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

一百四十六

五日後。

傅繹、上官透、花無情在約定的地方接人,傅繹安排了人將上官行舟‘偷出’詔獄的計劃,但他們接到的不是上官行舟的‘屍首’,而是三具其他人的屍首,上官透不認識這三人,但也知道是傅繹在錦衣衛里的人,徐宥縉這次是給了傅繹一個很大的警告。

傅府。

傅繹攥着黑色面巾,面無表情。

花無情知道這三人對傅繹意義很不同,其中兩人是傅炳的心腹,一人是傅繹的下屬,對他們父子都是忠心耿耿,徐宥縉殺了他們三人是為了威懾北鎮撫司內的其他人,斬斷那些人對傅炳父子的聯繫“我去見太子,讓他再帶我去見國師,我會想法子說服他,讓他喊冤。”

上官透也是一身黑衣“爹不會同意。”

“那我就告訴他,你要劫獄劫法場,兒子與女兒,他只能選一個!”無情態度冰冷:不明白上官行舟的想法,他們這些人拚死要救他,他為何這麼想死?

傅繹沒有說話。

無命在這時急步而來“公子,去相州的人沒有接到王妃,他們打聽一下,據說是薛烈傳話回去說國師中毒危在旦夕,讓王妃急來東都,現在他們正在趕回來的路上,希望能趕上王妃的車駕,帶回王妃。”

“薛烈動作也好快。”慧娘也在屋內“想來是流言起時他就反應了。”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傅繹沒有多說,先離開。

無情見他如此“薛烈沒有下限,你讓人護住小夏捕快,要提防徐宥縉對她發難。”

傅繹停了一步“好,天色不早,你們也不要太晚了。”

上官透望着他的背影:父親、愛人、同伴,傅繹現在可以說是什麼都沒有了……他往自己身側看了眼,無情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他身邊,對上他側望的眼,抬手撫撫他的手臂。

“我沒事。”他知道她想安慰自己“還有法場,我沒認輸。”

無情點頭“法場的事要再議一番。”因為現在劫法場是最後的一步。

上官透沒拒絕。

無情的院中。

桌上放着法場與周遭街道的地圖,這是他們幾人實地勘查后繪製,哪幾條大路,哪幾條小道,大路分別通向哪裏,小道要怎麼走,行刑時錦衣衛會如何部署,都有較為詳細的註釋。

“你我還是分開行事。”無情看着地圖“三個出口,錦衣衛一定會嚴密把守,這次還是公開,想來那日現場還有百姓。”不能傷及無辜。

“嗯,我們還是分兩步,第一步就是半路劫人,如果成功你與慧娘就不必出手,當下你就按約定立刻出城與我們匯合;如果我們這裏失敗,就得靠你了,我和無命會儘快脫身來現場助你。”上官透也看着地圖,不是他不想將力量用在一處,而是擔心薛烈又出什麼詭計,不能不防“這次的事不能讓傅繹出面,就你我和來幫忙的朋友們,情兒,若是你這裏救出父親,千萬不要停留,直接出城。”劫法場不是小事,出事後東都肯定就會閉城“我會在城內各處安排相同的馬車,等你救走父親后,這些馬車就會在城內各處走,而你則要抓緊時間帶父親出城,不用管我,出城后直奔相州。”薛烈肯定想不到他們會逃去相州“我也會去相州與你們匯合,然後想辦法帶父親走,宇文穆遠說他有一個地方能藏人。”

“重火宮?”無情以為是那兒“的確不錯。”

“是他與重雪芝避世的瓊州一處,那裏在深山內,但消息又不會太閉塞,很安全。”上官透這些日子也沒有閑着“我們先住幾日,然後再看情況,至於姐姐那裏,她應該一時不會有性命之憂。”

“也可去我師門。”那是一座墳,不會有人敢去那裏找人“終南山下,活死人墓。”

上官透鄭重點點頭,上前“情兒,謝謝你。”謝謝你願意為了我而奮不顧身。

“你沒有認為這是你個人的事,願意與我同擔。”無情坦言“沒有瞞我,或者故作冷漠將我推開,而是信任。”因為相信,更會守諾,不背叛。

上官透輕輕擁住她“你我經歷的事不少,是你一直給予我信任與支持,這次的事你也沒有瞞我,更竭盡所能的幫我,與我一起分擔,情兒,我推不開你。”因為不捨得推開。

無情也伸手抱住他“透郎,救出你爹后,我們在相州就成親可好?我想做你的妻,再也不分。”今日一別後,他們再見就是在法場上,而法場上會發生什麼誰都不知道,上官透是否這能全身而退更無法保證,就算計劃的再周密也難保萬無一失;看着傅繹那般孤寂的身影,她份外珍惜眼前的他。

“好,我們在爹的面前成親,拜天地。”上官透擁緊她“然後去鎬京,與你一起回門拜見你爹,我答應你,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

上官透回到浮葉居,眾人便也知道偷龍轉鳳的計劃失敗,如今就要全力以赴於法場一事上。

林暢然也在今日見過了聖上,但薛承胤還是堅持要得到曲葒楓的下落才肯流放上官行舟。

第二日。

上官透與眾人再議他們的任務,在場眾人都無法異議,讓武功最好的無情帶上官行舟走,由他們拖住錦衣衛,如今也沒有更好的法子,畢竟上官行舟並無武功,所以由花無情護着是最好的選擇。

“那你姐姐呢?”仲濤還是比較了解他家裏的情況“去相州的人可有消息?”

上官透說起此事也有擔憂“沒有,薛烈讓姐姐來東都,我們的人錯過了,現在還沒有消息來。”

重雪芝鄙夷薛烈“真是卑鄙,用自己的妻子威脅她的家族。”薛烈的所作所為真不是個男人。

“不過怎麼說她都是魯王妃,想來薛烈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胆才是。”宇文穆遠不算了解,只是人情來看“前輩覺得呢?”

林暢然則信心不足“阿烈這孩子過去不這樣,如果真如小透所言,讓上官箏離開他是上策,若能讓國師真的反口,此事還是走官面更能順利解決。”劫法場不能算明智之舉“小透……”

“事已至此,就這麼決定。”上官透不想就此問題再糾纏。

林暢然見他如此態度也無可奈何。

“這樣,我們雖然都看過地圖,不過實地情況還是要看看。”宇文穆遠提出“趁着這幾日,我與宮主喬裝去實地與周邊走走,也方便當□□事。”

“一定要小心。”林暢然叮囑“你們倆現在的身份也不能輕易讓旁人知道。”

宇文穆遠點頭。

重雪芝看着上官透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模樣,目不轉睛。

她只注意着上官透的舉動被宇文穆遠與林暢然看個正着,不過這兩人都未點穿。

另一邊。

上官箏的車駕終於停在了東都的魯王別院外,雖然被貶斥,但這處府邸並未收回。

她急急忙忙的走入府邸,到了大廳就看見薛烈“阿烈,現在情形怎麼樣?父皇的決定有改變嗎?”焦急的她步伐不穩,走路都有些踉蹌,且叫法都‘逾矩’了。

薛烈扶住她“箏兒,別急,坐。”

“你派來接我的人也說不清楚,阿烈,現在情形到底如何?”上官箏哪能不急,急切又期盼的望着他“你可見到聖上?”

薛烈相對冷靜“太子殿下向聖上求情,免了上官一族的死罪。”

“這些他都說了,那我父親呢?”上官箏想聽的不是這些“你有沒有跟聖上說我爹沒有謀逆啊?你見到聖上了對吧,聖上是明君,他一定知道我爹是被冤枉的,而且,而且透兒的岳父,他有沒有幫忙說話?啊?”

薛烈眉頭蹙起,並不說話。

“說話呀,爹是不是能被改判?”上官箏還有些天真的問。

薛烈瞧着眼前的女子“謀逆是株連九族的死罪,聖上已經饒恕了上官家其他人,怎麼可能……”

上官箏心中的期盼在他冰冷的話語裏被撲滅“可能?”

“定國公忠君愛國,他怎麼可能為謀逆之人開脫。”薛烈還是實話告知她“且此事東都與朝堂上已人盡皆知,國師大人的死罪不可能被豁免。”

上官箏聽的大驚失色,退後幾步,若非身邊侍女反應及時將她攙扶着,估計人都要癱坐當場。

薛烈站立着,只是作勢伸出一隻手看似相扶,人卻未動。

上官箏看着他伸出的手,驚慌失措的掙扎往前,握住那只有些冷的手“阿烈,我想去見父親一面,能不能幫幫我?”

薛烈的手被妻子握着“好,都聽你的,你先休息一下,我讓人去北鎮撫司說一聲,明日一早我們就去。”

“我沒有辦法等到明天!”上官箏大喊“我們現在就去。”

薛烈見上官箏已然六神無主,七魂盡散的模樣“箏兒,詔獄也不是我們說去就能去的,就算是我做魯王時也需要與他們說一聲,而今……我一定儘力幫你,你才來東都,還是先休息一下。”

上官箏見他還是很冷靜的模樣“那透兒呢?你說聖上已經饒恕了上官家其他人,那我娘和透兒現在何處?”

“因為國師府被查封,所以老夫人現下回了娘家,至於小透,他好像在自己的別苑。”薛烈自然是知道。

“我去見娘。”上官箏鬆開他的手,往外走。

薛烈攔了她一道“你現在這樣去見她能說什麼?不過是娘倆抱頭痛哭,箏兒,老夫人年事已高,才出牢獄驚魂未定,我們還是去見過國師大人之後再去見岳母,起碼讓她看到你是平安無事的。”

上官箏轉頭看向丈夫“你見過聖上了?”

薛烈搖頭“聖上不肯見我,想來還在責備我上次之事。”

上官箏稍稍冷靜下來“那,我弟妹呢?她也和透兒在他的別苑?”她這幾日日夜趕路,又焦慮,身子感覺不太舒服,想找花無情來給自己看看。

“她住在傅府,出事後她就搬去了傅繹家。”薛烈坦言告知。

上官箏黛眉蹙緊“她為何去了傅府?傅炳大人過世了,傅府只有傅繹一人,孤男寡女怎能住在一起?她有沒有顧慮過透兒?是想與我上官家摘除關係?”

薛烈搖頭:這個他真不知“箏兒,你還是先到房內休息,我讓人去詔獄。”然後給上官箏身邊的侍女使了個眼色,讓她們帶上官箏去房間。

上官箏被侍女攙扶往後走。

薛烈確定她走後,拍手招來了人。

那人立定在他身側,拱手“王爺。”

“派人看護好王妃安危。”薛烈冷冷命令“東都現在不安穩,我不希望王妃有單獨行動的可能,這也是為了她的安全。”

“是。”來人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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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重火之月下花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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