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發現王淑英不說話，楊曦不自在地問：“是不是很傻？”
盯着人的王淑英半晌才輕輕嗯了一聲。
沒介意的楊曦輕輕點了點頭，表示：“嗯，我也這麼覺得。但人就是這樣，在太小的年紀就默默許下的心愿總像小螞蟻一般在心頭鑽來鑽去，時不時就會弄得心臟癢乎乎的。”我也覺得很傻，但我還是想實現它。
那個心愿好似燃燒的火焰一直在心中沸騰不止，楊曦想，後來，他好像真的實現了，他成為了最年輕的主治醫生，也是醫院不可或缺的外科大夫，所有人都覺得他金光閃閃，但他卻丟了最初想在一起的那個人。
因為時間不等人，在他終於能做英雄的時候，她已經走到末路。
“老師。”楊曦喊着出神不知在想什麼的老師。
回過神的老師看向楊曦：“嗯？”
四目相對，看着對方的眼睛，楊曦認真說道：“我不想等我可以做英雄的時候，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年輕的女老師王淑英看着眼前的少年，想起第一次見到對方的模樣。
那個時候是王淑英第一次去各個學校挑選好苗子，當時的她因為剛剛走出學校其實非常慌張，因為本該同行的老教師由於身體不適不能來。當那個學校校長第一次帶着楊曦出現在王淑英面前時，她緊張的都不知該如何和眼前這個看起來陰鬱無比的少年接觸。
“楊曦一直很優秀，其實我們也有考慮要不要送到特別的學校……”年長的校長看着面前年輕的女人說道。
“的確很優秀。”注視着少年的成績單還有跳級、比賽成績，以及來之前做的測試卷，年輕的女人暗自感嘆：這便是直接去大學也是不錯的苗子吧？
喝了一口茶，校長繼續說：“我也了解過你們，知道你們一直在招收智商高的孩子然後送他們出國深造。”
“嗯，的確如此。”年輕的女人老實地回答：“不過那還需要經過測試。”
關於這點，校長一臉自豪道：“嗯，我明白，不過任何測試對於楊曦來說都不是問題。”
聽到這句話，年輕的女人只能笑笑不說話了。
王淑英所在的學校測試難度極高，便是每年從各地招來的孩子能熬到最後的都是寥寥無幾。
瞧着不說話的王淑英，校長想想，問：“如果還需要測試的話，楊曦這邊都可以配合的。是不是，楊曦？”
從頭到尾都沒說話的男生點了點頭，輕輕回了一個“嗯”。
瞧着點頭的少年，穿着西服的王淑英表示：“那個，校長。”
連忙看向王淑英的校長：“什麼事？”
拂了拂碎發，王淑英露出一抹微笑：“我能單獨和楊曦聊聊嗎？”
“當然可以。”答應后的校長對楊曦囑咐幾句，便出了門。
看着出去的校長，王淑英立即鬆了一大口氣。而後，安靜的辦公室，沉默的少年被王淑英默默打量。女王淑英瞧着對方的校服和裏面的衣服，思慮着該如何開口。
瞧着對方沉默而毫無表情的臉，年輕的女人心想：他會不會很不好相處？
讓王淑英沒想到的是，雖然少年看起來很不好說話，但實際上有問必答，比很多學生都好處理很多。而且，王淑英看着少年，想：對方也不會問什麼問題。
等十幾分鐘的交流時間過去，看着被填滿的表格，王淑英悄悄鬆了一口氣，她想想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的夢想是什麼？”最後一個問題基本沒什麼需要注意的，只不過是為了再和對方說會話然後再了解一下。
關於這個問題，楊曦答道：“想賺錢。”
“誒？”王淑英頓時愣住，她看着眼前少年，突然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的。
半晌，王淑英才繼續問：“為什麼……想賺錢？”
穿着校服的楊曦回答：“這樣就能一個人生活了。”
“一個人生活？”以為少年是被父母管的不耐煩了的王淑英輕笑了一聲：“等你真長大就不會這麼覺得了。”
一個人生活是很孤單的啊，王淑英在心中默默補充。
對此，楊曦沒說話。
瞅了一眼，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的王淑英繼續問道：“那能一個人生活以後呢？”
坐在座位上的楊曦回答：“想去找一個人。”
驚訝的瞅了一眼眼前的少年，王淑英沉默兩秒，問：“誰？”
這個問題，楊曦沒有回答。
注視了一會楊曦，王淑英也就尷尬的不問了。
……
在離開時，王淑英不小心弄破楊曦的衣服，她深覺抱歉，想讓楊曦脫下校服讓她去找地方補補。可被弄破衣服的楊曦不願意，一直在搖頭。
想彌補的王淑英表示：“是我的錯，要不我給你買套新的吧？”
看着只是一個小口子，楊曦搖頭：“不用了。”
固執的王淑英拉着少年：“還是我拿去補補吧？小口子要是再被拉一下估計這衣服就不能穿了。”
但，楊曦仍舊錶示不需要……
扒拉中，王淑英無意間瞧見了楊曦身上的痕迹，那青紫色的印記似乎還泛着血絲。
瞧見傷口，王淑英動作一下就停了。而站在那裏的楊曦也拉好拉鏈，匆匆走人了。
等楊曦離開，王淑英裝作無意般和校長打聽了楊曦的身世。而後，對方唉聲嘆氣的話語讓自小就家庭富裕的王淑英起了幫忙的心思。
再後來，楊曦便被招錄了。
說實話，對於楊曦能被招錄的事情，王淑英從來不說是自己的功勞，因為楊曦的優秀是有目共睹的，甚至還有人酸酸感嘆說她運氣好，一出來就遇到個這麼優秀的孩子。
因為這所貴族學校一直按照每個老師招進來的學生素質如何來評核獎金的，因此，楊曦每次在學校成績表現優秀，王淑英變能多拿到一筆獎金。
……
把思緒從過去拉回，坐在位置上的王淑英瞧着眼前的少年，她想：當初她沒能幫上什麼忙，現在，也許可以了。
想到這裏，王淑英站了起來“你回去吧。”
還沒說完的楊曦：“老師？”
“不是想去做英雄嗎？”年輕的女老師笑了笑：“我給你這個機會。”
驚訝的看着面前人，楊曦想想，深深鞠了一躬：“謝謝。”
擺了擺手，看着人的王淑英挺直腰背：“不用謝我，這些日子你也幫我賺了不少錢。”
正式解除合約離開貴族學校出發去珞珈市的那一天，楊曦和王淑英要了銀行卡號：“錢我會分次還給你的。”
“還什麼呀？”已經很明白楊曦家庭環境的女老師搖了搖頭：“我還缺這點錢？”
關於這件事，楊曦執意要了王淑英的銀行卡。對此，王淑英只能很無奈地把一張平常不用的銀行卡號給了對方。
報完號碼，想到某件事的王淑英問道：“不過，你過去了住哪裏？一高我查過不提供住宿。”
對於這個問題，楊曦想想，說：“有一個認識的阿姨住在那裏。”
“真的？”看着楊曦，王淑英不太相信這個回答。
看着人的楊曦點頭——雖然很久沒有見面，但他有對方的號碼，是很小的時候，對方塞給他的。而幾天前，楊曦問過對方了，對方同意暫時擔任他的監護人。
瞧着將自己安頓妥當的楊曦，王淑英點了點頭：“那就好，一路小心。”
鄭重的點了點頭，楊曦答應的肯定：“嗯。”
目送楊曦進入火車站，王淑英輕嘆一聲，想：年輕還真是……有勇氣。即使前途連自己都茫茫，還心心念念着其他人。
真是……女人看向天空……真是太年輕了。
不到一個月後，正在其他學校招生的年輕女教師便收到了一筆錢。看着短訊上那少少的也許只夠她吃頓飯的幾百塊，王淑英不知怎的笑了起來。
“老師？”坐在對面的優等生奇怪的看着面前人。
“沒事，我們繼續。”王淑英搖頭，微笑着繼續下一個問題。
當火車抵達珞珈市后，那位楊曦口中的蘇阿姨便來接他了。那是一個長發飄飄的女人，雖然長的不漂亮但個子高挑，緊身的牛仔裝緊緊貼服在身上，襯得身材纖細又苗條。
“小曦，這裏！”正張望人的蘇苗苗一看到人，便揮揮手招呼楊曦過來。
拿着行李的楊曦連忙小跑着過去，站在了對方面前。
蘇苗苗雖然姓蘇卻是楊曦母親的一個遠方親戚，只不過楊曦媽媽從不和對方來往——因為喜好不同。楊曦只在小時候見過蘇苗苗一次，當時對方是過來借錢的。
當然，錢是沒借到——當初年紀輕輕還沒成年的蘇苗苗臉皮子本來就薄，三言兩語便被楊曦母親打發了。
看着眼前的少年，蘇苗苗摸了摸對方的腦袋：“你都長這麼大了？”
露出一抹淺笑的楊曦：“蘇阿姨好。”
點了點頭，收回打量視線的蘇苗苗：“吃飯了嗎？”
雖然想說已經吃過了，可想到這麼說謊的話，對方一定會細細問的楊曦：“沒有。”
揚起笑容的蘇苗苗：“剛好我也沒吃，我帶你去吃飯。”