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失憶蝴蝶(8)
透過微弱的光,我盯着他的臉一動不動。
“你要多少?”我直言不諱地問道。
他伸出手,輕撫着我的臉。“你有多少,我的小富婆?”
“三五…萬,或者再多一點。”我微聳左肩,用輕鬆的語氣說道。
“這麼多錢,藏在哪了?”他的手不安分的在我身上拭探着。
我趴在他身上,“別動我,認真說事呢。”我扣住他的手,“真的要錢嗎?”
“嗯,人活着不都需要錢嗎?”他並不想跟我說太多的樣子。
“你要多少?”我輕聲問道。
他突然把我扣在懷裏。“要你,就夠了。”
那晚,是我們第一次聊與錢有關的事情。
翌日清晨,影子君早早起來煮粥。
我們圍着餐桌相對而坐。“那個,關於錢的事情,我們能再聊聊嗎?”我把勺子湊近嘴邊,輕輕吹氣。
“你說。”他平靜的看着我。
“你要多少,得告訴我個數。”我撅着嘴,手在空中比劃了一番。
“好了,你的任務是替我照顧好自己,別的我對你沒有要求。”他淡淡的說。
“可是…”我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三五十萬甚至更多,你有嗎?”他反問道,接着又補充道,“好了,如果真到了萬不得已,咱再商量,好吧?”
沉默有頃。
我開口道:“如果你真急着用,三十萬,我還是能想辦法拿出來的。”
那段時間,我正準備利用手中的積蓄付人生中第一套房的首付。
他看了我一眼,“不問原因就願意把錢借給我?”
我條件反射般輕輕搖頭,不知說什麼好。
他手肘撐在桌面上,雙手交叉,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倒是有一個問題想問。”我囁嚅着說,顯得小心翼翼。
“好,如果我能回答。”他微微點頭。
“那個,程秋妍是誰?和你是什麼關係?”
他定定的看着我,眼珠一動不動。
我撇撇嘴。“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想說,有些事情我不該問,”我攤開手,把碗推到桌子中間,“如果是這樣,那你不說便是。”
“她是我的的朋友,也是合作夥伴,”影子君把目光投向我的脖子,聲音有些僵硬,“當然,在過去的那段時間裏,她對我有過很大的幫助,對此我表示很感激,但更大程度上,我們是合作夥伴。”
“那你對她有那方面的意思嗎?”我追問了一句。
“沒有。”他回答得很乾脆,“我們只是合作夥伴。”
他迴避了這個女人曾經喜歡她的事情,又或者不想再提,或是另有隱情,我沒有繼續就此人再追問下去,再次回到與錢有關的問題上。
關於借錢,過去也曾經發生在我身上,小到幾千,大到上萬,有及時還給我的,也有最終選擇淡忘的,但這種敏感的事情發生在如此敏感關係的人身上,倒還是第一次。
周一去轉賬,看着憑條上那一連串的數字,那堪稱我畢生的全部積蓄,買房的事情也由此擱淺,而我亦未跟影子君提我想買房的事情。
突然回到了身無分文的起點,但此次卻與之前任何一次花光所有錢感受不一樣,不是因為把錢借出去的原因,而是因為影子君的原因。
“寫張字據吧,雖然沒有章,但正是因為信任才寫,可以嗎?”他對我說。
當然,我對此沒有異議。
字據是手寫的,每一個字他都寫得很認真,而在寫下兩個人的名字,並同時摁下手印時,他盯着名字端詳了半天。
我想到的是結婚證上,貌似也需要兩個人的簽名,至於影子君心裏在想些什麼,我不清楚,他亦沒有明說。
“以後,我們就算是互相有牽絆的人了。”不知為何,拿着字據的那一刻,我竟滋生出這種感覺。
他沒有搭腔,也沒有笑,只是認真的看着我,很仔細的觀察我的表情。
“這個,讓你有壓力倍增的感覺嗎?”我搖晃着手中的字據,略帶自嘲的語氣問道,又像是在開玩笑,以讓氣氛變得輕鬆一些。
他點點頭,依然沒有說話。
當天下午,小官給我打電話。
“那個酒客的事情,我已經辦妥了,有空記得感謝我。”他在電話里說道。
“真的假的?”我有些不敢相信。
“當然真的,保障每個酒館客人的安全,是我作為這家酒館管家義不容辭的責任。”
“是小官嗎?”影子君在一邊輕聲問道。
我點點頭。
“他找你什麼事?”
我遂把被跟蹤事件告訴了影子君。
影子君再次盯着我。“你並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我這件事。”他說道。
接着,他表現出對這件事情的關心程度,但我的思緒卻停留在那晚他和程秋研之間的事情之上。
“安鈺淇,我能對你有一個要求嗎?”他突然對我說道。
“什麼要求?”
“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第一時間告訴我,可以嗎?”
“什麼事情是指什麼?”我撅着嘴問道。
“任何事情,尤其是事關個人安危的事情。”
我不以為意。“萬一你不在我身邊,甚至也不方便接我電話,不回我信息,那我找誰去。”
他沉默了。
“這種事情,又不是沒有發生過,你說對吧。”我挑挑眉,看着他。
沉默。
“好了,我們說些別的吧。未來的時間,你大可放心把全副心思放在事業上,別為我這點小事擔心,我是個成年人,對自己負責的事情絕不含糊。”
他陷入思索之中,似乎也認同了我的觀點。
我無意在他面前表現自己的豁達,也不需矯飾自己的心情,只是清醒的認識到,有些事情關鍵時刻只能自己能幫到自己。
晚上,他在廚房做飯,我走近他身邊。
“能讓我動手嘗試一下嗎?”我開口問道。
“你說炒菜嗎?”他反問道。“你想偷師?”
“算嗎?我這都開口了,還算偷嗎?”
他毫不猶豫把圍裙解下來,套在我身上,並替我系好。“主戰場交給你了,接下來能不能早點吃飯,就看你的了。”
那晚的菜譜是蒜蓉鮮蝦,百合小炒肉,千葉豆腐及清炒時蔬。
他很認真看我做菜,並不時指點一番。
“很有廚娘的范。”他誇獎道。
“滿意嗎?”我攬住他的腰,以求得到他的讚揚。“下次獨自做飯給你吃,如何?”
他不置可否,沒有出聲,或者,他根本不相信我能在短時間內改變個人興趣,學會下廚,又或者正如他所想的,對我沒有任何要求,做我自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