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悅於你
一簇寒光飈風而來,龍翌下意識想躲,卻身形遲滯,眼看便要避不開,然而一團火光速度更快,直接自後方追上那寒光,裹住了它。
火光兇悍,噼啪作響,狠狠撕咬着那寒刃,將之焚化於無形。
葉夢淵一手射出那團火芒,一手拋下流星,回手去擒葉霜凌手腕。
回救龍翌分了他心,葉夢淵終究是慢了一步,只捉住了葉霜凌手腕,脖頸卻已被葉霜凌換手一把扣住,五指狠狠陷入肉中,他倒退了幾步,後背狠狠撞在一旁大樹的樹榦上。
葉霜凌哈哈大笑,眼中紅光瀰漫,俯下身子,便欲吻上葉夢淵雙唇。
龍翌見狀,再也感覺不到背上劇痛,站起身來,踉蹌幾步,撲到葉霜凌背後,剛想強運靈息,卻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葉夢淵目光掃向流星,流星立刻從葉霜凌身上飛旋而下,刺球猙獰躍起,直擊葉霜凌後背。葉霜凌只顧盯着葉夢淵淡櫻色的薄唇,完全未注意到腦後風聲,被刺球狠狠砸在了背上。
巨大的衝擊讓葉霜凌鬆開了手,他背後一蓬鮮血迸射而出,紅光漫溢的眼還是緊緊盯着葉夢淵薄唇,直到倒地失去了知覺。
葉夢淵收了流星,龍翌蹣跚走到葉夢淵身邊,見他頸間五個赫然的青紫指印,心疼的說,“我剛醫好的,怎的就又弄傷了。”
龍翌抬手想幫他癒合頸上傷勢,可是後背又滲了血出來,葉夢淵嘆息了一聲,拉過了他手腕,在躺椅上坐了下來,讓他伏在自己身上,揉了揉他發頂,“傷得這麼重,還逞能。”
葉夢淵對他難得溫柔,龍翌陷在葉夢淵身上清冽的冷香當中,一時迷醉得不知所以。
少年初戀,身似浮雲,心如飛絮,如今心頭諸般滋味,已全由那人一顰一笑所驅。
葉夢淵就勢托起龍翌身子,將他打橫抱在懷中,見他們來時駕來的那輛馬車還停在門口,便將龍翌抱入了馬車,讓他卧在車廂中,取了錦被覆在他身上,輕道,“別著急,回去讓葉山幫你裹傷。”
葉夢淵還只穿了一件寢衣,他取了車中衣物穿好,又着意拉高了衣領,掩了頸上五個青紫指印,出了門口,果然見葉一葉雙和四名兵士橫七豎八,暈在門口。
葉夢淵搖了搖頭,抬手自池中招了一股水來,朝着這六人兜頭就澆了上去。
幾人醒來,在葉夢淵淡淡責備的目光下,面紅耳赤的拖了俘虜,跟着葉夢淵駕的馬車,一同返回了暫時駐紮的文綉鎮掌鎮地仙府中。
到了府中,已經是月上中天,葉夢淵令葉一將葉霜凌等人押入大牢,待稍後審問,方進了車廂,小心將龍翌抱了出來,又叫了葉山前來為龍翌看診。
龍翌背上僅是皮肉外傷,並不難治,可是傷得久了,傷口中流出的血已將衣物與傷口皮肉粘在了一起,整個後背看着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葉山本來想點他後背穴位為他止痛,再剝他血衣,可是看了又看,這後背無一處好肉,實在無處下手,只好直接上手,去揭龍翌背後衣物。
葉山一動手,龍翌便連聲慘嚎了起來,葉山實在不愛說話,此時只好勉為其難,開口安慰道,“別…別…別擔心,我輕…輕…輕…”
“不要,我疼…疼…疼…”龍翌並不給葉山面子,繼續哀嚎道。
“哎,你怎麼學…學…學我?”葉山最不喜別人學他說話,心頭惱怒,當下也不管龍翌連聲慘叫,一使勁便剝開了他肩頭血衣。
龍翌“嗷”的高叫一聲,身子抽搐了一下,而後伏在床上,似乎是暈了過去。
見葉夢淵在一旁看着,葉山有些惴惴,忙一邊捏住龍翌人中想將他弄醒,一邊澄清道,“你…你…這麼點兒傷,怎麼就暈…暈…”
他越着急,就越說不清楚,一時間抓耳撓腮,冷汗直流,狼狽不已。
龍翌伏在榻上,一動不動。
葉夢淵連連搖頭,明知龍翌是在裝腔作勢,仍是對葉山道,“這裏沒你的事了,把傷葯留下,我來。”
葉山如蒙大赦,將傷葯留下,轉身出了房門,仍不忘狠狠瞪了龍翌一眼。
而龍翌聽了這一聲“我來”,也長出了口氣,放鬆了身體。
屋內安靜了下來,葉夢淵俯下身來,自龍翌肩頭,開始輕輕剝除他身上血衣,龍翌不知是真暈了,還是不怕痛,這次一直悄無聲息。
剝到一半,葉夢淵停了手,蹲下身子細看,見龍翌面朝著床里,仍舊一動不動。
葉夢淵將龍翌的頭扳過來,見他緊閉着雙目,額上都是汗珠,正狠狠咬着唇,強忍着背上的痛楚。
葉夢淵無奈的伸出一隻手來,摸了摸龍翌額頭,又放在龍翌眼前,“疼就握着我手。”
龍翌微微睜眼,見一隻骨骼優美的修長玉手擱在自己眼前,他豪不客氣的緊緊握了,然後低聲嘟囔道,“夢淵,你繼續。我不疼的。”
葉夢淵不再理龍翌,專心處理龍翌背上傷口,手上被龍翌緊緊捏住,他能感覺到他剝除那些浸在傷口中的殘布時,龍翌顫抖着緊緊捏住自己手心,也能感到自己處理完一個傷口后,龍翌得了機會喘息,偷偷摩挲自己手指上的細繭。
待處理好了所有傷口,葉夢淵又細心為龍翌撒上傷葯,龍翌被藥粉漬的齜牙咧嘴,忍不住,將雙唇抵在了葉夢淵的手背上。
葉夢淵一抖,抽回了手,取了繃帶,替龍翌包紮了起來。
傷口收拾已畢,葉夢淵見龍翌兀自閉着雙眼迷醉,只得在他額頭上一彈,“已經好了。”
龍翌尚還沉浸在葉夢淵手背柔澤緊緻的觸感之中,剛剛睜開眼睛,卻聽葉夢淵道,“你這都是皮外傷,你又靈息深厚,估計幾天後便會痊癒,我恩師遇害之事,我已知道是江棣所為,不需你再隨我一起查訪,待你傷好了,你便自己上路吧。”
龍翌猶如五雷轟頂,他全未想到葉夢淵這便要趕他走,自己還竊喜於葉夢淵方才對自己的溫柔,現在才知道,那竟是送他上路的斷頭飯。
龍翌張口結舌了半天,才語無倫次道,“夢…夢淵,你說過的,要帶我回京查明真相,現在雖然知道是江棣作怪,卻還是謎團重重…”
葉夢淵立刻道,“你本來便是誤打誤撞,牽涉進了此事,並沒有義務定要陪我將此事徹查到底。”
葉夢淵這話堵了龍翌的口,他實在再想不出什麼理由再跟着葉夢淵,情急之下,他撐起身子,一把拽住了葉夢淵的手,“夢淵,別趕我走。”
葉夢淵顧念他背後傷勢,不敢太過用力掙脫,只得低聲道,“魏澤,快鬆開!”
龍翌怎捨得鬆開,他看着葉夢淵淡漠雙眼,忽然將心一橫,衝口而出道,“夢淵,我心悅於你。”
葉夢淵一震,沒想到龍翌當真說了出來。
眼前這少年髮髻有些散開了,幾縷碎發散落在光潔的額前,精雕細琢的臉龐上還殘着微汗,桃花眼中滿是期待,但是小子後生,青春少艾,又何堪情愛,不過是盲目的崇拜與青澀的執着罷了。
“魏澤,你還年輕。”葉夢淵笑嘆了一聲,接著說,“你既然是下山遊歷,便接着去遊歷吧。我常年征戰,居無定所,並非你之歸處。”
龍翌看着眼前人,他身姿高挑秀挺,青絲披散,清澈透亮的眸像是一汪暖泉,吸引着自己陷入那漩渦之中不可自拔,他迷醉於這強大又溫柔的男人,然而他說的如此雲淡風輕,卻將自己拒絕的徹底。
“夢淵,你上場殺敵,我便護着你,你居無定所,我便陪着你,我知道你未對我動情,但也別趕我走。好不好?”
少年的桃花眼中落英繽紛,葉夢淵那句“常年征戰,居無定所”本是託詞,他卻答得如此情深意重,讓葉夢淵不禁有些動容。
然而獨來獨往慣了,葉夢淵早已習慣於拒絕這炙熱的眼神和伸過來的溫熱手掌,他下意識的想將這些驅走,如同當年對待葉霜凌。
見葉夢淵沉吟,龍翌握緊了他手,執着道,“夢淵,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葉夢淵實在不想再聽龍翌說下去,他也不再顧及龍翌背後傷勢,用力要抽出手來,龍翌抱着他手不放,仿若那是一塊浮木,可以救得早已陷落在無邊深水中的自己。
兩人正在拉扯,此時門帘挑起,熙黛走了進來,“師兄,我聽說魏澤受了重傷…”
兩人誰也沒想到熙黛突然進來,屋中氣氛瞬間凝滯,龍翌還拉着葉夢淵的手,葉夢淵也忘了掙開,一起轉頭看向熙黛。
熙黛冰雪聰明,見了屋中二人情狀,進來時又隱約聽了隻言片語,她呆立在門口,心頭轟然大震,實在沒想到二人之間竟然已暗生情愫。
被熙黛這一攪擾,龍翌低下頭,終於鬆開了手,葉夢淵難堪的一拂袖,對熙黛道,“熙黛,魏澤是受了傷,我已為他包紮過了,你且陪着他,我還有軍務。”
熙黛看看龍翌,又看看葉夢淵,心中慘笑一聲,自己此時進來,當真難看又多餘,可笑的要命。熙黛轉身就出了門,惶急的走了兩步,又回來幫二人關好房門,才匆匆去了。
熙黛走了,屋內陷入一片靜寂,兩人一時都不知說什麼才好,半晌葉夢淵才斟酌道,“熙黛…熙黛是個好姑娘,她許是對你有意。”
龍翌又被葉夢淵推給了別人,他委屈又惱怒,桃花眼挑起,懶洋洋的說,“那麼照夢淵所說,我也應該將熙黛趕離我身邊才是?”
這話倒是讓葉夢淵無言以對,屋中又一次靜了下來。忽然一陣敲門聲響起,葉肆的聲音傳來,“將軍,老大…不,葉霜凌已經醒了。”
“待會兒我安排人,護送你離開。”葉夢淵拋下這句,迅速開門跟着葉肆一起離去,背影頗有些倉惶。
出了房門,葉夢淵看着葉肆那張汗津津的胖臉,收斂了心神,奇怪道,“怎麼是你來了,葉一呢?”
“將軍,葉山剛給葉一他們服了清心醒神的葯散,那葯散後勁兒大,他們都吐了個昏天黑地,在房裏卧着,起不來了,所以只能我來。”
沒想到葉肆帶着葉夢淵拐了幾個彎,竟來到了掌鎮地仙府邸正堂,此時已是深夜,正堂里亮如白晝,裏面影影綽綽都是人。
葉夢淵一見便皺了眉頭,問道,“怎選了此處?”
“將軍,我們押了俘虜進牢,驚動了掌鎮地仙潘斗,他聽說還要問審,便熱情為我們安排了此處。”葉肆慌忙道。
葉夢淵是武將,但並不代表不懂朝堂傾軋,他近年來戰功赫赫,早已位極人臣,朝中盯着他的眼睛不在少數,尤其是貴妃一脈,常與他針鋒相對,潘斗就是其中一個。
如今衡熠軍度碩山守軍行刺主帥,原因不明,如此大張旗鼓的審訊,如若還有背後隱秘被審出來,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傳入帝君耳中,也是麻煩事一樁。
葉肆只是個廚子,不通此中利害,行事不知避着潘斗,但事已至此,眾人都在等他,已無轉圜餘地,只得隨機應變了。喜歡戰神墮凡請大家收藏:(shouda8.com)戰神墮凡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