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修)
為了防止這個究極生物趁我不在跑出去殺人,我這段時間一直待在家裏,他也稍微安分一點。
那天卡茲對着我又抓又咬之後,我收到了一條信息,沒有顯示聯繫人,內容是問我有沒有事。
我猜這應該是里蘇特發過來的。
我這號碼也算是公開的,反正能夠調查到我放在明面上的基本資料,也就能夠知道我的號碼,相信暗殺組的實力是能夠做到的。
我回了句「沒事」,接着我和對面就都沒有動靜了,我也就沒有再理會這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
外面又下雨了,那不勒斯的冬天經常是陰雨綿綿的,畢竟是地中海氣候,冬季溫和多雨。
雖然我不覺得這溫度哪裏溫和了。
不過我不怕冷,這種天氣待在家裏也正好,打開供暖,聽着雨聲,在家裏宅一天,舒暢。
我這房子坐落的環境並不算特別好,但至少是布加拉提的管轄範圍內,因此治安的問題還算可以。
房子自帶了個不小的院子,空地上被種上了不少鮮花,其中很多都是喬魯諾在練習自己的替身能力時變出來的,很久都不會枯萎。有一些是別人送的,也有一些是自己幫襯着買的,被我用上了波紋,也是很長時間都能保持着盛開,所以這裏簡直跟溫室大棚一樣,很多都是反季節的花。
我是沒什麼耐心去打理花花草草的,所以一般都是由喬魯諾和卡茲負責。
而且稍微修修會長得更好,也更好看。
我趴在窗邊,看着雨水打落在花瓣和枝葉上,雨水的降落被我的眼睛精準捕捉,看起來像是慢動作一樣。透明的雨水落在花瓣上瞬間破碎,四散飛濺開來,轉瞬即逝地折射着屋內的燈光。
花朵盛開着,貪婪地接收着雨水的洗禮,似乎花瓣都更加盛開。我注意到有片深粉色的花瓣盛開的角度過於大了,顯得搖搖欲墜,它因為雨水的撞擊而往下一墜,在水珠破碎后又反彈回去,我不由得想起了水滴石穿的典故,開始思考着要多少滴雨滴才能把這片花瓣打落。
事實告訴我,一滴就足夠了。
一滴體積較大的雨滴,精準地從千米高空直接擊中了花瓣與花托連接的部分,斬斷了花瓣與花的聯繫,把本來就爛熟得搖搖欲墜的深粉色打落在了地上。
深粉色的花瓣落在泥土上,連顏色都黯淡下去。
我倒不會像黛玉一樣會因為花兒落敗而悲傷難過,那片花瓣從顏色就透露出了它已經開始腐敗的信息,掉落下來不過是遲早的事情,要麼被雨,要麼被風。
我閉上眼睛,關閉了視覺。
今天的雨下得並不算很大,但是在我聽來,雨聲還是密集的。雨聲落在不同地方的聲音都是不一樣的,落在鋼筋混凝土上是沉悶的,落在泥土上是黏稠的,落在花葉上則變得輕快,落在傘面上便更加響亮。
嘀嗒、啪溻、嘩啦、叮咚。
如果是稍微有點文學細胞的人來形容,那就是「如同交響樂一般」。
又或者是ASMR,讓人感到放鬆和舒緩的白噪音。
但是對我而言,實在是太吵了。
開掛之後五感增強,比究極生物都還要厲害,如果不把程度控制在普通人的水平,根本是無法忍受的。
此時閉上眼睛后,其他感官自然而然地就增強了,能同時聽到附近的和遠方的雨聲,持續不斷地撞擊着耳膜,對我來說可不就是吵得得不行嗎。
真要比喻的話,就是如同隔壁和樓上鄰居都在裝修,同時門外還在修路的那種噪音一樣,誰會覺得這樣的聲音是放鬆而舒緩的呢?
我睜開眼睛,把聽力重新調回正常水平。
用普通人的聽力聽雨聲才會感到平靜。
無所事事地看着那片落紅,我又不禁想起了占卜師的話,以及卡茲之前說的我並沒有能讓人復活的手段。
感覺……如果要支配命運的話,掌握生死是一個很關鍵的點。我能夠輕易掌握別人的「死」,但是「生」似乎還沒有辦法。
真的是這樣嗎?修改「死亡」的現實也不行?
似乎是身邊玩時間的傢伙太多了,讓我陷入了個思維怪圈,下意識就認為復活死人這件事,只有「時間倒流」才能夠做到。這裏並不是指吉良的第三炸I彈——敗者食塵,而是真的把時間倒流回死亡之前。
也就是說,只有時間寶石才能夠做到。
但是事實並非如此,辦法並不只有唯一的一個,我猛然想起了《天堂之眼》這個官方遊戲,世界·超越天堂的能力就是覆寫真實,他能夠把死人復活,能夠讓好人變壞,能夠把迴旋的力量清除,還能夠抹除人的存在。
這不就是和我現在有的能力是一樣的嗎?
也就是說,我現在就能夠把人復活?
修改現實和時間倒流是不一樣的使用方法,為了證明這個猜想,我打算先實驗一下。
目光重新落在那片深粉色的花瓣上,失去了花朵的供養,它腐敗的速度似乎更快了,雨滴落在泥土上,濺起泥水,落在它身上,不復先前的色彩。
超越天堂的覆寫能力是需要手部的觸碰才能夠發動,可我並不需要。
我盯着那片灰濛濛的花瓣,想着修改它「脫落」的事實,發動了現實寶石的能力。
效果是瞬間的,這是現實的修改,不是時間的倒退,因此花瓣並沒有從地上飛回花托上的這一個可視化的過程。
那片花瓣重新回到了花托上,依舊是搖搖欲墜,顏色依舊是爛熟的深粉,沾上晶瑩透明的水珠,有種成熟的風韻。
實驗成功了,那也就是說,理論上是能夠作用在人身上的是嗎?
想那麼多還不如挑個人來複活看看是否成功,那群反派是肯定不行的,承太郎他們打得那麼辛苦我反手一個復活,太對不起他們了。
選誰比較好呢?誰是本來不就不該死的呢?原本會死的傢伙我好像都幫他們避免死亡了,那還有沒有一個合適的人選是本不該死卻真的死了的呢?
雪莉。
雪莉·波魯那雷夫。
這個女孩,本不該死,她只是不幸遇到了J·凱爾這個人渣,最終卻隕落在花季年華。
那就決定復活她了,萬一出什麼事了,就把現實改回來,再清除相關人員的記憶就可以了,一切都可以假裝無事發生。
那麼……修改雪莉·波魯那雷夫「死亡」的事實。
能力是發動了,不過我沒去關注情況如何,雪莉現在本來就可以隨時出入亡靈空間去找哥哥玩,除了「存在感」和「無法傷害別人」這些限制以外,和普通人也沒什麼區別。
就看他們什麼時候發現復活了這個事實了。
能力就先實驗到這裏吧,我伸了個懶腰,從窗檯邊上起身,這個能力可不能讓別人知道,尤其是迪奧這個傢伙,會給我帶來很多麻煩的。
然而一轉頭就看見了剛剛想的某隻金髮吸血鬼,那傢伙霸佔了我的專屬單人沙發,還悠哉悠哉地翹着二郎腿在那兒看書。
長沙發上坐着兩個究極生物,一個在自顧自地玩着我的筆記本電腦,一個拿着紙筆畫著什麼。地毯上趴着兩隻毛茸茸的大型野獸,一隻灰狼一隻黑豹,要是被人看到搞不好要去舉報我私養野生動物了。
場面一度十分和諧……
不對啊,和諧過頭了吧?再加個吉良是不是就成了現任荒木庄團建活動了?
“你們竟然沒打起來。”
我不由得吐槽了一句,迪奧哼了一聲沒有理我,艾西迪西漫不經心地給我解釋:“吃膩了。”
好傢夥,吃膩了可還行,迪奧到底被他們吃了多少次了?
“你會記得你吃過多少麵包嗎?”
這不是迪奧說的,而是卡茲說的,好一個吊言卡語,吃麵包者終成麵包。
迪奧聽到這句曾經是自己說出來的名言后,他的臉頓時就黑了,如果是原作的他和究極生物打架,可能還能佔據上風,然而此時他已經是亡靈了,現實對亡靈約束頗多,他現在連一隻狗都殺不死。
不過在荒木莊裏就不得而知了,我猜可能是五五開。
我走過去,直接坐在地毯上,擼着兩隻野獸的毛髮,黑豹用舌尖舔了舔我的臉頰,也許是怕倒刺傷害到我,我認出了這是桑塔納。
瓦姆烏變的灰狼過來蹭了蹭我的手臂,我撓撓他的下巴,揉揉他的頭頂,從頭到背一直順着摸過去,給他梳理毛髮。他舒服地眯起眼睛趴在我的腿上,桑塔納不甘示弱地用鼻子拱拱我,我轉頭去摸桑塔納時,瓦姆烏還不幹了。
這孩子怎麼也開始撒嬌了?
“瓦姆烏,你能變成大熊貓嗎?”
我突發奇想,對着眼前的灰狼詢問,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沒有多餘的反應,直接從我腿上起來,再一變,就成了憨態可掬的大熊貓。
“熊貓!”
我一把撲過去,趴在熊貓暖和柔軟的肚皮上抱着他。沒有人會不喜歡熊貓,我也曾夢想過當熊貓飼養員的,不過一直都沒有機會,這下我可得吸個夠。
“你不是喜歡鳥嗎?”
卡茲對我的電腦失去了興趣,也不知道他拿去幹了什麼,隨手合起來就放在茶几上,背靠沙發看着我和兩隻動物互動。
“熊貓的地位哪裏能和鳥相提並論,熊貓可是我國國寶,可沒機會接觸的!”我從熊貓的懷裏抬起頭來,但臉頰還是貼在熊貓身上,“即使在我自己國家也沒辦法親自接觸熊貓,更別說我要麼在英國留學,要麼在美國拯救世界,要麼要宇宙空間站里,哪有機會這樣吸熊貓。”
說罷,我又繼續用臉蹭蹭,瓦姆烏怔了一下,熊貓爪子放在我的背上,輕輕摟住了我。
“幼稚。”
迪奧懟了我一句。
我沒理他,幼稚在熊貓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啊,對了。”我又有新的想法了,直接從熊貓懷裏滑出來,“心情好,請你們喝酒。”
“你的思維是怎麼從熊貓跳脫到喝酒上的?”
“你管我。”
我直接從空間裏複製了一瓶酒出來,因為數量有限,喝了就沒了,直接用複製比較好,這樣可以一直都有。
我舉着這瓶酒,像個推銷員一樣。
“這酒可是來自神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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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域,聽起來就充滿了神秘的色彩,讓人不由得想像出那些悲憫天人卻有不可一世的神靈,聖潔的,未知的,又富麗堂皇的。
“神?”
DIO頓時產生了興趣,放下二郎腿,「啪」地一下把書合起來,放到了一邊。他手底下有一群「神」,什麼阿圖姆神托托神歐西里斯神賽特神蓋布神等等等等,但那些只是有這麼個稱號的替身而已,並不是真的神,連使用這些替身的替身使者,也不過是凡間生物。
所以DIO很好奇,來自異世界的Z小姐所說的神,又是什麼樣子。
“和你們想像中的不一樣,他們可能說是外星人更加合適,待會兒跟你們講。”
Z小姐聳聳肩,熊貓和黑豹都變回了人形,對所有事情都保持好奇的桑塔納不用她指示,直接就去廚房拿了幾個酒杯過來,他不是沒有喝過酒,但他也對神域的酒非常好奇,並且勇於嘗試。
兩位大人沒有反對的意思,瓦姆烏自然也不會拒絕,DIO的意見並不重要,所以桑塔納拿來的酒杯數量正好每人一個。
Z小姐給每個酒杯都倒了一些進去:“這酒窖藏千年,藏在格倫海爾艦隊的殘骸做的木桶里,凡人是受不了的。”
“在場的有誰是凡人?”艾西迪西笑了起來,很輕鬆的樣子,“話說格倫海爾艦隊是什麼?海盜嗎?”
“誰知道。”Z小姐再次聳了聳肩,撇了撇嘴,似乎是對這個連她也不知道的東西感到不滿意,“他沒告訴我。”
Z小姐把酒杯第一個遞給DIO,她沒有忘記DIO對「第一」有多麼在意。
然後第二個是卡茲,他接過酒杯,手指很直接地就觸碰到Z小姐的手,他晃了晃杯子裏的液體,像是金子的顏色。
“神沒跟你說?”
Z小姐抬眼,對上那雙猩紅色的眼睛。
“神沒跟我說。”
每個酒杯只有淺淺的一層的金色的酒液,因為數量本來就不多,Z小姐乾脆伸手召來了其他的飲品,有其他的酒也有各種飲料,以供他們自由混合。
酒這種東西,本來也不一定非得單獨喝一種。
“那神對你說什麼了?”
艾西迪西聞了聞杯子裏的液體,有股蘋果的味道,顏色又像是蜂蜜酒,他開始期待這酒入口是什麼味道了。
“神說,這酒的主要原料是金蘋果。”Z小姐給自己的酒杯里加了半杯雪碧,在其他人看來簡直是暴殄天物,“明明他們是北歐神,卻有希臘神的產物。”
“那我可真是榮幸。”
DIO這麼說,有種諷刺的意思在裏面,他沒有用「我們」這個詞,他不認為自己和那些究極生物是同伴,儘管他們和他一樣是第一次喝這來自神域的由傳說中的金蘋果釀造的酒。
Z小姐沒有回復,她隨意地坐在長沙發的扶手上,靠近DIO的位置,在艾西迪西旁邊。
“給你們講講神話故事吧,也算是我的一些過去,你們想聽什麼?”
卡茲下意識看了DIO一眼,他知道Z小姐來自異世界的秘密,並且不是她告訴他,而是他自己推測出來的,那麼現在她敢這麼直接說了,那說明這個吸血鬼也是知道的了?
“你和神誰更厲害?”
卡茲分心之時,DIO直接發問了,又是第一個,就像他最喜歡的那樣。
“當然是我。”Z小姐一臉理所當然地脫口而出,這是個不需要思考的問題,接着不用別人追問,她就自己往下舉例了,“我和三位神打過,雷神、邪神和死亡女神,全都打不過我,甚至三個加起來都無法戰勝。”
Z小姐喝了一口酒,儘管大部分都是雪碧,碳酸飲料的氣泡灼燒着她的喉嚨,腐蝕着她的牙齒,她不適地皺了皺眉。
“我打過的三位神中,最強的是死亡女神,神域是她的力量源泉,在那裏就是她的主場,但是她也打不過我。其次是雷神,他的雷電很強,體術也很強,但是打法太單一,很容易對付。”
還剩一位神,她卻不說了,晃悠着杯子,讓液體產生更多氣泡。她不喜歡碳酸飲料的氣泡,卻喜歡把氣徹底放掉的碳酸飲料,像純喝糖水一樣。
用喬瑟夫的話來說,那就是毫無靈魂的喝法,比熱可樂還要離譜。
Z小姐不說第三位神,卻有人會追問她,在場的全是反派,可沒有什麼體貼的溫柔想法,他們就是要強迫別人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還有一個邪神呢?怎麼不說了?”
“你不會是輸了吧?”卡茲把頭探出來,紫色的長捲髮順勢從肩上滑落下來,很有彈性地顫了顫,“剛剛是誰說三個加起來都打不贏的?”
Z小姐露出了不堪回首的表情,心累地按了按太陽穴:“邪神,又有惡作劇之神、詭計之神和謊言之神的稱號,他在體術格鬥上確實比不過另外兩位,我能夠很輕鬆就把他打贏,但是他的詭計和魔法……我承認我玩不過他。”
艾西迪西下意識喝了一口酒,入口清冽甘甜,不會像普通的烈酒一樣燒着嗓子,也沒有普通飲料一樣全是添加劑的味道,聞起來有蘋果味,喝進嘴裏卻完全沒有。
“你還有不擅長的東西?”
“是人都會有的吧,我會的那麼多東西也是我這麼多年來一點一滴腳踏實地學習積累起來的,那時候被他用魔法耍得團團轉也很正常。”Z小姐把酒杯放回茶几上,動動手指把酒液升起來,在半空中扭曲變化成艾哲紅石的形狀,她想用這樣的辦法讓雪碧的氣泡全部散乾淨,“我的魔法還是他教的,他看不上地球的法術,但是地球法術能讓他自由落體半個小時。”
DIO看到Z小姐的臉上露出了些許懷念的神色,心情突然不是很好了。
所以她不喜歡這裏的所有人,是因為她的心早就被以前的人裝滿了是嗎?
DIO感到胸悶,很難想像一個已經死去的吸血鬼,竟然還會有這樣的感覺。
Z小姐完全沒有注意到DIO的不對勁,她有些陷入回憶里了,她懶洋洋地歪在沙發背上,漫不經心地揮動着骨節分明的手指,把酒液變化成各種各樣的形狀,或是石鬼面,或是海豚。她以前的紅色指甲油已經被卸乾淨,現在的指甲是她本人健康的粉色,手勢也很優美,有種舞蹈的動感。
“學了神域魔法后,也不是每次都能打贏他的,他教學的內容有所保留,而我也更喜歡用拳頭。”Z小姐停頓了一下,酒液落回酒杯里,還剩一點點細小的氣泡在掙扎着,“再說說神王吧,雖說他們神族是越年老越強大,但是過了那個時期后,就直接步入衰竭了,沉眠的時間多過清醒,王位便成了爭奪的對象。”
大家都以為Z小姐要講一個為了爭奪王位而大打出手,到處腥風血雨的故事,但她所說的內容畫風卻和他們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王位是個麻煩,神王欽定的人選是雷神,然而他沒什麼興趣,他更喜歡在地球當超級英雄。而一直追求着王位的邪神當過一段時間,最後發現和自己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於是跑去統治別的星球了。至於死亡女神……她上位處理了幾天文件,發現還是和我打架更好玩,所以也甩手不幹了,最後是打不過死亡女神又玩不過邪神的雷神上位了。”
神都是這麼不拘小節的嗎?
吸血鬼和究極生物突然刷新了自己對神的認知。
人類總是喜歡追求權力和地位,「王位」一詞對他們來說極具吸引力,同時王位又總是圍繞着血液與屍體,被這些污濁的東西沖刷過後,展現出虛假的雍容華貴。
圍繞着王位,也誕生了許多兄弟親人之間自相殘殺,為爭奪這個位置爭得你死我活的作品與戲碼。
於是下意識地,究極生物和曾經是人的吸血鬼都不自覺地往這老套的故事上想。
這也不能說他們什麼,「王」這一詞,即使是他們也趨之若鶩,尤其是DIO,夜之帝王這一稱號並不是白來的。
Z小姐嘆了口氣,把他們重新拉回現實。
“雷神居然還想過讓我去當神王,我一不是神,二不是臣子,讓我去也不怕我把他們整個神域搞沒。連他女兒都是這個鬼樣,總想把這位置讓給我,這父女倆是放電放多了把腦子也電壞了嗎?”
“真該說你沒去繼承王位真是太好了嗎?”
艾西迪西的聲音懶洋洋的,看向身邊的Z小姐的眼神多了些薄霧一樣的東西,霧蒙蒙的,不清晰不真切,像是在看一個幻覺。
他抬起手,觸碰到她的髮絲。
“你是真實的嗎?”
“我是。”Z小姐無動於衷,任由艾西迪西撫摸過她的頭髮,她俯身拿起茶几上的酒杯,氣泡幾乎是散盡了,她輕輕抿了一口:“王位很麻煩,我討厭麻煩,也不喜歡掌控別人,這不是我的追求。”
“真是浪費你的能力。”
DIO終於喝下一口酒,原以為變成吸血鬼后不會再品嘗出除了血液以外的東西的味道,結果他意外地能夠品出些香甜的口感。不是他討厭的那種甜膩又軟弱的味道,而是甘洌的,似乎還和Z小姐的血液的味道有細微的相似。
【富有能量的東西都有這種味道嗎?】
DIO有一個猜想,但沒有想去證明。
“浪費就浪費吧,我喜歡自己瀟洒快活,但是不管在哪兒好像都做不到……”Z小姐的聲音開始虛浮起來,愈發慵懶了,彷彿下一秒就要睡過去,“各個國家的領導人因為覬覦和忌憚我的能力,都想把我控制下來當作他們的武器。星際的傢伙在我當了守護者后都還不滿足,想要從我身上獲得更多的利益。還有層出不窮的因為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想要過來殺了我的傢伙……殺人殺多了也會膩啊,我又不能讓一切毀滅,那是他們用生命拚死守護的世界,我不能毀了他們的心血。”
沒人回應,或者說還沒來得及回應,Z小姐就繼續自顧自地說下去了,她似乎並不需要任何聽眾,像是社畜加班后喝酒發泄情緒一樣抱怨着。
她確實可以算是社畜,還是沒有工資,給宇宙意志白打工的那種。
“我的難受與勞累全都是因為我不夠善良也不夠邪惡,在中間這片灰色地帶兩邊都涉及,所以要兩邊都兼顧,但是兩邊都不討好……我怎麼會討好別人,愛咋咋地吧,然後又說我不負責……第一天認識我嗎?他們自己星球內部的矛盾關我什麼事啊,我哪裏需要對他們負責?自己解決啊!”
Z小姐換了個姿勢,坐沒坐相,歪在艾西迪西身上,酒杯被她放回茶几上了,她怕情緒上來會把它砸掉,她懶得收拾了,雖然只是一句咒語的事。
“我來這個宇宙本來是為了度假放鬆的,結果還是一樣的累,簡直成操心的老媽子了。”
“度假?”
還算清醒的卡茲抓住了盲點。
這個宇宙對Z小姐來說只是度假?那豈不是說明他們這群因為她而心神不寧的傢伙,對她來說其實無關緊要嗎?
“啊……糟糕,怎麼說出來……算了,說出來就說出來吧,雖然是度假,但也不是很想回去了。他們全都死了,回去就還只是我一個人。”
“你醉了。”
“我沒醉,酒精對我沒有任何作用,即使是神的酒也是一樣的。”
說罷,她對着卡茲露出個非常意氣風發的笑容,這是她很久都沒有露過的表情了,在這裏根本就沒有見過。
這個笑容像是什麼開關一樣,直接戳中卡茲心中的某一點,他突然站起來,強硬地拉着Z小姐,重新坐回沙發上。他抱着Z小姐,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像是抱着個玩偶,黏黏糊糊的,極具佔有欲。
“哈哈,你才是醉了,這酒會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應,並不只是單純的醉酒,你看桑塔納變成了個什麼動物?”
因為大人在聊天,小孩沒資格插嘴,所以瓦姆烏和桑塔納全程就是在靜靜地喝酒,因此很快就醉了。
桑塔納變成了個看不出是什麼具體動物的動物,很多動物的特徵雜交在一起,簡直是是四不像,昏昏沉沉的,看着不太聰明。瓦姆烏直接倒在桑塔納身上睡了過去,這位老實的孩子喝醉了也那麼老實。
艾西迪西開始盯着Z小姐發獃,他好像還沒搞清楚Z小姐到底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僅僅只是他的一個幻覺。
卡茲變得異常黏人,幼稚得像是不願意分享玩具的幼兒園小孩一樣,黏黏糊糊的,也不太清醒。
Z小姐則是開始吐露真言,像喝了吐真劑一樣,所有的答案全都是她的真實想法。
“哇,迪奧,你哭了啊,好耶!”
Z小姐轉頭,看到了沉默的DIO,表情還是他一貫的表情,只是兩行清淚正源源不斷地從他的紅色血眸里滑落。
他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流淚,聽到Z小姐的話后,他抬手摸了摸臉,觸碰到濕潤的液體,表情都有些錯愕。
他都多久沒有流淚了?上一次還是他假裝向喬納森認罪的時候,也是在同一天不做人了。
DIO狠狠擦拭着眼睛,他的內心並沒有任何傷悲的情緒,卻始終無法止住他的眼淚。
然後,似乎是那杯酒也放大了他的情緒,眼淚怎麼也擦不幹,DIO莫名有種委屈的感覺,這下是真的想要像貧弱的小麵包一樣哭出來了。
“美人落淚啊,我可最喜歡了。”
Z小姐笑得猖狂,她很久都沒有這麼笑了,她對着DIO比了個相框的手勢,像是要把他這幅狼狽的模樣照下來,DIO狠狠瞪了她一眼,吸血鬼冰冷的眼睛含着淚,同樣是毫無殺傷力的。
最後,吸血鬼消失在了沙發上,彷彿從來沒有來過,只剩茶几上加了紅酒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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