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截胡
之前提到過，似乎是撕裂時間線的後遺症，隨着半個月前的庄燮改變的事情越來越多，身處半個月後的他每次接收記憶，都會出現不同程度的生理反應，比方說頭痛欲裂，或者鼻血長流不止等，最重要的是，接收記憶的時間也相對變得越發地延遲。
再加上庄燮通過和吳宇赫開誠佈公的溝通后發現，鎚子章光北的死亡中，胡顏有脫不掉的干係，再結合之前的種種跡象，不由得讓庄燮懷疑胡顏和星芒的關係。
這才有了那條暗語短訊。
也就是說，當作為傳聲筒的胡顏可能不再值得信任的時候，兩條時間線上的庄燮本來還算暢通的聯繫，在實際上已經不復存在了。
所以這時候的庄燮，尚不知曉另一個時空的“自己”已經和胡顏圖窮匕見，不然他這個時候就能看得出來，這個趙赫的念動力和胡顏那突如其來的能力幾乎如出一轍，順着這個發現往下推，很多不明了的事情其實也就可以想通。
撇開這些不談，本來庄燮把地點選在這個廢棄工廠，就是把假想敵當作成熟悉槍械，且有條件持有槍械的黑警。
複雜的地形能夠形成許多天然的掩體，因為採光不好的關係，在沒有照明燈的情況下，即便在白天也顯得異常陰暗的廠房更是庄燮的主場。
但庄燮沒想到的是，對方那疑似念動力的能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雜物多如牛毛的環境中比他的能力更為合適，更有殺傷力。
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誰也沒辦法面面俱到。
在星芒一直像老鼠一樣隱藏得如此深的情況下，即便是強如庄燮的分析能力，也無法憑空算出對方擁有什麼能力。
此時的狀況對於庄燮和吳宇赫兩人來說，其實也沒有多大優勢。
如果把他們各自的能力比作遊戲上的概念。
庄燮，陰影觸手的纏繞，相當於法術硬控，短時間內躲進陰影的能力，相當於閃現，阿蛤的單體攻堅能力，則相當於物理大招。
趙赫，能夠充分利用複雜地形的念動力，相當於攻防一體的半肉裝，疑似能夠製造幻象的能力，不太好衡量，勉強相當於法術軟控。
至於吳宇赫手槍里聊勝於無的14發子彈，就只能相當於點燃或者懲戒了，因為廠房複雜的掩體環境和陰暗的視線環境，加大了射擊難度，再加上趙赫方才表現出來的念動力，也能夠通過聚攏雜物等方式干擾到槍械射擊的精準度和威力。
“剛才他的槍已經被我繳了，我們要不要把轉移到廠房外。”
在意識到敵人的能力在複雜地形里的厲害后，吳宇赫第一反應就是先轉移戰場。
“廠房外面都是平地，陽光之下無遮無掩，我的能力也會被壓縮到最低。況且，他也不會任由我們輕鬆出去......”
“咻！咻！咻！”
庄燮話音未落，幾根鋼管憑空浮起，如同離弦之箭般朝着他們倆兜頭襲來。
他身形未動，幾根陰影觸手往前一攔，把對方來勢洶洶的攻擊往旁邊一帶。
“哐當哐當~”
鋼管被帶偏了原來的軌跡，砸在了他們身後的鐵制排氣管上，發出了巨大的碰撞轟鳴聲，甚至還濺出了火花。
這會兒要是真落到他們頭上，估計腦花子都能他倆給崩出來了。
與此同時，周邊的鋼筋，生鏽的角鐵，碎石泥沙，破碎的瓷片也緊跟着朝他們激射而來，但都被庄燮身後的觸手巧妙地一一撥開。
只是畢竟觸手不是萬能的，總有些漏網之魚突破攔截，有一塊碎石就躲過了觸手，直接奔着庄燮的腦袋而來，他避之不及，只能微微側頭，一道血痕在臉頰上浮現。
庄燮恍若未覺，面無表情地拽着吳宇赫往旁邊樓梯口快速跑去，那邊靠牆，能夠減少對方的攻擊面積，樓梯轉角處也能遮擋住對方的視線。
然而對方彷彿開了全圖視野掛一般，無論庄燮兩人躲在哪個位置，對方都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隨後的攻擊如影隨形。
然而兩人卻完全看不到對方究竟躲藏在哪裏，直到兩人躲到樓梯口后，對方的攻擊才慢慢有所消停。
“庄燮，現在需要我做什麼？”
如果之前吳宇赫感受到的只是庄燮這群人的詭異莫測的手段，心底還保留着對現代槍械以及國家暴力機關的自信的話。
如今在目睹了庄燮和趙赫正面交鋒后，總算明白了他們這群人的恐怖之處。
尤其在有利的地形中，對方有有所防備的情況下，除了依靠狙擊槍遠程狙殺之外，也只有出動大規模機動部隊才有可能把他們這種怪物完全鎮壓下去。
所以深知自己如今就是個累贅的吳宇赫直接把所有主動權拋給了庄燮。
庄燮沉吟了一會，突然說道，“你走我前面，離得遠一點，我們往二樓走。”
這聽上去明顯就是要把吳宇赫當做探路炮灰一般的安排。
吳宇赫聽到這話后卻只是挑了挑眉，乾脆應下。
隨即，兩人拉開距離，吳宇赫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頭，庄燮在後面站定身影，眼神卻是一滯，竟在如此險境中放空了思緒。
隨着他們身影移動，本來周圍剛消停下去的環境一下子又沸騰了起來，吳宇赫狼狽地伏倒在地就地一滾，險而又險地躲開了幾根鋼管襲擊，回頭查看庄燮情況時，卻是一愣。
只見庄燮也離開了樓梯轉角處，暴露在了對方攻擊範圍里。
但最讓人驚奇的莫過於趙赫對他們面面俱到的攻擊照應，此時彷彿看不到庄燮一樣，只往他自己一個人身上招呼。
這詭異的現象莫名讓吳宇赫腦海里浮現出，莫不是庄燮賣了自己，已經和趙赫達成和解的荒謬念頭。
庄燮此時的思緒完全放空，他為圓心往外擴展30米的範圍內，所有陰影在肉眼觀察不到的情況下盪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找到了！
他瞬間睜開眼睛。
“阿蛤！”
隨着他一聲大喝，距離他們大約20來米的一處車間裏，隱藏在暗處的趙赫，突然在余光中瞄到了一抹紅色。
一隻醜陋可怖，長着無數膿包的怪物突然不合常理地從牆角陰影處像是擠牙膏一樣被擠了出來，對他發起了貼身的致命攻擊！
庄燮和吳宇赫只聽到不遠處的一聲巨響，夾雜着一聲驚詫異常的怒吼和幾聲奇怪的蛙鳴，阿蛤和趙赫的身影破牆而出，頓時碎石煙霧滿天飛。
待到塵埃落定，庄燮和吳宇赫二人看到了不遠處如同麻袋一樣伏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趙赫一邊凶烈地咳嗽，一邊艱難地抬起頭來，嘴角邊還有些粉紅色的血沫，這明顯是肺部受傷的表現。
吳宇赫舉起槍來緩緩靠近，眼神有些複雜地看着這個他曾經的同事。
庄燮則有些出神盯着趙赫的臉。
“是你殺了胡顏，搶走她的能力吧。”
趙赫停下了咳嗽，完全無視了吳宇赫對準他腦袋的槍，挑了挑眉，似乎有些訝然。
“你是怎麼知道的？”
得到了趙赫的答案，庄燮眼神一空，搖了搖頭。
“你在視野外也能精準地判斷出我們的方位，這讓我想到了胡顏的讀心術，她也能依靠那個能力在視野外根據心聲的位置來判斷方位。”
胡顏的能力範圍是方圓三十米左右，恰好庄燮對陰影觸手最強的控制範圍也是大約在這個區間。
這也是他方才清空思緒，走出掩體的原因所在。
他要確認對方的能力是不是和胡顏完全一樣，結果正如他所料。
趙赫明顯有些疑惑，“但這也不代表我殺了胡顏啊！難道不能是我的能力和胡顏很相似嗎？”
庄燮搖了搖頭，“是啊，我剛才詐你的，現在我就確認了。”
趙赫有些失笑地搖了搖頭，“真不愧是你，那麼遊戲繼續吧。”
一旁的吳宇赫卻是冷哼一聲，“趙赫！你覺得現在這種情況，你還有機會嗎？”
說著，他手中的槍便頂在了趙赫的頭上。
趙赫聳了聳肩，“吳哥啊，你真的是……”
突然，原本還滿臉輕鬆的趙赫話剛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然後整個人就像是失去靈魂一般呆住一動不動。
下一秒，吳宇赫眼前的趙赫就彷彿視頻掉幀似的一卡一卡的。
吳宇赫臉色一變，連退幾步，看向庄燮，“這是他的幻象……”
“啊啊啊啊啊啊！”
話音未落，距離他們倆不遠處無人的地方空氣突然一陣漣漪，一道身影此時痛苦地跪倒在地，同時他的臉皮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着，然後一點點地撕裂了開來。
這無疑是一種極其痛苦的酷刑，讓此人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叫聲。
“庄燮！！又是你！！！啊啊啊！！每次都是你！！！該死！我一定要你下地獄！！！”
隨着這道身影的嚎叫聲，他漸漸展現出了真容。
是梁永超！
吳宇赫一陣愕然，他怎麼都沒有想到，眼前這個一直頂着趙赫容貌的敵人，居然是他十幾年來並肩作戰的老搭檔，老戰友偽裝而成的。
“嗚……”
沒等吳宇赫震驚的過去，旁邊的庄燮也突然發出了一聲悶哼，蹲了下去。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吳宇赫連忙趕到庄燮面前，查看他發生了什麼事。
只見庄燮痛苦地緊皺眉頭，同時鮮血開了閘一般從鼻子裏嘩地一下子流了出來，像是不要錢一樣。
“庄燮！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庄燮迷迷糊糊地聽到了吳宇赫的聲音，擺了擺手。
此時他的瞳孔一陣緊縮。
這次的記憶比以往幾次都來得更加洶湧。
……
胡顏……
潛伏在自己身邊……
和方才星芒如出一轍的念動力……
副人格泥塑……
兩人圖窮匕見，生死相搏……
記憶里的最後，是自己拿起狗腿刀，和阿蛤形成夾擊之勢，狠狠地朝胡顏的方向劈了過去。
“庄燮！”
在最後關頭，眼前的胡顏突然驚恐地大聲呼喊出聲，那雙眼睛裏也浮現出庄燮熟悉的眼神。
然而手中的刀卻絲毫沒有停留地揮了下去。
一個頭顱高高揚起，鮮血濺射了庄燮的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