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飛的海藻球

在這片土地之上，一切都會順應她的意志。

大氣中的水分在空氣中形成一層層透明而柔軟的水幕，神鳥經過這一層層水幕的減速，最終被水化形的托盤送到靈湖旁邊。

神鳥原本還半死不活的，但是在接觸到靈水之後，身上的傷勢立刻開始恢復，至少是止住了血。

而靈水也在這個瞬間梳理了它的身體，魚子也好、水草也好、不知名植物的種子也好，都是她的東西了！

至於怎麼養……這個，她不知道，不過靈氣是萬物生存之本，管你是草履蟲還是靈獸，大力灌靈氣就行了吧？！

她可是一條成熟的靈脈，這點靈氣根本不在話下，如果真有不夠的那一天，她還可以將自己的靈須扎進太虛之海，主動轉化一些靈氣。

嗯……問太虛之海是啥？哦，形象而直接的說明，大概是空間、世界或者說是宇宙“泡”着的羊水？

反正也目前也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魚卵、水草和種子絕對不能養死了，不然她可能會忍不住敲死自己。

哼着沒有歌詞的小調，珂芋為這些小客人安排好了住處。

種子姑且就種天山腳下，藻類、魚卵和水草放靈湖裏養着。

雖然一開始就說過要以磅礴的靈氣，猛力對這些小傢伙們進行醍醐灌頂……但是，到了實際操作的時候，珂芋才發現——這些小傢伙，根本受不了靈氣的澆灌。

她不大明白其中的原理，大概是因為新生兒比較脆弱吧，就連靈湖本身的靈氣，對於它們來說都過於濃厚了，珂芋不得不抽干湖水中靈氣，隔離出一小塊的區域供它們成長。

——從她的視角來看，相當於將靈氣抽空了，而且……抽干之後，那塊區域的湖水，縮水了一半還多。

話說，凡俗之物都這麼不經折騰的嘛？嗯，如果把靈氣比作肥料的話，施肥過多會致死這種事情還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一點肥料都受不了是怎麼回事？

至於那幾枚種子……或許本就不是什麼普通的種子吧，將靈氣含量削弱為0.2%，沒過幾分鐘就開始生根了。

“額……”

這種生命在自己身上紮根、生長的感覺……嗯，其實什麼感覺都沒有，因為這顆種子是生根在土地上的，但她是靈脈，到底不是這片土地本身。

但是，內心還是有什麼地方被觸動了。

生命的鼓動彷彿化為大地的脈搏，一下又一下的敲擊着她的心靈。

至於昏迷的神鳥，對於這位大功臣，真正意義上的拯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的小可愛——

珂芋特意給了它一個瓷土（大概）製成精緻鳥窩——無聊的時光里，珂芋已然成為了一代建築大師和塑形大師。

不過呢，神鳥也就比種子稍微好那麼一丟丟，也就能承受大約3%的靈氣而已。

在這個靈氣濃度之下，小鳥吸收着純粹的靈氣，傷勢恢復……並沒有。

珂芋很困惑，明明靈氣已經被對方主動吸收了，但是這些靈氣，卻並沒有滋潤它的身體，反而在它體內橫衝直撞，猶如一頭不受控制的瘋牛，傷勢不僅沒有癒合，反而更加嚴重了！

神鳥抽搐了一下，似乎非常痛苦的模樣。

這……

珂芋有點懵，她可以看到對方每一片羽毛的構成，每一根肌肉纖維的抽動，甚至每一個細胞在吞吐靈氣釋放能量的過程，每一秒，她都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更加理解——生命，到底是什麼。

但自家靈氣正抓緊時間，一刻不停的對小傢伙造成傷害。

“……難道說，我不是靈脈？而是別的什麼？本質上就對生命是有害無益的東西，所以我這裏這麼多年了，都沒法誕生生命？不不不……都是靈氣，好歹都是同種，都是靈氣，沒理由——啊！”

隨着時間的流逝，原本好像沒啥區別的靈氣，珂芋看出區別來了！

用形象的話來說，小傢伙身上的靈氣更加安靜、聽話一些，而她的靈氣，則是活潑好動的類型，而且……怎麼說呢，是屬性上的差異？或許，總之，反正，正是因為這個差別，才讓它無法有效利用自家靈氣。

“……這個結構變化也不是很難嘛。”

珂芋自言自語，將隨手將靈氣轉變為溫和的類型，這一次，小傢伙身上的經脈，以超乎想像的速度吸收靈氣，就好像一個幾天沒喝水的沙漠行商，一下子找到了一眼清泉一般。

看起來，小傢伙可不止受了重傷，甚至還很久沒有進食？總之處於極度飢餓狀態，宛若被餓死鬼附體。

不過呢，就算神鳥再怎麼狼吞虎咽，對於珂芋來說，這點靈氣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珂芋唯一要小心的，是對方吃太多了——不是常有的事情嘛，餓壞了狼吞虎咽，結果被噎死啥的。

靈脈的生命形式大概很特別，珂芋不僅可以一心多用，而且視野也寬廣得不可思議——真正意義上的，靈脈所及之處皆為王土，她可以隨心所欲的控制，彷彿肢體的延伸。

這邊她還在照看小傢伙，那邊已經開始培育種子和藻類了。

有了投喂小傢伙的經驗，珂芋仔細感知了一番藻類身上微弱……個鬼啊，根本就感覺不到一絲絲靈氣好吧？到底什麼樣的靈氣才能滿足這些小傢伙？

沒人能給她答案，珂芋只能小心的將與小傢伙身上同一類型的靈氣，小心翼翼的將其化作比藻類更加纖細的靈絲，生怕出了差錯。

所幸，圓滾滾的，肉眼看不清的藻類似乎很喜歡這些靈氣，在吸收了不少靈絲之後，在幾乎沒有物質補充的情況之下，一個海藻單細胞吸飽了靈絲，突然滿足的抖了一下，然後分裂成兩個大。

有一就有二，開了這個頭，其它藻類也跟着分裂，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很快，這一小塊區域之內，就充滿了海藻，它們團結在一起，組成一個個海藻球，快活的跟隨着湖水的流動，享受着或許怡人的陽光。

然後，一個個小小的氣泡從海藻球上鼓起，陌生的氣體，被釋放到湖水之中。

珂芋都愣了——是真的愣了，她敢打包票，這種氣體從來沒有出現在她的地盤上！

如果說，這個世界還講基本的道理，植物至少還會光合作用，那麼……

幾秒鐘之後——

“我勒個去！原來我家地上連氧氣都沒有啊！原來是因為這樣，這麼多年過去了，連個細菌都沒有出現嘛！”

珂芋忍不住咆哮，但是……過了一會兒，她又摸了摸下巴（這個動作只是想像）：“好像也不對……我記得咱地球上的生物進化史，最初的生命是古菌，不僅是誕生在海里的，而且還是厭氧菌，說起來，古地球也是在出現了藻類之後，含氧量才急劇上升來着，而且，最初，藻類產生的氧氣，對於大部分生命來說都是劇毒來着，但是，若是能夠跨出一步，完成氧氣循環，就能迸發出遠超從前的能量……”

“額，打住，自言自語的毛病又犯了。”

不管怎麼說，看着海藻球活潑的在湖裏跳動，沉入湖底，一縷縷葉子似乎在窺探自己的新家園，用葉子丈量完湖底之後，海藻球們浮到湖水之上，快樂的揮舞着葉子，然後整個球輕輕躍出水面，浮在半空中……

等等，給我等一下！

珂芋又一次震驚了，一切彷彿在嫌棄她之前的生活……不，根本不能算是生活，是嫌棄她之前算是賴活着的日子太平淡，太缺乏驚喜了。

“你們不是海藻嘛！不是藻類嘛？為什麼會飛出湖面啊喂！雖然我生物學一般，但是你們……好吧，我也不知道你們到底是不是海藻，我只看到課本上的簡筆畫剖面圖ORZ……”

靈脈的“視覺”，或者說是感知，到底是與肉眼視覺差異巨大。

“好吧，既然你們會飛，那就不能叫做海藻球了，我決定叫你們會飛的海藻球。”

“唉，真是個毫無意義的新名字，珂芋果然沒有起名天賦。”

自言自語的說完了這個冷笑話，她愣了幾秒鐘，珂芋在想像之中拍了拍自己的臉：“MMP，又自我吐槽和被吐槽了，所以說，再這麼下去我遲早得精分，好在……”

她真的……找到了一絲希望。

珂芋，知道了自己成了一條靈脈，努力壯大自身，覆蓋更多的土地，發現沒有其他生命存在的時候，她也是痛苦過，掙扎過的，她也是努力過的。

她曾經捏了很多上輩子的玩意，比如長城啊，東方明珠啊，八角塔啊，玻璃橋什麼的……

她見過的，哪怕僅僅是照片上見過的，她都再現過了，甚至還在還原了自己所生活的城市之後，又捏了幾千萬個人形手辦——原型同樣來自上輩子地球的記憶。

操縱着幾千萬個人形手辦過家家酒打發時間，她這才撐到今天了。

畢竟，她一不能睡覺，二不能閉眼，身體越大，覆蓋的土地面積越大，就不得不一天24小時，360度無死角，全程盯着寸草不生的星球。

無聊的程度真非常人所能想像——何論，時間還是萬年以記。

可……最絕望的地方，還不止這些。

曾經，她也是很努力的，總覺得這個星球之上，就算沒有人類，但總有智慧生命吧？就算長得比異形還難看，這畫風她也能接受的！

所以，最初的珂芋，僅僅只是以為，自己落地的地方，恰巧是一處蠻荒之地罷了，遠方一定存在着國家和宗派啥的，總之就是修真小說中經常出現的勢力分佈。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