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試2
等待髮捲的過程中,他先將草紙鋪好,便開始磨起墨來,儘可能地讓自己大腦放空。
縣試跟府試是不用單獨坐號的,而是由縣令大人坐堂監考,考生拿着領到的座號入座。
試捲髮下之後,沈煊先是總覽了一番,發現題目大體並不是很難,果然如夫子所講,縣試前兩場均較為簡單,文者通順即可錄取。
但前提是不可犯了忌諱,如廟諱,御名,聖諱甚至連考官名諱也是不能犯的。
古人在這方面很是講究,是半點不允許觸碰的。
還有字跡,現代人還講究字如其人呢,何況是古代,尤其是科考主觀性極強,考官的印象也是尤為重要。這才是他每天都花大筆時間練字的原因。
想好要注意的,便開始答題,沈煊先是在草紙上答好,檢查無誤后,才慢慢謄寫到試卷上,寫完后又仔細看了看沒發現有什麼忌諱的,也不敢亂看,只感覺陸續有人離開才交卷並向考官行禮后出去。
到了外面,發現除了楊師兄幾位師兄都已經在外等候了。
高良才還略顯得意的看了他一眼,弄的他滿臉黑線,這有什麼可得意的,難道覺得題太簡單了,不懂這位師兄的腦迴路。
一刻鐘左右,楊師兄才慢慢走出來,還是一貫臉上也看不出什麼表情。
果然等到發案,五人均進入下一場,第二場人明顯少了很多,他和楊師兄位置均被提到了前面,也就是傳說中的提堂座號,想來應當考的不錯。
本以為他下場還算是早的了,沒想到第二場他就遇到了一位看起來比他還小的孩童,衣着素雅但極為精緻講究。
俗話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一個成年人的思維居然都比不過人家真正的孩子,果然什麼時候都不能小瞧了他人。
之後幾場人也是越來越少,還好他們幾個一起來的都堅持到了最後,最後一場明顯比前面幾場要加大了難度,但也沒有超出平日所學,他答的也還算順利。
最後一場已經結束了,沈煊連續幾場均位置靠前,不出意外便是穩了,楊師兄也就比他靠後一點,估計上榜的可能性極大。
縣試一般發案很快,幾人便決定等上幾日。略作休整后,他們幾個也趁着這個機會出去逛逛。
縣城裏明顯比鎮上要繁華很多,又正值科考,外來學子諸多,街上琳琅滿目的各種商品暫且不說,還有賣什麼及第糕之類的。
沈煊還看到個算命的老頭在使勁兒忽悠一位年輕學子。那位學子大概被忽悠的很是開心,神情都帶着幾分得意。
這個時候也不說什麼子不語怪力亂神之類的了。還給了人家不小一筆賞錢。
見此,沈煊乾脆也不去當這討閑的了,要是沒考好再怪到他身上,他找誰說理去。
要知道關乎科考,再小的事對學子來說都是大事,沒見着這幾天諸如“落第”之類的詞大家是絕不開口的,就怕折了運道。
本來他一個好好的唯物主義無神論者在這裏都快要被同化了,不過話說,轉世這事兒他都經歷了,對鬼神也也沒了以前那種嗤之以鼻。這世上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何其之多,他不就是其中之一嗎?
好不容易來趟外面,沈煊便想着給家裏人帶點東西回去,好在他還有抄書這個收入,貴的買不起也不敢買,買點新奇的小玩意兒也是夠了的。
想不到他爹還給他娘買了發簪,雖然只是桃木的,不值錢。但是簡直太讓人意外了,有木有!依他爹平日裏的表現還以為會是那種鋼鐵老直男,沒想到還有這等情趣。
果然他還是見識太少。
即使心裏知道自己基本是穩了的,但發榜當日也依舊心情忐忑,沈爹更是一晚上沒睡着,一大早頂着個大黑眼圈出門。
他們天剛亮起來起來便早早的過去,沒想到紅案旁已經擠滿了人,沈煊本來想藉著身子小擠進去,被他爹一把拉住,讓他在外面等着,自己不停的往裏面擠,很快便看不見人了。
過了不知多久,才有官差拿着紅榜過來,人群更是騷亂了起來,間或有那麼幾聲“怎麼可能”“怎麼會沒有呢”有些人甚至當場掉了眼淚。
“恭喜少爺,您可是第一名,是案首啊”一名小廝大聲喊道
案首一詞一出,在外等候的眾考生均抬眼看去
“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發聲的卻是一位年幼的公子,話是這麼說,但嘴巴卻也微微翹起,又很快隱了下來。
沈煊便認出這位便是他考試時注意到過的那位。
考生里也有幾聲驚呼聲,說實話這般年紀便能得中案首,他都忍不住要羨慕嫉妒恨了。
不過這種心情沒能持續多久,因為他爹出來了。
他爹笑的牙豁子都露出來了,頭髮散着都沒發現,只顧着拍着他的肩膀道“中啦,中啦,爹的么兒可真爭氣,這可是第二名啊”
他爹平日裏多自持的人啊,這也是少有的喜形於色。
人群慢慢散去,他們這次一行人除了高師兄之外均在榜上。其中他和楊子修名次最為靠前,他位列第二,而楊子修第八。
其次便是陳啟明和徐州,分別位列十五和二十八。
這次縣試一共錄取五十人,他們私塾能上榜四人已經極為不錯的了。想必夫子應該會很高興。
可惜了高師兄,他現在還沒回過神來,估計是很難接受這個打擊。
畢竟大家一道前來,卻唯有自己落榜,這滋味恐怕只有當事人心裏清楚了。
還是高爹反應快,連忙對着其他人道喜。不過臉上難免有些失落。
大家也不會在意。還安慰道“高兄才學也很是不錯,怕是這次有什麼疏漏,下次定能上榜”等等
而那位年僅八歲的案首,據說是位大家子弟,父親在京城為官,這次是回的祖籍考試。大家便紛紛感嘆“果然是家學淵源。”
有案首在前,他這位年幼上榜的老二便不那麼顯眼了,畢竟就像奧運會,人們最關注的還是金牌得主。想比之下,銀牌就黯淡太多了。他為此偷偷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連個秀才都不是的情況下,他家這種情況,太引人注目不是什麼好事,文人相輕,妒忌賢能者自古有之,他這顆幼苗苗可經不起風吹雨打,還是低調一點好。
不過案首據說可以不用去參加府試便有童生的功名,還能直接參加院士。這點就令他很是羨慕的了。起碼能省下一筆不小的花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