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出荊山

第18章 18出荊山

大嗔師祖去后。“這十七枚靈石是宗門賞與我的,留與信陵師兄修鍊。”說著,庄籬將布袋置於面前。周正元拱手道:“我這個師父不稱,反倒沾了小友的光,我代信陵謝過了。”庄籬道:“被我鬧了這一場,信陵師兄怕是得鬱郁終生,就算是賠罪。”聞言,周正元沉痛道:“痛哉斯言!”

清源忽地怒道:“你怎敢以已況人!自已識海里有片痴澤,恨不得旁人識海里也有片痴澤!”庄籬只是頻頻叩首。周正元好言道:“情緣之事,當順其自然,宗門沒強着信陵出家,你又何必強着他還俗?”

二人一個收了穎心簪,一個收了靈石,轉身欲走。忽聽庄籬叫道:“二位道長,二位道長,此人要是奪舍如何是好!”二人回過身來,清源想了想,取出一隻玉瓶道:“這位道友便委屈些,先到這養魂瓶里——”劉崇真借用庄籬的口大駭道:“便是奪舍,我要他這絕靈之體何用!二位仙長可打聽一番我劉崇真生平為人,豈會生此邪念!”周正元放出神識在庄籬腦海中掃了一番道:“魂力不遜與我,敢問道友可為築基六階?”劉崇真道:“正是。道長亦為六階,可知二百年修鍊不易!還望二位道長可憐則個!”

周正元嘆了一聲,看向清源道:“師尊,你看這——”清源執着玉瓶道:“此事全憑他自家主張。庄籬,我說與你聽,以此人神識,江湖閱歷,或大有助於你,或奪你肉身,留與不留你自家決斷!”庄籬聞言想了想,想起時才劉崇真向他索要女兒情詞譜,他心道,或許不是壞人。於是他道:“我成親前你得滾出去!”,劉崇真嗔道:“你這娃!”

望着清源與周正元遠遠飛走,庄籬自語:“信陵師兄的痴澤可不是我種下的。”

數日後,隕石坑裏槍聲不斷,竟有掃射之聲,將一眾道士看呆了。只見槍管下多了一根導氣管,槍口的燃氣被引入導氣管,推動裏邊的活塞,活塞再推動槍擊,是以能夠連發。同時彈匣也改作彈鼓,彈容量大增。一個道士喃喃道:“怕是築基二三階,也經不住如此攢射!”

槍聲回蕩在山間,不時有人聞聽動靜,或飛來,或跳縱而來。“這叫亂箭楊七郎,不,亂箭潘仁美!”眾人矚目中,庄籬持槍道。

“庄兄,讓小弟一試”,“庄兄,讓貧道一試”,“小庄,我也欲一試!”一眾道士圍在庄籬身旁。庄籬將槍交與了宗信用,交待道:“子粒無多,不得連放!”宗信用歡喜地接過槍。忽聽庄籬古怪道:“別亂動,再走了火,我是左撇子!”眾人詫異地看向庄籬。

庄籬連忙退出人群,坐在一旁歇息。劉崇真在他腦海中道:“你從何界而來?”庄籬詫異道:“你怎知我是異界之人?”劉崇真道:“我聽說有些小世界並無仙法,專以物術立界。”庄籬道:“我便是從此等界面而來。”劉崇真道,此物叫甚?庄籬道,銃子。劉崇真道:“倒也有趣,並非沒有一戰之力。”庄籬道:“你休要小看此等小世界,其物術日新月異,大世界之仙法不過是在輪迴,待一個大修數千年耗盡元壽隕落,後人不免再從引氣入體修起,界中千百萬年仙**回不漲。”劉崇真聞言想了想,道:“依你所言,日後小世界但憑物力,即可凌架於大世界之上?”

庄籬道:“小世界重物力,也重物慾,其興於物力,其亡於物欲。”劉崇真關切道:“願聞其祥。”庄籬只道:“彌費物力,污穢山河,人心淪喪,是謂三害。”說罷不語。過了一會,劉崇真道:“我曾聽那元嬰大修言,他曾到一個小世界,那小世界並無仙法,但憑物力,竟有移星換月之能!卻是滿目瘡痍,不見活物,竟是自行殺戳,自行滅界了。”庄籬道:“我那界便是此等小世界,距移星換月之能也不遠了。”

槍響震蕩着山谷。棲霞峰飛來一人,遠遠叫道:“如此聒噪,大嗔師祖已是怒了!”眾人均是一驚。那人飛至近前看向庄籬道:“庄籬,為何還不走!師祖命你速去!”庄籬連忙躬身答是。那人又道:“你那法器不得帶出宗門!”庄籬聞言心中一涼,自語道:“丫環抱崽,人家的。”

半個時辰后,庄籬背着包袱出了小院,身後幾個道士送行。一個道士奉上毛筆道:“庄兄,敢乞留題一首。”庄籬笑道:“我是個不讀書的,最見不得那些格律詩。”他向眾人抱拳道:“宗兄,劉兄,唐兄,待呂師兄回來——”說到這,他想了想,只是唉了一聲,轉身而去。“庄兄保重”,“庄兄一路在意!”道士們紛紛道。

石級逶迤而下,不多時到了高高的石坊前,乃是正一道的山門。此門庄籬曾守了兩年,他摸了摸石坊,便移步而出。出石坊不遠,又忽地心生不舍,卻是到了燭紅曾經站立之處。他心道,此時,呂信陵便是帶着這不舍,置身於某處。

庄籬背向荊山行去。

秋風中,稻草人的破葵扇朝庄籬招了招手,庄籬也沖稻草人招了招手。路邊村落,牆體或柳條和泥而成,或麻秸和泥而成,多為草頂半坡,屋頂上只有一面坡,這便無需大梁,門也多為柳條編成,庄籬回望荊山,但見藍天如洗,低垂的白雲已將山上的瓊樓玉宇隱沒。他不禁搖頭。忽地,他奔跑起來,發出低沉之聲,“噢,快給我力量,讓我辨清方向,激動在我胸膛——”

“庄兄,庄兄!”庄籬止住奔跑,只見牆後轉出一人。“信託兄!”庄籬叫道。宗信託上前將一物奉上,庄籬詫異道:“你怎敢違了大嗔師祖的吩咐!”宗信託道:“你若不敢要那便罷。”庄籬接過火銃道:“那你如何交待?”宗信託道:“無非面壁幾日。此物原為你所創,你如今沒有法力,又如何在外行走!”庄籬叫道,宗兄!宗信託道:“庄兄,呂師兄的事不怪你,一路兇險,保重!”說罷,提縱而去。庄籬托着沉甸甸的火銃,獃獃地望着一道遠影。

“似在傾訴平生不得志”劉崇真在他腦海中道。庄籬疑道,什麼?劉崇真道:“給你力量,辯清方向,還有甚在你胸膛。”庄籬脫下道袍,一邊往銃子上纏一邊道:“不得志久了。”劉崇真道:“似你這等人物,在你那小世界——”

庄籬道:“我算甚人物,銃子,非我所創,曲子,非我所譜,都是我那世界之物。”劉崇真道:“不成似你這等人物,在你那界竟是車載斗量?”庄籬道:“我是從車上掉下來的,零落成泥碾作塵。”劉崇真這才放心道:“我就說你不得志。若你那小世界裏儘是你這般人物,只怕舉手可滅我大斛界。”庄籬道:“太過講了!”

劉崇真試探道:“在你那界,你是做官,行商,做何生理?”庄籬道:“宅男。”,“什麼?”,“家窩老兒。”

“大哥要去哪裏?”,“你這孩子,我都二百多歲了,你叫誰大哥?”,“我不是孩子,我是老宅男。”,“甚嗯?”,“要麼你叫我大哥?”

數日後,門扇歪斜的破廟,結滿蛛網的神像。庄籬滿腿泥濘,一雙布鞋掛在脖上,看向風雨如晦。他站在一扇圓窗前,圓窗有兩個,相當於小廟的兩隻眼,而廟門就是嘴巴。嘩嘩聲中一片泥濘,廟門外旗杆靜靜佇立,經受着凄風苦雨。他自語道:“一個低錢沒有,吃啥,喝啥,劉仙師可有法子?”劉崇真道:“你穿着紫霞衣,拎着霹靂銃,怕是鍊氣大滿圓也不是你的對手。”庄籬道:“難不成去搶?”

見劉崇真不答,庄籬道:“你別亂起名,我這不叫霹靂銃,我這叫王八銃,要裝王八,要低調。仙師,問你呢,指啥吃,指啥喝?”劉崇真只道,肚子是你的。

片刻后,庄籬執刀在楹聯上切着,劉崇真問道:“你做甚?”,“做付呱噠板,去干老本行。”,“甚嗯?你要做甚,你給我說。”,“你見過花子那竹板——”,“曉得了,將手挪開。”

庄籬挪開刀,只覺額上射出一道神識,切割着那塊楹聯,不多時切下一塊瓦片。他叫道:“原來你還有法力呀!”劉崇真道:“這叫魂力,法力都在氣海,沒了,只剩這點魂力。”

一個時辰后,城中一個花子拄着包着破布的拐杖,光腳在泥地里打着竹板——

“俺唱得妙,說得好,一個饃饃跑不了”,“這二年,我沒來,恭喜東家大發財,掌柜的,你發財,你不發財俺不來,說得掌柜發了火,拿起銀子砸給我。你說沒有俺說有,銀子就在兜裏頭,你說沒有俺說有,人家聽見丑不醜。你不願給俺知道,是俺好話沒說到,給得快,走得快,不耽擱掌柜的好買賣。”

噼噼叭叭的竹板聲,響在風雨如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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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季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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