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瓮盎

第023章 瓮盎

第023章瓮盎

三個月後,這山林別院風平浪靜,梵殷並不曉得那夜發生的事,每日沉浸於巫蠱線的修行,現下已經可以隨心掌握數十丈遠的距離。

這個期間梵殷還與安輕習得劍術,並且每日清晨堅持跟赤緋在樹林間奔跑追逐一兩個時辰,看誰採摘的野菜最快,看誰狩獵最快,不知不覺中,無論是輕功還是氣息,都有大幅度的提升。

可不管怎麼學,梵殷都沒辦法在切磋中打贏赤緋,最重要的是赤緋總能三招內擒住自己。

對梵殷成長的進步速度,赤緋這三招贏的越來越吃力,或許等她成為真正的冥殿大祭司,會成為更厲害的存在也未可知。

在安輕眼中,赤緋的協助不僅事半功倍,最重要的是她們倆這與日俱增的默契,歷來陰陽閣兩殿大祭司總是水火不容,或許這便是閣主想要的結果?

……

安輕趁着兩人去樹林裏打獵時,在庭院內的躺椅上乘涼,眯着眼睛望着遠方蔚藍的天空,對於那晚看見的木雕,她始終無法擺脫那一瞬間的感覺。

是一種死亡臨近的預示,可是卻又十分遙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不是有些命運在不知不覺的改變,就像閣主放過赤緋?想到這裏,安輕抬起手抵在心口,彷彿這裏每一次的跳動都有着死後重生的沉澱。

這樣的動作恰巧被赤緋看見,她丟下手裏的東西,閃身來到安輕身邊,擔心道:“你心口又疼了?”

梵殷不解的撿起地上的魚跟雞,也擔心的跑了過去,“先生?”

恍惚的安輕看清了赤緋的樣子,微微一笑,“沒有,就是……覺得活着很好,你們……”沒等說完,安輕就看見空中盤旋着一隻雄偉的鷹,“是閣主的信,我先去一趟雍城,你們在這裏等我。”

赤緋見安輕沒事稍稍鬆了口氣,等院子裏只剩下她跟梵殷時,回看站在身後的丫頭,斂眉道:“你怎了?”

梵殷左手拎着魚,右手拎着雞,身後還背着竹筐,仰頭看着天空消失不見的鷹,眨了眨眼睛,“那隻鷹……是閣主……”

“那是鷹爪驛站的訊號,百姓的求帖是通過五門堂的信鴿,而與大祭司與閣主的通信,都是通過陰陽閣分支鷹爪驛站進行,因為速度夠快也足夠安全。”赤緋解釋完想起安輕之前所說的話,湊近幾分玩笑道:“是不是想閣主了?”

“嗯?”回過神的梵殷沒想到赤緋離自己這般近,後退幾步道:“才……我才沒有……”

赤緋順着梵殷的話點點頭,看似平靜的表情,卻內藏小算盤,“其實我很早之前就認識閣主了,本想跟你說說閣主的秘密……”

這招欲擒故縱如同預期般,吸引了梵殷的思緒,好奇道:“秘密?”

“算了,反正你也不想閣主,我去準備午飯。”就在她轉身要離開的時候,手腕被梵殷抓住,回身道:“怎了?”

“什麼秘密?”梵殷真摯的眸子直直的看向赤緋,“閣主的什麼秘密?”

赤緋不得不承認這個目光實在是太純粹天然了,故作鎮定的挑了挑眉,“我騙你的,閣主性格高深莫測,你覺得會有什麼秘密讓我們曉得?”

“說的也是。”梵殷鬆開手拎着雞跟魚,“我們去準備午飯罷。”

看着她沮喪的背影,倒有幾分說不出的欣賞。

身在雍城的安輕坐在窗邊飲茶小歇,五門堂堂主走過來,坐在對面小聲道:“先生,雖然在您眼中我們不過是陰陽閣的一小部分,但是在我們眼中您是我們尊敬的先生,董堂主曾見過您,與我交代時,讓我好生照顧先生,以報答先生之恩,所以有關他的事,我有必要跟您說一聲。”

“董彪?”安輕對這個人有印象,眉梢微挑,“就是鄰鎮的客棧掌柜?他為人憨厚,是個不錯的人。”

“可是董堂主沒有這個機會聽見先生讚許,他已經病故,就在上個月。”

“病故?”安輕放下茶杯,“我離開時,見他氣色很好,為何……”

“事出突然,我們也不得知。”沒等掌柜說完,就聽見五門客棧門口的馬蹄聲,八成是鷹爪驛站的兄弟送信而來,轉眼道:“信到了,我先去給先生拿來。”

安輕看向掌柜的表情,抿了下唇,總感覺董彪死的有些蹊蹺,在她看到閣主的消息之後,先沉默了一會兒,隨後對分堂堂主說道:“幫我回信給閣主,我們明日就出發,預計兩個月左右到達東夷夜城。”

“諾。”

“另外……”安輕目光沉沉,“幫我給他上一炷香,敬一壺酒聊表心意。”

“多謝先生,我一定帶到。”

“有勞了。”

……

得知要離開的梵殷着實不舍,畢竟在這裏生活了幾個月,不僅養了蠶蠱還習得劍術,整個人完全適應了這裏的一切。

安輕跟赤緋單是看着梵殷的表情,就猜到了她的心思,赤緋撕下雞腿放在安輕碗內,問道:“我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是哪裏?”

梵殷順着赤緋的問題,接過話,“跟我有關嗎?”真想說若是沒關係,她想在這裏靜心練功到期滿回陰陽閣。

安輕瞥了機靈古怪的赤緋,將目光落向梵殷,道:“自然有關,只不過那個地方我並沒有去過,聽聞那是偃師歸隱之地,也可能是他最後的葬身之所。”

“偃……偃師……是傀儡之術里所說的那個偃師嗎?”梵殷立馬來了精神,“那是要去看一看了。”

對於這個地方,赤緋也有幾分好奇。

安輕斂着笑意,將酒一口飲盡,“那便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們就出發。”

梵殷點點頭,笑道:“好!”

安輕吃完晚飯就去房中休息了,梵殷跟赤緋兩個人收拾完才各自回房。可是一想到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是偃師所在,梵殷幾乎沒了睡意,她點上燈拿出那捲竹簡看了又看,一想到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幾乎激動的睡不着。

安輕梳洗完看着房內托腮沉悶的身影,將散落的烏髮撩在身後,“在想什麼?”

“在想那個木雕。”赤緋一直在後怕,若她沒有醒來沒有來此,那麼那一夜會是如此的結局嗎?而這世間竟有人能把安輕的樣貌雕琢的如此擬真,抬眉道:“可能要去的地方與那木雕類似,所以……”

“我明白,其實在接到閣主的安排時,我也有想過是否會跟那木雕有關,又或者跟什麼人有關。”

“此話怎講?”

安輕抬手理了理赤緋額前的碎發,輕聲道:“偃師所在的孤島,在普通人看來不過是個傳說,但我知道在很久之前就有人去過了。”

赤緋聽的認真,黝黑的眸子看向安輕,疑惑着問道:“有人去過?那我們此行……這個消息準確嗎?”

“他要是沒去過,又怎能獲得閣主的認可,成為冥殿大祭司?”安輕坐在赤緋旁邊,輕嘆一聲,彷彿悠悠歲月不過彈指一揮間,“對於這個人,我從第一眼看見他就不喜歡。”

“他是?”

“瓮盎。”安輕牽起赤緋的手,輕輕握住,“等你回天殿之後,看過之前的大祭司名錄就曉得了。”

“那他現在呢?”對於這個人,赤緋有幾分好奇。

“因為偷去閣主的庭院,被噬魂封山了。”安輕目光悠悠,無奈道:“其實我早對他有所防範,無奈那時我根本無心參與閣中瑣事,才釀成大錯,事後閣主深歸之期,我為了彌補當年便親去了一趟雍城,確認瓮盎並無後嗣,才安心。”

“這麼說倒是與瓮盎無關了。”赤緋喃喃自語后,想到安輕的身子,擔心道:“倒是你,現下身體如何?如實回答,莫要騙我。”

“我是被你強制服下閣主親制的續命丸,外加這幾個月的調養,已無大礙。”安輕唇邊掠過一抹淺淡的笑,“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更何況身邊不是還有你嗎?”

“阿輕……”赤緋是真的擔心,認真道:“反正今後你我寸步不離,我會保護你。”

“歇了罷,明日還要早起。”

“好。”

兩個月之後,安輕三人一路往東抵達了東夷夜城外五里處,周圍的村落依舊保持着原始的部落風俗,對於安輕幾人的出現他們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面對驚訝不解的目光,梵殷有些不適應,越走越靠近安輕。

安輕不以為然的牽起梵殷的手,朝着夜城走去。

“先生,他們為何?”

“這一路走來,你可看見過女人?”安輕見梵殷搖頭,繼續道:“是這裏的風俗,女人五行屬陰,所以只能夜晚出來,白天要呆在家中,是不能擾了陽氣,避免災禍。”

“有這事?”

“不是所有首領都有頭腦,迂腐自私的人反而佔多數,所以等到了夜城,我們先換一身行頭,至少要學會入鄉隨俗。”安輕說著看了眼身邊的赤緋,三人徑直朝着夜城走去。

換了行頭的三人,梵殷看着自己越看越彆扭,抬眉看向身邊的赤緋,噗嗤一笑,“原來我們都差不多。”

赤緋本就不習慣,正鬱悶的她見梵殷笑自己,剛要瞪回去就看見安輕一身暗紅的衣衫,腰間扎黑色腰帶,烏墨般的長發束起,彬彬有禮的由遠走近,特別是她手中握着銅袋,倒真有幾分誰家公子哥的樣子。

“哇,先生真俊俏。”梵殷忍不住的讚美,再想到自己這身,“為什麼我不能穿先生這樣的。”

“你還小習慣就好,等上了船我們再換回來。”安輕看了眼碼頭的位置,“我們先去約船家。”

“嗯。”

安輕見赤緋依舊獃獃的站在原地,抬手點了下她,“怎了?”

赤緋抿唇,“太過俊俏,如此不好。”

安輕只笑未語。

由於近日海浪風大,很多船夫已經不出海捕魚,找不到船夫她們就不能馬上出海,而答應閣主的期限臨近,安輕只能找當地五門堂的兄弟幫忙。

五門傳舍的堂主劉七沒想到三青算的先生會突然來此,着實嚇了一跳,“不知先生來此所為何事?”

表明完身份的安輕,淡道:“我想出海,需要個船夫。”

劉七先是一愣,小聲詢問道:“莫不是先生是想去找那什麼偃師所在的孤島?”

這一番話倒讓安輕與赤緋有幾分好奇,安輕纖細修長的指尖在木桌上敲了幾下,“怎麼,此事已經家喻戶曉了嗎?”

“若非如此,這裏也不會吸引這麼多的人。”劉七講述着現下的情況,“不過這座孤島或許根本不存在,想去尋找的船隊沒個一千也有幾百了,根本尋不到。”

“那可否幫我找個願意出海的船夫呢?”安輕並沒有因此退步,繼續道:“我可以加價,但務必這三日出海。”

這事在劉七眼中確實有些難辦,如今海上風大浪大,根本沒誰願意為了幾個錢冒險,可是眼前這位是陰陽閣的三青算先生,若是這點事都無法滿足,自己這堂主八成也別想繼續了。

“不過先生,如此冒險……”明知這話說了也無濟於事,但是劉七還是要爭取一下。

“你無需擔心我的安危,此行就是閣主的意思。”

劉七一聽是閣主的意思,臉色立馬變了個樣子,“要說這個期間願意出海的船夫確實有一個,不過……”

“有話但說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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