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驚變
“錦瑟？”我大驚，“錦瑟不是一直頭戴白紗等着一個未歸人嗎？她怎麼會是你一直尋找的人？”
“這事兒說來就話長了。當初為了替我贖罪，錦瑟受了天雷，散盡修為。我本想找到她，照顧她，可是她卻失蹤了。”
“就在幾千年前，我終於在人界發現了她的蹤跡。墮入輪迴是修養靈體最有效也是最慢的方法，因為擔心會打亂她靈體的修養，所以一直以來我都是陪着她一起輪迴，以各種身份陪伴在她的身邊。算一算，在那之前她受輪迴之苦已經有四百多次了。本想着再等她靈體好一點，我就帶她回昆崙山，她就再不必受輪迴之苦。可就在一次輪迴中，昆崙山發生了異樣的動蕩，不得已，我只得編了個借口，以參軍為由許下五年之約，先行離開去同他們一起處理昆崙山的事情。”
“可是沒想到我在那一役中受了重傷，直接昏迷了一百多年。醒來的時候，滄海桑田，人界早已尋不到錦瑟的痕迹，就連孟婆對錦瑟的事情也是知之甚少。”
蘇木提到孟婆的時候，我有些心虛的看向天君，還好，他並沒有什麼異常，看來，天君真的對孟婆的事一無所知。
“上次在人界與木老闆相遇，其實是我正在前往滄海煮酒館的路上。可是，錦瑟已經不認識我是誰了。即使一世的記憶，她也不再擁有。我不知道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所以想來找找木老闆，求木老闆幫個忙。”
“那這期間間隔了這麼久，你怎麼現在才來找我幫忙？”
“人界最近失蹤人口一下子激增，我不得不抓緊處理。這不剛剛聽手下人說，天界發現了一萬具雙生屍骨，再聯想到人界這些失蹤的人口，就派手下立刻查了一番，果然，失蹤的都是家裏面是雙生子的人家。很有可能幕後真兇就是同一個人。”
看來這三君還真不忌諱對彼此的猜疑，天界剛發生的事情，人界也立刻就知道了。
“又聽說木老闆也在這裏，我就立刻動身趕了過來，想要把這兩件事情一起處理了。”人君說話還算真誠，看起來、聽起來都不像天君那樣討厭。
“等一下等一下，你們仨誰先跟我解釋一下崑崙動蕩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覺得事情越來越複雜？
“是烈風。”君不知回應我的疑問，“烈風一直被鎮壓在昆崙山下，那一次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間就跑了出來，好在昆崙山守衛嚴格，烈風又被我們三人共同施了靈力拷住手腳，所以等到我們三人趕到的時候，他還在掙脫，結果就是連元神都被我們給打散，灰飛煙滅。”
“那不是挺好，挺順利的？既然如此人君怎麼還受了傷？”
“那時候烈風已經被打散，一切都進行着收尾工作。可是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一團黑色的霧氣，在人群中橫衝直撞，靈力低的直接被打散，像我們三人擇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那你是不是受傷最輕的呀！”我偷偷在君不知的耳邊問。
君不知聽我這話忍俊不禁，手指輕輕扣了扣我的掌心，惹得我一陣發癢。
“我只要你記得，不論什麼時候，不用在乎我靈力的高低，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君不知寬厚的手掌輕輕抵着我的後背。
“那我也希望你記得，不論遇到什麼事情，你都不可以丟下我獨自去犯險。”我說出心底最擔心的念頭。
我和君不知彼此相望，互相承諾。
“我更是希望某些人記得，我的聽力，特別好！”一旁又響起天君陰惻惻的聲音。
我順勢又向君不知靠了靠，還對天君揚了揚下巴。
無視天君的眼神，我問蘇木，“我還有個問題，你總是說她替你贖罪替你贖罪，你究竟犯了什麼罪？”
“難道你剛剛沒從飛白那看完全部的記憶嗎？”蘇木有些驚異。
“沒有，不想看。”我望了一眼君不知，繼而轉頭對蘇木說。
見我的動作，蘇木好像就了解了幾分。
“既然如此，不如木老闆就來看看我的記憶吧。”
“別！還是看飛白的吧！”君不知開口阻攔。
“有什麼不同嗎？”我問道。
“沒，沒什麼，只是……我們還是看天君的吧，畢竟天君也等了很久。”
我覺得君不知有事情瞞着我，也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但是卻想不出來。
“也可以，反正從哪裏都能夠看到事情的經過。”蘇木在一旁柔聲開口。
於是我又將天君帶來的那股記憶投入水鏡中，看着記憶在鏡中盤旋，畫面慢慢顯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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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知面如死灰，手腳帶着鐐子躺在床上，氣息虛弱的就像一位即將逝去的老者，若不是面色還算有生氣，真的會讓人覺得這個人已經死了很久。
梧垚和飛白、裕三人躡手躡腳來到床前，“師弟！師弟！”梧垚輕聲喚着君不知，但是君不知沒有一點反應。
“君師弟這是怎麼了？皎梧宮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師父呢？去哪了？”梧垚現在滿肚子疑問。
外面突然有腳步聲傳來，三人急忙從窗子翻出，躲在房間外面的角落裏偷偷觀察。
“烈風大人派我來帶這小子出去。”
“是！”看守房間的小妖恭恭敬敬的給來人開了門，進來的是個身形高大的狌狌。
狌狌？他會不會和阿團有什麼關係？
這樣想着，我下意識就望向了阿團。阿團看着水鏡的眼神如水紋粼粼，嘴唇也是扁扁的似是有話要說。
“阿團，你認識這人？”
阿團點頭應道：“阿……阿爹，爹……”
果然，這隻狌狌正是阿團的爹爹。
那之後發生了什麼？怎麼現在不見他呢？
阿團的阿爹從腰間掏出塊令牌，走進房間，看見躺在床上的君不知，蹙了蹙眉，將君不知拽起，一直手架在君不知的腰間，一隻手拉過君不知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脖頸上，就這樣並不溫柔的帶着君不知出了門。
出了門，左拐右拐，當走到一片偏僻的樹林中時，阿團爹爹觀察了下四周，見沒有可疑的人影，急忙將君不知放在地上。
“君先生？君先生？”阿團爹爹輕聲喚着，似是想把君不知喚醒。
“君先生？你醒一醒，我是阿正。”可是君不知依舊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知道青梧大人自焚對您的打擊很大，但是……”當提到青梧大人時，君不知的瞳孔終於有了反應。見狀，阿正連忙道：“青梧大人雖然自焚了，但是我卻發現過去的上萬年，青梧大人都有過自焚的情況，也許這就是青梧大人修鍊的方法？您看從前，青梧大人不還是都活過來了？”
“你……”君不知從地上強撐着坐起身，“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受過您的大恩，自然是不敢騙你。只是……”
“只是什麼？”君不知聲音喑啞着，嘴唇一張一合都是在撕裂自己的皮膚。
“只是青梧大人自焚向來是有規律的，從來沒有提前或者延後，這一次……”
“這一次怎麼了？”
“這一次她用盡全身修為提前了！小的身份低微靈力低微，能看到青梧大人的所作所為卻不能夠洞悉她的想法，哎……”
“怎麼會！”君不知搖頭，“為什麼要提前……”突然，君不知停下了全身的動作，雙眼又變得獃滯，嘴裏喃喃着：“是因為我，是因為她看見了我。”
一口鮮血，從嘴裏噴涌而出，君不知急血攻心，昏了過去。
阿正這次將君不知帶出房間的確是受烈風的指派，但現在為了保證昏迷的君不知的安全，阿正先招呼了幾人又將君不知抬了回去，自己趕回去奉命，就說君不知不知因何原因急血攻心，再次昏了過去，實在是無法帶來。
烈風也沒有多想，還和一眾人沉浸在慶功宴的氛圍中，直接允了阿正隨身監督着君不知，這樣也給了阿正照顧君不知的機會。
次日清晨，陽光正好，皎梧宮各處的血跡已經乾涸。梧垚望着地面上的一處血跡發獃，那處血跡的形狀就像是一片葉子，這讓她想起了自己的師父。
師父總是喜歡給他們這些弟子摘梧桐樹的葉子，再在葉子上附上靈力，她說這樣最起碼可以在自己徒弟遇到危險的時候感知得到。只是現在……梧垚低頭看向縫在腰間的葉子，那裏已經變得灰突突沒有生機。
師父還總喜歡做一些糕點給他們這些徒弟吃，明明做的就那麼難吃，還常常一次性做的很多，結果就只有君師弟每一次都能夠吃的乾乾淨淨的。
總是有很多人費盡千辛萬苦，想要拜入師父門下，可是師父輕易都不會應下來，飛白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苦苦哀求，想來也很難拜入師父門下。
算一算，師父的徒弟不過就七八個人，現在除了自己、飛白與君不知，其他人都生死未明。
師父……自焚了……
梧垚蹲守在君不知昏迷的房間外面，腦海里還在想着昨晚聽到的話。
那個疼愛徒弟、玩心十足的師父真的再也尋不到了？
梧垚鼻子有些發酸，可是卻不能夠哭出聲來。飛白將肩膀靠過去，梧垚順勢在飛白的懷裏哭了起來。
轉瞬又是一天，夜晚來臨，大殿的慶功宴終於結束。從路過小妖迷迷糊糊的談話中，梧垚幾人了解到烈風和暴蟲已經喝得人事不省，這個時候翻進屋內，不用擔心被敵人發現。
於是三人動作熟練的翻窗入屋，輕聲落地，屋裏只有床上昏迷的君不知和守在一旁靠在床框上睡著了的阿正。
“阿正？”裕用手捂住阿正的嘴，輕聲將其喚醒。
阿正被喚起，睜眼後下意識的架出招式，但只在三五招間就被裕制伏，靈力也被狠狠壓制下來。
“你聽我說，我是青梧大人的大弟子梧垚，也就是君不知的師姐，所以你可以放心，我們同烈風和暴蟲絕對不是一路的，現在裕會鬆開你的嘴，你不要出聲，明白嗎？”梧垚對阿正解釋。
阿正看向梧垚的臉，又將幾個人渾身打量了一番，在看到三人身上都配有梧桐葉縫製的衣飾時，終於眼中一亮，點了點頭。
鬆開了手，阿正很擔心的看了看君不知，對梧垚說：“君先生昨天急血攻心后便一直是昏迷的狀態，我試了很多方法，可是都沒有作用……”
“我有方法，我來！”梧垚走上前，從袖口翻出一個針袋，這是修行醫術者隨身必備的物件。
抽出一根中指長短的細針，在君不知的幾個穴位上快速行了一遍，當最後一個穴位針□□的瞬間，君不知睜開了眼。
“君師弟？”梧垚輕聲喚道：“君師弟，你看看我，我是師姐！”
君不知聽見師姐二字驟然轉頭，死死盯着梧垚。
一滴清淚從君不知左側眼角划落，滴落在睡枕上，悄無聲息。
“師姐，師父不在了……她自焚了，其他同門也都不在了，都是因為我，是我引來了他們，是我太過於信任他們……是我的錯……”
君不知的狀態十分不對，那感覺就像是對世間萬物都已經失去了希望。
裕將二人叫到身側，“看師兄這個樣子，我們從他嘴裏是談聽不到什麼了，不如……試一試旁邊那個人，見昨晚的情形，此人應當靠譜。”
梧垚覺得裕說的有道理，為了防止君不知再受刺激，梧垚施了個針，讓君不知緩緩入睡。
喊來阿正，幾人想問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阿正也是一知半解，將自己所知道的都講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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