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等趙芮走了，鮑佐才沉着臉，拉上了二樓的窗帘。華少羽問他，“剛剛那個女人是誰啊？”

“你不認識？”鮑佐反問他。

旁邊邵默、柳雲雷都仰着頭看着他們說話，神情傻愣愣的。

霍冬銳抿着唇，緊緊捏着拳頭，手機上，還停留在他給柳雲楓發的消息界面：嫂嫂，我的車被人扣了，能不能幫我弄出來？

然而，沒有回復。

鮑佐晃了晃手上的酒杯道，“叫你們不要這麼囂張了。”剛剛華少羽弄了音響來的時候，他就知道要搞事，沒想到搞這麼大。“你叔叔的情婦你不認識啊？”鮑佐問華少羽。

華少羽瞪大眼睛道，“我叔叔有情婦？我怎麼不知道？”

鮑佐呵呵一笑道，“你嬸嬸默認的，你真是消息也太閉塞了吧，誰不知道經濟委辦公室主任趙芮是你叔叔的情婦啊。”

華少羽繞了半天沒搞明白怎麼回事，倒是霍冬銳悄悄記住了這個名字：趙芮。

那個狐狸精的朋友，為了那個狐狸精，把自己的愛車給扣了，還當眾羞辱了自己，他一定要那個女人好看！

邵默道，“那直接叫我弟弟開除了不就完了，這麼囂張。”

鮑佐聽着邵默說大話，誰不知道副市長邵晨就差跟他們家斷絕關係了，平日都沒來往的，也就他偶爾拿出來騙騙不領行情的人，鮑佐道，“行啊，你現在就去說啊，看看明天你弟弟會開了她不？”

邵默呵呵笑了笑，舉起酒杯喝酒去了。

華少羽問，“就這樣放過那個臭女人了？”

聽他說話這麼難聽，鮑佐笑問，“不然呢？你還真當有錢萬能？在他們這些當官的面前，你還真別太橫了，剛剛人家明顯只是給我們一個警告，還讓我們全身而退了，顯然是客氣的。”

幾個公子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然不明白哪裏客氣了。

邵默說，“冬銳的車不是被扣了么？”

“扣了接受處罰改裝回來就行了，多大點事兒？”鮑佐看着這群蠢材，感覺自己智商上的優越性立刻凸顯了出來。

這會兒門鈴響了，鮑佐叫助理去開門，是北礦集團董事長的私生子章景鯤，帶着酒和妞兒殺到，幾個人又開始了狂歡，倒是記得把門窗關了，音量調低了一些。

霍冬銳摟着懷裏的美女，自拍發了張朋友圈，就推開那女子，一個人開始喝酒，過了快一個小時，柳雲楓回消息了：車牌發來。

霍冬銳看着這條消息，捂着臉默不作聲。對柳雲楓來說，自己只是個討嫌的，總是添麻煩的小叔子而已，她怎麼會看自己一眼呢？霍忻磊有兩輛車，車牌號多少，什麼時候年檢，她都清清楚楚，可是對自己呢？他也不過三輛車而已，常開的就那一輛，她卻根本不記得自己的車牌號。

邵默走過來拍了拍他問，“怎麼了？”

霍冬銳搖了搖頭，又灌了自己一杯酒，終於有了一點醉意，推開身邊人，穿了外套起身出去了。

趙芮從飯局出來，去了公安分局找孫振東，給他和治安支隊值班的同志帶了點心，孫振東坐在辦公室里吞雲吐霧問她，“怎麼樣，最近好不好？”

趙芮撩了撩頭髮，接過了他遞過來的煙灰缸，抽着煙笑道，“就這樣吧，我這個人你知道的，就是不愛停下來，瞎忙。”

看着這個點還忙進忙出的孫振東，趙芮道，“你們公安真是辛苦。”

孫振東斜睨她一眼道，“是啊，這麼忙你還給我找事兒，怕我完不成辦案指標啊？”

趙芮抽着煙要笑不笑地看着他道，“怎麼了？嫌我煩了？當年說好萬一我失聯24小時一定會來找我的呢？還算不算數了？”

孫振東道，“當然，我手機上現在還綁定着你的GPS軌跡呢，只要你快捷呼叫我第一時間能收到。”

趙芮按了四下電源鍵，第一時間撥了那個快捷號碼，兩秒之後孫振東的屏幕上就跳出了她的來電。

“放心吧，當年答應你的事情，哪怕我現在做爸爸了，還是不會忘記的。小芮，你知道我這個人的，念舊。”孫振東抽了根煙，在煙霧繚繞中眯着眼睛看着趙芮道，“小芮……”

趙芮知道他又來了，拍了拍他道，“行了，大男人黏黏糊糊的，你老婆還在家等你呢，沒事兒別老加班，早點回家，我先走了。”

孫振東還打算要送她的，但是管場館的民警進來了，說是一個KTV里有人舉報販毒，正好是之前已經鎖定的目標在接頭，孫振東要遠程指揮，還要跟負責刑偵的副所長還有政法委禁毒辦聯繫協調。

知道他忙，趙芮推了他一把，瀟洒起身揮手走了。

“有空常來。”孫振東抬了抬夾着煙的手，算是跟她道別。

趙芮出了分局，上了車，在車上坐了會兒才想起要叫代駕，卻是不想回家，乾脆打車去了熟悉的CV酒吧。

其實一直以來，也沒什麼知心朋友，每天回去租住的地方，也不知道要幹什麼，住膩了就搬家。

她就是一個流浪者，在這座城市漂泊無依，隨遇而安，無所謂在哪裏，無所謂去哪裏，愛誰或不愛誰都由着自己心意，而男人愛她也好，不愛也好，她也不奢求，更不掛心。

這大概是最恣意瀟洒的人生了吧，可是為什麼，每到夜晚都這麼寂寞？

進酒吧的時候，老闆看到是趙主任，連忙迎了上來，別小看一個小小的經濟委辦公室主任，她能辦成的事情卻是很多身價過億的大老闆都辦不成的。

趙芮笑着道，“最近生意不錯啊。”

老闆叫服務生開了瓶酒，趙芮直接掏了錢道，“你知道我不收你這些。”

老闆接過，嘴上道，“怎麼總跟我這麼客氣，有需要您吩咐，果盤迴頭給你送去。”

“老規矩，黃瓜小番茄就行。”趙芮撩了撩長發，到吧枱邊坐下，侍者來倒酒。

調酒師看到她道，“芮姐，好久沒來了，今天喝點什麼？”

趙芮晃着紅酒杯看着他年輕英俊的臉笑道，“喝你啊。”

調酒師帥氣地挑了挑眉，為她調了一杯DAIQUIRI。

“你還是這麼可愛。”趙芮就抿了一小口，顯然，她不愛吃甜。

這裏以前有許多公子哥兒喜歡混跡，但是這些年，破產的破產，收心的收心，顯然人都換了一批。老闆很有背景，上面是萬萊集團。

來這裏，不過是偶爾探聽一些他的消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來這裏這麼多次，從來也沒碰到過他。

那個女人其實挺厲害的，雖然沒有什麼商業頭腦，但是捉人技術一流，他倆其實挺配。明明是自己想逃開的，說不上是不放心，還是放不下，反正，很怕見到他，卻一旦沒有他的消息，又心慌。

趙芮啃着黃瓜，就見門口，之前還在朝旭的別墅地產里見過的那個漂亮的廢三代霍冬銳從門口進來了。

好在CV酒吧生意紅火，藉著人群，轉過身去，倒也不至於相遇。

就見霍冬銳往一個角落去了，趙芮看到了，那邊坐着的是中谷集團的少東家葛覃，懷裏抱着兩個女人，酒前面放着幾刀錢，霍冬銳坐下，也有樣學樣，放了張卡。

趙芮搖了搖頭想真是小孩子，倒是顯得自己今天有些小氣了。

正想着呢，旁邊一位男士坐下了，“芮姐，好久不見。”

趙芮轉頭一看，是之前認識的明天集團的第三代領軍人物張啟勛，張啟勛舉了舉杯子道，“喝一杯？”

趙芮笑着同他碰杯問，“聽你哥哥說你最近正在研發人機生產線？順利嗎？”

張啟勛點頭道，“芮姐還是消息這麼靈通，研發你懂的，大投入小回報，哥哥成家了，我也得努力幫他們賺點奶粉錢才行啊。”

趙芮哈哈笑道，“陸處長可不興這個的，她人最是實在了。”趙芮口中的陸處長是陸蘇，明天集團執行總裁張啟明的愛人，張啟勛的大嫂，原來投資委的辦公室副主任，如今自己老領導楚勻翔剛過去做了投資委主任，立刻把人提到了金融處做了處長。那可是個大口子，全市所有大項目的安排都是那邊決定的，經濟委很多處室都要仰賴金融處的。

張啟勛喝了杯酒道，“嫂嫂很講原則的，哪怕是哥哥，輕易也不會被偏袒。”

趙芮笑着晃了晃酒杯，跟陸蘇認識時間也很長了，兩個人關係不錯，看她終於結束愛情長跑，倒也是覺得不容易，於是問張啟勛道，“那你呢？自己怎麼樣？”

張啟勛看着趙芮，轉過椅子道，“芮姐，還記不記得我們曾經共度那一晚？”

趙芮失笑，“當年無知，還真不知道你是金龜婿，失手釣錯人了，請你包涵。”

不過是一夜露水，沒必要念念不忘，張啟勛這種年輕才俊，能力出眾，外貌出眾，最難得是自己高學歷，MIT博士畢業，高級工程師，她可不會奢望跟他有什麼結果，何況，他還比她小好幾歲。

張啟勛看着趙芮，問調酒師要了鹽和檸檬，知道他要幹什麼，趙芮撐着吧枱長長的桌沿看着他道，“你這種高顏值男人也會被撿屍的你自己知不知道？”

張啟勛道，“好啊，被你撿走挺好的。”趙芮敲了敲他的頭道，“別裝純情了，你要是醉了，我直接給你嫂子打電話讓她來領人。”

張啟勛喝完一杯伏特加，拍了拍手道，“有空陪王涵宇主任來我這兒看看，我叫我哥一起接待。”

趙芮點頭道，“放心吧，你們這種納稅大戶，回頭還要表彰呢。”

張啟勛對着她比了個手勢，繼續混到另一邊了，順着他的方向看過去，原來是紫荊集團的副總楚勻翼，楚勻翔的弟弟。

兩個人舉着杯子致意，然後各自喝了一口。

其實沒什麼意外的，這個點了，飯局也都該結束了，剩下的夜晚，不是交給錢，就是交給性，談完生意，花點錢帶個女人走，再正常不過了，生意人最不怕的是做交易，但是，千萬別問他們要真心。

那東西，他們有沒有，都是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