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5

【……也許我只是一個不討人喜歡的廢材呢？】

像是在開玩笑一樣的語氣，卻讓笹川京子愣了愣，眼裏閃過了一瞬恍惚。

廢材……好像，在哪裏聽過。

對了，這確實是當年那些男生們給「他」取的外號，而且，好像並不是在國中才有的，她應該在更早之前……對，是小學的時候，就已經聽說過這個外號了。

但為什麼……誒？奇怪……對啊，明明阿綱才是……

【那你覺得你的兄長過去對你有什麼不滿嗎？】收音機里的聲音再次響起，他們再次回歸了正題。

那位兄長最後會動手，也許並不是因為不相信艾倫能隱藏秘密，而是由於過去對艾倫的不滿的積累，這種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雖然艾倫是養子，沒有繼承權，但卻被看中着重培養，而他們的父親在培養艾倫上甚至可能比對待自己還要上心，這種情況下，即使是擁有繼承權的親生子，可能也會對養子產生嫉妒和不滿之類的情緒。

而艾倫意外得知了他的秘密，則成為了一個引爆他的情緒的導火索。

不過艾倫才十一歲，之前的年齡更小，所以也不一定能察覺到這些事……

【……很多。】然而讓沢田綱吉意外的是，艾倫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艾倫之前說的話並不是在自誇，他確實很有天賦，無論是對公司事務處理的學習，還是察言觀色的能力。

【但我明明……茲……已經和他說過了……茲……我會永遠、效忠他……因為這是……茲茲……父親的命令，所以我永遠不會……茲……背叛他……我明明都這麼說過了……茲……】

【他為什麼……總是不願意相信我呢？明明我們才是……茲……兄弟……】

【他寧願選擇……剛剛認識一個晚上的……男朋友……也不願意……茲……選擇相信我……】

「……」等等，男朋友？

沢田綱吉的手一頓，突然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那個……男朋友是？」沢田綱吉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硬着頭皮往下問，「您的兄長……」

希望今天晚上聽他的節目的人里沒有小孩子。

【他……茲……是個同……他……交過很多男朋友。】艾倫.伯特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沢田綱吉捂住了臉。

還真的是啊！

所以之前艾倫說的兄長在他的房間亂搞難道是指……

「那個……艾倫，這就是你發現的秘密嗎？」沢田綱吉抱着最後的希望問道。

【不。】耳機那頭的回答讓沢田綱吉一瞬間鬆了口氣，但這種安心很快就煙消雲散了，【我發現的是……他不僅是……茲……同……還是……茲茲……一家夜店的……變裝女王……】

？？！

【我聽到……茲……他的情人對他的稱呼……是那家夜店裏那位……茲茲……傳說中的op……變裝女王的……名字……】

「啊……」沢田綱吉張了張嘴，一時間有些語塞。

這種時候他現在應該說什麼啊！

不對，等一下，你為什麼會知道這種事？！

【為了工作……父親曾經帶我去過……那家夜店……茲……我聽說過……】

你明明才十一歲？！

【他的房間裏……有一個密室……茲……裏面藏着很多……茲……女人的衣服……父親以為那是他的怪癖……喜歡收集過去女朋友穿過的衣服……茲茲……就像戰利品……但其實……茲、那是他……自己穿的……】

「女朋友？」沢田綱吉捕捉到了這個字眼，他的父親會有這種誤會，難道……

【兄長……也交過很多……女朋友……所以父親……以前沒有懷疑……】

「……這就是你發現的秘密嗎。」沢田綱吉揉了揉眉心。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這也太混亂了！

「你覺得這是兄長殺了你的理由？」

他問艾倫的明明是他覺得兄長對他之前有什麼不滿，但艾倫的回答的重點卻並不是放在之前的相處上、而是放在了他發現的秘密上，也就是說艾倫其實確定兄長殺害他的原因是他發現了這個秘密。

但艾倫依舊對此不解，不是因為無法理解兄長因為這個秘密殺他，而是無法接受兄長不肯選擇他這件事。

艾倫真正不滿的是兄長不願意相信他。

結合剛才艾倫說過的自己的夢想……原來如此。

【是的……茲……兄長不能暴露這個秘密，因為他會失去繼承人的身份……茲茲……還會連累家……公司被嘲笑……可能會被清理門戶……】

【但是、我不明白，明明他不對我動手的話反而能夠繼續隱瞞下去……至少父親不會知道。】

【但我死了……父親肯定會追究責任……他的秘密也會暴露……我不明白。】

越發陰鬱的聲音鑽進了耳朵里，沢田綱吉抵着額頭的指尖敲了敲。

艾倫真正在意的問題是——

【兄長為什麼……不願意相信我呢？我……不值得他的信任嗎？】

【我明明可以……完美地幫他隱瞞過去。】

【我不明白……兄長到底是怎麼想的……他怎麼能……茲……只為了那個垃圾……茲茲……】

【我難道……不比那個……茲……對着十一歲的小孩也會露出急色的眼神的……垃圾……更有價值嗎？】

……

……

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從骨骼身形上能看出那是個男人，卻穿着一條黑色緊身裙，跨坐在躺在床上的另一個男人身上不停起伏。他戴着的假髮都已經歪了，臉上的濃妝在燈光下顯得異常鬼魅。

兄長這次玩得太過了。

只是去一趟廚房，回來就發現自己的房間已經被霸佔的艾倫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外，透過門縫看着這一幕，臉上只有因為發燒而導致的通紅。

他不喜歡他的床被人弄髒，而且還是以這種方式，但這也沒辦法，這個床、這個房間本來就不完全屬於他。

從門縫裏傳出的低沉□□糊了他一臉，艾倫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陽穴，抹掉了從眼角滲出的生理性眼淚，轉身正想離開找個安靜一點的地方好好休息。

但他沒想到那個陌生的男人居然會喊出一個對他來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他只在一年前被帶去夜店的時候聽說過那個名字，那個時候的父親甚至還說過想要和「她」見面。

艾倫一瞬間覺得那是那個男人的渾話，將兄長當成了那種夜店女人什麼的……但艾倫沒想到兄長會應聲，而他們之後一邊或是低吼或是尖叫着胡亂喊出的話更是直接證實了兄長的另一個身份。

那一瞬間艾倫已經在考慮這種事如果傳出去的話會給他們的家族帶來什麼影響了，繼承人不僅性取向「異常」，還成為夜店的變裝女王，這種事絕對會讓家族成為整個裏世界的笑柄。

而且，光是前面性取向那一條，就已經是里世界、或者是西西里這個地方的禁忌了。

必須要想點辦法處理才行……如果是那位大人的話，會怎麼處理這種問題？

艾倫有些眩暈，不斷從房間裏傳出的曖昧聲音擾亂着他的思緒，本來他現在的狀態就已經不算太好了。

如果是彭格列的那位大人，如果是那位完美的左右手的話，會怎麼處理這種事？

艾倫在不斷思考着，直到房間裏的那兩個人突然喊出了他的名字。

那個男人拿着兄長的手機，大概是在看他的照片，也不知道是當成了情趣還是什麼，一邊在兄長身上馳騁一邊將照片放到兄長的眼前，說著什麼相當糟糕的話。

而兄長尖叫着應和着，說出了要將他也獻給那個男人的話。

這些成年人在床上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

聽到了那些話的艾倫其實也並沒有什麼感覺，他皺着眉，只是有些不滿兄長那過於卑微的表現。

艾倫.伯特緩緩嘆息了一聲，冷靜地聽着房間裏傳出的各種不着調的話，一時間竟然分不清兄長到底是不是認真的。

雖然兄長本來就已經很愚蠢了，但應該也不至於愚蠢到這個地步。他的價值絕對更高一些，艾倫.伯特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他理所當然地將那些話都當做是兄長哄那個男人的話。

逢場作戲而已，不必當真。

艾倫.伯特這麼想着，正想轉身離開，視線卻意外和正好翻身換了個姿勢的男人對上了。

……被發現了。

那個男人在有意挑釁他，用像是盯着獵物的眼神盯着他，同時故意在兄長身上用力……那個男人應該是意識到了他已經聽到了剛才的話，將他當成是囊中之物了。

愚蠢的兄長還沒有意識到那個男人的動作代表着什麼，只當那個男人是在調.情，甚至在有意配合著尖叫。

那個男人大概誤會了什麼。

艾倫.伯特意識到不能直接轉身離開了。

雖然兄長剛才說的話很多都是對的，確實很多時候只要是兄長和父親的要求，無論是什麼臟事他都會做到完美，但絕對不包括這件事。

他的能力和忠誠也不需要用這件事去證明，相反，他現在覺得那個吃着碗裏還看着鍋里的男人實在不值得兄長信任。

艾倫.伯特徑直推門進入了房間，在兄長反應過來之後被哄了兩句就狠着眼神伸手想抓他上床之前，快步走到了一邊，從柜子底下摸出了一把槍。

他握着槍，抬手對準了床上的那個男人，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砰！！！

艾倫.伯特放下了槍口，還因為發著燒而通紅的稚嫩臉上帶着冷漠。

——現在，哄騙和一看就知道遲早有一天會背叛兄長的男人，再也不會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