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沒你想像的那麼好，在那個職位，要承擔許多……”肖亞平住嘴了。
他想到，自己接下來的話，一定會惹得徐璐大發雷霆。
徹底淪為她口中的那個沒有勇氣的怯懦的人。
“去！你必須去！就算你失敗了，你被淘汰了，我徐璐認了，沒有人能一直成功，我接受你可能會失敗，但你要是給我窩窩囊囊的下崗了，待業了，縮在家裏做你的獨善其身！我……”徐璐臉色漲紅。
“你怎麼？你想解脫？”肖亞平反問。
“沒錯，我！解脫你，讓你可以自由的，安寧的，沒有任何負擔的做一個廢物！”徐璐終於說出了那兩個字。
將肖亞平僅剩的一點自尊。
踩的粉碎。
他坐回到沙發上，委屈湧上心頭。
恨吧，恨我吧！
他心中暗忖。
恨的越深，我走的越沒有負擔。
恨得越深，我走的時候，你就不會太傷心。
一個周末。
他躺在床上，沒有移動，沒有喝水，沒有吃飯，蹬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他不曾悔恨過自己的青春，也沒有洞悉自己的未來。
只是庸碌的，茫然的跟着社會這個龐大的機器去運轉。
走到哪裏，算哪裏。
生命的終結即將來臨。
他等待着解脫，也害怕着死亡。
公司依舊是冷清無比，范可如蔣濤所言，消失了，帶着公司幾乎所有的客戶名單，沒有交接，也沒有道別。
他的辦公室空空如也。
“你氣色好像越來越差了，真的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嗎？”江瑤在他身旁問道。
“別，我說過了，醫院會讓我恐懼。”肖亞平拒絕。
“是不是這兩天沒好好吃飯？”江瑤問道。
“沒，病人就是這樣。”肖亞平撒謊道。
江瑤的神情黯了一下，小聲道：“你不要老是把病人兩個字掛在嘴上，我聽着難受。”
“我聽着也難受。”肖亞平說道。
“上次你說你朋友給你買了抗癌的藥物，你沒有斷了吧？”江瑤問道。
“還在用。”付林讓許願又送了一箱過來。
“疼嗎？就是有的時候會不會……”江瑤追問。
“還沒感覺到疼痛，可能真感受到疼的時候，就時日無多了。”肖亞平笑道。
“還笑，這麼嚴重的事情，你可是和死神在鬥爭！”江瑤嚴肅道。
“能和你在一起鬥爭死神，我滿足了。”肖亞平發自內心的感謝。
伽途廣告那邊的人，在收購臨近的時候，來公司做了考察，肖亞平也接受了他們的諮詢，將公司的情況都做了一定的美化。
蔣濤還以為他已經想通了，在伽途廣告的人面前，大肆吹噓肖亞平是如何如何的厲害，如何如何的刻苦，這讓伽途廣告那邊，對收購以後，肖亞平的表現也充滿期待。
家裏發生了一件大事，遠比肖亞平設想的要早。
肖多多要轉校了。
在還沒有中考的時候，徐璐已經決定，要讓她去重點小學，然後憑藉著高、中、小一體的教育環境，讓多多不輸在起跑線了。
“我搞不懂，這是必要的嗎？”肖亞平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徐璐剛掛斷電話。
“人家那便是重點附小、重點附中，重點高中，都是一個教育基地，不同小區，就好像北大附小，人大附中，我們多多要去的附小，也是這個意思！”徐璐解釋道。
“我明白，可是馬上要中考了，現在換一個學習環境，她又得重新適應，我不覺得這是一個明智的選擇。”肖亞平反對。
“明智？你說什麼明智？跟你一樣一直觀望就是明智嗎？上不了好的初中，就上不了好的高中，然後就是大學，這是惡性循環！難道要跟你一樣？”徐璐不滿道。
“這怎麼又扯到我了，我怎麼了我，我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讓你對我意見這麼大，三天兩頭的就說我。”肖亞平忍不住懟了一句。
“你說你怎麼了，我和你說多多轉校，你和我說不合適，等你覺得合適的時候，還有這個機會嗎？你覺得這個機會來的容易嗎？為了能讓多多順利得到這一個名額，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我跑了多少個樓盤，我走了多少個房主，我嘴皮子都磨破了，甚至連賣房的提成都沒要，就因為人家是主任，能幫着說上兩句話，你呢！你做過什麼？上下嘴皮子一動，就在這裏否定我！”徐璐幾乎是吼着說出這一番話。
“那錢呢，轉校不要錢嗎？”肖亞平攤手。
“要六萬塊錢的贊助費。”徐璐這才說到正題。
“你的三萬加上你姐夫下個月給的錢，夠了。”徐璐早已經算好了。
“我的三萬？”肖亞平楞了一下，“你沒給多多報芭蕾嗎？”
“報了，但是我又把錢拿回來了。”徐璐平靜的說道。
“多多喜歡芭蕾，她想學。”肖亞平走近徐璐。
“我知道，但是我們的錢，同時做不了兩件事情，芭蕾可以後面學，但是學校，一定要轉！”徐璐沒有絲毫商量的意思。
“既然你決定了，那就隨你吧。”肖亞平一瞬間覺得自己心好累。
原來徐璐，在做這件事之前，已經都計劃好了，他只是接受通知，他的贊成和反對，對徐璐的決定來說，沒有絲毫的意義。
只是徒增噪音而已。
“你去哪？”徐璐見肖亞平穿上外套。
“去轉轉，去代駕，去給別人開汽車。”肖亞平沒好氣的說道。
出了門，肖亞平便直奔付林而去。
付林賣了房子以後，就租了一套房子在許願上班的附近。
肖亞平出來的時候，沒帶錢包，又不想回去看徐璐拉着的臉，硬着頭皮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了付林的家裏。
當肖亞平敲開付林家門的時候。
發現付林和許願兩個人神情都不是太好，看樣子在他來之前，兩人也是爭吵了一番。
“我就是來坐坐，要不，我先迴避一下？”肖亞平沒進屋。
“不用不用，你進。”許願急忙把肖亞平迎了進來。
“怎麼回事？”趁着許願進屋，肖亞平問付林。
付林坐了起來，正經八百的問道：“哥們，你說，我現在這個年紀，想要個孩子，過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