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2 章 第三百一十二章
第三百一十二章。
亞爾維走進城堡內部時,背脊就感受到一陣徹骨的寒意。
尤其是一道充滿着冰冷而警戒的視線，讓他下意識抬頭轉向那邊。
是一名難以用語言形容美麗的精靈坐在樹枝上，正以俯視的姿態稍微打量了自己一眼,似乎確定他並沒有什麼威脅后,便毫不猶豫移開了目光,從樹上隱去身形。
明明對方已經消失了,可那殘留在心底過於強烈的恐懼感讓他吞咽着後退了兩步。
……果然很可怕。
父親說過，艾倫大人身邊的都是怪物。
越是擁有美麗的外殼,本質就會更加可怕。
能夠將這些怪物馴服的艾倫，本身更是不可估量的怪物，可他卻一直覺得覺得……強大本身並不能代表什麼。
父親也很厲害，同樣被人稱為人類中的異類,但無論是父親的屬下、自己、以及被父親庇護的民眾……所有人都覺得父親是最可靠的港灣,比神明更值得信任。
“我、我可以的……”
亞爾維伸手按住胸口,嘗試深呼吸來穩定自己的緊張。
他已經到了這裏，不能退縮！
這樣一路按照侍衛口訴的指示走着，公爵家的小少爺不清楚為什麼斯提亞的士兵都不會接近他們的王，而是讓自己單獨走過來……可能是這個王國的特色？
雖然帶着疑問,亞爾維還是很快就到達了庭院的入口，就看見有一名身穿銀甲的高大騎士靜靜地站在門側，挺直姿勢像是一座永遠不會倒下的燈塔。
他的長相極為英俊，淡金色短髮在陽光的親吻下閃閃發亮,碧綠的眼睛平靜淡漠，彷彿任何事情都不能讓他有所動容。
更驚人的地方是，對方僅僅站在那裏,就充滿了存在感。
亞爾維見過父王城堡里最強的騎士,可兩者在氣場上就完全無法放在一個水平線里,是被碾壓的立場。
……這個人，應該就是艾倫大人的契約騎士，也是傳聞中神聖殿堂現任的騎士長。
亞爾維感受到那雙能夠看透一切地綠眸靜靜看了自己幾秒，速度很快，轉眼即逝……似乎在確認什麼。
沒等他自我介紹，對方就先開口了。
“你就是向主人遞交見面請求的公爵少爺吧。”騎士長態度客氣地說道。“主人同意見你，請隨我來。”
“…啊、啊！好的！”亞爾維鼓起勇氣立刻跟了上去。
他們通過一條植物濃密構成的走廊，很快到達了目地，更遠遠就看到他心目中所想見的那位大人……
公爵家的小少爺目不轉睛地直直看着對方，連騎士長的提醒的聲音也沒有聽見。
終、終於……再次相見了！
艾倫大人和自己記憶中的模樣，其實變化根本不大。
除了烏黑短髮變成了乾淨順滑的銀色，那雙彷彿彙集所有太陽溫度的金色雙眸也染成剔璀璨炫目的紅寶石，也變得成熟。
可他的氣質還是那麼乾淨的令人感到舒適，完全沒有傳聞中暴戾瘋狂的模樣。
……果然，傳聞一點都不可信。
現在對方只能說變得更加耀眼，也根本人移不開視線。
亞爾維感覺心跳加快了許多。
和恐懼不同，這是他隱藏已久的傾慕之心。
過於激動的心情讓他傻傻的站在原地忘記了自己來的目地，直到艾倫走到他的面前，主動開口打了招呼，才將他的意識拉回。
“你好？”
“艾倫大人，是我呀……”年少的公爵之子緊張地說道。“我們曾經在五年前見過……您還記得嗎？”
“嗯，我記得你……”艾倫禮貌地笑着。“亞爾維。”
對方是艾倫剛剛獨自踏上路程時，在冒險的途中意外救助的落難小公子。
“您、您真的……還記得我！”
亞爾維又高興又意外。
那時候他才十一歲，在回羅德尼王國的路上與保護他的騎士們失散了。
獨自又遇上想綁架他換取贖金的山賊，身處險境時被艾倫遇上，對方不但將自己救了出來，還幫助他找到了自己的騎士，亞爾維才能平安回家。
艾倫作為勇者的名聲還未傳開，亞爾維只記得對方特別的外貌和名字……很久之後，才確定了救自己的人是新任的勇者。
之後，他就默默的關注着對方的消息，也期望着兩個人能夠再度相逢。
可父親不喜歡社交場合，也十分討厭身為勇者的艾倫大人，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原來你是公爵之子？”
“是、是的！”亞爾維緊張地解釋道。“當時……我父親不允許我在外暴露身份……就……實在很抱歉！！！”
父親是為了保護他，很少公開他的身份。
加上亞爾維知自己是被收養的，一直很自卑，在外更不願意以這個身份自居。
“沒關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他安慰道。“無論你是什麼身份，這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交流。”
“嗯……！”
公爵家的小少爺感到內心暖暖的。
果然，艾倫大人和過去一樣還是那麼溫柔，總能夠察覺到自己的內心，讓他感受到一種寧靜平和的暖意。
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幫上忙。
....................
“公爵之子獨自一人跑到敵方的領地里……有趣。”
“！！！！”
亞爾維剛想開口說自己來的目地，就聽到一聲帶着嘲弄的聲調傳來。
他受驚地轉過頭，發現左側的欄杆上不知什麼時候坐着一名黑暗精靈，出現的完全沒有一點兒聲音。
等看清楚對方的長相時，亞爾維下意識睜大了眼睛，心臟都有種被什麼攢住的感覺。
好、好漂亮！
他竟然有着自己只在美麗花朵里才見到的紫色長發，雖然望着自己的目光裏帶着審視和探究，可那雙眼睛……他從未見過這麼剔透的冰藍色，帶着一種他不懂卻很強烈的吸引力。
“嗯？你怎麼出來了。”艾倫像是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就變成了關心。“早上的環境對你的身體不好，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無妨，我還不至於虛弱到那種地步。”狄拉格輕輕一勾嘴角，視線轉移到公爵家的小少爺身上。“更何況，來了這麼有價值的信息……我當然不想錯過，你也不希望我用其他渠道多些費時間……嗯？”
“…也行。”
銀髮人類知道同伴打定主意就不在多勸，只是將自己的披風解下來，輕輕披在對方的身上，還細心戴上了兜帽，似乎擔心精靈會被陽光曬到。
而黑暗精靈沒有拒絕，只是眼中閃過的一絲幾乎察覺不到柔和。
亞爾維十分吃驚。
因為對方很可能就是傳聞中被艾倫大人秘密囚//禁在後宮的地下城之主，更是聞名大陸的絕世美人。
可是他們之間的行為，完全不像是強//迫的關係，更像是……有點曖昧的戀人？
唔……也不是。
他留意到艾倫大人的態度很坦誠自然，完全不像是那種處於熱戀期間的模樣。
這個小細節很快就被亞爾維拋到了腦後。
之在更艾倫充滿友好善意的引導下，他漸漸平復了自己的心情，準備進行一些簡單的溝通。
只是他剛想解釋自己為什麼會來，想要找艾倫大人是做什麼……再度被人打斷。
“艾倫，他有問題。”
帶着嚴厲的清冷嗓音直接引起了正在談話的兩人注意力，視線同時轉向聲音的發源地，看到了大賢者正皺着眉走過來。
艾倫倒是沒什麼，可公爵家的小少爺卻完全懵了。
如果說黑暗精靈讓亞爾維只是心跳驟停，那麼銀髮賢者直接讓他的呼吸彷彿都停住了。
怎麼會有、有這麼……這麼美麗的人？
好像多看一眼靈魂都會丟掉的，再也找不回來了。
可是他的眼神，好冰冷。
這就是那位先生說的，大賢者嗎？
年紀尚幼的公爵之子還不懂什麼是被吸引，所以未被污染過的靈魂總能夠察覺到他人對自己的真實態度。
從他進入斯提亞王城起，只有艾倫大人……對自己是真正沒有任何敵意的。
“老師，別嚇到他了。”艾倫起身將老師拉到身邊座位上，輕聲道。“他只是個孩子。”
“吾不喜歡他身上的氣息……”格雷拉姆皺着眉，說明了自己出來的原因。“菲里德和他接觸過了。”
“嗯？”
伴隨銀髮賢者話語剛落，亞爾維就感覺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這讓他更加緊張，連小腿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我、我……！！！”
他越是想說話，舌頭越是不受控制，着急的快要哭出來了。
“別害怕。”
“！！！！”
艾倫握住了他的手，一邊用溫柔的聲音安撫他，一邊拍着他的背脊。
“不好意思，我的同伴只是擔心我，他們沒有惡意。”
他視線環顧四周，用眼神提醒着各位同伴別嚇唬一個孩子，很快就得到其他人表示收斂的回應。
畢竟艾倫對幼崽總是很心軟，事情沒確定之前，也不好太過分。
“好點了嗎？”
“嗯……我、我沒事了！”
“那麼，可以請你先告訴我，你是不是有和我的同伴接觸過？”
“唉？”
“他的職業是鍊金術師，如果是披着斗篷，那麼他大概和我的老師一樣高……”艾倫指了一下銀髮賢者。“或者，你能夠看到他的長相，是有着銀灰色長發與淺紫色瞳孔的男人……鼻樑架着一副水晶打磨的器具，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由於眼鏡並未在大路上被熟知科普，那是菲里德自己按照古書中記載所做出來的，所以他用對方可以理解的形容。
不過艾倫要對方是不是見到了菲里德的真容，才能從中判斷出更多的信息。
“啊——是的！”亞爾維用力點頭。“我見到了他的模樣，和您說的大部分都很像……就是臉上沒帶什麼器具。”
“…哦。”
菲里徳竟然沒帶眼鏡，也不介意被對方看到長相，這意味着他覺得亞爾維有一定的價值。
“主人，你可以問的更詳細一些。”
旁觀已久的萊利斯主動提醒道。“我能夠更一步做出確認。”
“嗯……”艾倫思索了一會就同意了。“好。”
神聖真言在某些時候是非常好用的一種測謊能力，也不會給當事人造成什麼負面影響與傷害。
眼下他的同伴對亞爾維懷疑，那麼最好的方式便是從根源排除他的嫌疑，否則他們都不會安心。
更重要的是，艾倫需要確定菲里德有沒有在亞爾維身上留着什麼對他不好的力量。
“亞爾維少爺，我需要對你進行一個簡單的詢問測試。別擔心，不會對你造成危險，反而會幫你檢測出對你不好的存在。”
銀髮人類主動詢問當事人的意願，並且給出了選擇。
“當然，你也可以拒絕，我保證不會有人能強迫你……你願意相信我嗎？”
“我…願意！”
“謝謝。”
....................
菲里德的確和亞爾維接觸了，也是他將亞爾維送進來的。
他告訴艾倫，對方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只是自稱是艾倫的家人……說到這裏，他抬頭觀察着艾倫大人的表情，發現對方笑了，還點頭贊同回答‘是的’之後，才安心繼續說下去。
對方好像知道自己的父親在搜集傳說神器對付其他種族的事情——那些已經收集到的神器數量和功能。
之後幫助自己溜出羅德尼王國，也告知他和艾倫見面的方法，更在離開前再次提醒他，如果他不能夠阻止，他將會失去最重要的一切。
這樣的警告讓亞爾維十分害怕艾倫大人和父親之間真的會爆發出無可挽回的戰爭，他將一生的勇氣都發揮了出來，直接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斯提亞王國。
他一定要阻止兩方的交戰，無論讓自己所做什麼都行！
可具體解決的辦法，他是不清楚的，菲里德只說了他只要跟着自己的意志走，無條件的相信艾倫就好了。
“那、那位……先生說，我可以幫助您……”亞爾維低下頭。“只是我不知道……我、我到底有什麼特別的，可是他說……我只要來到您的身邊，就可以阻止……您和父親的衝突……”
除了身份……可自己只是一個被收養的孩子，既沒有強大的力量，更沒有出色的地方。
那麼的普通。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所以在說完這些后，亞爾維就用期望的目光看向了艾倫，銀髮人類卻陷入了沉思。
“主人，他沒說謊，身上也沒有其他的元素存在。”
萊利斯一直在用神聖真言進行辨認，表示能夠確定消息的準確以及公爵之子的安全情況。
“嗯。”艾倫關心的只有後面一點。
“我、我……我是不會騙您的！！！”
“我相信你。”艾倫語氣很認真。“亞爾維，既然你是菲里德送來幫助我的人，那麼你一定有會被他看中的才能……我的那位家人，眼裏只能看得見有價值的存在。”
“！！！！”
“想發揮作用還不簡單？”旁聽的地下城之主適時插了一句話。“這位公爵的獨子，不正是最好的人質選擇？”
“狄拉格。”
艾倫皺眉，不認同這樣的行為。
“啊…！”亞爾維連忙站了起來。“我、我可以的！”
雖然他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影響父親最終的決定，但他想要為艾倫大人獻出力量。
而且如果成為人質的話，父親大人說不定會和艾倫大人見面。
“父親大人不、不是……想要傷害您。”他不知道怎麼解釋。“只是他信不過人類以外的種族……他一直都很努力在保護我們人類的國家！”
“嗯，我知道。”艾倫微微一笑。“沒事的，這件事情交給我處理，請你在這裏休息幾天，放鬆一下緊繃的精神……我會將這件事告知你的父親，讓他儘快來接你回去。”
“艾倫大人……！”
以為自己派不上用場，公爵加的小少爺立刻急了。
“我真的…真的很想為你做些什麼……也不想父親遇到危險！”亞爾維快要哭出來了。“請、請你利用我吧……求求你了！！！”
他的請求下一刻就遭到了十分慎重的拒絕。
“不可以。”
艾倫雙手輕輕按在亞爾維的肩膀上，語氣認真而嚴肅。
“亞爾維少爺，永遠不要隨便將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你的人生是該由你自己做選擇，輕易犧牲自己的想法，是會讓愛着你的人痛苦。”
“！！！！”
眾人都是一臉‘果然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
“對不……起！嗚……！！”亞爾維一邊抹着眼淚，一邊抽泣着。“我……我不想你們互相傷害……！”
父親對他很重要，艾倫大人對他有恩。
明明都是那麼好的人……為什麼一定要互相傷害？
如果可以的話，他很願意犧牲自己。
可……他實在忍不住。
亞爾維就這樣一直無法控制地哭着，艾倫也不打擾他，只是靜靜等他哭累了，才再次開口安慰。
“不要害怕。”銀髮人類擦去了他的淚水。“我會想辦法的。”
“菲里德不也是讓你……相信我嗎？”
“我想要保護這個世界的生命，而我也一直都是人類。”
“放心吧。”
那來自艾倫大人的聲音太溫柔了。
每一句都像是撫過了他的心口，將一切不安抹去。
亞爾維也漸漸平靜下來，用着無比信任的目光望着眼前的艾倫，等待他的安排。
“萊利斯，你先送亞爾維公子去客房休息吧。”
“是。”騎士長轉身看向了公爵之子，十分客氣地開口道。“請跟我來。”
眼看艾倫大人是打定主意不安排自己了，亞爾維只能暫時壓下等待的心情跟着金髮騎士離開。
臨走之前……他始終忍不住回頭看着艾倫，直到徹底消失在視野內。
“你確定要放過這麼好的人質？”
“別鬧了。”
精靈術士的聲音聽起來是真的不打算放棄，這讓艾倫很想嘆氣了。
“狄拉格，你演壞人上癮了嗎？”
“哦？”對方歪歪頭，反問道。“難道我什麼地方看起來像個好人？”
年輕的國王決定不和對方進行話術的遊戲，直接進入主題。
“我知道你的打算，但我不同意。”
“艾倫，必要的手段可以將犧牲減低到最理想的狀態。”黑暗精靈看着他，意義不明地笑了笑。“反正有你在，他也死不了。”
以對方愛護幼崽的程度，別說是遇到危險了，半點都不會讓他傷着。
“亞爾維是為了化解矛盾才獨自前來面對一切。”艾倫嚴厲地說道。“這種勇氣，是值得被人尊重的。”
“艾倫，為什麼你不試着從令一個角色位置進行思考？”
“嗯？”
“他只是個養子，如果死在這裏，對方完全有足夠的理由對你出手。”
狄拉格冷笑。
“名義我都幫他想好了，‘斯提亞國王殘害公爵獨子，羅德尼大公拚死復仇’……你覺得這種名譽會不會影響你的計劃？還是說你已經想好了應對的方法？”
“……！”
艾倫擰緊了眉心，這個可能性的確有。
亞爾維本身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但他背後的人……那位大公爵是不是能夠絕情用親情換取勝利的類型，自己無法確定。
如果真的如同伴所說，那這和風流暴戾的名聲完全不同，親人被害的憤怒是絕不能容忍的罪行。
“更何況……菲里德會將他送來，說明他身上有用的地方，絕不只會是一個公爵之子的身份。”
精靈術士對鍊金術師的戒備從來沒有放下過。
只是對方不會傷害艾倫的前提，會讓他接受更多揣測的方向。
“是的。”聞言，大賢者也表示贊同。“他只會選擇能夠將利益……最大化的選擇。”
人質說白了只是一種牽制的手段，遠遠比不上整個大局的利害。
就算大公爵不願意，誰能確保他手下的人不懂心思？
死一個養子就能夠換取針對艾倫的合理名號，這絕對是利大於弊的選擇。
而且以艾倫的性格，如果亞爾維在自己的身邊遭遇不測，他一定會倍受打擊的認為是自己沒有保護好對方的緣故，更會竭盡全力進行去做出補償。
“我知道你們的擔心。”艾倫說。“我會考慮清楚，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情，當然……不發生衝突是最好的。”
“艾倫，有時候你可以試試換一種方向思考。”狄拉格這次換了一種建議。“利用不一定是本身，其次延展出來的各種交互，也可以是很好使用的一種手段。”
“嗯？”銀髮人類一愣，迅速反應過來。“你是說，利用這個機會，與對方直接交談？”
“你不是一直很想親眼看看對方是什麼人，才能確定？”地下城之主冷笑。“如果是不值得浪費你精力的傢伙，直接殺了就好。”
他也不願意看到艾倫為這種事情一直煩心。
那麼，迅速解決是最好的。
“好。”艾倫當機立斷。“就這麼辦，我明天就動身。”
作為行動派，任何時候最快的處理……會減少不必要的變故。
這點狄拉格也十分贊同，只是他考慮的更多。
“你要一個人去？”
“嗯。”
“不行。”
“那……”艾倫想到了另一個合適的同伴。“我帶阿瑟。”
“哦？”
狄拉格有一點意外。
不過他想到羽靈族最近的實力，倒也勉強可以勝任……戰鬥力暫時不提，他撤退的速度倒是隊伍里無人能及的。
艾倫要是算好了完全不想和對方動手，那遇到埋伏就可以直接跑路。
“不錯，那就去吧……剩下的交給我。”
剛好精靈術士也想趁艾倫離開王國的時候進行一些清掃。
“嗯。”銀髮人類點頭。
“艾倫，別心軟。”
黑暗精靈最後還是發出了一句警告。
“對待戰爭的態度，你應該已經很清楚了。”
“…我知道。”
銀髮人類堅定地回答。
“是你們陪我走到現在，也請繼續……相信我吧！”
....................
萊利斯知道主人要單獨赴會的時候感到了不安，當晚他就主動找上來。
“主人，你說過……你不能隨意離開斯提亞的領土。”
“嗯，之前是不行。”艾倫解釋道。“現在有老師在，情況就好多了，只要不是太遠的話……不會造成什麼影響。”
“我不能陪同嗎？”
“最好不要，你的存在太顯眼了。”艾倫搖搖頭，說出了自己的安排。“我會帶着阿瑟，他的速度能夠讓我第一時間離開危險……你不用擔心。”
萊利斯知道這已經是目前最好的準備，也沒在多勸。
“主人，請你一路小心……”
“我會的。”
“這是我下午找到的一些東西……”騎士長將一個上鎖的小箱子雙手遞給了對方。“請你帶上吧，有需要的時候……可以打開。”
羅德尼大公的事情讓萊利斯一直銘記在心。
下午他就在曾經主人讓自己尋找東西時，所被允許進入的皇家密室中再次進行了檢查，很順利又得到一些或許主人用得上的物品與資料。
“好。”
艾倫接過後直接放進了空間裝備中。
他知道萊利斯習慣替自己思考很多漏掉的地方，也經常為他準備應急的儲備。
“你也早點休息，我明天就出發。”銀髮人類想了想要交代的事情，開口吩咐道。“狄拉格可能又要去處理一些針對我的人，你幫忙看着點……只是散播謠言的，就別殺了。”
他是真的不在乎別人說自己的壞話，可是身邊的同伴就沒有一個能忍耐的。
黑暗精靈的手段是最極端的。
艾倫不希望讓他在這種事情上為自己背負太多。
“是。”
這件事安排也到此為止。
之後萊利斯以明天要出去的理由，拿走主人那所有還沒有批完的公文，將他強制按回了被窩裏睡覺。
“……！”
準備去守門的騎士長停下了腳步。
屬於雙生子之間的感應忽然傳遞極為強烈的反應，這是近期斷斷續續地影響里，最明顯的一次。
……阿諾德，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
不過他沒有打算告訴主人。
………
……
…
——你確定嗎？
“是。”
阿諾德擦去了唇角的鮮血，目光中閃動着屬於決絕的火焰。
——那麼一旦確定，你將永遠失去再次選擇的機會。
“…啊，我知道。”
他沒有任何猶豫。“我確定。”
——明白了，再次接受你的請求。
黑騎士沒有放鬆。
他知道在真正完成協議前，一切的發展都可能會出現變故。
另一個世界記憶中的經驗時刻提醒着自己，絕不能大意。
——成立。
終於。
感受到靈魂連結被激活，阿諾德知道自己成功了。
“……馬上就好。”
原本準備尋找身體下落的黑騎士在面臨困境不久后，突然有了轉機。
讓他可以確定主人和安德雷見面了。
因為安德雷竟然單方面取消和他協議的束縛，讓自己不用提供更多的代價，就能重新和自己的身體進行感應，讓他可以儘快讓靈魂與身體重新結合。
主人……又一次替自己付出了多少？
哥哥還沒有回到主人的身邊嗎？
安德雷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從另一個世界來尋找主人，他也有機密的任務在身。
最重要的是……陰影者還在，屬於主人的真正危機還沒有解決，他不能夠在這裏耽誤了。
“主人，等我。”
………
……
…
來自地下室爆發的魔力讓正在處理魔界公務的加爾德爾一頓。
像是意識到什麼，他瞬間丟下手裏的活，無視莎拉大聲的阻止，直接去往了存放阿諾德身體的地方。
“！！！！”
眼前的場景早已一片狼藉，冰棺被魔力所融化，黑騎士的身影更不知所蹤。
可熟悉的氣息讓加爾德爾確定在場沒有第三人的介入——那就是他自己從裏面出來的。
“什麼啊……那個傢伙！”
臨時魔王抱怨了一句，為對方不打招呼就跑掉的行為很不滿。
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告訴對方魔王之力的使用方法。
不過，他倒是可以理解阿諾德的心情，大概是想立刻回到哥哥的身邊。
自己也是。
加爾德爾轉頭將打算這個信息寄給路易，提醒他黑騎士可能會在近期回歸。
別的問題他都不在意，只是想到哥哥總算能吃頓好的了。
....................
位於斯提亞與羅德尼國土相連的邊境上，駐紮無數的營帳里最中心的位置上，從帳篷中泄露的燭火象徵著最高領導者還未就寢。
格瓦涅正在和手下的幕僚談論關於亞爾維失蹤的情況，忽然他面色一凌，伸手制止所有人的談話。
“你膽子果然很大。”大公冷笑，目光轉向了帳篷入口。“竟然親自來了！”
正在所有人還未反應過來時，一道無法用肉眼辨別的光影閃了進來。m.
下一刻，有兩個身影直接出現在了原地。
“您非常敏銳。”
鬆開了阿瑟的手，艾倫伸手披風拉下露出真容，用十分友好的笑容主動先打了聲招呼。
“我很高興，有一次能夠和您面對面談話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