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是口感,是味道。”唐久襄催促道。
“味道...”蕭千源徹底無計可施,只能憑運氣蒙了。
蕭千源放下手中的筷子,鄭重其事的緊了緊領口的領帶,一本正經的胡言亂語道:“特別醇厚,有一種橫向的延伸,雞湯的鮮味淋漓盡致,藕塊的清襄抵消了油脂本身的污濁氣。”
可唐久襄臉上的表情由興奮慢慢變成了疑惑。
“很鮮嗎?”唐久襄眉頭緊蹙,眼神直戳戳的盯着蕭千源看,寫滿了難以置信四個字。
“我再...嘗一下壽司...”蕭千源趕緊岔開話題,挑了一塊三文魚壽司遞進嘴裏,津津有味的咀嚼起來。
他是故意挑選了三文魚壽司,這個樣式,全天下都一個味道,總不會再出錯了。
“飯很有勁道,調味的醋和鹽類其達到好處,沒有喧賓奪主,也沒有本崩離析,而是融合在一起,促進了魚類的鮮味和軟嫩。”蕭千源編完之後好像很得意,偷偷的舒了一口長氣。
可是,唐久襄的神色卻更加凝重了。
唐久襄意味深長的盯着蕭千源看了幾秒,又頷首不住的扎眼,瞳孔沿着眼眶的輪廓邊界來回的轉,在思考着什麼
“你再嘗一口麻辣蟶子的壽司。”唐久襄突然說道。
蕭千源沒有多思考,嚼了幾下便不耐煩的咽了下去。
唐久襄眉頭緩緩舒緩開來,突兀的問出一句話:“你是不是沒有味覺?”
一向冷靜沉穩見招拆招的蕭千源此時竟然一時間想不出怎麼回答,意外窘迫,一種被人看穿的恐懼刺激着他的腎上腺激素分泌旺盛,連額頭上的青筋都一根一根的暴起來。
“為什麼這麼問?”蕭千源臉上是揮之不去的陰霾,聲音過於低沉甚至可以稱之為沙啞。
“雞湯沒放鹽,三文魚是果味的,你剛才吃的麻辣其實是五襄多放了醬油。”唐久襄冷靜的說道,語氣不卑不亢,沒有過分的關心也沒有絲毫的優越,這應該是每一個人面對其他人的不完美時都應該有的覺悟。
“嗯。”蕭千源低沉的嗓音乾巴巴的,雖說打破了這死亡一般的沉默,但卻排解不了此時氣氛的尷尬。
唐久襄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蕭千源硬生生的搪塞了過去。
“別操心了,先吃飯吧。”話音剛落,蕭千源猛地低下頭,捧着手裏的碗,不停的往嘴裏扒飯。
唐久襄手裏捧着碗筷,像一尊沒了魂魄的雕塑一樣,只顧獃獃的望着蕭千源,連手上的動作都忘了換,突兀的擎在空中。
她關切的眼神出賣了她內心深處的真摯和善良,她向來對情感淺嘗輒止點到為止,待人冷若冰霜拒之千里,這一切只不過是她刻意學來的約束罷了。
得知了蕭千源天生沒有味覺,同樣切身經歷過相似痛苦的唐久襄潛意識裏對蕭千源產生了信任和心疼。
唐久襄眼底劃過一絲遲疑,她為難的咬着下唇,猶豫再三終於支支吾吾的開口,試圖寬慰他說些什麼:“其實...我的味覺...”
只是有一點她忘了,坐在自己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同於其他男人。蕭千源,商業巨子金融奇才,他向來隻手遮天不可一世,就算真的會為了自身的某些缺陷而鬱鬱寡歡,也絕不會容許別人以任何形式對他的缺陷指指點點。
他再一次岔開話題,語氣生硬刻意,透露着淡淡的威脅的意味,嚴肅的說道:“最近有一個比賽,是國內業界迄今為止含金量最高的一次,我想以主辦方的身份邀請你出席。”
唐久襄垂眸頷首,輕輕嘆了口氣,也不去刻意再勉強蕭千源提起味覺,附和着問道:“什麼比賽。”
蕭千源一本正經的開始解釋道:“廚師比賽,各個省市,各個菜系,能拿到邀請函的,都是叫得上名號的大家,這場比賽的目的也是為了重新樹立餐飲行業的秩序。”
唐久襄自從聽到了廚藝這兩個字,便瞬間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僅僅是神色黯淡,甚至從眼神到肢體都在刻意的迴避,她不假思索、斬釘截鐵的拒絕道:“不去。”
蕭千源猛地直了直腰板,放下手裏握着的碗筷,殷切的注視着唐久襄,語氣很是意外:“這麼好的機會,你為什麼這麼草率的就拒絕了?”
唐久襄以沉默應對,不願意多透露一點。她三下兩下把碗裏最後的米飯送進嘴裏,站起身,手腳麻利的撤走了蕭千源面前的空碟碗,抱在懷裏朝着廚房走去。
蕭千源立刻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唐久襄前面,邊朝後退邊說道:“我在跟你說話呢,你不考慮一下嗎?”
唐久襄興緻不高,只顧着悶頭往前走,不耐發的隨口拒絕道:“不考慮,讓開,別耽誤我洗碗。”
蕭千源鍥而不捨,唐久襄往左躲一步,他就往左跟一步,唐久襄往右躲一步,他就往右跟一步,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兩人來回的繞圈子,看起來更像是一對舞技拙劣配合垃圾的華爾茲舞者。
唐久襄被折磨的煩了,終於肯抬起頭,氣哄哄的直盯着蕭千源的眼睛,沒好氣的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蕭千源眉頭微微蹙起,微微眯起的雙眸深處泛着絲絲的焦灼走;“我命令你必須....啊!”
萬萬沒想到,蕭千源突然一聲悲壯的嗥叫,表情猙獰、手舞足蹈的朝着身後仰了過去。
原來,大理石地面過於光滑,只顧着和唐久襄追逐,忽略了瞭望的蕭千源正巧踩到了大理石地面上還未擦乾的水漬上,在完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只能是等着被摔。。
唐久襄大驚失色,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瞪大了雙眸。救人要緊,她將手中的碗筷一股腦的扔到了地上,迅速伸手撲過去,想拉蕭千源一把。
可是奈何兩人體重差距太過懸殊,拉是拉到了,只是非但蕭千源沒有被扶穩,甚至就連伸出援手的唐久襄也被巨大的慣性帶的失去了平衡。
“啊!哎呀!”唐久加刺耳的驚呼聲和瓷器碎裂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在整個房間裏的四壁幾經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