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愛與不愛都是歷史的塵埃(4)
唐小姐所謂的想法,便是和影子君的甜品店做聯名款新產品。
她是個雷厲風行的女人,二天後便把合作方案交到了我的手上,並且親自送上了門。
選擇這樣的女人當合伙人,影子君的生意不好才怪。
我不禁又一次佩服起她來。
但我有足夠的理由拒絕她的合作。
“你的方案做得很漂亮。”看過方案之後,我不吝溢美之詞。
她頗為得意,但極力剋制着。
女人都喜歡被誇獎,尤其是同性的競爭對手,我不確定她是否將我視為競爭對手,但在某些時候,我認為她曾經是我的競爭對手,過去未能與她面對面交流或競爭,如今終於見上面了。
從目前的形勢來看,她依然佔據贏面。
來浦城十天了,唐雅蘭我見了二次,但影子君卻至今連個電話都沒有主動打給我,或許他認為自己目前的身份,是我應該先拜拜他這個碼頭才對。
真是一個驕傲又自大的人。
“但我得考慮考慮。”我繼續補充道,“這上面還有很多不詳盡的地方,說的不明不白的,只能當成一個概念式的方案參考。”
“當然,具體的還需要等你點頭,認為可行之後才細化。”她有理有據。
我找不到理由要跟她,或者說和他們合作。
那段時間,工作室新來了四個小夥伴,我將更多的時間抽身於日常的運營與客情的維繫,創作的機會慢慢減少,但由於過去常年養成的習慣,二天不提畫筆便手癢,時間管理成了我那會最頭痛的問題。
十一月十二日,生日。
在此的前一天,唐小姐主動邀請我參加影子君甜品店的周年紀念活動,我拒絕了。
打車回家,在小區門口看到幾輛車橫七豎八停在一起,後來才知道剛剛不久門口發生了一樁小型車禍,警車剛剛離去不久,不遠處拉起了警戒線尚未拆除。
一切都亂糟糟的感覺,我有些心煩意亂。
回到家裏,想給自己煎塊牛排,卻發現新搬來的家裏,竟忘了買鍋。
簡單晚餐的計劃受阻,我莫名的沮喪起來,空着肚子走進了衛生間。
即便是在沖澡的間隙,我依然在回味這幾次見唐小姐時她臉上的神情,那種得意的勁頭,或許這輩子不會出現在我臉上。
影子君的電話打過來時,我正啃着一根胡蘿蔔。
“是我。”他聲音低沉,心情似乎並不好。
“你好啊大哥,來浦城幾天還沒去拜你的碼頭,嫂子倒是見過二面了,真是對不住,她昨天還邀請我今天去參加你們的周年紀念,但我今天實在走不開,你大人大量,別跟小妹我過不去,往後在浦城的業務還有勞您二位多關照。”我一改有些陰鬱的心情,換了一副玩世不恭的調調沖影子君說道。
我一邊啃着胡蘿蔔,一邊往陽台上走,夜風吹過,樓下的樹葉“沙沙”作響,呼吸着浦城熟悉的空氣,聽着電話那頭熟悉的聲音,但如今卻已是陌路的人,我眼角莫名一酸。
“你人在哪?”他問道。
“在家。”我說,“剛回來,樓下出了樁車禍,這年頭開車可要注意哦。”我嘗試調整自己的情緒,儘可能往開心的事情上想。
下午在給家裏打電話時,老爸的情緒明顯好轉,話也像從前一樣多了起來,嘉羽如今又新增了一項業務,那便是養蜜蜂,明年的這個時候便可以吃到自家釀的蜂蜜。
“你住哪?”過了幾分鐘,影子君問道。
那會,我租住在浦城南區的一個樓盤,那裏距離之前花語酒肆完全處於兩個不同的方向。
“介意我去你家坐會嗎?”他再次開口。
大半夜來我家,非奸即盜,我腦子裏莫名湧上這個詞。
“這個貌似不太方便誒。”我囁嚅着回了一句。
“你出來一趟吧,現在。”他的語氣更像是發號施令,這熟悉的味道讓我不由得產生的抗拒心理。
電話那頭同時傳來車鳴聲,我開始猜測起影子君所處的位置,此刻的他或許並不在活動現場,而更像是把車停在某個路邊。
我把手機從耳邊拿下,看了看時間,數字顯示21:18分,對於浦城的市民而言,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什麼事不能在電話里說嗎?”我儘可能用平和的語氣問道。
“要麼你現在出來,要麼我去你家,你自己選。”他說話聲音雖然很輕,但語氣沉靜,一字一句清晰而又有力的擊穿我的心。
我嘆了一口氣,沉默了一分鐘。
穆寒羽,你他媽贏了,我在心裏對他怒吼着。
“行吧,太累了,我不想出遠門。”掛斷電話后,把住址定位甩給了對方,然後轉身去換了一套正裝。
在等待影子君上門的同時,我開始支起畫板畫畫。
一個小時后,門鈴響起,那幅畫的大框架也已經搭好。
影子君站在門口,手裏提着一個蛋糕。
我沒把蛋糕當回事,今天正逢他店裏的周年慶,開店至今,我只在網上看過他店裏的產品,無論是設計還是其他看起來都不錯,惟獨不知道口感如何,今天他帶過來,只不過是想讓我嘗嘗新。
而在我看來,這個蛋糕更多帶着炫耀的意味,炫耀他和唐雅蘭之間的愛情。
“家裏還來不及備鍋,只能喝冷飲。”我從冰箱裏拿出一瓶礦泉水,遞到他手裏。
他環視了一眼屋內的環境,接着把蛋糕放在茶几上。
“下午打電話回老家,與嘉羽通了電話,他養了新的寵物,你聽說了嗎?”我斷定他對這個不感興趣,但為了不讓氣氛陷入沉默,我只能自找話題。
“嗯,我知道。”他淡淡的回應。
我聳聳肩,在離他較遠的斜對角坐了下來。
“幹嘛離我那麼遠?”他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頭微微前傾,目光停留在我臉上。
“這兒舒服呀。”我隨意找了個理由搪塞。
他拿出煙盒,顧自點燃了一支煙。“這次,不打算離開了吧?”他問。
我適時把煙灰缸推到他面前。
那語氣里滿是不屑,似乎我上一次離開浦城是對他的宣戰,而最終他不費一兵一卒便獲得了勝利。
“暫時是吧,大部分客戶都來自浦城,想走一時也走不開了。”我故作無謂的解釋道,“當然,我努力爭取讓自己更自由一些,等工作室作大之後,把執行的部分下放,然後就有更多的時間自由支配了。”
“加油,我看好你。”他吐了一口煙圈,半眯着眼睛看着我。
“當然,不過離像你們那樣,還有點遠,我爭取。”我伸出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
他臉上露出一絲絲冷冷的笑容,稍縱即逝。“我們,你具體指誰?”他反問了一句。
“就是你過去所希望我成為的樣子。”我解釋了一句,“當然,你現在已經有了新的目標,但我在努力。”
他喉結涌動,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