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公主
公冶絲桐感覺懷裏一沉,她低頭看,發現翁聆簫竟然睡著了。公冶絲桐歪着頭看了又看,真的是睡著了。
她仰頭看着天上的月亮,真誠地想問一句:“現在的師妹都這麼折騰人的嗎?”自己幻想的貼心小師妹在哪裏?
她無奈搖頭,抱着翁聆簫回了樂館,誰讓她是師姐呢?
遠處樹上的殷盼柳撞了撞聞弦歌,“好了,聆兒都走了,你就別哭了。”
聞弦歌揪着帕子一邊抹眼淚一邊說,“聆兒好可憐。我只是聽掌院說過一嘴,沒想到聆兒的身世這麼可憐。”
“事情真相如何還不知道呢,你別提前感動。”殷盼柳跳下樹,正看到一隻小白貓也跳下樹,嘴裏還叼着一隻鳥。
小白貓看見突然出現的人愣在那,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殷盼柳挑挑眉,“抓宵夜呢?沒事,我什麼都沒看到,你快點回去開飯吧。”
小貓繼續看着殷盼柳不動。殷盼柳無奈,轉過身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再回身的時候,小貓已經叼着小鳥跑了。
“話說……”聞弦歌也從樹上跳下來,“我也餓了。”
殷盼柳用青繒裁葉扇敲敲自己的頭,“要不然……我也給你去逮只鳥?”
翁聆簫這一覺睡到天色大亮。醒來后她擦擦嘴角的口水,摸摸亂蓬蓬的頭髮,竟然記不起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醒了啊!”公冶絲桐坐在窗邊,聽見動靜回頭看着她,“我真不該叫你病貓,你完全就是一隻豬,這麼能睡的?”
翁聆簫扁扁嘴,竟然沒有回嘴。
公冶絲桐過來看看她,“你看看你,眼睛都哭腫了,今天晚上看你怎麼登台?”聽她的語氣,竟然有些幸災樂禍。
翁聆簫抓過她的手作勢要咬,吃過虧的公冶絲桐趕緊抽回手往回退了好幾步,“又來?”
翁聆簫呲牙,就是不說話。
“怎麼不說話?”公冶絲桐坐在床邊捏着她的臉頰,上看下看,除了眼睛紅腫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問題。
翁聆簫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又做了個掐脖子的動作,然後垮下臉,可憐巴巴地看着她。
“嗓子啞了?”公冶絲桐撓頭,“你還真是麻煩。我去給你買點葯吧。”
翁聆簫猛點頭。
“等着啊,別亂跑!”公冶絲桐臨走還不放心地說。
等她拿着葯堂里抓的葯回來,翁聆簫已經梳洗好了,正在用涼水浸過的帕子給自己敷眼睛。
“葯買回來了,我去廚房看看,想辦法把葯熬了。”公冶絲桐掀開她的涼帕子說。
翁聆簫拉住她,比比劃划的,公冶絲桐看了半天也看不懂,最後拿了書案上的筆墨過來往桌子上一拍,“你到底要說什麼?”
翁聆簫提筆寫道:“你是生面孔,不方便,我去熬藥。”
公冶絲桐笑得自信無比,“你也太小瞧我了,等着,一會兒就好。”
翁聆簫還想提筆寫字,公冶絲桐人都沒影兒了。她搖搖頭,真不聽話。
等她把眼睛敷完,紅腫多少消了一點,公冶絲桐已經提着一個大食盒回來了。
翁聆簫瞪大了眼睛,不明白這是搞什麼。
“快來喝葯。”公冶絲桐樂呵呵地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從上層端出一碗葯,竟然一點都沒灑。
翁聆簫不喝葯,一個勁兒看食盒的下層有什麼。
“小饞貓,我跟廚房要了一盅冰糖雪梨,喝了潤喉。”公冶絲桐將冰糖雪梨也端出來,“哦對了,我和賢叔說好了,晚上的表演我替你。”
翁聆簫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公冶絲桐怎麼一下子和樂館的人混得這麼熟。
這眼神公冶絲桐看懂了,她得意道:“就這幾個人,我幾句話就混熟了。左右對他們都是有好處的事,他們當然樂意了。你啊,幹什麼都小心翼翼的,這麼高的武功都白練了。”
翁聆簫瞪眼,怎麼好好又開始數落自己?
“瞪什麼眼?喝葯!”公冶絲桐拿出師姐的氣勢來。
翁聆簫到底還是捨不得那碗葯,慢慢喝了,居然沒有想像中那麼苦了。
“多加了甘草的。”公冶絲桐湊在她耳邊說。
翁聆簫往後挪挪身子,幹嘛離自己這麼近?好不習慣。
喝了葯,她又美滋滋把冰糖雪梨都喝了。公冶絲桐收拾了食盒,“走,出去吃午飯。”
翁聆簫拍拍自己的肚子,表示自己已經吃飽了。
公冶絲桐皺眉,也學着她的樣子拍拍自己的肚子,肚子還特別給力地叫了一聲。
翁聆簫捂嘴笑,當先走出門,用行動表達自己願意陪着公冶絲桐出去吃飯。
公冶絲桐提着食盒跟在後面,搖頭道:“看看,不能說話后多可愛。”換來的是翁聆簫的怒視。
街上的氣氛明顯與平日不同,翁聆簫轉頭看着公冶絲桐,眨着疑惑的大眼睛。
“還不是你乾的好事,看看,現在街上多少軍兵在巡邏。”話是這樣說,公冶絲桐倒是不慌,不會那麼容易被查到的。
兩人正在沿街看着哪家酒樓比較合眼緣,迎面一輛馬車駛過,好多人前呼後擁,一看就是王侯之家才有的排場。
馬車走到前面突然停下,公冶絲桐一向看熱鬧不怕事大,揚着頭看着那奢華至極的馬車,只見馬車的窗帘微微掀起一角,一隻手露出,一個丫鬟湊近車窗,顯然是在聽車裏人的吩咐,之後丫鬟退下,竟然朝着她們所在的方向走來。
“不會是找你的吧?”公冶絲桐小聲問。
翁聆簫左右看看,她們旁邊也沒有什麼人,看樣子真是奔着她們來的。她搖搖公冶絲桐的手,表示“是來找你的”。
那名丫鬟走到兩人面前施了一禮,“這位姑娘,請問可是樂館的那位琵琶高手?”
翁聆簫下意識想要否認,但是她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一切。
見她不說話,丫鬟笑道:“姑娘不必擔心,我家小姐是愛樂之人,想請姑娘去家中做客,不知姑娘是否願意前往?自然是有酬勞的。”
翁聆簫下意識就要拒絕。她是來查身世的,又不是真的來這裏討生活的。就在此時,前面一隊軍兵巡邏路過,見到馬車趕進停下見禮,為首的將領在馬車外俯身道:“末將參見嘉佑公主,公主千歲千千歲。”
馬車裏一個軟糯的女聲道:“將軍免禮,巡城辛苦了。”
“末將職責在身,不敢言辛苦,公主若是無事,末將繼續巡城了。”
將領帶着軍兵走了,公冶絲桐卻感覺到翁聆簫拉着自己的手不自覺地用力。她轉頭的時候,看到翁聆簫已經含笑點頭,表示自己願意去做客。
丫鬟施了一禮,“姑娘稍等。”她回到馬車邊把情況和嘉佑公主說了,請示公主的意思。
“你要做什麼?何必和她攪合在一起?”公冶絲桐皺眉,她明白翁聆簫的心思,卻不贊同翁聆簫的做法。
翁聆簫只是看着那輛馬車,並不理會公冶絲桐的話。
丫鬟再度回來,“姑娘,我家小姐請姑娘三天後去城郊別院做客,到時會有馬車前去接姑娘的,姑娘只要帶上琵琶即可。”
翁聆簫點頭,微微俯身還了一禮。
“我可以去嗎?我和她是一起的。”公冶絲桐突然插話道。
丫鬟早就注意到了公冶絲桐。這兩人站在一起,丫鬟最先注意到的其實是公冶絲桐,畢竟這容貌實在太明艷了。
“這位姑娘可是也會樂器?”
“我會彈琴。”公冶絲桐笑道。
丫鬟回去再度請示了嘉佑公主,最終同意將公冶絲桐也帶上。
在街上發生這麼一檔子事,已經足夠引起別人的注意了。為此兩人吃飯的時候都要了雅座關上門來吃。
“我不知道你的身世到底如何,但是我真的不贊同你和她們結識,會有危險的。”公冶絲桐嚴肅地說。
翁聆簫說不出話,也不想說。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接近嘉佑公主,只是當得知對方是公主的時候,她就是想接近,想知道被皇帝承認的公主生活是怎樣的。那是自己曾經無比羨慕卻又無法得到的生活。
“你別以為不說話就完了,我告訴你,我會一直跟着你,到時候你要是亂來我就把你打暈帶走。”公冶絲桐還在說。
翁聆簫皺皺鼻子,握起拳頭揮了揮,表示自己並不怕她。
結果她的拳頭被公冶絲桐握住,“你可真不讓人省心啊!唉!我這跟你操不完的心啊!”這還感慨上了。
翁聆簫歪着頭,怎麼覺得這麼違和呢?這傢伙自我感動個什麼勁兒?
當晚,公冶絲桐代替翁聆簫登台。三首古琴曲,《高山流水》、《姑蘇行》、《羅園秋意》,滿堂喝彩。
翁聆簫躺在床上都能聽見前面的巨大喝彩聲,老實說她心裏是有些羨慕的。羨慕公冶絲桐的自信,無畏,公冶絲桐說得對,自己做什麼事都小心翼翼,終究是失了洒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