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人君
“不幫！”我斷然拒絕了。
“為……為什麼？”
“不為什麼，老娘不幹！”我最討厭的就是天君這種人，自私自負，一心只想着自己那點破事，雖然這點也算是情有可原。但是關鍵在於，把自己的事情忙完，又想尋回被自己弄丟的人、事，魚與熊掌想要兼得，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兒？
“只要你開口，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天君急切的語氣可以真真切切的聽出他內心的恐慌。
“不知道天君有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句話，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
“我倒是沒有想到，木老闆居然這麼意氣用事。”
“你沒想到的事情多着呢！”
因為事關孟婆這個我為數不多的朋友，再多的好處也不會動搖我的決定。畢竟不是任何東西都能拿好處來衡量的。
“啟奏天君，守衛天界衛士有異狀想要上報。”尉遲宏從外面匆匆趕來，滿頭大汗。
“讓他進來。”
一個身穿鎧甲的小侍衛跌跌撞撞的跑進大殿，看着面前威嚴的天君，嘴裏話都說不利索。
“有什麼事快說！”尉遲宏最煩的就是辦事磨磨唧唧的人。
被尉遲宏這一吼，那小侍衛更加不敢說話了。
我走上前用我個人認為最溫柔的語氣問道：“不着急，慢慢說，發生什麼了。”
小侍衛看樣子年歲不算大，也就幾百歲？聽到我這樣說，面色緩和了不少。
“啟……啟稟天君，剛剛在天界征寧宮一帶發現了一大片從前從未出現過的空地，坑坑窪窪極其不平整，經過挖掘發現……發現……”
“發現什麼？”
“發現那空地下面埋葬了整整一萬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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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寧宮在天界的最南側，三界未分時曾是鴸族首領暴蟲的住所，所以殺氣很重，至今也沒有仙人居住。在那裏藏屍，的確是最佳的場所。但是一萬具屍體，就算是天君也做不到了無痕迹吧？究竟會是誰呢？
“什麼時候發現的空地？”君不知突然開口。
小侍衛想了想，“就在剛剛。一直以來，我和幾個兄弟就是守着征寧宮那附近的區域，以前從來沒見到過這片空地，就好像……好像那些坑坑窪窪突然間都冒出來了，沒錯，就是突然間冒出來的，我們幾個人正是聽見了一些奇怪的聲音才發現了這塊地方。如果不是這樣，我們根本就不會發現這塊空地的存在。”
“突然出現？”君不知望向我，“老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一萬具屍體，每一具都應該是雙生子之一。”
“這……”我大驚，的的確確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
如果幕後黑手已經在天界悄無聲息的殺了一萬對雙生子，聯想中村翼發現的那些屍體，人界的不同時空是不是也已經藏着許多雙生子屍體？
那人究竟想要做什麼？
跟着小侍衛，我們一起來到征寧宮這邊。在征寧宮後方，那片空地十分顯眼，如果不是突然間冒出來，的的確確不可能不被發現。現在那片地上堆滿了屍骨。
君不知捏指成訣，在空中劃了道符咒，不一會兒，阿團就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阿團，你試試能不能用靈力探出這些人是何人所殺。”
阿團聽到君不知的吩咐立刻運起了靈力，過了將近一個時辰，阿團收起靈力，累的滿頭大汗，“一萬……具屍體，都……探不出。”
“都探不出？”阿團本體是狌狌，有探查過去的能力，能躲過她天性能力的人，靈力修為一定極強，看來很有可能就是那個沒有命軌的黑衣人。
“這一萬具屍骨怎麼辦？”我問道。
“我得親自看看。”君不知將我護在身後，不知用了哪道法術，剎那間，那一萬具屍骨就如同復活了一般站了起來，一排排規律的站着。我想起來，做木楚宛那樁生意的時候，君不知好像也用過這道法術尋找木楚宛的屍骨。
“以我之靈力敕令眾人，生前為雙生子者，倒。”君不知口令話音剛落，只見一萬具屍骨紛紛倒下，碰撞出“稀里嘩啦”的聲音。
“果然如此。”君不知見到這個場景，眼中是深深的憂愁，“老闆你看，那些屍骨的腳底都被穿透了一個洞。”
我一看，果然，每具屍骨的腳底都有一個雙拇指大小的窟窿，傷口的邊緣一圈還刻有鋸齒一樣的痕迹。根據傷口，兇手持有的兵器應該是個雙拇指大小、表面帶有鋸齒狀突起的神杵。
見到這些屍骨這麼聽話，天君陰陽怪氣的問君不知，“地君大人，你說，這會是誰做的呢？”
這話聽得我這個窩火！
“天君大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擋在君不知身前，“這些屍體是在您統轄的天界發現的，怎麼的？推脫責任？”
天君將目光轉移到我的身上，玩味的眼神在我身上流轉，“推脫責任？這個責任真的只是我一個人的嗎？”
天君看向君不知，君不知面色有些難看，看起來好似有些心虛。
“不知，天君說的是什麼意思？”話中有話，我覺得天君是想告訴我什麼。
“我……”君不知言語中有些猶豫。
看着天君一臉得意的樣子，我開口道：“沒事不知，不想說我就不聽了。”
“你……”天君吃了個癟。
“怎麼？天君就這麼想讓我知道？恐怕您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難道木老闆就不想知道為什麼？”天君不相信我丁點好奇心都沒有。
“我當然想知道，但是我們不知不想說的話，我有何必非得知道呢？”
天君陰惻惻一笑，“沒想到，木老闆原來變化了這麼多，變得這麼好說話。”
天君這話說的我一頭霧水，“怎麼，聽天君這話的意思，您老從前是認識我？”
“我……”
“老闆，天君想讓你知道的那些，我可以和你說，沒什麼不可以說的。”君不知將和天君吵嘴的我拉過來，一字一句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是人身死樹身煉嗎？”
“嗯，當然記得。”
“人身死……樹身煉？”天君在一旁聽見君不知的話，驚道。
但是君不知並沒有理會天君，而是繼續道：“因為我是人身死樹身煉，所以我的師父為了救我，為了讓我的魂魄和梧桐樹能完整的融合，在發現尋常的修行方法並不適合我之後，就讓我練習父神留下來的那些邪術。師父曾說，術法之所以分為邪術和正義之術，是因為它是否會蠱惑人心，只要修鍊的人心術足夠端正，即使是修行邪術也不會成為邪惡之人。況且修鍊邪術的過程十分痛苦，修鍊不當還會威脅到自身的元神壽命，所以……”君不知的話雖然是對我而談，但眼神卻是冷冷的看向天君，“所以師父從來就不允許第二個人修鍊邪術，如果可以，連我她都不希望修鍊這些邪門歪道。”
“但可能也是命中注定，我練習那些邪術果真十分見成效，在那之後我就不停的練習邪術，可以說，父神留下的那些邪術我都習過，也新創過很多術法，但是自從三界分明了之後，為了三界安全，那些邪術被我該毀的毀該封的封，不會再有人習得才對。更何況……這雙生子邪術，我印象中並沒有哪一種需要上萬具屍骨作為術引的。究竟是誰，為了什麼，我們還需要進一步查明。”
“這些事情，師父為什麼沒有告訴過我？”天君神情懊悔，語氣低落。
“告訴你？你那時候滿腦子都是報仇，告訴你……你會信嗎？”天君被君不知嗆得答不上話，“況且那個時候你只說你修鍊是為了報仇，仇人是誰怎麼報仇你同我們、同師父說過嗎？但凡你說過烈風和暴蟲的名字，那之後還會發生那些事情嗎？”
聽到這天君也急紅了眼，“你不要所有的罪行都放在我身上，他們是因為誰進的皎梧宮，你比誰都清楚。”
“你……”
“行了！”二人沒完沒了的爭吵，惹得我心煩，“要吵出去吵，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也不怕手下人笑話。”一旁的阿團、尉遲宏和小侍衛急忙低下頭不敢言語。
君不知乖乖聽我的話，閉上嘴，順了順氣。但不知道天君怎麼也那麼聽話，聽我吼了一嗓子后，只是看了我一眼，就乖乖閉上了嘴，不出聲了。
“天界出現了一萬具屍骨，人界也出現了雙生屍骨，以我的了解，多數邪術都要求個數量整齊劃一，看來我們應該同蘇木說一聲，讓他也探一探，人界是不是也有一萬具帶鋸齒印記的屍骨。”君不知進一步道出了自己的猜測。
“天君……”尉遲宏此時走了過來，悄悄在飛白耳邊說了什麼。
“不用去找他了”，天君退下尉遲宏，“蘇木那小子，已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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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正殿，腳踏祥雲。
我們幾個人，就連天君在內都坐在主位的台階下，阿團兜里掏出一把從酒館帶來的瓜子，我們聚集成一堆嘮着嗑。
“你們說，人君蘇木來到底幹嘛？咱們不還沒告訴他雙生屍骨的事情嗎？”我問道。
“這個我倒是沒怎麼想過，只不過天君的眼線還真是遍佈三界，蘇木還沒到，就已經知道他要上天的打算。”
“彼此彼此，地君大人手下能人也不可小覷。”
君不知和天君依舊是你一言我一語，針鋒相對。
“人君來這，會不會是也發現了什麼？”見他們幾個都不靠譜，我只能自己想一想，又想起阿團也許能知道，就問道：“阿團，你知道人君來是為了什麼嗎？”
阿團嘴角掛着瓜子皮，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我，緩慢的點了點頭。我怎麼覺得幾天不見，阿團變得有女人味了呢？
“說說，為什麼。”
“找人！”
“找什麼人？”
“女人！”
“為什麼找人？”
“因……因為……”阿團急的又磕巴起來。
“沒事沒事，等人君來了我自己問他就好。”我對阿團輕輕一樂，“磕瓜子吧。”
看着阿團，我總是覺得這小姑娘惹人心疼。
遠處一個侍衛匆匆趕來，向尉遲宏抱拳鞠躬，什麼話也沒說就退下了。尉遲宏見狀，走過來稟告天君：“天君，人君到了。”
我抬眼望去，果然是人君蘇木。那天在人界遇到后，我就再沒見到過他。
蘇木只簡單對天君飛白和君不知見了個禮，徑直走向我，“木老闆，今天我來是有個事情想要求你。”
怎麼誰都知道我的蹤跡？這讓我很沒有安全感啊！
“有……有事？”我有些不安的問，不時地還瞥了一眼君不知，發現他還是很平靜的樣子，完全沒有我要見天君時的緊張。看來他對人君還是沒什麼意見的，這麼一想，我也放鬆了不少。
“我希望木老闆能我幫一個忙。這事關一個人，她因我拖累被罰受天雷，一身修為散盡，打回原形，之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我在三界找了她這許多年，可是終究沒能尋得一個結果。”
“可是尋人……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人我尋到了，只是我不知道她那裏發生了什麼變故，竟將我忘了個一乾二淨。”
“那你是想讓我幫你看看她在忘了你之前都發生過什麼？”
“沒錯。”
“那……好吧，不過我這也有個事情麻煩你，其實也算是你管轄範圍之內。”我將雙生屍骨之事對蘇木交代了一番。
“這事我在人界也發現了異樣。人界多地也上報發現同種類屍骨，我會儘快查一查，在人界究竟是誰屠害這麼多人命。”
“嗯，那也請人君說一下，你提到的那個人是誰？”
“她就是木老闆酒館裏的跑堂丫頭，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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