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魂降

第022章 魂降

第022章魂降

房屋內的油燈,逐個熄滅。

安輕抱着赤緋擁吻在榻上,額頭相抵溫熱的呼吸混在一團,眼裏全是情愫。

“阿輕,你這般……是在等我長大嗎?”

“我心中的小緋早已長大成人。”安輕唇角上揚,抬手解開她腰間的束帶,四目相對時動作一滯,斂眉看向房屋外。

不僅如此,就連兩個人的呼吸也變的極輕。

因為在庭院外埋下的銅鈴蠱發出了響動,而這聲音只有埋蠱者才能聽見,安輕閉上雙眸聽着外面的動靜,淡道:“很多人。”

赤緋已經系好衫裙,站在屋內中央,用呼吸調整心緒,“你保護好梵殷,外面的人交給我。”

“小緋,你……你現在沒有眾生匣……”

“我的武器亦不知被閣主丟到了哪裏,不過沒事……聽那聲音我應該可以處理。”赤緋微微一笑,眼裏儘是方才的不舍,“在這裏等我。”

安輕比任何人都清楚赤緋的能力,只不過擔心早已成為習慣,走過去傾身一吻落在她的眉心處,“多加小心。”

“已經死過一次的我,會更加珍惜活着的時光。”

等赤緋離開的安輕,先將庭院四周設下結界,回看梵殷所在的房間,安輕眉心微蹙,希望她今晚可以做個好夢,不要看見這些血腥之事。

……

艷陽之下透過樹枝無孔不入的光線,籠罩着仙氣,而眼下被月色侵蝕的樹林,處處散着陰氣。

高高的大樹沉沉的壓下來,幽黑的陰影被夜無限拉長。

古柏一襲黑衣與死侍首領帶着三十名死侍悄然的前往庭院,瞬息的變化就來自於前方的黑暗,那股無形的驚恐迎面而來,迫使他們停下了腳步。

寂靜的樹林深處發出‘咔呲咔呲’的磨牙聲。

“少主人。”死侍首領低聲道:“不太妙。”

古柏抬手握住腰間的短刃,深吸一口氣,“讓所有人都散開,見機行動。”

首領抬手緊握后又張開,就見所有死侍悄然的散開在樹林中的各個死角,與夜融為一色。

古柏與首領腳尖輕點落在樹榦上,踏着這棵樹跳躍到另外一棵樹的樹榦上,觀察着周圍的變化,還有那聲音到底是從哪裏發出來的?

當一步步越來越接近庭院時,四處泛起的霧氣甚是詭異,不僅如此還有那‘咔呲咔呲’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散落在樹林各處的死侍傳來響動,這聲音就像隱藏在黑暗的猛獸,張開了血盆大口將他們逐個吞下。

古柏閉起雙眸聽着這聲音由遠至近,快速傳來,來不及睜眼確認,她與死侍首領就被一股力氣從樹上拽了下來。

古柏用力一蹬,空中一個靚麗的翻身,隨手甩出無數暗器朝着周圍散落,剛落地就察覺自己的腳踝被什麼固定住,本想停住時間抽離,未曾想在被纏住的那一瞬,力氣潰散。

不僅如此,這股無法掙脫的力量還順着腳踝慢慢往上,纏住了她的腰身與脖頸。

要說不恐慌是騙人的,身為義父的孩子,她並不怕死,卻怕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去。

甚至自己被什麼人殺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這裏,古柏艱難的開口道:“你是誰?你不是三青算的先生!”

很顯然纏住自己的力氣鬆了幾分,骨頭折斷的聲音從樹上傳來,不用確認也清楚是死侍首領。

一個身影從天而降,左手拎着的是首領的頭顱,右手是沾着血的人形木雕,抬眉道:“此物從何而來?是你的?”

古柏沒想到自己會死在一個少女手中,而她眼裏的淡漠,哪裏像是個孩子?

“你……是誰?”

“這木雕……是你做的?”赤緋並沒有理會這個女人在說什麼,同時邁前一步就聽見了古柏痛苦的呼吸聲,繼續道:“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吸了你的魂魄找到答案。”

月光下古柏看清了眼前少女的模樣,唇角微勾,“你從我這裏,不會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還是殺了我罷。”

赤緋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道:“你之所以不怕死,是因為曉得人有輪迴?”

古柏沒想到這丫頭居然猜到了自己的想法,她確實相信就算現下這一刻死去,義父也會想辦法讓自己活下來。

赤緋當著她的面張開手掌,看着盤旋在掌心周圍的三十一顆如螢火的微光,示意道:“你可認得這是什麼?”

古柏眉心微蹙,她自然認得,沒想到眼前看似年輕的少女居然發現了魂降。

“你……”

赤緋細細觀察她的反應,瞭然一笑,這樣的笑容在這夜色中,充滿了陰森,“原來你曉得他們被種下了魂降。”

古柏微微愣住,一種無法掩蓋的不可置信看向眼前人。

“在我殺死第一個人的時候,我便察覺你們來此的使命,當然……也包括你。”赤緋稚嫩的小臉蛋露出與之反差的邪笑,“你也有。”

古柏獃獃的看着她的臉,突然覺得身體一陣陣難忍的疼痛,這種感覺她曉得是什麼,“你想……說什麼?”

“這個人不過是把你們當成棋子,你也要用命維護?”赤緋邁前一步,冷冷道:“最後一次機會,是誰?”

古柏沒想到她堂堂少主,居然會被一個孩子威脅,恐懼慢慢從眼神中淡去,釋然一笑,“你殺了我罷,就算是棋子,也要發揮一個棋子的作用。”

顯然這個答案赤緋並不滿意,轉過身在這樣寂靜的夜裏,哪怕是這樣微弱的錯位聲都無法掩蓋。

赤緋張開手掌,看着盤旋在掌心周圍的三十二顆漂浮微光,喃喃自語,“魂降,這世間能如此使用魂降的人並不多,稍有不慎當這些魂魄被召回之後,豈不是讓對方曉得我的樣子?”說著同時,赤緋用靈符包裹,全部搓成了灰燼。

回到庭院的赤緋看着月下的身影,微微一笑,“先生可是在擔心我?”

安輕擔心的情緒在看見赤緋時,消失的無影無蹤,“怎能不擔心。”

“已經都解決了,不過……”赤緋將那木雕遞給安輕,“你看看這個。”

安輕接過木雕,着實一驚,一種莫名的感覺浮現,好像這染血的木雕出現在哪個夢中,而自己死於持此木雕的人手中。

這種感覺……

赤緋抬手在安輕面前擺了下,輕喚道:“阿輕?”

回過神的安輕,臉色不是很好,抬眉問:“這是!?”

“從那些人手中發現的。”赤緋說著同時,看向梵殷所在的房屋,“他們身負魂降,來此的主要目的不僅是為了你,更是為了梵殷,只不過……怎麼看都覺得梵殷從未涉世,八成是跟陰陽閣有關。”

“這世間已經很少有人會使用魂降了,而對方識得我的樣子,可能是陰陽閣的舊人也未可知,至於對梵殷的好奇,怕是清楚我此行的目的是為了培養大祭司。”安輕一番推論,認真道:“這裏恐怕已經暴露,明日我們就離開。”

“在這之前,需要先請示閣主,畢竟試煉大祭司是大事。”赤緋提醒着同時,又安撫道:“何況,這也是一種試煉不是嗎?”

“你的意思是?”

“或許我們閣主早已曉得這一切,才讓我來這裏保護你們。”赤緋說著這種猜測,“所以試煉不能停,這有關陰陽閣的未來。”

“小緋……”在安輕眼中,昔日的赤緋長大了,哪怕是換了個樣子,看着她成熟穩重的雙眸,不知不覺紅了眼睛,“我聽你的,先請示閣主。”

“好。”

身後傳來響動,是梵殷從裏面打開房門,她揉着眼睛看着庭院中的兩個人,喃喃道:“嗯?先生,你們還不歇息?”

“今晚月色不錯,我們在賞月。”安輕說著抬眉看着被烏雲遮住的月亮,抿了下唇轉言道:“這就去歇了。”

梵殷並沒有留意夜空到底有無月色,她只是口渴的厲害,想去找些水來。

赤緋看着梵殷朦朦朧朧的樣子,無奈笑笑,對着安輕道:“先生早些歇息,外面的全部我都會處理好。”

“有勞。”

梵殷喝完水神清氣爽的出來時,看見庭院內只剩下安輕一人,左右看了看,“紅綢呢?”

“她已經歇息了,明日還有很多事要做,早些休息罷。”

梵殷本想聽話的回房休息,只不過兩個人目光碰在一起時,直覺告訴她就在剛剛發生些什麼,可是周圍的氣氛又十分的平和,關心道:“先生有心事?”

“嗯?”安輕沒想到梵殷心思如此細膩,“為何這麼問?”

思考了半晌的梵殷,搖頭道:“就感覺有事,又說不出來,那先生我去歇息了。”

“阿殷。”安輕叫住她,輕輕問道:“在你成為陰陽閣大祭司之後,可能會面臨很多危險,你可會怕?”

“危險?”梵殷手指無意識地扯自己的袖子,好半天才“嗯”了一聲,“會怕,不過一想到我身邊有先生跟閣主,就不會怕了。”

聽見這話,安輕注視梵殷的雙眸變的柔和,眼前少女清亮的眸色中,毫無複雜,黝黑而寧靜,看久了就連自己也深陷其中,這是一種美好的象徵,亦是這世間稀缺的存在。

可如今的亂世下,梵殷的純粹讓人心疼。

安輕收回充滿慈和的目光,溫言道:“我與閣主也不能時時在你身邊,往後的路都需要你自己來走,方能獨擋一面,成為真正的陰陽閣大祭司。”

梵殷眉睫微跳,“非要如此嗎?”

安輕輕輕慨嘆一聲,“必須如此。”

“好罷。”梵殷站在原地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我努力就是。”

安輕掩去自己眸底微閃的光亮,勾起無比溫柔的笑意,“阿殷,你一定會成為很出色的大祭司,去休息罷。”

“先生……”梵殷獃獃地看着眼前忽然感慨的安輕,實在想不通到底怎了,順着她的話應道:“嗯,那我去歇息了。”

“去罷。”

……

看似平靜的樹林間,映着柔柔淡淡的夜色,因為溫湯流水的緣故,周圍矇著一層薄如輕紗的薄霧。

輕風吹過,將薄霧刮散,看清了赤緋單薄的背影,還有那三十多具屍體。

赤緋周身散發著紅色的微光,整個身體輕輕浮起,嘴裏喃喃細語后,平靜的樹林失去了平靜。

從土壤中鑽出來的一個個黑色氣息,將那些屍體圍繞,漂浮在空中的赤緋稍稍往後移動,暗紅色的眼眸異與夜呼應,既妖異又冰冷,轉眼間,那三十多具屍體憑空消失在黑夜中。

……

架子上的木雕出現裂痕,一個身影看着是古柏的木雕,將其握在手中,漆黑的房屋內傳來一聲嘆息。

看來在卧鳳山上的人,還有一個厲害的存在。

會是誰呢?

誰會將魂降全部抹殺不留痕迹?

這世間除了閣主之外,還有誰可以做到?

此人想到這裏,目光落向了未雕刻的木頭上,淡淡地看了一眼,淡道:“古柏,義父應你,不管此人是誰,定會為你報仇,讓他血債血償。”

“義父!”房子外面的欒淼單膝跪地,雙眼通紅,“求您定要為姐姐報仇。”

“雖然找不到殺古柏的人是誰,但是肯定跟陰陽閣脫不了關係,五門堂最近可有消息?”

欒淼抿着唇,哽咽着回應道:“三青算的人要求所有五門堂,將近百年所有未找到源頭之事,全部送往陰陽閣。”

“哦?”房間內先是一片安靜,過了許久才道:“去把目皿叫來,想辦法把所有未找到源頭之事的求帖全部燒毀。”

“諾!”

一把大火將這裏的一切全部燒毀,包括古柏的木雕。

……

半個月後的一個夜晚,五門堂客棧住進來一男一女,讓掌柜的安排一間上房。

女子稱不舒服想讓店小二去拿油燈,先回房間,男子又要幾個小菜一壺酒,在店小二的呼喊下,後面算賬的董彪走出來招呼。

“你是這裏的掌柜的?”男子憨厚的聲音,詢問道。

董彪聽見聲音抬頭看了一眼,雖說是一眼,卻總感覺這男子並不簡單,笑了笑:“並不是,我去給你拿酒,客官那邊稍後。”

男子朝着那個方向走了幾步,回看董彪已經去后廚拿小菜跟酒,剛要落座動作停在半空,又慢慢的站了起來,清冷的目光晃過一瞬的殺氣,朝着后廚走去,沒想到這裏會有一處暗門。

深吸一口,朝着右前方看去。

董彪先將重要物件封鎖,剛拿出求救煙火,就看見那男子已經由遠走近,扭動了煙火棒!

看着夜空的紅色煙火,男子微微笑道:“這是為何?”

“你是誰?”身為五門堂的掌柜自然曉得,這裏存在的風險,卻不曾想會有人這樣明目張胆的跑過來。

男子一個閃身來到董彪面前,雙手扶住他的頭頂,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我並非要殺你,而是收為己用。”

從指間游出的黑色蟲子順着董彪的耳鼻喉中爬進去,眼白與黑瞳融為一色,又恢復正常,手上的信號棒丟在了地上,俯首道:“參見少主。”

男子回看身後不遠處的欒淼,嘴角勾出邪笑,拿出一個竹筒遞給眼前人,“把這個放在即將上交的求帖內,一同送往陰陽閣。”

董彪接過竹筒,“諾。”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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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靈咒前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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