疏於保養的成年男人的大手,這雙手簡直柔嫩的像用嫩豆腐雕成的。
那是從未有過勞苦的,養尊處優的年輕人的手!
北山春曉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