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修）

果然，只有兩個人行動，效率實在是太低了。

雖然我是這麼想的，但我沒有出力，也沒有立場在這兒吐槽，所以這是卡茲不知道的想法。

因為時間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影響，在這遠古野外我也沒有計時的東西，所以當我不再需要給卡茲授課後，我就非常無所事事了。

我已經不記得過去了多久，暗之一族有周期性的沉睡時間，周期為兩千年，所以當他們睡覺的時候，就又只剩我一個人了。

除了艾西迪西，卡茲一直沒有把我介紹給其他族人，這該死的傢伙，從我那裏榨了那麼多知識，竟然還沒真正信任我，我不就是表現得跟暗之一族完全不一樣嘛，明明根本打不過我，竟然還這麼高傲。不過事實上我也是嫌麻煩一直避免和暗之一族的其他人交流，我們的語言實在是不通，我也只給卡茲和艾西迪西傳輸了英文知識的記憶以便交流，其他人我是真的不想管。

我忘了這是他們第幾個睡眠周期了，時間過得其實是很快的。暗之一族那麼低的生育率也依舊是有新生命出生，然而不幸的是，也許是從沉睡中醒來還不清醒，而那天又是難得一見的日全食，昏天黑地的，暗之一族以為外面是黑夜，便出去攝取養分。之前說過了，因為卡茲的實驗，他們居住地附近幾乎沒什麼生物，就算是沉睡的時間裏，要恢復原有的生態，也是沒那麼簡單的。而且在有人活動的領地附近，一般也不會有野生動物湊過去送死。因此暗之一族去覓食，還是需要往遠一點的地方去的。

日全食會持續多久呢？反正不會很長，總之天漸漸亮起來，太陽漸漸冒出來了。這對暗之一族來說是毀滅性的災難，他們只能趕緊找個陰影處躲起來。

不幸的事情是什麼呢，就是有對父母帶着自己的孩子出來，幫助孩子控制自己吸收養分的本能，結果就遭遇這麼一次打擊。這對父母只來得及把孩子掩蓋起來，而他們卻被陽光照射，化成灰燼了。

後來這孩子被卡茲帶了回來，和艾西迪西一起養着，而這故事也是他講給我的。

我仔細想了想，卡茲，艾西迪西，養孩子……

我不禁把視線移到那孩子身上。

“這孩子叫什麼？”

“瓦姆烏。”

嘖，果然如此，接下來就是桑塔納和屠族了，要避免這件事，那我可就不能再划水了。

卡茲也因為這件事而變得有些急躁，艾西迪西沒有卡茲那麼沉穩，情況自然比卡茲更嚴重，我要是再不插手，原本由卡茲一人的屠族估計會變成和艾西迪西一起的雙人遊戲。

我其實有一個東西是可以代替艾哲紅石的，不過沒有艾哲紅石那麼完美，這樣東西不能讓暗之一族成為究極生物。

那就是我的血。

上個宇宙，在科技足夠發達的情況下，我找人研究過我自己那麼無敵究竟是什麼原理，不過可惜的是收穫不大，因為那些光線沒辦法穿透我的身體，我連拍片都做不到。而又因為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給我造成傷口，因此取血液也是很困難的，畢竟我連大姨媽都沒有了。

但是我還是取出來了，既然沒有任何能傷害我的東西，那就只能由我自己來傷害自己了。我咬出了一個口子，趁着傷口沒癒合趕緊把血液擠了出來，這也是我為數不多的研究樣本。

研究的結果就是，我的血液中活性極強，即使被我排出了體內，它也依舊保持新鮮的狀態，並且一直保持下去。

簡單來說，就是我的血液有很強的生命能量。

巧了么這不是，完善石鬼面要麼是用能增幅能量的艾哲紅石，要麼是嵌入自帶能量的東西，雖然我沒有艾哲紅石，但自帶能量的東西我還真有。

我靠着我的低存在感大大咧咧地走進了暗之一族的巢穴，在被我特地收斂氣息的情況下，感知再強的族人也沒有發現我的到來。我輕車熟路地來到卡茲的房間，這麼熟練一看就是沒少偷偷來過。

好吧，其實是光明正大來的，只不過都沒被發現過罷了，沒屠族沒成為究極生物的卡茲還是很好欺負的。

卡茲不在，估計和艾西迪西帶孩子去了，真是英雄母親。

我拿起了一個石鬼面，面具上額頭的位置挖了個洞，那是用來裝寶石的，不過現在是用來裝我的血了。

我的癒合速度非常快，所以要把血裝滿這個洞，得想別的辦法。

於是我把左手的食指咬斷了。

能傷害我的就只有我自己，不過……嘶……真他媽的痛啊，十指連心不是說假話的。我很久都沒有感受過痛覺了，上個宇宙中，我待得時間越久，就越來越強大，前期受到攻擊時身體還有被打擊的感覺，後面就不怎麼能感受到了。

那根斷指被我放在一邊，要是攥在手裏，我估計會把它捏碎，到時候就裝不回去了。

好痛好痛，真的好他媽痛，我他媽猝死前痛經都沒那麼痛。

我的血液不會凝固，正好石鬼面也是吸收血液的，它顫動了一下，像是吃飽了打了個嗝一樣張開嘴，這到底是什麼科學原理我至今都還是沒搞明白。

“你在幹什麼？！”

卡茲回來了，估計是聞到了血腥味，他的房間外還有好奇探頭的族人，我好像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驚慌？慌啥呢斷手指的又不是你。

“嘶……你把這洞挖這麼深幹嘛……”

還好不需要把洞填滿，不然我這斷指可沒辦法貢獻那麼多血。石鬼面這樣估計也是足夠了，我把斷指接回去，斷口接觸的瞬間，直接就恢復原樣了。我試着動了動，使用正常，就是我裝的時候可能手滑了一下，我這根手指有點歪了。問題不大，能用就行，我也不想再咬斷重裝了。

“我給石鬼面注入了我的血，我的血自帶生命能量，你試試看。”

我把石鬼面遞給卡茲，但他卻瞪着我，也不拿，旁邊抱着孩子的艾西迪西替他接過了石鬼面，卡茲直接扭頭離開，看也不看我一眼。

搞什麼，我都直接幫他做好了，他在生什麼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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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茲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生氣，他跟Z小姐除了上課之外，也沒怎麼接觸。卡茲不是喜歡到處交朋友的類型，Z小姐也是那種習慣一個人待着的人。

也許是Z小姐在以前的表現比較冷淡，對他的研究既不插手，也不關注，明明一直保持事不關己的態度，結果卻搞了這麼一出。

【既然一開始就沒打算管，幹嘛突然插手啊？！】

卡茲感到很煩悶，他對這種心情並不了解，於是他把這令人難受的心情歸為「Z的行為有挑釁的意思」。卡茲仔細回味，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個意思，不然為什麼Z小姐一直遊離在外的，怎麼突然就自作主張了？她自己的血液有生命能量這她心裏沒數嗎？那幹嘛不一開始就拿出來，反而要等他焦頭爛額毫無頭緒地失敗了那麼多次后才動手？這不是在看他笑話嗎？

【她這是在小看我嗎？！】

雖然隱約覺得好像不是這麼個意思，但卡茲還是煩躁得很。

於是卡茲在自己的房間裏瘋狂大笑。

當然不是瘋了或者失了智，這是他們特有的宣洩情緒保持平靜的方法，基本上每個人恢復平靜的方式都不一樣，所以哪天哪裏傳出什麼奇怪的動靜，大家都見怪不怪。他們知道這是有人在發泄，這時候只要注意不去打擾就好了。

狂笑之後，卡茲冷靜了下來，不去糾結Z小姐的行為了，不管她是挑釁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通通無視掉，專註自己的研究就好了。

等成為究極生物再去打臉也不遲。

“卡茲。”艾西迪西走了進來，帶着那副注入了Z小姐血液的石鬼面，“你要不要試試看？”

卡茲靜靜地凝視着那副微微透着紅的石鬼面，沉默片刻，還是接了過去。他謹慎地打量着這幅石鬼面，觀察着它和其它有什麼不同，最明顯的就是若隱若現透着紅的顏色和它張開的嘴巴了，Z小姐的血液完全被石鬼面吸收，沒有留下一絲血液的痕迹。

卡茲慢慢戴上了石鬼面，骨針立刻刺破了他的皮膚，擠壓着大腦。這個感覺是很明顯的，那些失敗品根本連他的皮膚都刺不破，而這幅能突破這一點，就已經是成功了一半了。

石鬼面擠壓完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收回了骨針脫落了下來。

“怎麼樣？”看到卡茲有些恍惚的眼神，艾西迪西出聲把他驚醒。

“……是有效的。”卡茲心情複雜地回答，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他都做好了心理準備，並且他認為失敗的可能性更大，然而他心裏卻詭異地相信並且期待着會成功。

就算信任值不高，在卡茲心中，卻是認為Z小姐確實有能力做到這一切。

這也是一種信任，只不過這種信任，是基於Z小姐的本事上，而不是她本人。

“那你要出去試試嗎？”

“走吧。”

不知道基於什麼心態，卡茲莫名覺得現在的他就算置身在陽光下也不會有危險。但是他不會真的輕易這麼嘗試，說到底這還是沒有經過實驗的。

外面太陽不算大，日出有一段時間了，但還沒到正午，陽光不算強烈。卡茲和艾西迪西站在洞口，他試探地把手伸出去，伸到陽光底下。兩人都做好了這隻手臂會被太陽燒成灰的心理準備，但事實並非如此。

“……真的成功了？”

艾西迪西不確定地問了一句，卡茲的手在陽光下依舊是原來的樣子，沒有冒出煙霧，也沒有化作灰燼。卡茲本人也沒有被太陽灼燒的疼痛感，反而是暖洋洋的感覺，這新奇的體驗讓他忍不住向前走了幾步。

艾西迪西屏住呼吸，緊張地看着卡茲一步一步走向陽光。

依舊是沒有煙霧，沒有化灰，卡茲整個人籠罩在陽光下，看起來格外恣意。

卡茲張開雙手，仰頭望着天空，閉上眼睛感受着太陽照在身上的溫暖，混着陽光的微風吹過他的臉，紫色蓬鬆的長捲髮拂過他的背部。一直以來願望終於實現，說不高興是假的，但卡茲還是有一點不甘，因為這不是他自己找到的解決辦法，不是他自己做出來的。

既有遺憾，也有不甘，但既然成功了，他也只能認了，想必Z小姐也不會再咬斷自己的手指貢獻出她的血液了吧。

“卡茲！”

艾西迪西突然慌張地驚叫，卡茲立刻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身上覆蓋了一層石頭一樣的東西，他把手伸到眼前，發現石化也沒有影響他的活動，只不過沒有原來那麼靈活了而已。

卡茲心中怪異地感到一陣暗喜和慶幸——你看，就算是你，也沒辦法完美解決問題——這是他的想法，他認為自己還有機會，親自去做出最完美的石鬼面成為究極生物，是他親自做出來，而非假手於人。

＃論天才的自尊心有多強＃

卡茲回去洞口后待了一會兒后，身上的石化便可以脫落下來。他跟艾西迪西交流了一會兒，艾西迪西也戴上了石鬼面去曬了會兒太陽，回來后兩人交流感受，最後得出了結果。

融合了Z小姐血液的石鬼面算是個半成品，用在暗之一族身上確實可以在太陽下生活，也有短暫的時間可以直接暴露在太陽下，但是很快就會使人石化。然而石化並不影響活動，算是一層保護的外殼。但不管怎麼說，卡茲的設想是成功了的，戰勝太陽的願望也算是實現了的。

卡茲和艾西迪西把石鬼面分享給族人，雖說暗之一族對站在陽光下的慾望不強烈，但能減少這個致命的弱點，也不失為一件好事，領地附近沒什麼生物了，他們正好可以遷徙去別的地方。於是族人全都戴上了石鬼面，但他們對成為究極生物不感興趣，能在太陽下生存就夠了，不再追求更多。

暗之一族舉辦了一次宴會，慶祝他們不再懼怕太陽，也為了感謝卡茲的付出，卡茲從被孤立的邊緣人重新回歸到大家庭里，曾經固執的反對派也不得不承認卡茲的成功。

卡茲在大家開始分開娛樂后就離開了宴會現場，他出了洞口，尋找Z小姐的身影。Z小姐的低存在感是她沒辦法解決的問題，低到她就算站在別人面前，別人也會對她視而不見，她只能控制自己的存在感變得更低，並不能提高。但這個問題也很好解決，只要想着找她，並且有意識地留意她的動靜，還是可以發現她在什麼地方的。

所以卡茲就在一棵樹上發現了躺在樹杈上無聊地晃着腿啃着果子的Z小姐。

卡茲發出邀請：“我們的宴會你去不去？”

Z小姐乾脆拒絕：“不去，我去那裏幹嘛，我又聽不懂他們說話，他們也不認識我。”

“那倒也是。”卡茲點了點頭，他繞到Z小姐的左邊，“手給我。”

“幹嘛？”

Z小姐這麼問着，還是把手伸了過去。卡茲抓住她的手腕，往她的食指上套了個戒指，尺寸不大不小剛剛好，完全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卡茲鬆開手，Z小姐抽了回去，藉著月光打量着這個戒指。

這是個很粗的戒指，上面鑲嵌着一顆黑曜石，不透明，但上面卻有白色的十字架一樣的圖案，還不是從表面上塗上的，而是這顆寶石自帶的瑕疵，卻被打磨成了自然的圖案。戴在Z小姐左手的食指上，正好可以擋住那接口處有些歪的地方。

“謝禮。”

卡茲言簡意賅地解釋到，Z小姐輕笑一聲，隨手從樹上摘了朵花，插進了卡茲的頭髮里。

“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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